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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留字意渺渺

    遺佩情綿綿

    林淇見那少年説話的時候,眼睛不住地望着那喬扮龍女的女郎,因她現在已經離開原來的地方,瑟縮地躲在一角,顯得十分可憐的樣子,她身上被撕破輕紗的地方,半掩半現,一片飽受欺凌之態,再看看那些老僧與這一老一少的態度,心中一動,連忙大聲叫道:“各位!

    且慢動手,可能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了,你們都認識這位姑娘嗎?”

    説時他的手指指着那女郎,她的身子瑟瑟地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神情,那種神情可以激起任何男人想幫助她。

    果然那少年又怒叫道:“我們當然都認識梅姑娘,還知道你想搶奪她身上的梅晶玉佩,更知道你對她存的甚麼念頭……”

    林淇不禁驚愕交加,大聲叫道:“我對她存甚麼念頭?”

    少年人冷笑一聲道:“那要問你自己,你自認武功了得,對一個荏弱孤女居然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簡直辜負了你這一表人才……”

    林淇強忍住一口氣,又掃視了那女郎一眼,她還是那份楚楚可憐的神態,林淇若非在太行山親眼見她那種飛揚跋扈之狀,絕對也會相信她是受着迫害的小羔羊……

    然而現在這女郎不但做出那些殘無人道的惡行,甚至於還誣栽了他一筆,目前這一老一少與四個老僧雖然在江湖上並未出名,可是看來武功造詣俱都不弱,真不知她是如何找到他們的,目前最重要的是還是把真相弄弄清楚,因此他只得心平氣和地道:“各位是甚麼時候見到她的?”

    那個老僧冷冷地道:“前天!前天梅姑娘來到本寺,她居然看出老衲等四個弟兄略諳武技,所以向我們求助,那天剛好平施主父子也在本寺,大家聽完她的敍述後,都動了義憤,決定要替她出頭,懲治你這惡徒!”

    林淇聽了不禁又抽了一口冷氣,自己與王梅芝腳下不停地追蹤着她,卻想不到會比她慢了兩天,而且自己二人的行蹤早落在她的監視中,更花言巧語地哄出這一批隱世高人來與自己為難,如此看來,她今天在此地故現行跡,完全是為了誘惑自己等前來投入陷阱,這魔女不僅武功高得出奇,連心計都歹毒驚人。

    而且他明知此刻任何解釋都不足取信於這幾個人,卻也不能不圖一試,因此仍然正顏厲色地道:“各位都受她的騙,這女子是個已失本性的魔女,她在短短的十幾天中,已經殺死近兩百條的人命,三天前洛陽七十里外的小鎮中,五條無頭血案就是她的傑作……”

    那姓平的少年一聲冷笑道:“放屁!向梅姑娘這麼一個純潔的女郎會是殺人的魔女,而你倒是一個仗義除魔的正人俠士……”

    林淇正色道:“在下雖不敢以正俠自居,然而千里迢迢追蹤着這魔女,的確是為着替人間消除巨害……”

    少年嘿嘿冷笑道:“你為甚麼不説是覬覦她的重寶和垂涎她的美貌……”

    林淇見這少年所表現的憤慨比其他幾個老人都激烈,知道他一定是被那女郎的美色所吸引,不禁輕輕一嘆道:“兄台不要看見她長得美麗就輕易地相信她,要知道在她的美貌之下正藏着無比的兇殘……”

    那少年怒叫道:“放屁!我只知道在你斯文的外貌下藏着無比的卑劣!”

    林淇長嘆一聲,知道他陷溺已深,無法言喻,乃對那女郎怒聲道:“妖女!你真要有種的話,便該對他們説個明白,你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與我決戰一場,挑撥這些不相干的人來跟我作對,你是何居心?”

    那女郎又抖了一下,以極為可憐的聲音道:“你把我逼苦了,為甚麼又要説那種話來陷害我,我情願把玉佩送給你,只求你放過我……”

    説着在衣襟底下,以顫抖的手-着那方梅花形的晶佩,眼中含着淚珠,簡直是可憐到了極頂。

    那少年怒叫道:“梅姑娘,別與這惡徒妥協,我們一定幫助你殺死他!”

