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細長的眼睫忽然顫抖了幾下,原本緊閉的雙眼驀地掀開,第一個映入眼裏的是一大片的天花板,她輕蹙黛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靈活地左右轉動,除了白色的牆壁外,還是白色的牆壁。
她徐緩地想做起身子,但從心窩處卻傳來一陣聚類的疼惜,她痛呼出聲。
“痛!”美麗的五官因此皺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的心臟怎會如此疼惜?她喘息地想着。
她出了什麼事嗎?
這裏又是哪裏?
她好像是在醫院的病房內,她怎麼會來這的?
她咬緊牙根,強忍住痛,緩緩地下牀,手撫着心窩處,吃力地一步一步走在門口。她伸手握住門把,正想轉動時,們忽然就被另一半給推了開,她嚇了一跳,忙不迭地直往退後。
「緹娜?!」乍見已經甦醒且沒變成植物人的緹娜,喬狄樂得大呼出聲,「謝天謝地,你終於沒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怕你會變成植物人嗎?看來老天有聽到我這陣子不斷幫你祈禱的話了,真是感謝老天。」
緹娜有些防備地盯着打從一進門就噼裏啪啦説了一堆,嘴巴不曾停過的男人。
「對不起,我不能不能請問一下,你是誰?」等他話説到一個段落後,她才開口詢問。
「我是喬狄呀!你忘了我嗎?我們曾經相親過的。」他指着自己説道。
她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她記憶中沒這號人物存在過。
見她搖頭,喬狄顯得有些尷尬,他乾笑數聲,「看來我是不夠帥,只是我對你真的沒印象。」
喬狄不曉得該對她説謝謝還是該自憐。
「我怎麼會在這的?」
「我把你從墳墓裏挖了出來,然後請你的教授救你的。」
「把我從墳墓裏……挖……出來?」她的臉色有些怪異。
「是的。」
「我怎麼被埋在墳墓裏的?難道我死過嗎?」她詭異至極地問。
「當然。」
「我——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死過,而且死人才不可能會活過來。」她對喬狄的話嗤之以鼻,世上不可能會有死人復活的事。
「你幫第一王子妃動完手術後就死了,你沒印象嗎?」
她狐疑地眯起眼,而後搖着頭。
一個念頭倏地從喬狄腦海裏急竄而起,他記得上回教授曾對他説過的話,也許緹娜已經失去了她的記憶!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試探性地問。
「我叫……」她反射性地要脱口説出自己的名字,嘴巴才一開,竟愕然地發現,她居然回答不出來。
她驚訝地瞪大美眸,一臉惶恐地盯着喬狄。
她怎麼會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她慌張地想着,她怎麼會這樣?!
見她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喬狄立刻知道答案,看來沒有成為植物人,也免不了失去記憶,這就是要繼續活下去的代價。
「先別慌,我知道你是誰,我可以帶你回你家和家人見面,所以你一點也不需要害怕。」他出生安撫着她。
「你知道我是誰?那你快告訴我。」她捉住他的手急切地追問着,「我求求你快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你叫緹娜,是一個舉世聞名的醫學權威,你的技術很高超,救了無數的人,是一名非常優秀的醫生,之前你被任命為御醫,住在王宮裏,而你的父親就是我們本國的左相大人,而你的身份不僅如此而已,你還是一個王妃,三皇子克羅雷就是你的丈夫。」
聽完喬狄的話,緹娜的腦袋裏突然抽痛了一下,她難受地抱緊了頭。
「你怎麼了?」察覺她的異狀,喬狄急忙上前扶她到牀上躺好。
「我的頭好痛。」她痛苦地説着。
「怎麼會這樣?莫非這又是另一個後遺症?」喬狄擔憂地猜測着。
她難受地閉起雙眼,她的腦中像被塞滿了無數的東西,可是每一個東西他都看不清楚,她的頭好亂,好象快爆炸了。
她總覺得忘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她卻想不起來究竟忘了什麼,她知道那個遺落的記憶對她很重要,她拼了命地想記起來,無奈就是徒勞無功,僅是加深了頭部的抽痛。
「啊——啊——」她痛苦的尖叫着,霍地眼前一黑,她不支地昏了過去。
「緹娜!」
四周是一片黑,她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無論她怎麼找都找不到一處光明的地方,無論她怎麼跑,永遠都擺脱不了這一片的黑。
「這是哪裏?這到底是哪裏啊?!」她恐懼地對着眼前的漆黑大喊,「有沒有人在?!誰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四下一片悄然,顯然這個地方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正當她絕望之際,在她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聲屬於男人的嗓音,只是那聲音太過悲切,她聽了之後,整顆心恍似要碎了般。
(“我愛你,我比任何人都愛你,你知道嗎?”)
