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然一響,利刃貼頸擊過,雙方頓感驚詫。
劉吉暗道他劍勢之快,果然天下少有,自己若非曾經對陣,恐難全身而退。
仇天悔亦怔愣!
他沒想到這小張飛能躲過致命一擊。
冷笑道:“敢情是深藏不露高手,走眼了。”
他猛用全勁,攻勢更猛,連刺十餘劍,迫得劉吉鏽劍直揮,鏗鏘之聲不絕於耳,他連連閃退,形態甚是狼狽。
他驀地退至巨石之後,差點摔倒。
怔心叫道:“不玩了!”猛把鏽劍射向仇天悔。
仇天悔一劍盪開,冷笑道:“不玩不行,除非切下手指,否則拿命來償。”
劉吉斥道:“有完沒完?我説不玩是不想玩那把破銅爛鐵,現在才要施展真正武器。”
仇天悔冷笑:“有本事儘管施展出來。”
他已心煩,不想多纏,猛地一劍奇快刺去,迫得劉吉哎呀驚叫,施展鐵板橋倒栽於地面。
仇天悔利劍平剌而過,突地被粘着般,沉重無比,嚇得他猛一拖帶,已把劉吉拖起,他再震力,方迫去劉吉手中一大塊黑石。
仇天悔詫聲道:“那是什麼?”
劉吉呵呵笑道:“新武器,‘無所不吞石’罷了!”仇天悔不信。
他再次攻劍,又被吸住,嚇得他震力再退,詫聲道:“吸鐵?”
劉吉笑道,“叫它‘無所不吞石’豈非更出色、動聽?”
仇天悔氣得哇哇怒叫:“你只會這些下流手段麼?看我砍你人頭。”
人劍勢走偏,閃着磁石不碰,硬想穿刺劉吉任何肌膚,已不再固定只刺咽喉。
劉吉訕笑道:“這麼沒原則?吸你幾下全亂了。”
仇天悔怒笑不已:“對付你這卑鄙小子,不必什麼原則!”
他連刺十餘劍,盡被劉吉擋下,氣得他七竅生煙,登時轉攻吸鐵,猛運真勁,鏗鏘拼勁刺砸過去。
那磁石雖剛卻脆,耐不住連續撞擊,突然裂斷兩半。仇天悔趁此刺去。
劉吉哎呀驚叫,肩頭衣角被劃出血痕,嚇得他急叫不玩!磁石猛往仇天悔砸去。
仇在悔謔笑:“不玩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他盪開吸鐵,奇快無比又刺劍過來。
劉吉哎呀閃躲,驚叫不玩不玩,狼狽逃躲,突又彈身而起,抽出寒月匕首,訕笑道:“不玩那些,玩匕首如何?”
眼看灰劍剌來,他猛砍匕首,鏘鏘鏘鏘一連數響,砍得灰劍七零八落,終剩刀柄。
仇天悔詫見此景,臉面剎變:“你砍我寶劍?”忽見匕首,更是驚駭:
“你是留級生?不好!”
他已認出劉吉身份。
驚駭中他只想逃跑,猛地抽身想叫。
劉吉喝地一聲撲來,打得他往後彈去,急叫着快快快!
猝見李喜金、苗如玉張開黑網,奇速無比罩撲過來,硬把仇天悔罩住。
他仍想掙扎,苗如玉一指截他穴道。
李喜金喝叫封他嘴巴:“還叫春不成?”
一布團塞得他啞口無言,怒目直瞪,卻無可奈何。
劉吉拍拍手走來。
笑道:“大功告成,照此下去,不出三天,該可滿載而歸。”
李喜金附和笑道:“不錯!大少爺出馬,焉有不成之理,該如何處置他?這小子有病,殺人不眨眼,乾脆把他十指砍下來算了!”
他捧着利刃,嚇得仇天悔拼命掙扎,卻無法使出半點勁道,形態狼狽不堪。
劉吉道:“待抓回去,咱們仔細研究他到底病在哪裏,不能醫好,再砍他手指便是。”
李喜金邪笑:“不錯,這種人,腦袋應該割下來研究研究,必定是人類奇蹟。”
苗如玉卻道:“此地不宜久留,陰陽門耳目眾多,在此打鬥,很可能引人注意,咱們快走方為上策。”
劉吉但覺有理,頷首道:“那就走吧!”
他一指戳昏仇天悔,李喜金立即扛起,三人辨認方位,小心翼翼摸潛而去。
行路中,果然見及兩撥搜索人馬,三人小心翼翼避開,潛返藏身山區,直到三更,始返回洞中。
李喜金將仇天悔丟落地面,噓喘大氣,道:“這小子看來不怎麼樣,怎生如此真才實料,倒重得可以!”
劉吉笑道:“再重也沒有你重,反正己到家,去弄個位置,該休息啦!”
李喜金會意,立即拱手應是,尋向內洞,準備佈置牀鋪。
劉吉則將仇天悔身上黑網取下,且拔出嘴中布團,始將他拍醒,笑道:
“天堂到了,該還魂啦!”
仇天悔迷感中忽見劉吉,驚醒道:“你想把我如何?”
劉吉笑道:“能把你如何?放心,必定把你伺成老太爺,只不過想請你回答一些問題而己!”
仇天悔徵怒道:“你想逼供?”
劉吉道:“看開一點即是商量。”
“你敢!”
劉吉指向一角老狐狸,道:“看見沒有,他便是最狡滑的老狐狸,結果還不是一樣,頭頂數十鞭,牙掉眼黑,最後連內褲是何顏色都説出來,你自信能挺得住?”
仇天悔見此老頭慘狀,頭皮總覺發麻。
他已認出是老狐狸沒錯,未免心生俱意。
怒道:“你爹都不敢如此對我,你敢!”
