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烈一踏進房間見到的就是這副景像,望著雲憐薇一臉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他的心沒由來地猛烈一縮。
她滴下的淚水像把火,燒痛了他所有的知覺。
她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她又為什麼會露出那種哀悽的表情?
他無聲地走向她,從她身後伸出雙手,從她的腰際將她整個人攬入懷裏-
你怎麼了?-他温柔地詢問。
他的擁抱讓她直了身子,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竟沒發現他的到來。
她掙脱出他的懷抱,轉身拿起擱在牀上的外衣穿上。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黑眸緊緊鎖住她的,-你哭了——
沒什麼-她抽回自己的手-
你不是-神偷-裏最堅強的那個嗎?什麼事才會讓你哭的那麼傷心?——
沙子跑到眼裏罷了-她隨口亂扯。
頓了一下他才又開口:-別當我是傻子,房間裏頭哪來的沙子?縱使要敷衍我,你好歹也想個比較合情達理的謊言——
不干你的事-收起悲傷的感覺,她再度恢復平日的冷淡高傲。
看了她一眼,他緩緩地説著,-你知道我父親叫什麼名字嗎?-
美眸冷冷的掃向他,-什麼名字?——
万俟和-
聞言,美眸急竄過一絲震驚的光芒,事情怎會這麼巧的!
是了,他們都姓万俟,她當初怎會沒有聯想到這層關係?畢竟姓万俟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你認識我爸?-他故意這麼問道。
收起驚愕的眼神,她快速地垂下眼簾,掩飾內心的恍然,-不認識-她謊道-
是嗎?-他冷嗤了聲-
是不認識-她再次強調-
你知道嗎?雲這個姓其實也蠻少見的-
她謹慎地瞪著他,-你想説什麼?-他知道了什麼?
他聳了聳肩,-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你的姓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什麼事?——
你想聽?——
想-
他點頭,看透她的心思,-我爸是某個黑道組織里的一員,他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如果我沒記錯,他叫雲盛然,也是一名非常有名的醫生,同時他也是一名科學家,聽説有一天他發明了一個很特別的東西,可以當殺人武器,也能當救命神丹,不過想拿這個東西來殺人的比救人的還多,所以他發明這個東西根本是為自己全家惹來殺禍-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這件事!-
然後呢?-她故作鎮定地問-
然後他當然被殺死了,他老婆也死了-
她記得那一幕,一大羣人闖進屋內,殺了她母親,而他的父親抱起她,頭也不回地直衝出屋外,跑到巷口,他急忙招了輛計程車,把雲憐薇塞進去,自己也要進去之前,回頭看了後頭的追兵一眼,眼見他們就要追上自己,他趕忙關上車門,從口袋掏出一疊錢,不及細數就全丟給計程車司機,然後交待司機送她到警察局去,更交待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晶片的藏匿地點。
計程車開走後,她從車窗看見她的父親被好幾個追殺他們的人用槍掃射,後來整個人就倒在地上,沒再起來過。
那是她最後一次看見她的父母。
看見父親倒地的那一剎那,她知道她的世界已經全部瓦解,過去一家和樂融融的日子將不再,她只剩自己獨自一人,因此她必須要堅強,她要堅強!