「誰,誰在説愛我,是誰?!」緹娜雙手胡亂揮舞着,「出來,你是誰?你出來見我,出來呀!」
(不要再懷疑我的心了,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曾愛過其他女人,你知道嗎?)
「誰?你到底是誰——」
「緹娜,你醒醒!」喬狄看見昏睡中的緹娜雙手舉到半空中亂揮着,口中還不斷喊着囈語,他忙不迭地上前捉住她的雙手,並搖醒她,「醒過來緹娜,醒過來!」
她驚愕地睜開眼瞪着喬狄,一下子還無法從夢中的情境走出。
「你作惡夢了。」
「我……在作夢?」她遲疑了半晌才開口。
「對,你是在作夢,你夢到了什麼?」
「我夢到……被黑暗給包圍了……」她回想着方才夢裏的那一幕,「我找不到半個人,可是後來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他一直説愛我,又説我懷疑他,可是我看不到他的影子,我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那一定是克羅雷。」喬狄瞭然地道。
「克羅雷?」她轉頭納悶地看着他,「誰?」
「你昏倒前我不是告訴過你了,他是我們國家的三皇子,也是你的丈夫。」
「我的丈夫?我一點也沒有結婚的印象。」
「他是在你死後才娶了你的,他説這是他對你的承諾,不論你是生是死,他都會娶你。」
聞言,緹娜內心為此震撼不已,「他真的這麼做?!」她不可思議地問。
喬狄點頭,「全國人民都對他的這個行為感動不已,他對你的愛實在是無庸置疑。」
「……是這樣嗎?」那她的心為什麼會浮起一絲苦澀的感覺?
他真的愛她嗎?她真的懷疑。
「等你身體完全康復,我再帶你回去見你的家人,我相信你的復活是對他們最棒的禮物。」
緹娜輕扯着美麗的唇角,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
那個叫克羅雷的男人……她的心隱隱作痛起來,是原本心臟的因素抑或是為了他而痛的?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在喬狄細心的照顧之下,緹娜終於完全復原,如今的她已如正常人無異,身體再無任何病痛,惟一不同的是,她失去了原有的記憶。
喬狄為了慶祝她出院,遂帶她到以前她最常去的一家餐廳吃飯。
「就是這家店,唔!今天生意這麼好?門口怎麼這麼多人?」喬狄和緹娜在一家店門口下車,「對了,我打聽到,你平時最愛來這家餐廳用餐,所以我今天特地帶你過來,你對這裏有沒有一些印象?」
緹娜環視了整家餐廳一眼,隨後搖着頭。
「別急,你慢慢想,我先進去看看還有沒有位子,你等一下再進去沒關係。」
她輕點着頭。
餐廳門口站着兩排男人,個個一副雄壯威武的模樣,看似隨護達官顯要的保鏢,人見人懼,只是那些男人一見到緹娜後,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見鬼般的駭然神情,下意識的紛紛退後一步。
他們的舉動惹來緹娜的不解。
緹娜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怎麼了?」他疑惑地直接開口詢問他們。
一大羣人高馬大的男人不約而同的揮手搖頭,表示沒事,只是臉上的表情比剛才還要恐懼。
他們的反應更加讓她覺得奇怪,問他們,他們又直説沒事,搞的她一頭霧水。
在她推門而入打算進去餐廳的那一剎那,她正好聽見那些男人交頭接耳的聲音——
「緹娜王子妃不是已經死了嗎?她怎麼會……」
「是啊是啊!我們會不會是見鬼了?」
「她來這是要找三皇子的嗎?她怎麼知道三皇子今天來這裏用餐?」