劉吉訕笑道:“時代在變,我爹也在變,他命令我,見了你,立即砍手,你可願意?”
“胡説,他開武林急救站,不論黑白兩道都要救。”
“救到後來連自家性命都快路上去?”劉吉斥笑道:“放心,我已改良了,只有好人才救,壞蛋一個都不能留!”
仇天悔怒目瞪來,卻不敢貿然再開口。
劉吉喝道:“不説出剝皮妖女在何處,就是爛貨,砍了亦不足惜。”
他耍着匕首,猝然挑斷仇天悔胸前白骨項鍊,嚇得他鬥志盡失。
怒斥:“我跟她又非一路人,怎知她在何處!”
劉吉冷道:“至少有她消息吧?”
“昨天聽説在三虎碑,今天便不知情了……”
“胡説,你們明明隨時收到陰陽門消息,怎會不知?”
“我從來不跟他們説話。”
“用聽即可,説,最近聽到什麼?”
“陰陽使者已搜來!”
“這點我早知,剩下那妖女,她在何方?”
仇天悔輕嘆:“確實目的不知,但她搜向東北方,照盤算該在仙女廟那頭。”
劉吉滿意一笑:“這才像話,老是不説,討皮痛啊!”
仇夭悔嘆聲過後,閉目不語。
畢竟已身落對手,逞口舌之利無用!
劉吉將他抓向老狐狸對面,笑道:“老朋友見面,必定有話説不完,讓你倆敍敍舊如何?”
仇天悔冷道:“我跟他本就無話可説!”
劉吉道:“他卻對你話不絕口!”
説完,他伸手拍醒老狐狸,跳往一邊。
老狐狸醒來之後,活動筋骨之際,突見仇天悔,先是一愣!
隨即輕嘆:“老仇,你也來了?”
仇天悔冷道:“多説無用,閉目養神吧!”眼睛仍不願張開。
老狐狸嘆道:“該認命啦!人老了,一代不如一代,該退休啦!能在齊雲堡洞安享餘年,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仇天悔冷道:“什麼齊雲堡,我被他捉着,還不到一夜,他會法術不成?”
老狐狸一愣:“你在何處被捉?”
“五馬坡!”仇天悔冷道:“是你供出我的?”
老狐狸苦笑:“我哪知你在何處?呵呵,原來尚未抵達齊雲堡……”他又升起一絲希望。
劉吉訕笑:“尚未抵達,那表示兩位命運仍未卜,小心些,莫要半途掉命才成。”老狐狸登時明白狀況。
乾笑道:“老朽自知輕重,少俠多心了,老朽是在勸他認命,您也聽着了吧?”劉吉邪笑道:“最好開導他能理光頭,皈依佛門,我會賞你一面大金牌!”
老狐狸乾笑:“少俠説笑了,老朽當盡力而為,卻不敢奢望什麼獎賞。”
劉吉道:“隨你嘍!放開你們,是讓兩位活動筋骨,免得血路不通,變成白痴,快動吧!半刻鐘之後,開始又要見周公啦!”
老狐狸聞聲趕忙活動筋骨,他試着衝穴,卻提不起勁,只好作罷,暗罵劉吉不斷,表情卻是一副感恩。
仇天悔或許活動過久,此時懶得再動,乾脆閉目,來個不理不睬。
劉吉倒是看時間行事,算得半刻鐘已到,立即點昏兩人,落個輕鬆自在。
苗如玉道:“跟了兩個囚犯,日後行動越來越不自由,這並非好現象!”
李喜金已鋪好牀位,行前過來。
聞言點頭:“不錯,不錯,方才扛着仇小子,已是滿頭大汗,若再捉回剝皮妖女,共有三個,豈非麻上加煩,終於麻煩得不得了?”
劉吉頓有所悟:“這倒是問題,依你們意思……”
李喜金道:“就地廢了,以免夜長夢多。”
劉吉道:“我是想過這方式,可是一方面未經我爹同意,一方面鬼王不知哪來怪招,竟能將廢棄武功之人煉成殺手,這幾位要成了殺手,豈非更兇殘?所以一直不敢廢人。”
李喜金道:“那斷手斷腳呢?”
劉吉道:“你下得了手,你來做啊!”
李喜金一愣!
乾笑道:“若在他們犯罪當場或許有可能,可是現在,又像在殺害糟老頭,有點手軟……”
劉吉冷道:“既然不敢,就別亂説風涼話!”
李喜金乾笑,不敢胡亂再吭聲。
苗如玉道:“或許該像假喜佛單不快,先找個地方囚禁,待日後較平靜時再押人回去不遲。”
劉吉頓首:“倒是好計策,只是現在夜已深,外頭且有搜兵,我看等到天亮再説吧!”
苗如玉道:“隨你啦!你先休息,我來把守。”
劉吉道:“不必吧!我耳朵靈得很,有人逼近,自有所覺,何況兩個大男人在場,豈容你看門?先去休息,一切交給我即可。”
李喜金亦哄言過來,苗如玉無法拒絕,只好告別,走往內側,見及地上鋪了乾草、布巾,感激一笑,和衣而眠。
劉吉則乾脆盤坐下來,運行功力以祛疲憊。
李喜金粗技大葉,倒地即睡。
洞中一時安靜下來,外頭夜鳥輕鳴依稀可聞,山林景緻隱隱泛生,風濤簌葉聲接連傳來,終讓眾人進入夢境之中。
劉吉運行三週天之際,忽聞嗡嗡之聲傳來。
他自從在如玉莊交戰毒蜂之後,對此聲音甚是敏感,聞聲立即清醒,果然見及指粗毒蜂飛入洞中盤旋。
他輕喝一聲,發出掌勁,輕而易舉將毒蜂擊落。
得意一笑:“偌大一羣殺人蜂我都不怕,會怕你這小溜溜?”
