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回頭一看常護花,距離不過三丈,他立時叫起來:“姓常的,我們怎樣了?”
常護花道:“往北走,你先走,我跟着來。”
高雄叫道:“你先走,老子押後。”
常護花笑罵道:“你輕功沒有我的好,這個節骨眼上再爭下去,大家都不用走的了。”
高雄嘟喃道:“小子就是看小老子塊頭大,跑不動。”猛地大喝一聲,一隻桌腿一陣衝殺,將才堵上的五毒門弟子硬硬迫開,再衝出一個缺口,疾奔了出去。
那些弟子一面追前,一面拿暗器,常護花也就在這剎那凌空落下,劍一劃,截住了那些要施暗器的弟子。
那些弟子只見眼前劍光耀目,顧不得施放暗器,忙揮動兵器抵擋。
孫杰丘-雙雙搶至,劍棒齊來,丘-一面大呼:“快追!”
常護花沒有再阻截那些五毒門弟子,只是迎着孫杰丘-二人的兵器退了開去。
孫杰丘-二人急追。
三人的輕功都在那些弟子之上,眨眼間便已越過那些弟子,那些弟子本待追上去以暗器襲擊高雄,但如此一來,只恐誤傷孫杰丘-,扣在手中的暗器如何發得了出去。他們只有拔步追前去,卻很快便已將常護花四人遠遠拋下。
高雄輕功雖然沒有常護花孫杰丘-的好,勝在前面沒有人阻截糾纏,可以全力奔跑,加上他氣力充沛,所以越跑越遠。
常護花與孫杰丘-邊戰邊跑,雖然拋下那些五毒門弟子,亦逐漸被高雄拋離。
常護花看在眼內,終於道:“兩位前輩上當了。”
孫杰一怔,立即明白過來,説道:“你其實是要我們二人將其他人隔開,好使他們的暗器發不出來。”
常護花點點頭道:“晚輩現在也該走的了。”
孫杰道:“我絕不懷疑你有能力擺脱我們。”
丘-接着説道:“江湖上的朋友稱讚你的武功,是年輕一輩之中最好的一個,現在看來,果然不錯。”
孫杰又道:“我們也不會否認你的武功在我們之上,但不管怎樣,我們都不會因此退縮,而你即使跑得了今天,也未必跑得了明天。”
常護花道:“兩位……”
蓀傑冷截道:“事已至此,你除了殺掉我們,沒有其他辦法了。”
丘-接道:“還要殺盡五毒門所有人才成。”
常護花搖頭道:“我絕不以為五毒門是一個如此不講道理的門派。”
丘-道:“我們若是不講理,也不會跟公子談這些。”
孫杰冷冷的接道:“公子雖然沒有傷害過一個五毒門的弟子,將五毒門的仇人從五毒谷中救出來,已經是有意與五毒門作對,依我們五毒門的規矩,已非追公子的頭顱回去不可。”
常護花嘆息着,説道:“這件事兩位根本不能夠作主,兩位到現在依然如此固執,看來談也是白談。”
三人已經停下手,常護花這句話出口,丘-的軟劍立即刺到。
常護花封住來劍,不等孫杰的鐵棒攻到,身形已暴退。
孫杰一聲喝打,左手一揚,十二點寒星追射常護花,那邊丘-身形拔起,四道寒光亦從袖裏射出,射向常護花的要害。
常護花身形凌空翻滾,間不容髮,將暗器閃開,雙臂一振倒掠上一株樹上。
孫杰丘-左右齊上,暗器先出,常護花不等暗器射到,便身子倒縱出去,一條鈎繩同時從他左袖內射出來,飛射三丈,釘鈎進一株高樹的橫幹上,他將盡的身形借繩子之助,再往前射出,而且更急勁。
孫杰丘-雙雙已上了常護花方才置身的樹上,暗器不停,追射前去,但都不能夠追及常護花的身形。
常護花一蕩遠逾六丈,上了另一株高樹,接將鈎繩收回,再次飛身射出。
一射一蕩又是九丈,孫杰丘-輕功再好,亦難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掠到那麼近,眼看迫不及,不由得怔在那裏。
這時候天色已暗下來,樹林中尤其陰暗,常護花身形再一個起落,身形便消失不見。
孫杰目光緊接一閃,嘟喃道:“這個小子身手可真敏捷。”
丘-點頭道:“而且膽大心細,所以那條鈎繩才用得那麼準確。”
孫杰道:“我原是有些懷疑,憑他一個人怎能夠從五毒谷將人救走,現在看來,在他來説又不是一件怎樣困難的事情。”
丘-道:“聽説這個人已經加入龍飛座下,已經成了個御用殺手。”
孫杰點頭,道:“御用殺手,都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負責訓練他們的五個高手之一,就是唐門的老祖宗,我們的暗器不能將他留下來,是意料中事。”
“難道我們就此罷手?”