後來她獨自在街上流浪,直到她經過一家孤兒院前,孤兒院裏的院童正在玩球,不小心把球丟到了外頭,球滾到她面前,一名小女生走到鐵門前,隔著鐵門希望她把球丟還給她。
她撿起球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她可以加入他們,至少在這裏有伴,有房子住,也有食物可以吃,所以她便進入了這家孤兒院,她也就是在這裏頭認識了嫘姒娃及君少娘。
回憶起過去的種種一切,已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握緊了拳頭,眼底閃著傷心、憤怒交錯的光芒。
他走到她的面前,把她緊握的手扳開。
她倏地抬起頭瞪著他-
我爸就是搶走你哥,急欲奪取那塊晶片的那個黑道組織的一員,但他無力救你們全家,他非常遺憾,所以他在臨死前,他對他從小就開始訓練到大的唯一兒子交待過,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被雲盛然送走的女兒,然後從她身上拿出當初他放在她身上的那塊晶片,毀滅——
毀滅?-她看著他,-毀滅之前也要能拿出那塊晶片,但你知道要如何取出那塊晶片嗎?-
他皺起眉頭,-這個我就不曉得了,因為我爸來不及説出方法就死了-這是事實。
她嗤笑一聲,扯著譏誚的嘴角説:-廢話——
那你説,要如何取出晶片?-他父親連晶片是放在雲憐薇身上哪一個部位都還來不及講,因此他也不曉得晶片真正的藏匿處-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雲盛然的女兒-她迴避他的問題-
你不是?——
我的身份證上,父母欄填的是不詳,我怎麼會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雲盛然的女兒那時五歲,五歲的小孩多多少少對一些事存有記憶,更甭論他的女兒是一個有過目不忘能力的天才,再加上父母慘死的鏡頭,我不相信她忘得了-黑眸從沒離開過她臉上。
她是忘不了,所以她這些年才會活的那麼痛苦!-
你對我説這個是什麼意思?-她冷冷地質問他-
什麼意思你懂,你就是雲盛然的女兒雲憐薇,你的名字甚至連變都沒變過,你騙不了我的——
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也許我和他的女兒只是恰巧同名罷了-她死也不會承認這件事-
你剛才説的話都表明了你的身份,你再狡賴也沒有用——
事實勝於雄辯,我懶得再和你爭這個無聊話題——
你要逃避到何時?我説過我會幫你的-
她大大地嘆了一口氣,-万俟烈,我真的不是雲盛然的女兒,你搞錯人了——
面對我,看著我的眼睛,把你剛才的那句話再説一遍-他霸然地命令道-
你無聊-她不理他,轉身就要離去-
你不敢——
我只是不想做無聊的事-她不會中激將法的-
笨女人,我説過我會幫你,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他低咒出聲。
沒人幫得了她的,這件事除了她自已,任何人都幫不了,她心澀地忖度。
是了,除了她自己,沒人幫的了深夜二點,雲憐薇捧著兩杯她剛泡好,熱騰矚的咖啡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万俟烈從一堆彷彿永遠處理不完的文件堆裏,抬起頭看向她,-你還沒睡?——
睡不著-她遞了杯咖啡給他-
謝謝-他接過輕啜了一口,-嗯!好喝,你泡咖啡的技術很好——
你好像很忙——
開公司做生意免不了如此——
你開的公司很大嗎?-她到現在還不曉得他開的公司叫什麼名字-
不小-他有所保留地道。
她點頭-
你為什麼睡不著覺?-他放下咖啡,繼續處理他的文件-
心煩——
我早説過要幫你忙,你不肯,當然煩了-他頭沒抬,一心二用地回她話。
她蹙眉,-別再提這件事好不好?——
隨你,反正我無妨,因為會心煩而導致睡不著覺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是那個巴不得能立刻跳上牀睡覺的人-
她對他皺皺小巧的鼻子,-活該-她幸災樂禍地哼了聲。
黑眸冷冷地斜睨向她,-再説一次-他低沉沉地開口-
你想幹嘛?-雖然他説話的語氣沒抬高或降低,但她還是敏鋭地察覺他的心情有些變動,她忙閃到老遠去了。
焦距又移回文件上,彷彿事情不曾發生過,-沒想幹嘛-她還是這麼怕他。
怪人!她在心中啐了聲-
回房間去等我,我等下就過去-他又道-
你不是還忙得很?-
等下再做也行——
什麼意思?你為什麼現在不做,要等下再做?-她的腦筋還沒轉過來-
因為我親愛的老婆大人失眠了,身為人家老公的我,不陪陪她怎行?-他放下筆,起身大步的走向她-
我又沒説我要你陪-抬頭看著走到她面前的高大身影,她還是不懂-
可是我想陪你——
不需要吧!你陪我又能幹嘛?-她一臉不予苟同-
我能給你温暖-他張開雙手,歡迎她主動投入他的懷抱。
瞪著他的懷抱許久,她一點動作也沒有,-那又如何?-
他輕嘆口氣,她不抱他,他只好自己去抱她,-事實上,我今晚處理這些文件時,什麼都看不下去,因為我滿腦子都是你哭泣的臉龐,刺得我心好痛你知道嗎?-
她心一窒,-是嗎?-她賴在他的懷抱裏,輕喃地開口。
很奇怪的感覺,他是一名可怕的殺手,在這世上不曉得已經有多少人命是在他手中消逝的,她承認她也怕他,但是他的懷抱卻讓她覺得好温暖,好安全,就像是她父親給她的懷抱一樣,充滿了男人的責任感。
她父親是愛她的,她知道,只不過她父親愛她哥哥比愛她多那麼一點,這是不爭的事實,否則他不會為了她哥哥而決定犧牲了她。
男人真的比女人還好嗎?