    女郎楚楚可憐地道:“不行!他的本事大極了,你們打不過他的,我不該請求你們幫助的,反而害了你們,還是把玉佩給他吧!我只想落得此身清白,要是他還不肯放過我,我也只有死在他的眼前,叫他斷了這條心……”

    林淇怒不可遏,厲聲道:“妖女!你千刀萬剮也抵不過那兩百條人命血債,誰要你的玉佩……”

    王梅芝立刻低聲提醒他道:“林兄,你不可衝動,這樣更容易引起別人的反感,更無法使人取信了,目前這幾個人都相當扎手,我是在下面被他們逼上來的……”

    林淇苦笑一聲道:“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的了,那妖女真厲害,我雖然是當事人,卻也幾乎要相信她是無辜的……”

    那個被叫做天心大師的老僧立刻道:“梅姑娘當然是無辜的人,今天我親眼看見你對她施弄輕薄!”

    林淇氣極道:“我那一抓是想殺死她!”

    天心大師冷笑道:“以你的功力,一抓只僅僅能撕破她的衣服……”

    林淇知道這魔女將自己掩護得太好了,光憑口辭是絕對無法使他們相信,而且即使萬象新自己來了,那套怪誕的故事也未必會令人取信,除非是能叫這些人親眼看見她的功力,可是目前有這幾個人的阻礙,她自己一定不會出手的,唯一的方法是將幾個人一起打敗,最好是制住他們的穴道後,再找那魔女拚一場,讓他們看看她的武功到底到了甚麼程度,可是這件事又談何容易,對付一個天心老和尚已經大費力氣,何況又加上他的三個師兄與這姓平的父子呢。

    無可奈何下,他只有朝那女郎冷笑道:“我真不懂你,以你的功力比我高明多了,你又何必要支使別人來與我為難呢?”

    女郎只是流着眼淚哀聲道:“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

    聲音足可使鐵石人為之心碎,林淇除了怒目相視之外,氣得無話可説,倒是那平姓少年按捺不住,厲聲叫罵道:“惡徒!你簡直不是人,梅姑娘如此哀求你,你還忍心對她相迫?”

    説着一擺手中長劍,就要跟林淇拚命,四個老僧與那老者也都躍躍欲動。

    林淇怒聲道:“你們總有一日會後悔此刻的輕舉妄動!”

    少年怒喝道:“今日若不殺這惡徒,我們才會後悔!”

    喝聲中劍光突盛,對準林淇惡狠狠地刺到。

    林淇手中沒有武器,只得閃身躲開了,那少年不肯放鬆,繼續追擊,劍勢十分凌厲,王梅芝連忙把手中奪過的金黃色腰帶向他擲去叫道:“林兄接住,用這個!”

    林淇伸手接了下來,剛好少年的劍光又到,他只得抖動腰帶朝外一纏,立刻將劍身纏住,少年的這柄劍想來不是凡品,被纏住之後,並未如林淇的長劍一般被帶身絞斷,只是糾結在一起分散不開,兩人都猛力後扯。

    一名老僧驚叫道:“不好!師弟的金孔鞭到了那惡徒手中,不啻為虎添翼……”

    姓平的老父關心兒子,急忙挺劍上來幫忙,林淇情急下猛力一扯,將少年連人帶劍拉了過來。

    老者的劍光已罩近林淇,逼得林淇奮起神威,舉手朝上一撩,少年的力氣不如林淇,長劍立時脱手,林淇也得適時將老者的長劍磕開。

    他手中金黃色的金孔鞭仍是纏住那柄長劍,抖散不開,林淇只得連鞭帶劍與老者戰成一片,他的兵器雖不順手,可是仗着屢膺異遇,無論在功力與招式上都有着驚人的表現,使着兩尺來長的軟鞭,鞭頭還卷着一柄長劍,居然能封住老者雷霆萬鈞的進招,只是無意傷人,所以很少還招。

    少年在失劍之後,好像才知道林淇的造詣非凡,沮喪地站在一旁發怔!女郎嫋嫋地走到他身邊,以低柔的聲音道:“我告訴你他很厲害,所以才勸告你不要跟他作對……”