“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頭兒既有命令,不惜任何的代價也要將他留下來,要他説出鐵甲人的下落。”
丘-目注孫杰道:“我們已經盡了力量。”
孫杰道:“那個高雄的出現是一個意外。”
丘塋道:“這種人最是麻煩,完全不管是非黑白,只要對眼,認為是俠義的所為便於起來。”
孫杰道:“老弟你這又錯了,換是你我在方才的環境,也一樣會站在常護花那邊。”
丘-一怔,大笑道:“想不到真的有這種才見面便不惜為對方賣命的人。”
孫杰捋着鬍子,道:“老實説,我也很欣賞這種血性漢子。”
丘-道:“可惜他已是非死不可。”
孫杰道:“這實在可惜得很。”
丘-道:“我們應該追下去的了。”
孫杰道:“他們走不了的,沿岸的船隻已經得到命令,不得泊近,也不得接載任何人,倘若真的北上,正好與南下的頭兒相遇,往東逃,我們一部分的人也正由那邊包圍過來。”
丘-道:“也是説我們只要往前搜搜就成了。”
孫杰道:“這附近沒有大樹,那個姓高的輕功不好,常護花除非撇下他,否則一定逃不過我們的搜索。”
丘-笑道:“他當然不會將高雄撇下,一個人逃命去的。”
説話間那些五毒門的弟子已然追到來,孫杰丘-從樹上躍下,隨即吩咐各人往前搜索。
孫杰只是要他們小心,那也是事實,他們已經在附近佈下天羅地網,常護花要擺脱他們的追蹤截擊,並不是一件易事!
樹葉已盡落,即使在林子裏也不容易找到躲藏的地方,何況在乎地!
又何況常護花還與高雄走在一起。
高雄的輕功不好,魁梧的身材更惹人注目,常護花與他一起,無疑揹着一個大包袱,而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這個包袱丟下的!
因為他到底是一個俠客!
※※※※※※
夜漸深,冷月高照,山坡之上風寒徹骨。
高雄卻敞開胸膛,卧在山坡上的一方大石上,一些寒冷的感覺似乎也沒有。
常護花坐在一旁,神情看來,也很輕快。
他追上高雄之後,再往前走出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路才停下來。
在追上高雄之前,他曾經掠上一個較高的山丘,遙遙看見孫杰丘-一夥一字兒搜索過來。
他並不奇怪,可是他仍然想不到,五毒門的人出谷之後分為兩路,一路正遙遙向他們逃走的方向兒截過來,他們若是繼續往前行,一定會遇在一起!
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路,高雄還要走下去,常護花卻建議停下,他雖然不知道再前行將會遇上五毒門的人,卻知道再走下去,走倦了,萬一遇上什麼變化,沒有足夠的精力應付,並不是一件好事。
高雄並沒有反對,一臉笑容,看來什麼都不在乎,連生死一樣沒有放在心上。
往石上一倒,他渾身的肌肉便鬆弛,連精神也顯然的鬆弛下來。
常護花看在眼內,不由想起了那個做獵人的朋友花豹,他們看來是那麼相似。
花豹身材雖然沒有高雄的魁梧,行事作風卻完全一樣,比一般人口中的俠客也更像俠客,結果倒在天地會的圍攻下。
高雄現在開罪的雖然是五毒門,但絕無疑問,又是墜進天地會的陷阱中。
常護花並不是認為五毒門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一個喪失了兒子的父親,當然會不惜犧牲,全力去追查殺害兒子的兇手,何況毒神只有那一個兒子。
他只是希望毒神能夠給他時間去搜索足夠的證據,證明那其實是司馬縱橫的詭計,最理想當然就是毒神,因此而與他們方面聯手,對付天地會,對付司馬縱橫。
就是毒神沒有意思與他們合作,他仍然希望毒神能夠等到天地會消滅之後,才對那個鐵甲人採取行動。
他完全可以肯定,司馬縱橫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毒神鐵甲人兩方面的爭執,説不定會帶給他什麼好處。
在眼前這種局面,司馬縱橫實在沒有理由另闢戰線,招惹其他麻煩,所以,挑撥五毒門與鐵甲人方面相爭,最後的目的,也一定是為了對付朝廷,對付龍飛。
常護花雖然不明白鐵甲人與毒神兩方面拼下來,到底會帶給自己方面什麼損失,但這種危機能夠消除,當然是先行消除的好,所以他實在不希望與五毒門方面再發生任何誤會。
所以他希望能夠盡力取得孫杰丘-的諒解,讓他有機會先使毒神明白有這件事情發生,完全是由於司馬縱橫的安排。
他自信只要毒神冷靜下來,自己又能夠提出相當證據,應該可以將毒神説服。
孫杰丘-的態度,無疑已足以表現毒神的心意和決定。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毒神已動員五毒谷全部力量搜尋那個鐵甲人雙雙的下落。
五毒門門規之嚴厲江湖上人所共知,孫杰丘-不肯妥協,早已在常護花意料之中。
所以一知道孫杰丘-的身份,他已準備開溜,高雄的出現,只是令他提早了行動。
不過,他仍然盡了力,希望能夠以比較温和的方法解決這件事情。
結果雙方還是免不了大打出手,他也已盡了力,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但混戰之下,意外的傷亡畢竟難以避免,這當然更加深雙方的仇恨,再次遇上,五毒門的弟子一定會不再打招呼,全力集體攻擊!