他未再理會,仍閉目養神。
未久,東方已吐白。天色漸漸明亮,大地已蘇酲,晨鳥輕鳴,甚是悦耳。
苗如玉終亦醒來,伸伸懶腰,走向劉吉,見他雙自己亮,笑道:“可有事情?”
劉吉笑道:“若有事,還會安然在此麼?”
苗如玉含笑道:“這就好,我去取水,弄點早餐再走人如何?”
劉吉笑道:“不是有現成烤雞?”
昨天買了不少,足可吃上兩天。
苗如玉笑道:“總是口乾,那採點野果好了……”
劉吉道:“好吧!快去快回,別露了行蹤!”
苗如玉含笑而去。
她哪有心煮粥?
只是女孩子家,習慣睡醒即洗臉,現在只不過找個藉口出去而已。
劉吉當然不懂,還把李喜金喚醒,要他幫忙找野果充腹。
李喜金疑惑表示不是仍有燒雞?
劉吉説及阿玉己出去,好意思留在此?
李喜金乾笑,立即追去。
劉吉自嘲一笑:“其實我留下來也沒什麼面子吧?”
他只好找事情做。
他藉口雖是看管老狐狸及仇天悔,但總牽強些。
他四目一轉,終見外頭三三兩兩毒蜂飛來飛去。
他倒心血來潮,喝地掠出去,打出細針,一一將其收拾,再拾回洞中,東丟一隻,西丟一隻,表示戰況緊急般。
隨後,他抓一隻在手,加以研究,只覺此毒蜂雖是拇指般大,卻比西門玉虎飼養者結實許多大概黑殼較硬之故吧!
至於毒針呢?
他壓其尾巴,竟然吐出指節般長,殷紅如血,瞧來特別殺氣重重。
他喃喃説道:“這是什麼蜂?”
猜不出來,只好等苗如玉回來再説。
他抬頭四瞧,已見得苗如玉捧着山梨回來,輕輕笑道:“江南果真水果之鄉,隨便一轉,應有盡有。”
苗如玉笑道:“所以説,這趟並未白忙。”
李喜金亦抱着一大串,追奔返回,笑道:“一技十餘顆,肥田!”
兩人掠回洞中,開始分享水梨,吃得津津有味。
劉吉邊吃邊玩着那隻大毒蜂。
苗如玉目光突然掃及,怔愕道:“那是什麼?”
劉吉道:“毒蜂啊!我殺了好幾只……”
苗如玉猛地搶過手,擠出毒針,臉色驟變:“血針蜂?怎會是它?”梨子掉落地上,硬想找出不同之處。
劉吉見狀徵詫道:“該不會又是人養的吧?”
苗如玉驚惶失措道:“何時發現的,在哪?”
劉吉道:“在此啊!看,外頭還有幾隻呢!”
苗如玉轉瞧外邊,果然見及十餘毒蜂飛舞。
她警惶不已:“快殺了它們。”
劉吉自知有異,趕忙射出細針,已把毒蜂全部擊落。
來不及詢問,已見苗如玉驚惶失措道:“快走吧!我師父來了,那血蜂正是五仙教的蜂王,螫人一針足可要人一命,不走不行啊!”
劉吉一愣:“連你師父都趟上這趟渾水?”
苗如玉急道:“先走再説,遲了便來不及!”她急忙收拾東西。
劉吉皺眉:“怕什麼?你師父那兩下於,我還應付得了!”
苗如玉苦笑道:“那是指武功方面,但若用毒,你豈是他對手?何況他背後可能另有高手,不走行嗎?”劉吉但覺有理。
輕嘆道:“一被未平,一波又起,想吃頓豐富早餐都難啊!”
他和李喜金趕忙掠向老狐狸、仇天悔,正待扛人潛逃之際,外頭已傳出一陣姑娘冷笑聲:“不必走了,此山已被圍住,三位自動出來投降吧!”
苗如玉驚叫:“不好,敵蹤已現!”
她抽出短劍,加以戒備。
劉吉暗自叫苦,看來扛着兩人,不易脱逃。
乾脆將兩人扛於內洞,拿出匕首挖出兩洞,將人坐推進去,再封住石塊,留了通風口,三日之期仍可活命。
他向李喜金道:“有機會,立即往北逃!”一手中抓扣從老狐狸身上取下之毒針,以備不時之需。
李喜金頷首一笑:“怕什麼,好像來了女的而已!”
兩人擠往洞口,
只見得下邊松林中走出一位綵衣長髮女子,瞧她兩眼清亮,圓臉豐潤,年約十八青春,敢情還是個美女。
她身背草袋,舉止粗魯,又和身份不合,宛若男人婆。
劉吉乍見,只覺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問道:“小鬼,大清早跑來鬼叫什麼?”
那女子怒斥:“誰是小鬼?留級生,今天看你往哪逃?這筆悵,咱們有得算!”
劉吉再愣:“我們認識?你好像恨我入骨似的!”
那女子冷笑:“不錯,不但仇深似海,而且恨比天高,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還有苗如玉你敢吃裏扒外,看看師父如何對付你!”
苗如玉詫聲道:“你是如花大姐?”
那女子冷笑,又帶點得意:“怎麼?看我瘦下來,認不得我了?姐妹之情就此全忘光了?”
劉吉兩眼發直:“你就是那胖肥豬?呵呵!天啊!天理安在?”