    少年受了她這兩句話的刺激,突然發起性來,低吼一聲,徒手就朝林淇的背後撲來,林淇前面正好也受到老者一連串凌厲的進攻,根本無暇回顧,背後成了空門。

    眼看就要被撲中了,橫里人影斜插,疾速無比地揮出兩掌,第一掌阻住少年的進撲,第二掌卻拂中少年的胸膛,將他震得口吐鮮血,飛跌出去。

    林淇聞聲回顧,才發覺替他擊退敵人的竟是王梅芝,感激地望她一眼,那女郎又瑟縮地躲到一邊去了。

    老者父子情深,立刻停止進攻,趕到少年身畔一看,只見他口中仍在吐血,人已昏迷不醒,不禁悲憤地大叫道:“賊人!你竟然下這種毒手……”

    王梅芝“哼”一聲道:“這是他自己想在背後偷襲人,應該受到的教訓!”

    老者振劍跳起來大叫道:“賤婢!你今天休想逃過老夫的劍下……”

    挺劍撲了過來,林淇這時已從軟鞭解下長劍,連忙又將它丟給王梅芝道:“王姑娘,接好!如非不得已,最好不要傷人!”

    王梅芝接劍後還來不及開口,老者的劍光已然捲到,她只得打起精神,接住廝殺,她的腕力不如林淇強勁,然而身法輕靈,在老者連綿不斷的狠攻中,顯然有不支之象,幸好她的身法輕靈,趨避得法,倒也無甚兇險。

    這時林淇空出身來,天心對其他三個老僧看了一眼道:“師兄們,小弟金孔鞭已失,全仗師兄們奪回了……”

    三名老僧臉色深沉,每人在腰下各撤出一條腰帶似的軟鞭:銀白、鐵青、赭紅,樣式與林淇手中的那一支完全相同,分為品字形,將林淇圍在核心。

    林淇持鞭正色道:“三位乃得道高僧,難道也想羣毆麼?”

    持銀色軟鞭的老僧臉色微紅道:“對付你這種惡徒,用不着講究單打獨鬥的規矩!”

    林淇不禁也怒道:“你們這般老禿驢有眼無珠,口口聲聲叫我惡徒,其實你們才是真正的混蛋!”

    三個老僧都被激怒了,三支軟鞭似旋風般地捲進來,林淇抖擻精神,展開手中軟鞭,與三人激戰起來。

    那個名叫天心的老僧觀戰片刻,見林淇居然能以一敵三而毫無怯色,心中也不覺微驚!

    沉思有頃,走到神龕後面拿出一枝鑌鐵禪杖,也參加羣毆。

    這一來林淇可苦了,他原本是使劍的,換了軟鞭已經很不習慣,只因那些老僧們着着要取他的性命,所以才拚力應付,勉強支持而已。

    那三個老僧功力與天心不相上下,軟鞭上的招式也比他精奇,本來已使他窮於應付,再加上一個天心鐵杖硬劈硬磕,不到十幾個回合,累得渾身是汗,持鞭的那條胳臂更是痠麻不堪。

    再回頭看看王梅芝,她在那老者的狠攻下也是進退失據,守多攻少,險象橫生,老者好似心痛愛子受傷,厲聲高叫道:“大師們加點勁,殺了這對狗男女!”

    他的劍法更緊了,圈得王梅芝連施展輕功躲避的能力都沒有了,她咬着牙齒硬封硬折,情勢與林淇一樣的危急。

    林淇愈打愈累,情知不妙,乃悲憤大叫道:“真想不到我會糊里糊塗地死在你們這批混蛋手中,將來江湖上的滔天浩劫你們要負最大的責任!”

    天心冷笑一聲道:“殺死你這種惡徒,武林就少了一劫!”

    林淇見他還是那樣執迷不悟,不禁憤火中燒,奮着最後餘力猛地一鞭,對準他的禪杖上擊去,“叭”地一聲,將杖頭敲為兩截。

    可是其他三支長鞭一起對他的下三路掃到,林淇逼得拔身一跳躲開,天心挾着斷杖又對他直掏過來,林淇急得將手中軟鞭突地朝角上的女郎擲去,怒聲叫道:“妖女!這下你可稱心如意了!”