他們的武功雖然不太好,所用的暗器卻是毒藥暗器,捱上了可是麻煩得很。
現在他要做的當然就是擺脱五毒門的追擊,不是為了那些毒藥的難以應付,完全是為了避免更大的傷亡,也因此,他打定主意,稍作休息以後便起程離開!
他休息的只是四肢,思想並沒有停下來,令他想不通的只是一件事。
五毒門既然知道是他救走了那個鐵甲人雙雙,為什麼不派人去截擊,為什麼一路上他甚至沒有發現被人追蹤?而倘若真追蹤下來,為什麼又不知道雙雙的下落?
楓林渡的截擊,時間上也無疑慢上了很多,這惟一的解釋就是發現他救走了雙雙的另有其人,是這個人將消息送到五毒門。
若是無意,這未免太巧合,有意的話,這個人應該就一直跟蹤着雙雙,才會知道這許多,但他竟然是一無所覺。
由此可見那個人的身手應該就是非常輕靈矯健,對追蹤方面的技巧也應該是甚有研究——
司馬縱橫!
常護花突然想起了司馬縱橫,是司馬縱橫安排陷阱,誘雙雙前去五毒谷殺人,會不會他亦追蹤前去五毒谷?
常護花幾乎立即肯定,司馬縱橫當然對雙雙或五毒門有企圖,才安排了這個陷阱,就是一旁監視,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司馬縱橫當然不會無條件將一個消息送給五毒門,難道他安排這一切,就是要從五毒門得到什麼好處?
是什麼好處?
這一點常護花當然完全不能夠肯定。
※※※※※※
高雄終於張開了眼睛,看看常護花:“你不是休息?”
常護花笑笑:“這難道不是。”
高雄打了一個“哈哈”道:“老子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就是睡覺,這件事,要睡便睡,由頭至腳,自裏至外,都能夠完全鬆弛,什麼心事都能夠暫時丟開。”
常護花道:“我可沒有這種本領。”
“有人説這是一種福氣。”
“這應該是的。”
高雄愉快地笑起來:“老子所以長得這麼高大,身體這麼強壯,有人説,這是主要的原因。”
常護花打量了高雄一眼:“也許是的,到底是不是我可以替你問問一個人。”
高雄奇怪道:“天下間難道還有什麼人好像老子這樣子?”
常護花道:“你是我生平看到的第二個這樣高大的人。”
“不是第一個?”高雄好像有些兒懷疑。
常護花道:“也許你還沒有聽過,那位前輩雖然有名,卻已經退隱多年。”
“是哪一位?”高雄急問。
“金剛卜巨!”
高雄怔了怔:“老子好像聽説過這個姓名。”
“他是華山派的掌門人。”
“哦——”高雄想了想:“不錯,是他了,不知哪一個跟老子説的,那個卜巨好像天神一樣,而且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已經登峯造極,刀槍不入!”
“這是事實。”常護花看一看高雄:“若是我沒有看錯,他應該還要高你一二寸。”
高雄一手摸着腦袋,嘟喃道:“以你目光的鋭利,應該不會看錯的,可是老子仍然不免有些兒懷疑,要知道在此之前,老子所見最高的一個,還不到老子的耳朵尖!”
常護花笑道:“看來我要找一個機會讓你們見一見的了。”
高雄大喜:“最好不過。”
常護花道:“我相信,卜老前輩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高雄道:“能夠看見一個比老子更高的人,老子也一樣高興得很!”
常護花沉吟接道:“也許他會要你做他的徒弟。”
“徒弟?”高雄一怔。
常護花道:“他一直就在找,希望找到一個身材與他差不多的年輕人!”
高雄搖頭道:“這個人看來腦袋不大靈活,要收徒弟怎麼一定要收一個身材跟自己差不多,難道矮的人就練不好那一門子的武功?”
常護花道:“不是練不好,只是不能夠更上一層樓,登峯造極。”
高雄一怔道:“又有這樣的武功,身子不高便會練不好?”