想及這位胖得不見脖子之傢伙,此時竟會苗條出眾,且頗見姿色,他簡直眼晴打結,根本難以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李喜金亦哇哇鬼叫:“胖肥豬變成香腸狗了?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苗如玉花怒斥:“還敢説我肥豬?不要命是不是?”
她猛地怒喝,原是四散飛掠的血針蜂突然兇猛撲來,只只若強弩,威力乍現。
苗如玉見狀嘯出聲音。
喝道:“回去!”
她亦學過馭烽之術,這一喝,毒蜂進退兩難,急在空中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苗如花見狀,氣得哇哇叫:“阿玉你反了?敢吃裏扒外?我原想替師父説情,原諒你過錯,但現在,我看算了,你中毒已深。”
苗如玉道:“不必管我,打從離開苗疆,我已不是五仙教徒,畢竟師父手段太殘忍,大姐若有知,快覺醒吧!”
苗如花哈哈大笑:“敢情我不勸你,你反倒過來勸我?欺師叛教之罪,看你如何擔當得起!”
苗如玉被逼得啞口元言,她縱使明白棄暗從明是正途,但養育之恩,又怎能忘記?一時為難萬分。
劉吉見狀,不忍見她為難。
冷斥道:“小三,別在這裏發飆,還輪不到你囂張呢!”
他猝然撲前,毒針一翻,奇準無比射向毒蜂。
豈知毒蜂有令在身,竟然轉閃一躲,毒針立即落空。
劉吉一愣,不敢大意,猛又灌足真勁,再次射出,此次速度暴快數倍,終把毒蜂全部射殺。
苗如花見狀臉面頓變:“你敢!”
她尚未喊完,劉吉竟然撲近不及三丈,驚駭中她想掏出暗毒相抗,劉吉卻連戳數指,戳中她齊門等數處要穴。
苗如花怔駭倒地,卻掙扎不斷:“你敢”她突然拼命喝吼:“敵人在此!”劉吉見狀叫糟,趕忙撲來,壓封她嘴巴。喝道:“再叫,塞你大石頭。”苗如花掙扎嗚嗚咬叫,再也喊不出聲音。
然而遠處卻傳來回應:“聲音傳至那頭,快追!”破空之聲不斷。
苗如玉見狀急道:“咱們快走,遲了恐怕來不及。”
劉吉道:“她呢?”
苗如玉道:“別管,反正悔不悔改全在她!”
劉吉猛地敲她腦袋,開口捉弄一句:“悔改啊!”這才丟人而起。招着苗如玉、李喜金往深山掠去。
苗如花更是大怒:“留級生、臭小子,你不得好死,來人啊!師父!他們往北方逃了,快追啊……”
她連吼幾聲,但覺遭遇悲慘終於涕淚俱下。
眨眼間。
忽見一身軀瘦,滿臉蛇齒疤痕,滿身布袋之小老頭掠追過來。
她正是五毒教主厲絕生。
忽見女徒倒地,氣得哇哇大叫:“可是劉吉那兔崽子所為?”幾指解開她穴道。
苗如花爬起,強忍淚水道:“就是他,還有二妹,往那頭逃去。”
厲絕生怒道:“不要提這叛徒,遲早要把他們就地正法,快追!”
師徒倆一前一後窮追不捨。
厲絕生邊追邊嘯。
忽見一羣毒蜂凌空飛竄而去,其勢甚強。
他冷笑不已,存心想讓劉吉三人走投無路。
他且嘯聲道:“人在東北峯,圍過去啊!”
不管是否有人聽及,他窮追更急。
劉吉輕功了得。
他拖帶苗如玉、李喜金仍綽綽有餘。
然那毒蜂卻是蜂中之王,速度特別之快。
三人方奔逃至斷天崖,己被毒蜂追上。
苗如玉霎時嘯喝,想迫退毒蜂,可惜厲絕生強聲不斷,迫得毒蜂見人即攻擊,根本不理苗如玉。
迫得三人反掌相抗,李喜金武功較弱,一不小心,左臂被螫,疼得他臉面發白,苗如玉趕忙要他服下解藥。
然那毒蜂的確兇猛,一有機會,又螫向劉吉。
幸好劉吉練有須彌護體神功,這麼一震,毒蜂彈落不少,然只一下墜,隨又飛衝而起,十分難纏。
劉吉眼看兩人窮於應付,趕忙拿出上次苗如玉交予之殺蜂散,往空中打擊,豈知竟然無效。
苗如玉見狀苦叫:“一定是師父餵了其他解藥!”
劉吉冷喝:“這樣就能讓它們囂張?我可不從。”
他猛地運起易筋神功,硬劈毒蜂,誰知他們全是受過訓練,能穿躲於罡風空隙,雖被擊退,剎時又纏追過來。
劉吉找出節奏,一掌打去,迫得毒蜂閃躲不易,再拿毒針,猛射過去,果然針針射中腦袋,毒蜂墜如雨點。
然那毒蜂渾然不覺死為何物?
照樣拼命攻擊,迫得劉吉大打出手,眨眼已殺死百餘隻,剩下寥寥幾隻,已然起不了多大作用。
然而三人卻因此耽擱不少時間。
厲絕生趕追至此,忽見心愛毒蜂死傷殆盡,一張臉已曲扭狂怒厲吼:“敢殺我蜂王,納命來……”
他猛地亂掌劈去,勢強無比,勁道卻不足。
劉吉見狀斥道:“老毒鬼,別自不量力,憑你這點掌力,也想鬥我麼?”
須彌神掌一翻,打得厲絕生連退數步,氣得哇哇怒叫。
隨即哈哈厲笑:“掌力不行,我毒死你,看這‘無毒之毒’!”