    鞭勢甚疾,天心好似怕那女郎擋不住,居然及時撤回禪杖,改朝軟鞭的中央挑去,意在替她擋一下。

    誰知那女郎目中厲光突射,身形輕輕飛起,纖手握住鞭梢,竟然輕而易舉地接在掌中,天心沒想到她的功力會如此精深,忘記收起杖勢,禪杖一直朝她搗去。

    女郎冷笑一聲,長鞭反抖,身形平飛,順着杖勢反欺過來,黃光一閃,天心那顆禿頭上只聽見“噗”地一響,血花四濺。

    其餘三名老僧大驚失色,紛紛收起軟鞭,愕然莫明所以!女郎的軟鞭卻毫不留情,身形像鬼魅似地捲進來,“噗噗噗”一連三響。

    血水四濺,平空又倒下三具屍身。

    林淇大叫道:“不好!這魔女的狂性又發了,大家快……”

    那老者也是愕然驚叫道:“梅姑娘,你……”

    女郎的俏目中閃着紫稜,軟鞭抖得筆直,掃向老者心窩。

    老者想到用劍來撥時,鞭影已從他的胸口穿了進去,立刻又是一個大洞,鮮血急噴如泉,身軀砰然倒下。

    那女郎更不停止,信手擲下軟鞭,卻拾起老者手中的長劍,改朝王梅芝刺去,王梅芝已經作了防備,一面擺劍相迎,一面身形急閃。

    劍被女郎的強勁所震,格飛出去,幸好人躲了開去。

    女郎還想追擊,林淇已然發動,徒手揮掌,猛撲了上來,伸出肉掌就去拍她的劍鋒,女郎的確怕傷着林淇,在將要刺中王梅芝前,忽地將劍移開了。

    林淇大叫一聲:“妖女!你真的是瘋了!”

    掌隨身走,再度拍向她的前胸,女郎不閃不躲,讓他的掌勢拍過結實,嬌軀只震了一震,口中發出一聲低吟。

    林淇這一掌的感覺與不久之前抓過她一把完全一樣,觸手柔滑,卻不明白何以傷不了她。

    女郎眼睛裏兇光都收斂去了,代之以一種無法形容的神奇色彩,然後她身軀輕盈地滑了過來。

    林淇以為她要對自己發動攻擊,連忙揮動雙手朝她的脈門上扣去。

    女郎的嘴角忽地流露出一絲微笑,林淇的雙手扣結實,被她那一笑失了神,因為這笑容有如朝陽初升,花蕾始綻,輕霧微籠,新月方斜。

    美!美得無法形容。

    神秘!神秘得不可思議。

    這種美,這種神秘,使他在握住她手的剎那間整個地迷惑,迷惑得不知該做些甚麼才好?

    而時間也彷彿停止了,那一剎那有如千百年般的久長。

    片刻之後,他才從迷惘中驚覺,想到這女郎正是他千方百計而欲除之的“飛天魔女”,潛力立刻在手中傳出,想將她的筋脈震斷……

    可是女郎的手忽然輕輕地由他的掌握中滑了出去,在他的胸前微微一觸,然後以極低柔的聲音道:“梅華謹在前途恭候!”

    説完,她的身形一飄,輕盈得像一隻蝴蝶,迅速得像一頭乳燕,在塔門中穿了出去,消失在夜空裏了。

    林淇如痴似呆,望着她的背影,雖然已經看不見了,他猶在失神中。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輕嘆,連忙回頭看時,發出嘆息的正是王梅芝,不禁有點莫名其妙,王梅芝微微一笑道:“林兄到底還是個男子!”

    語中滿含譏嘲之意,林淇臉上一紅,知道王梅芝是笑他未能忍心下手殺死那女郎,連忙窘急地道:“王姑娘,我的確發出內勁想殺她的,可是對她卻毫無作用!”

    王梅芝仍是不信似地一笑,林淇急忙伸出手道:“你不信可以看我的手,我運力的血紅色還沒有退去!”

    他攤開手掌時,不禁又怔住了!原來那女郎臨去時,把她掛在胸前的梅花晶佩留了下來,也不知道甚麼時候塞在他手中的?

    佩玉宛然,只是那穿在佩孔中的金煉已擠成一條細絲,林淇連忙指着那金絲道:“這金煉也被我的勁力壓成金絲了!”

    王梅芝的臉色一動,這才點點頭道:“小妹不敢懷疑林兄的人格,只是那魔女對林兄似頗為有情!”