常護花道:“那是佛門的金剛氣功。”
“金剛氣功?”高雄又是一怔道:“以老子所知,那是外功中的內功,內功中的外功,亦是天下第一硬功,早已失傳的了。”
常護花道:“卜老前輩走遍天下,才從塔雨寺活佛那裏找到了一半,又花了差不多十年在布達拉宮求得了另外一半。”
高雄道:“聽你這樣説,倒像是真的了。”
常護花微笑:“卜老前輩已傳了給我,但並不認我這個徒弟。”
高雄目光一亮,看着常護花。“怎麼,你懂得金剛氣功?”
常護花點頭道:“我認為更加適合你練,只要你願意,卜老前輩一定會收你這個徒弟,問題只是在……”
高雄大笑道:“能夠學到金剛氣功,老子就是做他的侍徒也是甘心,只是好像他這種前輩高人只怕未必會看上老子這種魯莽的笨小子。”
常護花道:“你擔心怎樣謝我這個媒人好了。”
“老子請你喝好酒。”高雄咽喉在響動:“老子知道有一地方,釀的酒——”
下面的話尚未接上,夜空突然一亮,爆開了一雜色繽紛的煙花。
高雄語聲一頓,才回過頭去,另一支煙花已然在相反的方向爆開來。
常護花目光一轉,道:“你要請我喝好酒得先闖出這兒。”
高雄道:“還要擺脱五毒門的追蹤,才能夠喝得舒服。”
常護花道:“當然,只是並不易!”
高雄説道:“看那些煙花,他們是南北包圍過來,我們可以在他們會合之前,向東西兩面突圍離開。”
常護花笑問:“你以為他們會不會考慮到這方面?”
高雄一怔道:“難道南北兩面都是虛張聲勢,東西兩面才是實力所在?”
常護花道:“不管到底如何,那並非孫杰丘-的人,分開兩面包圍過來則是可以肯定。”
高雄道:“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我們往南逃,也許好一些……”
常護花道:“由五毒谷動身,到這裏來,可以分成南北兩路,我看孫杰丘-必是這兩路之一,以我所知,他們一直就藏在楓林裏。”
高雄道:“也是説,他們乃是接到了消息,盡全力將你在楓林裏截下來。”
常護花道:“所以他們一早將橫渡撤走。”
高雄嘟喃道:“難怪老子等了那麼久也不見有橫渡泊岸。”
常護花道:“往乘橫渡的行客想必都已被他們中途截下勸返。”
高雄道:“他們後來也曾跟老子談及,要明天才有橫渡,老子卻是懶得奔來跑去,準備在酒家中睡一夜,大概他們看見老子塊頭大,才沒有強攆老子離開。”
常護花道:“他們應該設法將你弄走的,現在就只需應付我一個人。”
高雄笑起來道:“五毒門那些小子就是不將老子看在眼內,老子早就想教訓他們一頓的了。”
常護花道:“這又是你的機會了。”
高雄道:“老子一下要他們知道厲害,以後遠遠看見便快快滾開。”
常護花目光一轉:“我還在奇怪,孫杰他們怎麼不急急追來,原來前面有同夥前來接應。”
高雄道:“我們總不成呆在這裏。”
常護花搖頭道:“這個地方不錯是可以居高臨下,五毒門的弟子無論從哪一個方向攻來都絕對逃不過我們的眼睛,可是一些掩藏的東西也沒有,他們若是四方八面衝殺上來,我們立即便陷入包圍中。”
高雄道:“我來就是這樣子,我們該往哪一個方向開溜?”
常護花沉吟道:“還是原路闖出去的安全。”
高雄一想,叫起來:“不錯,那邊只有那兩個老頭兒,其餘的全都是蝦兵蟹將,嘍羅小卒。”
常護花道:“而且他們一字兒搜索過來,實力分散,我們只要小心一些,黑暗中不難躲開他們的搜索,萬不得已,還有一個辦法。”
高雄追問:“又是什麼辦法?”
常護花道:“我們可以挖一個地洞藏起來,待他們經過之後才離開。”
高雄奇怪的看着常護花,道:“想不到你有這許多古古怪怪的念頭,這個辦法雖然很不錯,只是——”一頓才接道:“老子總是覺得有些兒不夠光明正大。”
常護花突然一笑道:“這本來就不是一場光明正大的較量,為了避免更多無辜的生命遭遇殺害我們只有躲開去。”
高雄好像有些明白,嘟喃道:“老子只是不習慣。”
常護花道:“你只要記着五毒門乃受人利用,全都是無辜的便成。”
高雄點頭:“他們都是笨蛋。”
常護花道:“應該説是那個利用他們的人太過狡猾,事先又有了一個周詳的計劃。”
高雄道:“所以我們就只有見一步走一步。”
“現在該走了。”常護花隨即站起身來。
北面荒原上,這時候已閃起了無數點火花,常護花一眼瞥見,正奇怪來得這麼快,急風一陣吹來了驟雨般的馬蹄聲。
常護花一怔,道:“我們現在既挖不成地洞,也趕不及離開了。”
高雄振臂大呼:“這乾脆就跟他們一拼好了。”
常護花嘆了一口氣:“我們還是要避免跟他們衝突。”
高雄一怔道:“你又有什麼主意?”