「鬼不是都萬能的嗎?」
「説的也是。」
原來他們這一大羣人全是王宮裏的侍衞,因為克羅雷今天硬是被希爾拖來這間餐廳用餐,所以他們會杵在這,全是為了替這兩位皇子的安全把關。
三皇子?克羅雷嗎?他也在這?緹娜聞言,覺得有一點巧合。
她一直不曉得他長得是什麼德行,今天正好可以把他看個清楚。
「緹娜,這裏。」喬狄坐在一張桌子前對剛進門的她揮着手,緹娜立刻朝他走過去。
在走到座位去時,她四處張望了一下,想找出哪一個男人就是克羅雷。
「你在找什麼?」
「我剛才進來時,聽見門口那些男人説克羅雷也在這裏頭,你能不能告訴我哪一個是他?」
「三皇子也在這?!」喬狄聞言,急忙轉頭四處尋找克羅雷的影子,可是他什麼也沒找到,「沒有,我沒看見他。」
他根本沒在這,外頭那些男人為什麼説他在這?緹娜有些失望地想着。
她和喬狄殊不知由於克羅雷和希爾的身份異於常人,故這家餐廳特地為他們準備了一間包廂,把他們和其他普通客人隔離起來,以免發生危險,所以他們才會沒看見他們的蹤影。
「三皇兄,這家店是緹娜平時最愛來的,你面前那道食物也是緹娜最愛吃的,你既然想念她,你就把那道食物給吃光,你邊吃也就可以邊想象緹娜在吃它時,她心裏是什麼感覺了。」
克羅雷目光落寞地盯着面前的食物,哀慟地遙想起緹娜吃它時的模樣,她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動作優雅如公主般,她的嘴角也會不時揚起滿足的笑容,她還會……
他滿腦子都是有關她的記憶,縱使已經過了兩一個多月,他還是無法接受緹娜已經徹底離開他的事實。
她的笑靨是如此的燦爛動人,她的聲音是如此地低柔悦耳……可她的一切一切他都再也看不到了……存有有關她的記憶,對他而言算不算是一種殘忍?
他看見她的每一樣東西,他清楚地記得她使用它們時的模樣,她是個很珍惜每一樣東西的人,所以她把每一個東西都保持的很完善
她説過的每一句話,都不斷的在他的耳邊繚繞,彷彿她才剛在他身邊説過般的深刻在他的心底。
「如果愛一個人會如此痛苦,那我可不敢去愛人了。」希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
「……不,愛一個人不會痛苦,痛苦的是明明彼此相愛,但是卻無法擁有對方,那才會痛苦。」
「人有旦夕禍福,誰曉得自己會什麼時候突然死亡?人的性命太過脆弱,不愛才是明哲保身的最佳方法,之前大皇兄差點失去大皇嫂時,他差點崩潰的模樣,以及你失去緹娜的頹廢,我看了之後,真的覺得愛情這玩意兒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去碰,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實在太過可怕。」
他八成得了懼愛症,他必須再三叮嚀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去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否則到頭來,自己一定會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眼前就有兩個最好的借鑑,他若夠聰明,就懂得離愛情愈遠愈好。
「如果愛情真的那麼可怕,那為何每個人都在追求真愛?」
「因為每個人都是笨蛋。」答案簡單扼要。
克羅雷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沒錯,每個人都是笨蛋,愛情這玩意兒的確很傷人,聰明的人絕不會傻到跳入愛情的陷阱裏無法自拔。」可惜他早深陷愛情的泥沼中,想脱身也辦不到了。