他突然打出了道勁風,那所謂奇毒卻是透明無物。
劉吉雖想抵抗,苗如玉卻攔過來。
冷笑:“師父,不必白費心機,我們已取得靈丹妙藥,根本不怕無毒之毒。”
厲絕生狂厲大笑,連劈數掌,根本傷不了人,終於惱羞成怒:“賤女人,你敢吃裏扒外,跟那姘頭私奔,到現在還護着他。”
苗如玉被罵得面無血色。
聲音抖顫説道:“師父,你又何苦執迷不悟?為了煉毒,為了爭霸武林,你已犧牲多少性命,你知道嗎?”
“住嘴!”厲絕生厲吼:“我如何,不必你這不要臉的賤女人來指點,何況你也沒資格,不知廉恥跟姘頭鬼混,簡直比妓女還不如,天底下就屬你最無恥下賤。”
苗如玉被罵得兩眼含淚,不知如何是好。
劉吉卻已火冒三丈,怒斥:“老賊頭,説話放尊重點,自己搞邪教已是武林敗類,還怪起人家棄暗投明,最不要臉的是你,知不知道?”
厲絕生哈哈謔笑:“怎麼?姦夫淫婦一併作戰啦?哈哈哈!不必把牀上那套拿出來丟人現眼……”
劉吉已忍無可忍。
怒喝一聲:“我姘你媽個頭!”奮然飛撲過來,奇速無比將厲絕生撲倒地面,哪管他是哪號人物,怒拳即撲即劈:“他媽的,別人不惹,敢惹我小霸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搞什麼毒藥?很靈是不是?那就全部去毒你這張爛嘴巴!”
他怒不可遏,猛把厲絕生嘴巴撬開,將他身上所有瓶瓶罐罐東西全往裏頭倒進去,灌得厲絕生尖叫如殺豬口冒七彩沫,兩眼發白,簡直像只吊死狗。
苗如花見狀極力撲來,卻被劉吉一掌打得東倒西歪。
苗如玉瞧得心驚肉跳,急忙起來拉人:“不要,阿吉,不要把他弄死!”
劉吉仍不死心。怒道:“這種人活着只有傷天害理,死了算了,誰叫他惹我,不灌死他,難消心頭之恨。”
他仍搶着瓶罐,拚命欲灌入厲絕生嘴巴。
苗如玉拉人無效,只能見是毒藥即搶過來,只留解藥之類讓劉吉灌喉,劉吉分辨不出,反正每灌一瓶,即若刺對方一刀,爽透心肺。
他存心把人灌死當場,且幾乎陷入瘋狂狀態。
然而四面情勢卻越來越急。
只見得數道人影掠來,其中兩位身着黑衣,左胸卻繡着太陽及月亮,看來即是陰陽使者。
李喜金乍見兩人功夫了得,且一張藍巾面罩,一張綠巾面罩,甚是眼熟,當下急喝:“不好,大少爺,強敵已臨!”舉掌即劈去。
陰陽使者冷笑不已,引掌即封,打得李喜金滾地回來。
苗如玉見狀急忙反攻,照樣被迫得手忙腳亂。
劉吉乍聞聲音,心神喚回不少,這才丟掉厲絕生,轉向陰陽使者。
冷森道:“大老遠追來,是不是想找死!”
陰陽使者突然雙雙拱手。
異口同聲道:“奉門主之命,欲請少俠回營,任少門主一職,還請移駕!”
劉吉冷斥:“要是我不去又待如何?”
太陰使者道:“門主交代,務必把人請去。”
劉吉冷斥:“這麼説,我若不去,你們就得強行把我抓去了?”
太陽使者:“希望不要落得如此局面才好。”
太陰使者道:“我們已出動陰陽十二煞,共二十四位絕頂高手,少俠必定不是其對手,尚請接受門主邀請吧!”
劉吉瞧向兩人背後二十四名蒙面劍手,想及當初在潛龍湖,若非那奇異妖物幫忙收拾?自己恐怕得栽筋斗。
然而事關苗如玉及李喜金,又怎能束手就縛?
再怎麼困險,也得拼鬥再説。
當下他冷笑道:“二十四人又算什麼?想當年還不是被我一個個收拾!”
太陰使者已動容:“當年二十四煞當真全死在少俠手中?”
劉吉道:“不但是當年,現在也一樣。”
他猝然發難,乍見他身着電閃撲來,那無堅不摧匕首,宛若附上魔鬼詛咒,化成一道勁亮青光,哪管得太陰使者驚惶欲躲,照樣躲不了電閃強刀。
叭然一響。
太陰使者腦袋飛竄而起,那兩顆眼珠仍自古碌碌睜得凸大,不敢相信自己已被砍離身軀。
那狂血噴高之際,眾人這才驚慌欲閃。
豈知劉吉再次探欺,相準太陽使者腦袋,照樣怒砍下來,兩道血注噴高,早嚇得眾人面無血色包括李喜金和苗如玉。
兩人此時對劉吉之感覺,簡直像魔鬼。
劉吉就是兇悍發狂,連砍兩人仍不止,猝又撲向那陰陽十二煞,趁他們驚慌之際,簡直如虎人羊羣,瘋狂宰殺之下,竟然連劈五腦七臂四大腿,嚇得對方作鳥獸散,哪還有心再戰?