常護花道:“奪馬。”
高雄抓抓頭,道:“聽你的。”
説話間,馬蹄聲又近了很多,常護花放目望去,沉默了下來。
雖則仍然有一段距離,他已經清楚看見那些騎土乃是手掌燈籠,一字兒奔來,每一個與另一個之間,絕不會超過三丈的距離,兩旁綿延開去,彷彿無盡。
以這種距離,除非突然有意外發生,否則常護花高雄二人要不被發現,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
高雄看着常護花,雙手一攤,道:“怎樣了?”
常護花道:“我們就仰卧在這裏等他們衝到來。”
高雄點點頭,身子往後一倒,仰卧在山坡的一方大石後,常護花亦在一旁卧下。
馬蹄雷鳴,迅速接近,七八騎快馬直衝上山坡,在常護花高雄左右迅速奔跑。
燈光及處,馬上的人立即發現了常護花高雄二人,也就在那剎那,常護花高雄一齊彈起身來。
常護花身形最快,箭也似射向旁邊的那一騎,鞍上那個五毒門的弟子一眼瞥見,驚呼一聲,尚未來得及出手,臂膀已經被常護花一把抓住,整個身子旋即被常護花扔了出去。
常護花一抓一扔,另一隻手已經截住了繮繩,將那個弟子的坐騎勒轉,騰出的那隻手接着拔劍出鞘。
那個弟子扎手紮腳的飛出了數丈之外,撞在另一個弟子的身上,兩個人一齊倒翻出去,滾跌在地上。
空馬“希津津”悲嘶,繼續往前奔。
與之同時,高雄亦已經上了坐騎,他用的方法沒有常護花那麼巧妙,只是一下撲前,右拳將馬上的那個五毒門弟子擊飛,左手一把抄住繮繩。
那匹馬怎敵他力大,硬硬被他勒住、勒轉。
被他擊飛的那個弟子也飛出數丈,撞在另一個弟子的身上,再擁着那個飛墜馬下,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他用的力道也不知比常護花大多少,隨即飛身上馬向來騎相反的方向奔出。
常護花斜裹奔上,緊跟在高雄身後。
那些五毒門的弟子這時候已紛紛將來騎勒轉,追向高雄常護花二人,一支白色煙花接在常護花高雄頭上射過,在黑暗的夜空中爆開,流星般四散。
一團團的燈光旋即向煙花開處移來,黑夜中有如無數流螢飛聚,煞是好看。
高雄看在眼內,似乎一些也不在意,敞開胸襟,迎着撲面的急風大笑不絕。
常護花雖然欣賞這個人的豪氣,在這種情形下,卻也實在笑不出來。
那些五毒門的弟子在後面窮追不捨,保持一定的距離,遠遠的那邊,傳來了一陣的竹哨聲,顯然又有另一批五毒門的弟子看見了煙花趕來。
回應的竹哨聲接連從追在常護花高雄後面的五毒門弟子中響起,一聲接一聲傳開去。
常護花聽得清楚,知道五毒門傾巢而出,一時間卻也想不出有什麼應付辦法,只有催騎不住往前奔。
也就在這時候,一騎遠遠的斜斜向他們衝過來。
馬是青聰駿馬,鞍上的是一個戴孝的少婦,正是唐聰的妻子柳依依。
她的騎術出奇的好,那匹馬也顯然是千中選一的駿馬,如飛奔來。
常護花沒有在意,突然在意,側頭望去,那一騎看來還是遠遠的,眨眼間已到了高雄的旁邊,急喝一聲:“小心——”
高雄已發覺,已小心,一看是一個女人,揮手道:“好男不與女鬥,快滾!”
