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芷愛僵着四肢,從門縫往外探望,外頭的盛大場面無法比擬,甚至更甚於深谷闇的壽宴,觀禮的人起碼上千人。
怎麼辦?她打量着自己,開始後悔沒有好好的去上禮儀課,她現在連走路都不知道該怎麼使力了,又怎麼知道該如何行禮?
深谷闇夫婦自上回火災事件後,對她大大的改觀,現下正在外頭熱情的招呼客人,儘管深谷闇昨天還擺了張臭臉指責她對他不禮貌,如今也笑呵呵的在人羣中穿梭。
哎喲!她才跨出一步。就差點被嫁衣裙襬絆倒,垂頭喪氣之際,卻聽到一個久違而熟悉的笑聲。
她抬起了眼,在窗邊有一抹她再熟悉不過的細長身影將她的淚水逼了出來,「靜奶奶……」
靜奶奶斜靠在窗邊,一身黑衣,纏繞的頭紗讓她只能露出一雙晶亮的眸子和平芷愛相視。
「靜奶奶,妳去哪兒了?我怎麼樣都沒有辦法聯絡到妳,我……」她衝到了窗邊,激動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千言萬語,她有好多話想對靜奶奶説,「發生了好多事,我們本營換了地方,對不起!都怪我無能,我沒有盡到保護大家的責任……」
「小愛!」靜奶奶揮揮手,阻止了她要説的話,「這些事我都知道,找沒有怪妳,妳不用自責!」
「靜奶奶……」平芷愛淚眼婆娑的預備哭花她剛化完的妝。
「平,我不準妳哭。」
深谷冢司赫然出現在她身後,他定定的看着他的新娘子,嬌美動人的她,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那雙逐漸泛紅的眼。
靜奶奶沒有閃避,彷佛正等待着他的出現。
他定定的打量着這位號稱靜奶奶的女人:她的體態瘦削卻很結實;而她暴露在外的手是光滑白皙的,還有那雙眼睛,年過半百的女人不可能有一雙如此充滿靈氣的眼睛。
她的聲音清亮彷如夜鶯,正對他發出警語:「小愛的創痛顯然已被你醫好了,深谷冢司!我不會説什麼好好對待她的話,因為我會以實際的情況去衡量是否還用得着説那些廢話。」
「妳大可放心。」深谷冢司將妻子攬入懷中,誠摯的説道。
「我並不覺得我損失了一名大將。」靜奶奶反而很訝異另一件事,「你的人肯借我用用?」
深谷冢司微蹙眉頭,「妳指的是英寺羿?」
「應該説,他願不願意留在台灣?」
「我的耐心不會太久!」深谷冢司是小氣的,「他想怎麼做是他的事,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得回來!」
「好吧!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心思想要回來。」
「靜奶奶!」平芷愛忍不住抓着她的手,「我好想妳,妳都到哪裏去了?為什麼不留個消息給我們?」
靜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有些事我非得自己去辦不可,我的事不用妳們來煩心,知道嗎?」
「可是……我……」平芷愛看了深谷冢司一眼,萬分歉疚的説:「妳不怪我沒告訴妳……這件事嗎?我有孩子的事、有丈夫的事……」
「如果我怪妳,我今天就不會來祝福妳了!」靜奶奶的眼神充滿笑意,「其實在妳接任幫務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發現妳的改變了,加上妳每年會在固定的一天飛往日本,不尋常得令人猜疑!」
平芷愛訝異的看着靜奶奶,靜奶奶在卸任幫主之位後就消失了,她是怎麼知道自己每年的行動?
靜奶奶會心一笑,「我要知道的事自然有方法!此外妳的表現已超出了我的預期,我很滿意,妳不需要跟我道歉,只需要繼續努力,為妳自己而努力,懂了嗎?」
平芷愛和深谷冢司相視一眼,終於展露笑顏的點點頭。
「禮物?」深谷冢司突然説道:「晚輩跟長輩要個禮物不為過吧?祝賀妳的『孫女』出閣。」
「冢司!」平芷愛瞪了他一眼。
靜奶奶察覺出他的意圖,她的年齡令她顯得神秘,所有的人都無法查出有關她的任何資料;深谷冢司始終對她存疑,自他一進門,她就已經有所防備。
靜奶奶頷首,自頸間拉出一條項鍊,湛藍的鑽石光芒閃耀奪目。
深谷冢司謎起了眼,讚歎眼前這名女性的膽識和冒險精神。
「你要嗎?」靜奶奶很樂意送給他們,「這不是我的東西,不過到目前為止,在我身上它起不了作用,我全身上下,就這個東西最值錢!」
「那是……」
平芷愛倒抽了一口氣,以往靜奶奶總是不讓她們觸碰這條項鍊,它太美,美得驚人,可是它有一種傳説,讓人膽戰心驚。
「我想,以你身為闇鷹流的當家,你的一股冷戾之氣應該可以震住它!」靜奶奶將項鍊遞給他,非常慷慨。
深谷冢司反而低頭詢問妻子:「這東西是妳們偷的?」
「我……」
事實上平芷愛對此只是一知半解,她只知道這個東西一直在靜奶奶的身上,靜奶奶提及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
靜奶奶卻代替了平芷愛回答:「小愛不知道,然而這個東西為什麼會在我身上,我想你也沒必要知道!目前,你也無此興趣,對吧?」
因為,深谷冢司全部的心思都在平芷愛的身上了。
「妳擁有這個東西卻平安無事,妳一定有什麼特質和當初的擁有者一樣,所以妳才沒有歸還的打算。」深谷冢司十拿九穩的猜測着。
鑽石有着湛藍的光彩,那是一顆帶着詛咒的鑽石,他並沒有興趣接受。
他並不是害怕那顆鑽石會帶來災害,而是他一向不強取不屬於他的東西!
「妳和這鑽石當初的持有人有一定的關係。」他肯定的説着。
靜奶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被她迅速的隱藏住了,她訝異的是眼前這個男人過度的自信和跋扈的字句,他竟敢暗指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從他的行為舉止看來,他對平芷愛的用心是毋庸置疑的。
「我今天來,已看到我想看的了,足夠了!」
靜奶奶將鏈子一收,鑽石的光芒隱沒於她的胸前,她朝着平芷愛揮了揮手當作告別,下一秒她的身影便急速的往上竄去。
深谷冢司這下子可有話説了:「我就説了,有其師必有其徒,她也是習慣走屋頂的?」
「這……」平芷愛嘟起了嘴,事實上梅花幫的成員中沒有一個人會走大門。
深谷冢司寵溺的看着她,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鼻尖和嘴唇。
「算了!至少妳以後會沒有時間以這種方式走路!」
平芷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卻瞧不出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深谷冢司朝她擠了擠眼,牽起她的手就將門拉開,這是他的婚禮,關於他究竟想怎麼做,他自然會以行動表現在她身上,讓她親身體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