厲絕生好不容易在女徒苗如花幫忙逼出亂七八糟毒藥之下,心神方自迷醒過來。
忽見劉吉如此瘋狂,頭皮已然發麻,勉強擠出一句:“快走……”想掙扎,卻又軟弱無力。
苗如花見狀,趕忙揹人欲逃。
劉吉突然厲喝:“誰都別想逃”
此乃向陰陽十二煞喝吼,苗如花卻以為被發現,兩腿霎時發軟,把厲絕生置回地面,一動不動,連腦袋皆不敢轉回,深怕一個觸怒對方,立即被宰殺。
那陰陽十二煞眨眼之間,已兵敗如山倒,死傷過半,剩下殘兵傷卒,果然怔在那裏,不敢亂動。
劉吉怒斥道:“好好活人不當,當什麼鬼人?一張臉一定要弄成骷髏樣才甘心麼?全部給我站好,自廢武功滾蛋。”
十二煞徒眾個個身軀暗顫,雖説他們練了邪功,不怕挨刀,但砍頭之威脅,仍叫他們心驚膽跳。
就在危急之際,猝見一道灰影撲來。
老太婆般謔笑:“讓老身會會你身手!”
那灰影手持月形短刀,奇快無比砍向劉吉後腦,嚇得苗如玉、李喜金尖聲駭叫,想救已是不及。
劉吉卻冷笑一聲:“我就等你這妖老太婆現身!”
他突然反刀切去,在極不可能角度裏旋身過來,匕首竟然擋下那快逾電閃月形刀,鏘然一響,月形刀已被砍斷三段。
氣得那老太婆哇哇怒叫:“敢毀我刀,我剝你皮!”
她猛咬牙,左手再翻,又多出一把同樣月形利刃,左右開攻,全砍向劉吉臉面,敢情想剝他臉皮。
此人正是剝皮妖女徐月香。
她雖稱妖女然年事已高,該説成妖婆較為恰當,那張臉奇醜無比,除了皺紋深深,兩眼凸若瞻賒,鼻塌如豬,且長着一副大暴牙,三角眼,實叫人不敢恭維,難怪她見着美女即心生不平衡而想剝人皮。
她刀法果然靈活,幾招下來,倒也抗衡劉吉強勁攻勢,那剩下之十二煞見狀,心神稍定,這才晚回勇氣,抓起利劍,奇速無比砍殺過來。
十二煞尚餘九人,聯合剝皮妖女,組成十人劍網,威力自是強勁,不容鄙視。
李喜金見狀,欲搶劍加入戰圈。劉吉卻厲吼:“不必過來……”
聽那聲音,似又想大開殺戒。
只見得他狂怒大喝,左手一翻,偌大一把毒針盡往左前方數名殺手臉面打去。
那殺手雖躲閃避開,但身形一偏,攻勢頓弱,劉吉趁此撲來,匕首怒揮,登時砍下三人腦袋。
劉吉猛又挑踢一具屍體,讓那血柱噴向老太婆,身體則砸向兩名殺手。
剎然間。
妖婆為避毒血而閃開,兩殺手則將屍體砍成數斷,劉吉趁此又自撲前,叭叭數響,連砍數條手臂。
哎呀一聲,他左肩亦中冷劍,疼得他落地打滾,怒極之下,猛又厲吼:
“不要命儘管來……”
手中利針簡直如萬蜂螫人,奇速無比射向六七名殺手。
那利針已灌入達摩真勁,其勢何等威猛,任那殺手了得,勉強擋下一批,卻擋不了第二批第三批。
登時哎呀悶口,身軀、臉面盡被擊中,就連老妖婆亦被射得臉痛肩疼,驚地跌軟地面
劉吉狠猛笑道:“別人不惹,惹我小煞星,簡直有眼無殊。”
他猝又撲上,匕苜再揮,就欲砍下數人腦袋。
豈知遠處一道青影閃出,聲如鬼嗥道:“少俠手下留情……”鬼影連閃過來。
劉吉乍見此人驚詫不已:“鬼王?”
他沒想到這要命傢伙竟然親自出徵,自己哪是對手?眼看不妙轉身即逃喝着:“阿喜阿玉快溜啊!”
三人同時拔腿即奔,可惜前頭卻是斷崖當前,幾乎毫無去路。
劉吉卻喊着:“跌死總比落入鬼魔手中好吧!”
他追向前頭,當真想跳崖逃命。
鬼王哈哈狂笑:“哪裏逃!”
那身形如電,奇速無比的逮向劉吉,卻慢了一步,心念一轉,雙手左右搗去,登時卷扣李喜金及苗如玉。
他更狂笑:“逃啊!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給我回來!”
他猛運勁捏去,李喜金、苗如玉受不了疼痛,悶哼出口。
劉吉正想訕斥:“偏不回去!”
豈知聞及吼聲,霎時怔愣,暗道要糟,趕忙煞停崖邊,只差半尺,即已跳脱苦海啊!
他無奈轉身,見及好友受縛。苦笑道:“這是你我恩怨,不關他們事,放了再説,一切好商量。”
“商量什麼?給我過來,自閉武功,看你如何還能作怪。”
劉吉乾笑:“我是該過去,但放了他們再説不行?”
鬼王冷笑:“放開他們,你豈非跳崖逃跑?還在那裏拖扯什麼?”
他突然加重勁道,迫得李喜金、苗如玉悶疼呻吟,冷汗直流。
苗如玉硬是急叫:“快走,別管我們……”
劉吉卻哪忍心
攤攤手,苦笑道:“算你嬴了,放開他們,我跟你回去便是!”
“把功力封住再説!”
劉吉當真欲封自身功力。
苗如玉急叫不要。
劉吉苦笑道:“那又如何?我能拋下你們嗎?反正他是要找我回去當少門主,不吃虧嘛!”
説完,當真戳穴自封武功,苗如玉輕嘆,熱淚滲出,劉吉為了她,做如此要命犧牲,她內疚萬分。
鬼王見及劉吉自封武功,已然哈哈狂笑,道:“這才像話,好好少門主不當要當什麼?”
他立即拋開李喜金、苗如玉,掠身欺前,一連數指再戡劉吉穴道,以防他有詐。
劉吉嘆道:“不必檢查啦!碰上你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怎麼鬥都不舒服!”