語聲甫落,依依距離高雄已不足三丈,素手一揚,三顆白色的丸子射向高雄。
高雄閃開了一顆,還有兩顆,他也知道五毒門的毒藥暗器厲害,不敢硬接,只是以衣袖拂去,衣袖一拂上,那顆白色丸子便爆開,爆出了兩團七色煙霧,罩向高雄的面門。
高雄呆了呆,已吸入少許,立時一陣頭昏目眩,知道中毒,急忙運起內力,與之同時,那匹給七色煙霧罩着的坐騎已然悲嘶一聲,發狂奔前。
依依一騎接向常護花衝來。
常護花脱口一聲:“七絕追魂散!”飛騎急追向高雄那邊。
依依馬快,迅速追近,手一擺,又是三顆白色的丸子射來,常護花在鐵甲人雙雙口中已經知道七絕追魂散的形狀、厲害,不等丸子射到來,身形已離鞍射出,人劍飛虹般射向依依。
三顆白丸子間不容髮在他的身上射過,他避得既險,劍用得更險,依依實在想不到這個人竟然以這樣好方法來化解她的七絕追魂散。
她動念未已,劍氣已迫近眉睫,當機立斷,倒翻開去,雙手交替,同時射出六顆白丸子。
好一個常護花,劍即時一沉,竟然就以劍壓在馬鞍上,斜懸着身子,左手緊接一穿,抱住馬脖子,隨着這匹青聰駿馬奔向前去。那六顆白丸子在常護花頭頂上空相撞爆開,但那匹青聰駿馬那剎那已奔出了三四丈,風向又不對,爆開的七絕追魂散完全起不了作用。
常護花緊接一轉,騎上了馬鞍,三枚以機關發射、梭形的毒藥暗器同時射到,卻都被常護花一劍擋下。
在承德行宮,他已經受過嚴格的暗器訓練,再經過唐門“千手無情”唐百川的指點,無論收發暗器都有相當成就,能夠奈何他的暗器已實在不多。
依依好像也知道奈何不了常護花,射出的三枚毒梭,身形一着地,立即發出了一聲尖嘯。
那匹馬應聲人立,便要停下,但給常護花手往脖子一拍一推,又往前奔去。
依依雖然是馬主人,懂得如何使喚那匹馬,常護花御馬的本領都是出於龍飛指點。
龍飛能為落日牧場的女婿,御馬的本領得自場主真傳,無論怎樣兇悍的野馬到了他手下,都有本領迅速將之弄得貼貼服服。
這也成了承德行宮的其中一項訓練,龍飛要求每一個殺手都懂得很多種應變的本領,在任何環境之下都能夠完成任務,脱離險境。
常護花從來就不以為這些本領是多餘的,也同意龍飛“越懂得多越安全”的論調,事實這一次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黑暗中不錯看不清楚,聽聲辨位的本領,使他準確的將射來的暗器擊落,馬雖然服從依依的指揮,但情緒方起變化,便已在常護花的動作下穩定下來,繼續奔前。依依看在眼內,怔了怔,發出第二聲尖嘯,這一次,那匹馬甚至一點反應也沒有,馱着常護花繼續前奔,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荒野中。
五毒門的弟子左右奔至,燈光及處,七絕毒煙飄來,忙一旁讓開。
依依即時喝一聲:“給我馬——”
在她旁邊經過的一個弟子忙從馬上躍下來,依依身形同時拔起,掠上了馬鞍。
“中了七絕追魂散,看你們能夠跑到哪兒。”依依嘟喃着催騎奔前。
那匹馬只是比一般好一點的馬,這時候也已到了極限,催促也沒有用的了。
※※※※※※
高雄奪來的只是一匹比一般好一點的馬,可是中了七絕追魂散,毒性迅速的發作,所有的潛力,全都被激發出來,奔跑的速度也當然比平時迅速得多。
常護花現在所騎的雖然是千中選一的駿馬,一時間竟追之不及。
高雄那匹馬簡直已瘋狂,一面狂奔一面悲嘶,高雄死命抱着馬脖子,雙腳夾緊馬腹,才沒有給拋下來。
他雙眼圓睜,目光卻變得有些散漫,七絕追魂散的毒性雖然已被他用內力迫住,那種昏眩的感覺,仍然一陣陣波濤也似在他的心頭不住衝擊,他能夠不掉下來,已經是他的本領。
那匹馬奔了一程,終於緩下來,猛一頭撞在路旁的石上。
血怒激,馬頭裂開,猛一弓,橫摔在地上,高雄亦再也把持不住飛摔了出去。
他着地打了幾個滾,掙扎着坐起身子,雙手捧住了腦袋。
常護花一騎迅速奔至,一下勒住,在高雄身旁躍下,一把扶住了高雄的肩膀。
高雄雙手捧着腦袋,搖了幾下,目注常護花,嘟喃道:“那到底是什麼毒藥,這麼厲害。”
“七絕追魂散。”
高雄道:“老子內功也算很不錯的了,居然也不能夠將之迫出來。”
常護花急問:“你吸下了很多?”