為什麼大家都只喜歡生男而不願生女?女人的命怎麼會賤到這種程度?
親愛的爹地,我會讓你後悔你當初所做的決定,因為我會證明我比哥哥還優秀,我會讓你知道你犧牲錯了人,該死的是你那個被捉走的兒子,而不是你的女兒!
因為你的女兒心很軟,但你的兒子卻心如蛇蠍!-
如果我早知道有個丈夫在身邊,可以老是説話來哄我,我早在七八百年前就趕快找個人嫁了-
他聽的出她話中諷刺的意味,黑眸略略一沉。
他是為了盡孝道,是為了完成他父親的遺言,所以才不斷地找尋雲憐薇的下落,因此當嫘姒娃主動找上他,告訴他雲憐薇的下落時,他非常高興,因為他覺得他肩膀上的那重擔終於可以卸下。
但是嫘姒娃卻執意與他交換條件,要他無論如何都得娶雲憐薇為妻,要不是念在他父親的遺言,他早就掉頭走人,逼不得已,他只好同意了這樁交易,那時打算只要等到雲憐薇拿出那件東西之後,他把它毀滅後,他就可以離開她,只是,他不曉得雲憐薇竟然撩動了他的心絃,她的內心明明是那麼的脆弱,但她仍裝出一副強悍無比的模樣,這種故作的堅強讓他覺得百般的不捨。
嫘姒娃一定也看出來了,否則她不會對他千交待萬囑咐,要他絕對要好好保護她,要他去愛她。一個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血腥的人,心中會有愛嗎?
他自嘲地扯一扯嘴角。他這輩子在乎過的人只有他的父母,他想疼的也僅有練棠菁,他一直以為只有這三個人可以左右他的思想,但是現在出現了雲憐薇,一個讓他不只在乎,不只想疼,更想好好去愛,好好呵護的女人,事實證明,他有愛,不只如此,他更有可能已經愛上了雲憐薇,愛上了這麼一個可憐的女人-
丈夫有很多好處,如果你不一直排斥,你會發現的——
目前為止,我只知道丈夫可以用來排解多餘的慾望,以及可以哄我,剩下的,我一概不知-她也不想知道。
她的心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再為自己跳動,因此,她根本不具控制自己心跳的能力,一個無法讓自己的心臟為自己跳動的人,要如何去讓它為別人跳動?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你不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很辛苦?-他問-
很辛苦——
不想輕鬆一點過嗎?——
很想,但沒辦法——
因為你不肯跨出那禁區,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忙,你把一個人對你的關心全摒棄在你的心房外,沒人進的了,所以你活的很辛苦,所以即使你想輕鬆過日子也沒辦法-他一針見血地陳述著。
她輕輕地推開他,離開那流連不已的懷抱,-我已經沒有心了,對一個沒有心的人,你的要求實在太匪夷所思——
你怎會沒有心,你只是不肯去面對事實-
美麗的眸子緊緊凝視著他,-我沒有心-她堅定地道-
沒有心,那麼我手下跳動的那東西是什麼?-他伸手罩住她的左胸,感覺到她心臟有力的跳動-
那不是我的-她幽幽地輕道-
什麼?-他皺起眉頭-
是我哥的,這顆心是我哥的-她的目光忽然變得迷茫,-你説,一個人有兩顆心是不是大貪心了一點?他又憑什麼讓我的心也變成了他的?他何德何能!-
她是什麼意思?她話裏究竟又帶著什麼話?万俟烈想分析,卻無從分析起-
憐薇棗——
你真的和她結婚了?!-龐峻吃驚地大吼,他是万俟烈的鐵桿好友,同時和練棠菁都是一塊玩到大的。
万俟烈抬起冷冷的黑眸瞪著他。
知道自己反應有點太大,但他還是忍不下來,-你真的和她結婚了?-他為求確定地再問一次-
你要問幾次才罷休?-手指不耐煩地敲著光亮的桌面-
呃!我只是大過驚訝,你真的和她結婚了?——
龐峻,-他的聲音陡地下降了兩個音階,-你再問一次這個問題,信不信我在三秒內立刻送你去見閻王?-他火大地成脅他。
龐峻聞聲,為了自己小命為緊,忙安撫万俟烈的怒氣,-好,好,我不再問了,但是你還沒回答我-他提醒他-
我不想説過的話再説一遍——
那你告訴我,你們結婚時,有沒有兩個以上的證人以及公開儀式?-他問。
當時他們是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只二個,所以不論是兩個以上的證人或公開儀式,全都有,因此,他點頭-
有戴戒指嗎?-
他揚高左手掌,讓龐峻看清他手上的戒指-
有接吻嗎?——
廢話-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有到户政事務所登記嗎?-
他把身份證丟給他看-
喝!真的有名字,見鬼了,你們真的真的已經是一對夫妻了!——
連牀都上了,你這句話説的很差勁-
來找万俟烈,正想敲下他辦公室門的練棠菁聽見裏頭傳出來的聲音後,舉在半空中的手連忙縮了回來,她豎起耳朵,貼在門板上小心翼翼地偷聽裏面的對話-
你和雲憐薇結婚的事,你告訴棠菁了沒?-龐峻強忍住滿腔為練棠菁抱不平的怒氣,平和的詢問他。
万俟烈搖頭,-還沒——
沒?你怎麼可以沒告訴她?你要瞞她瞞到什麼時候?-又是另一個吃驚,幸虧他的心臟夠強壯,要不他怎禁得起這一而再的刺激?