    林淇臉色紅紅地急道:“哪有這回事,姑娘不要開玩笑!”

    王梅芝笑笑道:“留佩取珠,常表相思,林兄想不承認也不行啊!

    臨行寄語,前途再見有期,看來那魔女對待林兄倒是一點都不狂……”

    林淇被她一説,才發現自己的胸衣敞開,佩帶在那兒的一顆明珠已經不見了,那女郎臨走時伸手一摸,想不到是把那顆明珠給掏去了,不禁急道:“這怎麼好!那是我家傳的古物,而且還有很多用處。”

    王梅芝微笑道:“保存在她那兒,比林兄自己帶着還安全呢!”

    林淇見她一味取笑,又不能發作,不禁又窘又急,王梅芝卻輕輕一嘆道:“像她那麼美的一個女孩子,任何男人見了都應動心的,假若她是個正常的人,該多麼好!”

    林淇實在忍不了,漲紅了臉道:“王姑娘不要再取笑了,她是個無惡不作的魔女,我心心念念只想如何去除掉她!”

    王梅芝正容道:“小妹不是取笑,她現在一身功力無敵,要想殺她是不可能的,林兄不妨以柔情綰住她,也許可以使她少作一點惡……”

    林淇仍是連連搖頭道:“荒謬!荒謬……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王梅芝正想説話,忽然地上那姓平的少年開始蠕蠕掙動,甦醒過來,首先看了林淇手中的玉佩,連忙一跳而起,怒聲叫道:“惡賊!你把梅姑娘怎麼樣了?”

    林淇還來不及解釋,他又看見了四下的屍體,不禁悲憤失常,厲聲哭叫道:“惡賊!你好狠的手段……”

    叫着要撲過來,王梅芝急忙過去,一指點了他的穴道,接着伸掌要劈他的頭,林淇急忙止住她道:“王姑娘,你怎麼要殺死他了?”

    王梅芝正色道:“那魔女故意用你手中的軟鞭將這些人殺死,再留下一個活口,就是要把這些血債都栽在你頭上,假若不殺他,你只怕永遠也洗不清,傳聞出去,你不但在武林中無法立足,而且永遠也不會有安寧的日子了!”

    林淇莊重地搖頭道:“是非黑白總有澄清的一天,即使被人誤會一輩子,我也不能做這種事!”

    王梅芝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道:“這幾個人雖不著名於江湖,可是他們的藝業俱都不凡,身後的關係淵源也許很複雜,這個少年人若是離去,你就會有數不清的麻煩!”

    林淇以一片浩然之色道:“那倒無所謂,行事全憑本心,我但求此心無愧,天塌下來都不在乎,再説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再多一點也無所謂!”

    王梅芝欽敬地望他一眼道:“林兄如此胸襟,小妹欽折無已……”

    林淇淡淡一笑道:“這些話不必説了,倒是趕快收拾一下這些屍體要緊!”

    王梅芝笑笑道:“那倒不必了,我們倉猝之間也處理得不會妥當,還是留着給這少年穴道自解醒來後去收拾吧!”

    林淇想了一下,深覺有理,乃點點頭道:“姑娘説得很對,我們今天休息一夜,明日繼續去搜尋那魔女下落,而且還得想一個治她的法子!”

    王梅芝想了一下道:“從她今天對我們的種種佈置看來,我們不必去找她,她自己會找我們的,你沒有聽見她的臨別贈言嗎:‘梅華謹在前途恭候。’不論我們走哪條路,她都會趕在我們前頭的,這不是我們追蹤她,反是她追蹤我們呢,至於治她的手段,這是很難預定了,只有走到哪裏算哪裏,隨機應變了!”

    林淇沉重地點點頭,在下塔前他用地下的血跡寫了幾個大字:“殺人者,乃飛天魔女梅華!”

    王梅芝一笑道:“這不會有人相信的!”

    林淇莊重地道:“不管人家信不信,我總得聲明一句,表白我們自己的心跡!”

    王梅芝笑笑不語,可是當他們的身形離開高塔之後,塔中又閃進一道白衣倩影,將林淇的留字改了一下,變為:“殺人者,淮左林淇,淮陰王梅芝!”

    字跡居然與林淇所書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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