“才那麼一點兒,他孃的,老子現在就像是坐在搖籃裏,不住的搖動。”高雄又把頭一搖:“這滋味比醉酒還要難受,你這個小子怎麼一下子變成了兩個。”
常護花苦笑:“快上馬——”一把將高雄從地上扶起來。
高雄腳步踉蹌,打了一個旋子,一面嘟喃道:“天地都在轉,好厲害的毒藥!”一頓揮手道:“你小子快走,有老子擋着,誰也走不了過去。”
常護花沒有回答,突然出手,連點了高雄身上三十六處穴道。
高雄完全躲不開,卻仍能説話,道:“你快走,別帶着老子這個包袱。”
常護花一把將這個包袱拿起來,擱在馬鞍上,身子一縱亦坐了上去。
高雄又嚷道:“帶着老子你很難逃得過去……”
常護花笑了笑:“你是否要我將你的啞穴也封住?”
高雄怔住,常護花也沒有再説什麼,催騎繼續奔前。
那匹馬雖然馱着兩個人,並沒有慢上多少,確是百中得一、千金難求的好馬。
常護花實在不想將這樣的一匹好馬跑得太快,最主要卻不是愛惜這匹馬,認為這匹馬比高雄的性命更寶貴,而是他看出,以這匹馬現在的速度已足以將五毒門一夥遠遠拋下,在他的前面,又還有老長的一段路要走,若是他用得適當,這匹馬應該可以幫助他走盡這段路,必要時還能夠再幫助他脱離險境。
再要找到一匹這樣的馬固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使一匹普通的馬也未必能夠找得到,沒有馬代步,目前對他們來説,非獨辛苦,而且危險。
憑由那匹馬奔出了半個時辰,看着已露出疲態,常護花便將馬停下來,在一旁樹木上繫好,接將高雄抱下來。
高雄一張臉紅得有如火焰,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卻已變得一點神采也沒有。
常護花細看他一眼,還未開口,高雄已搶先問道:“還好吧?”
常護花道:“臉稍紅一點兒。”
“就像個塗上胭脂的新娘子?”高雄居然還笑得出來。
常護花道:“你怎會想到新娘子?”
高雄笑笑道:“心跳得太厲害了。”
常護花探懷取出一個玉瓶子,倒出一顆藥丸,説道:“我這裏只剩下這兩顆藥丸了,你先服一顆。”
高雄道:“你哪兒來的解藥?”
常護花道:“這不是解毒藥,只有五毒門的人才有七絕追魂散的解藥,我這兩顆藥丸只能夠暫時阻止毒性蔓延。”
高雄道:“藥力消失了,毒性還是要發作?”
常護花道:“那要看你的運氣了,若時運氣好,在藥力消失之前,我們也許便能夠去到那兒。”
“哪兒?”高雄追問。
常護花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找到去你便能夠痊癒過來。”
高雄有點兒明白地道:“你從來沒有到過那兒?”
常護花頷首:“目前我們也只有到那兒去。”
高雄嘟喃着接道:“看來你跟那些人也不怎樣熟悉。”
常護花道:“這沒有關係,總之他們一定會替你療傷就是了。”
高雄道:“不要太麻煩才好。”
常護花道:“你不會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人吧。”
高雄大笑道:“老子什麼也不管了,拿藥來。”
常護花將藥丸拍進高雄的口內,隨即解開了高雄身上十八處穴道。
高雄將藥嚥下,真氣運行,將藥力化開,接將那股毒氣全部迫在一起,面色這也才稍為回覆正常。
又過了一會,他才道:“可以了。”
常護花應聲將他上身的穴道再封上,接將他放回馬鞍上,牽着那匹馬往前行。
周圍仍然一片靜寂,五毒門的人早已被他們一騎放離,遠遠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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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看不見,也知道很難追得上那匹千里馬,五毒門的人仍然不住催騎追前,尤其是依依,催策得更急。
一陣狂追,一匹又一匹健馬脱力倒下,依依的坐騎亦終於倒下來。
她躍下,雙手握拳,現出前所未有的憤怒,那些在附近墜馬、向她走過來的五毒門弟子看在眼內,一個個噤若寒蟬。
急風中突然又傳來了尖鋭的竹哨聲,依依一聽,露出了喜悦之色,身形接一動,向竹哨聲來處掠去。
才掠出十來丈,一團光便從前面山坡後轉出來。
那是三十六個手掌燈籠的中年人,左右擁着一輛四馬大馬車飛騎奔來。
毒神也趕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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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依依身旁停下,毒神陰沉的語聲從車廂內傳出來:“常護花的人呢?”