他居然敢這樣對待棠菁,他竟對他心目中的女神這麼棗該死,他該死!-
我不知道——
烈!——
我本來是打算解決完雲憐薇的事後,就和她離婚,然後我再去娶棠菁,只是棗——
只是什麼?-
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只是我發現我好像愛上了雲憐薇-
聞言,龐峻錯愕地瞪大眼,-所以你不想和她離婚了-不只万俟烈該死,連那雲憐薇也該死!
他點頭,-沒錯——
你和她才認識多久,你就愛上她,那和你交往了幾乎有一輩子之久的棠菁怎麼辦?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你給甩了?-他真為練棠菁抱不平-
我不曉得要怎麼對她説這件事——
你本來就不應該對她説這件事,我想你一定是一時被雲憐薇給迷惑住而已,等過了一陣子之後,你就會發現,你心中的最愛還是棠菁,然後你就會和雲憐薇離婚,好回到棠菁的身邊-龐峻逕自為万俟烈下著定論-
龐峻,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棠菁-
龐峻臉上一紅,有些支吾,-她是很好的女人,每個人都喜歡她——
我承認,棠菁真的很好,她是個温室裏的花朵,從出生至今始終被每個人呵護著,我甚至懷疑她知不知道人間的疾苦——
她當然知道,她經常到醫院去做義工你不知道嗎?-
万俟烈皺眉,-不知道,這是何時的事?——
她從念高中就開始了,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
緩緩的,心底的迷終於化開,万俟烈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笑容,-我真是一個呆子,現在才明白自己的想法——
怎麼了?-龐峻不解的看著他,-你笑什麼?——
龐峻,你比我還熟悉棠菁的一切-他甚至不曉得練棠菁到底喜歡哪些東西或有哪些興趣,還有,他也不曉得她是哪間大學畢業又是讀哪一個科系的,身為人家的青梅竹馬兼未婚夫,他似乎太過失職了點-
那是因為你太忙,我怕你沒空去理棠菁後,她會跟別的男人跑了,所以我一直幫你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紅著臉解釋。
黑眸透露著瞭然,-我沒怪你,你別緊張——
可是可是棗——
其實棠菁嫁你會比嫁我好,-他嘆了口氣,-我的真正身份你很清楚,像我這樣的人不適合棠菁——
怎會,你們兩個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對-他口是心非地説著,万俟烈太過顯眼,所以把他的光芒全壓下去了,因此大家都把万俟烈和練棠菁配成一對,而把他給摒棄在旁,殊不知,真正愛著練棠菁的人是他,不是万俟烈!-
棠菁太光明,而我太黑暗-万俟烈低沉道。
龐峻為之語塞。
算你有自知之明。他在心中冷哼-
如我曾對憐薇説過的一句話一樣,殺手配神偷,同是見不得人的行業,剛好,我和她才是天生的一對,因為我們都是生活在黑暗裏面的人-
殺手配神偷,練棠菁聽到後微微吃驚。
烈是殺手?亦或他是神偷。
就在她驚訝之際,一個外貌美豔至極的女人,突然突破重重的警衞,往万俟烈的辦公室怒氣衝衝地直奔而來。
最讓她訝然的不只是來人那驚人的美貌,還有那些受過嚴格訓練的警衞,竟無法捉住她,甚至連她衣角都碰不著,她就這麼靈巧的穿梭出眾人的圍困。
來到万俟烈辦公室門口,君少娘瞪著杵在門口忘了任何反應的練棠菁,她問道:-万俟烈在裏頭?-
練棠菁被她全身散發的高熾怒火給嚇得直點頭-
很好,滾開-君少娘一得到答案,立刻把擋在門口的練棠菁推開,然後用腳大力把緊閉的門給踹開。
和龐峻談話到一半的万俟烈看見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踹開,反射性的就伸手要去掏了藏在腰際的槍,可,當他看清來人的長相,他微愕,掏槍的手又縮了回來-