鬼王一愣:“你罵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劉吉冷道:“自己照照鏡子吧!或許你一輩子都沒照過鏡子,真是奇慘無比。”鬼王再次怔愣!
他心靈千頭萬緒般閃動,終又惱怒斥道:“我行我一片天,誰也管不着,來人,把他押回去!”
幾名門徒行來,已將劉吉捆綁。
劉吉笑道:“既然捆了我,可以放開他們了吧?”
鬼王瞄向李喜金、苗如玉,正在盤算之際。
那毒王厲絕生已喝道:“不能放人,她是本教叛徒,豈能讓她走脱!”
厲絕生自中奇毒,臉色蒼青無比,瞧來甚是恐怖,他元氣大傷,還得靠苗如花扶持,難怪怒火難消。
鬼王道:“既然如此,便交予你自行處理吧!”
此語一出,又引得劉吉喝道:“不行,她已脱離五毒教,豈能讓她再回去受死,你這個爛鬼王,一點頭腦都沒有麼?”鬼王嗔斥:“你敢罵我!”
劉吉斥道:“不罵你罵誰?她已脱離五毒教,隨時可加入陰陽門,難道你也要把她送給別人砍頭?”
鬼王頷首:“倒是有理,可是她不一定會加入本門……”
劉吉斥道:“我若加入,她豈會不加入?不但是我,就連厲老頭這些王八蛋都該命令他們全部加入,如此才能顯陰陽門威風。”
鬼王頷首:“有道理,本王的確有意要他們加入,他們全在考慮當中,不過,那是遲早之事。”
劉吉道:“放心,此事交給我便可,現在你唯一要做的是阻止任何暗鬥發生,免得旁生枝節,第一件事當然是阻止厲絕生公報私仇。”
鬼王點頭道:“不錯,應以和為貴。”轉向厲絕生,道:“老弟,看在未來一家人分上,一切恩怨一筆勾銷。”
厲絕生急道:“可是她乃本教叛徒……”
“為了加入陰陽門,一切自可原諒。”鬼王道:“不必多説,我自有主張,待回總壇再説。”
厲絕生縱使咬牙切齒,卻不敢當面抗命,勉強點頭,劉吉見狀,安心不少,心想過了此關,未來之事再説吧!
他道:“你們要抓我,既然已逮着,可以安心回府了吧?”
照他想法,先行離開,可免於交出錢多財及仇天悔,局面仍未一敗塗地。
然鬼王卻猜知他心意似的,説道:“是該走了,不過你得交出錢多財、仇天悔。”
劉吉佯裝一愣,問道:“他們跟我有何關係?”
鬼王邪笑:“不必再耍花樣,本王手下已報告,錢多財早就落在你手中,仇天悔昨夜失蹤,分明被你所擒,不交人亦可,本王將派人搜山,照樣可找出來。”
劉吉嘆道:“一切都瞞不了你,我認栽啦!他倆藏在北天峯無底崖下,自行去找吧!”
根本無此地頭。
劉吉心想能拖多久便多久,最好把兩人餓死,省得遺害人間。
鬼王果然對此山區不熟,且未想到劉吉此時此刻仍敢耍詐。
當下命令手下前去搜人。
隨又喝令其他弟子,押着人犯回總壇。
數十名陰陽門弟子一湧而來,果然把劉吉、李喜金、苗如玉三人捆綁如球,扛着上路。
鬼王見大功告成,哈哈大笑:“我且看劉千知你如何解決!”
想及其子將成少門主,將來父子鬥局面,他已狂謔大笑,聲震天地,驚傳數十里。
他突然一閃身,消逝不見。
獨聞劉吉苦嘆聲……久久不絕……
陰陽門總壇,位於巫山神秘山峯之中。
壇分陰陽兩殿
陰殿在前,入門即是聳天骷髏門,裏頭佈置宛若森森閻羅殿,恐怖非常。後殿則為陽殿,依山而築,挖洞成屋,亭台樓閣,庭園花木,應有盡有,宛若人間仙境
照鬼王想法,只要經過考驗,自能從陰殿升至陽殿,享受人間極樂世界。劉吉還算走運。
他被關在陽殿秘牢裏,免去十八酷刑伺候。
然而坐牢總比不了自由自在來得快活。他乃長吁短嘆,不知該如何是好。此秘牢乃獨立牢房,和外界完全隔絕,倒讓劉吉憂心仲仲,不知苗如玉、李喜金近況如何?
那鬼王神秘兮兮,自從回殿以後,從未現身,不知在耍何名堂。
神殿大小事全由那曾經在開封府擺過算命攤子的王八靈發落。
他仍八字短胡掛嘴角,賊頭賊腦,實不像一級主管,其實在此當主管,大概只能管些柴米油鹽之類小事,真正大事,全靠鬼王做主,王八靈倒落個輕鬆自在。
照顧劉吉三餐,自落於王八靈身上。
他仍一臉和藹笑容,提着飯菜,走入秘牢,笑態可掬説道:“門主特別交代,要好好侍候少門主,您請用餐。”
劉吉乍瞧是他,恨恨咬牙:“你這個王八蛋,若非騙我能破齊雲堡秘陣,我今日怎會落得如此局面,現在還敢來見我?不要命是不是?”
王八靈乾笑:“在下怎騙了公子,齊雲堡不是已經破了麼?”
“鬼扯什麼?你明明計劃要救人,明明在利用我。”
“都快成為同志,還談什麼利用?”
“誰跟你是同志?”
“你不是已經答應要加入陰陽門?”
“不錯,但絕對不是你同志,我會想盡辦法整死你。”
王八靈一愣!