“在前面,我們追不上。”
“還有什麼馬能夠快得過聰兒那匹千里追風?”毒神的語聲透着詫異。
依依嬌面一紅,道:“千里追風給那個姓常的詭計奪走了。”
毒神輕“哦”一聲:“那就難怪你們追不上了。”
“他們其中有一人卻中了七絕追魂散。”
“是常護花。”
“不,是一個魁梧的大漢,與常護花一齊襲擊我們,也許是龍飛的人。”
“那是西河一條龍高雄。”毒神顯然已接孫杰丘-方面的消息:“這個人一向好管閒事,才會插手這件事,與常護花龍飛等一點關係也沒有。”
依依道:“這麼説……”
“你放心,以常護花為人,一定不會丟下這個人,若是我推測不錯,現在常護花一定在將這個人送到那兒去。”
“那個鐵甲人那兒?”
“只有那兒才能夠保得住高雄的性命。”毒神接着吩咐道:“你不要着急,我們一定會追上他們的。”
依依無言點頭,毒神接吩咐一聲:“上路。”
馬車立即往前疾駛了出去,三十六個中年人左右跟上,卻迅速被馬車拋離。
毒神口雖説不要着急,事實還是很着急。
依依隨即從那些弟子取過另一匹馬,追前去,這一次,她沒有將馬放盡。
有毒神在前面追,還有什麼她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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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終於將大亮,常護花牽着那匹馬走在梅林中,高雄仍然俯伏在馬鞍上,卻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中。
梅林中朝霧悽迷,冷風吹過,淡淡的帶着花香,還有幾聲馬嘶。
常護花入耳驚心,急將那匹馬勒住,目光卻是往左面望去。
一個人即時從那邊的梅樹叢轉出來,整個身子都罩在黑色長袍裏,一個頭亦被黑皮袋束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
毒神!
常護花的右手握在劍柄上,左手接扣着三枚暗器,盯穩了毒神,眨也不眨一下眼睛。
毒神轉身停下,揹負雙手,目光落在常護花面上,冷冷道:“常護花——”
“老前輩。”常護花抱拳道。
“不敢當。”毒神接問:“聽説你要跟我見一見,談一談。”
常護花道:“不是現在。”
“可是我已經來了。”
常護花道:“那只有希望老前輩能夠平心靜氣,讓我將話説完。”
毒神道:“一個人不能夠時刻保持冷靜,很難將暗器練好。”
常護花道:“老前輩乃是江湖上頂尖兒的暗器高手,我擔心老前輩不能夠平心靜氣,的確未免過慮。”
毒神道:“你不必這樣捧我。”
常護花道:“這是事實。”
毒神冷笑道:“我退出江湖的時候你大概還未出道,你知道什麼?”
常護花道:“我卻是絕不懷疑一個人的話。”
“誰?”毒神有些兒詫異。
“唐百川唐老前輩。”
毒神一怔,道:“你認識。”
常護花道:“還承他錯愛,在他那兒學到了一些收發暗器的本領。”
毒神上下打量了常護花一遍:“聽説,唐門掌門受聘於承德行宮,負責訓練龍飛屬下殺手的暗器功夫。”
“這也是事實。”
毒神道:“有他訓練你們難道還不成功?”
常護花道:“唐老前輩不是負責訓練暗器,乃是與卜巨老前輩一起保護當今聖上。”
“金剛卜巨?”
“正是——”常護花説道:“有他們兩位坐鎮宮中,我們才沒有後顧之憂,放心全力去對付天地會。”
毒神點點頭,忽然問:“你可知道我怎樣稱呼唐百川。”
“唐老前輩在兄弟之中,據知排行第三。”
“不錯,他是我三叔,也是我惟一心服的一個長輩。”毒神繼續緩緩道:“他為人一向不拘小節,也從來不接受禮教俗例的拘束,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
“現在也是的。”
毒神接道:“當年我離開唐門,他是惟一沒有反對,而且加以鼓勵的人,他也就叫我別管那許多,自己喜歡幹什麼就什麼。”一頓接問道:“你當然也知道這件事。”
常護花搖頭:“不知道。”
毒神厲聲説道:“你難道不是因為知道我只服這一個長輩,所以就拿他出來,要我放你一條生路嗎?”
常護花淡然一笑道:“晚輩絕沒有此意。”
毒神冷笑,突然拂袖,十二點暗器射向常護花。
常護花一眼便看出那是唐門暗器中最難練的“十二連環”手法,十二枚暗器看似同時射出,實則先後與距離速度都不一樣,看似平凡,實是並不簡單。
能夠練成這種手法的人並不多,練到毒神這地步的人相信不出三個。
那十二枚暗器飛出丈許,竟然成一直線,相撞在一起,“叮”的一聲,再分開,與方才所射的方向完全改變,分襲向常護花的十二處要穴。
常護花的身形這才動起來,“折腰步”,“拈花手”,拈住了射來的第一枚暗器,接變“朝陽式”,將那枚暗器吸在第二枚暗器之上。
第二枚暗器這一吸立時濺開,撞在第三枚之上,兩枚暗器一分,撞向第四第五枚,“叮叮”聲中,十枚暗器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