你來這裏做什麼?-他冷冷地質問,同時看見一大羣警衞氣喘噓噓地也衝了進來-
總裁,對不起,我們阻止不了她——
沒關係,你們全下去——火狐-是何許人也,憑他們這些普通人,當然阻擋不了她-
是-大家又全退了出去。
練棠菁怯怯地躲在一旁看著他們,照理説,她聰明點的話該立刻閃出,但她又剋制不住想知道這個美麗的女人和万俟烈是什麼關係,她又為什麼怒氣衝衝,一副想殺人模樣的來找他?-
你給我滾-君少娘對著龐峻冷冷地下令-
你想做什麼?-這個女人長得雖然很漂亮,可是她渾身散發的氣勢卻讓人不寒而慄-
你想死的話就儘量擋在万俟烈的前面-君少娘不知何早時已掏出一把尖鋭的匕首抵著龐峻的心窩處-
你你棗-龐峻駭然的盯著她手中的匕首,-你不要真的刺下去!——
那就給我滾-她憤然的推開礙事的龐峻,把矛頭指向万俟烈-
你到底想幹什麼?-万俟烈冷靜的和她對話,根本不把她手中的匕首放在眼裏。
知道手中的匕首拿來嚇唬一些沒膽的人還有用,對於万俟烈,一把匕首根本就等於一根小牙籤,不具任何攻擊作用。君少娘紅唇抿緊,把匕首隨手甩到一旁,但這麼一個隨手的動作,卻把匕首直直射進練棠菁躲的地方,僅差零點五釐米就會劃破她美麗的臉蛋,她嚇得渾身直髮抖。
眼角隨著甩出去的匕首掃去,當他瞥見練棠菁的身影,万俟烈怔了一下。
她怎麼也來了?-
万俟烈,你好樣的,你居然敢欺騙憐薇,你真的以為我們無法奈你何嗎?-君少娘生氣極了。雖然雲憐薇叫她不用查那天聽到的那個女人是誰,但她為了雲憐薇的幸福著想,還是偷偷的查了,不查還好,這麼一查,她差點發狂。
練棠菁,万俟烈的未婚妻!這種天大的消息,他居然隻字末提。
可惡的男人,她由不得他這麼欺負憐薇!-
我騙了她什麼?-他神色漠然地盯著她-
你明明有未婚妻了,你為什麼還和她結婚?你該死的以為我們-神偷-裏的女人都是那麼隨便,可以讓你隨意玩弄的?我們雖然是賊,但我們也是人!-她憤然的對他怒吼-
我沒那個意思-他低沉沉地否認-
沒有?你見鬼了才沒有!-她壓根不信-
喂!照理説該生氣的人應該是烈的未婚妻,因為烈娶了別人,而不是你們生氣才對,你們有沒有搞錯?-即使很害怕,但龐峻還是忍不住假意的開口替万俟烈説話-
這裏輪不到你説話-君少娘眯起好看的美眸,有股想宰了他的衝動-
我是就本論事-要不是搏取万俟烈的信任,好從他身邊撈到一些好處,他才不會如此不顧自己性命-
多嘴-君少娘紅唇一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地左右各賞了龐峽兩巴掌,然後再一腳將他踹離辦公室,砰的一聲,關上門,落上鎖,把他隔離在外,這一切動作全部一氣呵成,練棠菁甚至連君少孃的動作是何時開始的都還來不及看清楚,龐峻就已經消失在她眼前消失了-
哇!-她不禁讚歎出聲,-厲害-
聽見她的聲音,兩道閃著熊熊火焰的眼神立刻朝她射去,她忙不迭地,直往後退-
你怎麼也在這?-君少娘口氣惡劣地質問-
不干她的事,你不要找她麻煩-怕君少娘傷害練棠菁,万俟烈快速地開口-
你在護她?-君少娘眯起美眸,腦筋一轉,頓時猜出她的身份,-你就是練棠菁?-
練棠菁點頭,-我是,你認識我?-
聞言,君少娘花容愀變,盯著練棠菁的外貌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万俟烈的心會向著她而不向著雲憐薇。
雲憐薇的外表是比練棠菁還柔弱沒錯,她也相信任何男人一見到雲憐薇,無不對她興起憐惜之意,只是像万俟烈那樣的男人,他看得透雲憐薇的本質,更何況她是-神偷-的一員,她渾身所散發的氣質是已經被染黑的,而這個練棠菁,她是道道地地的一個天使,不染凡塵的天使!雲憐薇條件不差,但遇上她,沒折!-
該死的,該死的-她忍不住咒聲連連。她氣得想跳腳-
你怎麼了?-練棠菁察覺出君少娘不是壞人,只是她生氣的模樣很恐怖。
君少娘不理會她,立刻伸出手指著万俟烈,對他命令道:-馬上離開憐薇——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説這個?-他神色漠然地斜睨著她-