隨即乾笑:“少門主説笑了,屆時屬下必定主聽令從,贖此罪過,但還請少門主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劉吉邪笑:“要放人可以,告訴我,孟神醫是否關在裏頭?”
“呃……”“連這個都辦不到?”
“呃,不是,只是門主交代……”
“交代不能説?那就是人在嘍?呵呵!是我自己猜中的,他在哪裏?”
王八靈掙扎一陣,説道:“門主仍派他研究藥物,待他有若上賓。”
“到底在哪研究?”
“秘密藥房。”
“你仍不肯説?”
“呃……等公子正式成為少門主,不就一切即能明白了!”
“現在還不算少門主?”
“總得經過隆重儀式吧!”
“那把鬼王叫來,我等不及了。”
劉吉心想,或許該早日加入以獲得自由之身,脱逃自有希望。
王八靈聞言欣喜道:“少俠既已想通,實是明智抉擇,在下立刻告知門主,一切將能順利進行,您慢慢用餐,在下先行一步了……”
説完,拜禮離去。
劉吉瞧他背影,暗道:“會如此順利……”猜之不透,一句管他的,坐身下來,打開竹藍,烤雞香味四溢,暗道是否有毒?搜向身上,方知瓶罐全失,連那斬金截鐵寶刃亦失,敢情被搜個精光,苦笑一聲,再道一句管他的,船到撟頭自然直,抓起雞腿即啃。
烤雞甚是道地,吃得津律有味,眨眼兩隻雞腿已光,接下來該是肥翅膀……
忽見人影閃動,一糟老頭鑽進門,劉吉怔愕瞄去,原是戴了七彩眼眶的老狐狸錢多財,雙方乍見,各自假笑。
劉吉道:“你沒死?”
錢多財低聲笑道:“託你的福!”
劉吉瞧他模樣,起疑道:“你是偷溜進來?”
錢多財道:“要正當進來亦可,只是咱們有些私人秘事要談,不是嗎?”
“什麼秘事?”
“當然是有關寶藏之事。”
“你還念念不忘!”
劉吉呵呵邪笑:“果真是死要錢。”
錢多財笑道:“如此寶藏,誰不心動?”
“可惜已落入我口袋,沒你份。”
“老朽是説,只要你告訴我,一定有你好處。”
“怎麼?想放我出去?”
“當然行!”
“還有我那兩位朋友?”
“沒問題。”
“這倒是筆交易。”劉吉開始盤算:“好吧!為了性命,我答應你。”
錢多財乍喜:“當真?那快告訴我,寶藏在何處?只要挖着,立即放人。”
劉吉邪笑:“沒搞錯吧!你的話,我能相信?”
錢多財急道:“我是真心真意。”
“真心真意找到寶藏,然後把我收拾?”
“絕無此心。”
“可是我偏不信。”
“要如何你才肯相信?”
“先放人!”
劉吉笑道:“然後我們一併去挖寶。”
錢多財嗔叫:“你是在為難我,身在陰陽門總壇我怎能一次救那麼多人?”“那表示你方才説的都是謊言。”
“我可以一個一個慢慢救。”
“我卻不信!”
“可惡!”錢多財恨恨跺腳:“小王八蛋,找你好好談你偏不,我若告訴鬼王,你照樣要交出那筆寶藏。”
劉吉冷笑道:“若是如此,你也得不到。”
“我可以玉石俱焚!”
“我也可以捨命陪小人。”
“可惡可惡可惡!”
錢多財氣得七竅生煙,吼道:“千萬別落在我手裏,否則抽筋剝皮,叫你一輩子見不得人,這筆帳以後再算。”
他氣沖沖想射出毒針教訓劉吉。
但顧及什麼,只好作罷,再罵幾句,終於含恨而去。
劉吉見他消失,暗暗輕嘆:“看來七大惡全部聚集這裏,一個鬼王已讓人頭疼,再加上他們,豈非……”
他苦嘆直笑,前途非常乖舛暗淡。
他啃着雞腿,卻覺食無味,滿腦子極思脱逃。
然而身落鐵牢,武功受制,寒月寶刃又不在身邊,他實在苦無良策啊!
勉強吃完烤雞,忽見王八靈笑臉返回。
見人即躬身哈腰:“少門主有福了,門主聽及你自願加入,非常高興特請小的前來迎接,還請移駕!”
劉吉暗道:“這麼快!”
瞄眼又道:“鐵門關着,我移什麼駕?”
王八靈呃呃乾笑:“屬下疏忽,這就叫人開門!”
説完他換來兩位碩壯守衞,終把鐵門打開。
劉吉得以出關,喝地一聲欲擒王八靈,嚇得他哎呀驚叫欲躲。
劉吉呵呵笑起:“放心,只是多麼希望恢復武功而已,看你嚇成這副德性!”
王八靈乾笑道:“少門主武功蓋世,屬下當然俱怕,還好您手下留情,否則不堪設想,您跟我來吧!”
他有意無意仍發出指勁戳向劉吉,但覺無變,始放心許多。
劉吉瞄眼:“不必試啦!鬼王手法,你還不放心?”
王八靈乾笑道:“屬下怎敢,只是少門主衣上沾了泥灰,屬下替你彈去而已!”
“倒是這麼細心啊!”
王八靈直道應該應該。
終領着劉吉穿出秘牢,外頭兩條道路,一條通往花園,見光見樹,一條則漆黑一片,王八靈領着劉吉往黑暗秘道行去。
轉轉折折,似乎走過數百丈之遠,終抵一天然石窟,兩名守衞緊守洞門。
王八靈説聲到了。
隨即向裏稟告。
鬼王聲音傳出:“進來吧!”王八靈始叫劉吉跨步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