對,我今天就是要來叫你離開憐薇的,你有這個練棠菁就夠了,你為什麼還要纏著憐薇不放?你惹不起她就不要惹她!——
是嫘姒娃主動找上我的-他冷森的提醒她罪魁禍首是誰-
那又如何?我相信你不是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的男人,我更相信你分的出哪一個女人比較完美,所以趁著憐薇還不知道這件事,你主動地消失在她眼前,一輩子都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現——
她身上有一個東西,我要拿到手——
拿到手你就會走人?-
他沒有説話-
回答我-她大吼-
這是我和她的事,與你無關-他冷聲道-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是生命共同體,無關的是你才對,你只是一個突然插進我們中間的陌生男人-她用比他還冷的聲音説道-
烈愛你口中的那個叫雲憐薇的女人,我剛才躲在門外有聽見他和龐峻的對話-練棠菁突然發出聲音幫万俟烈説話-
你在鬼扯-君少娘打死都不信-
是真的——
他是你的未婚夫,他娶了別人你還幫他説話?憐薇老愛罵我是白痴,但是我看你比我還要白痴-她哼了聲。
練棠菁急忙解釋,-我們雖然是未婚夫妻,我們也愛對方,但那種愛是手足愛,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我早就不斷暗示著烈,而且他剛才自己也想通了這一點,我不是幫他説話,我只不過是在陳述事實——
練棠菁,你不像是會説謊的人-君少娘盯著她。
她重重的點頭,-我從沒説過謊——
但是,很抱歉,我並不相信你的話——
你棗——
因為你不是我們,你不曉得我和憐薇曾受過的苦,所以你不曉得像我們這樣的人其實心是非常脆弱的,我們表面上可以堅強地面對任何挑戰,面對任何一個人的背叛,但,你知道我們在背後是如何舔傷的嗎?我們早已傷痕累累,禁不起一而再的傷害-
練棠菁噤不敢言-
以前都是憐薇在護著我,現在她有難,就該換我來護著她,如果你曾看見她故作堅強的模樣時,我告訴你,你會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要碎了一樣,你想補都補不了-
腦海裏浮起那日在房裏撞見雲憐薇傷心落淚的景象,万俟烈知道君少娘所説的一點都沒錯,那時他的心幾乎揪成了一團,心口更像破了個大洞,他難過的快要無法呼吸-
我我是不瞭解你們所生活的環境是怎樣,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想守護雲憐薇,烈也想,多一個人守護她不好嗎?烈很温柔,他一旦決定要守護一個人,他一定會盡心盡力,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他也會竭盡所能的去讓那人感到幸福快樂,所以請你相信我的話,也相信烈對雲憐薇的感情,他的愛不會隨便説出口-練棠菁温柔地説服著君少娘。
君少娘默然不語-
棠菁,夠了,不要再説了,你回去吧!-
練棠菁看向他微微一笑,-我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我的確不是最適合你的女人-語畢,她依言乖乖地離開。
万俟烈濃眉一擰,難道她早就看透他的內心?在他自己都還沒看透之前?
女人,果然是心思纖細的動物。
練棠菁走後,辦公室內只剩下君少娘和万俟烈,他們互視著對方,最後是万俟烈首先開口打破沉默-
我可以讓她幸福-低沉的嗓音訴説著最堅定的承諾。
她眼一眯,沒有説話-
我有能力給她幸福-他再度給予保證-
有些人只有嘴巴會做事-她暗諷他是隻會紙上談兵的人-
日久見人心-他只淡淡地拋下一句話,就不再開口。
狠狠瞪了他一眼,-好,我就等著你露出你的馬腳,等著你自己戳破你撒下的瞞天大謊!-鞋跟一轉,她又像道旋風般襲捲而出。
會的,時間會證明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