「三皇兄,你要不要考慮出個國去散散心?王宮裏處處是緹娜曾經出沒的影子,你老是窩在宮裏,對你有害無益,你若不出去走走,你會永遠被緹娜過世的陰霾給籠罩住,別想有掙脱的一天,」希爾提出建議。
「我在考慮看看。」克羅雷淡道。
「你可要真的考慮看看,不要敷衍我。」
他點頭。
等吃完晚餐,他們從包廂內出來時,正好與去洗手間的緹娜檫身而過,可惜的是,兩人都沒注意到彼此的長相,就這麼錯失了見面的機會,就連喬狄的座位也正好背對他們,因此他也忽略了他們的存在。
看見他們從餐廳走出來,侍衞們急忙趨上前去,面生怪色地問道:「三皇子,你剛才有沒有見到緹娜王子妃?」
「你們在胡扯什麼。」希爾輕斥着他們,「緹娜已經死了,我們怎麼見得到她?」
「可是我們幾個剛才親眼見到她走進餐廳裏的,我們以為她是回來探望三皇子的,難道你們沒見到面?」
「是千真萬確的,她還和我們説話呢!」所有侍衞一致的重重點着頭,表示自己並沒有説謊或眼花。
克羅雷和希爾面面相覷了一眼後,又匆忙地折回餐廳尋找緹娜的蹤影,可惜他們什麼也沒找到。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找不到緹娜?她可以讓別人看見她,為什麼偏偏不讓我看見她?!」克羅雷心痛地説着,「她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的對我?」
希爾安慰着克羅雷,「三皇兄,你別再傷心了,或許因為我們是王子,所以她不敢接近我們也説不定,你別忘了她只不過是一縷幽魂罷了。」
「她一定是故意躲我的。」
「她才不會,她那麼愛你又怎麼可能會躲你,好了,三皇兄,我們回宮了,走吧!」
克羅雷依依不捨地再次環視了整個餐廳一眼,確定看不見緹娜後,才黯然失色地轉身離去。
當餐廳的門關上的那一剎那,緹娜恰好步出洗手間,兩人就像老天捉弄般的又失去了一次重逢的機會……
緹娜和喬狄站在她的家門口,望着偌大的豪華別墅,她覺得陌生極了。
「這就是我家?」
「是的,你緊張嗎?」
「我不緊張,只是不曉得待會兒見到他們後,要和他們説什麼。」
喬狄笑了下,「要説什麼,你馬上就知道了。」他伸手按下門鈴。
「誰?」緹娜家裏的傭人聽到門鈴聲,急忙跑來開門。
聞言,緹娜和喬狄互望了一眼。
「我是喬狄。」他對着門板喊着。
「喬狄先生?」傭人迅速地打開門,當她見到站在一旁的緹娜後,當場嚇得尖叫出聲,跌跌撞撞的快速逃開。
緹娜愕然地看着傭人邊跑邊跌倒的背影,「我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長得很恐怖。」她自我嘲弄地道。
聞言,喬狄立刻爆笑出聲,「我猜她一定以為見到鬼了。」
緹娜也跟着輕笑出聲,「八成如此。」
聽見傭人的淒厲慘叫,緹娜的一家人紛紛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大家不解地互睬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走下樓去查看究竟。
「你猜,下一個出現的人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喬狄笑着問。
「還能有什麼表情。」緹娜無奈地攤着雙手,「除了一副見鬼了的驚駭表情外,我猜不出其他的。」
「我想也是。」喬狄不住地點頭,符合她的話。
「誰在門口?」北力安首先走了出來。
聽見聲音,緹娜立刻朝他看了過去,瞧見他因看見自己而傻在原地,接着後面來的人也和北力安是用一個反應,每個人都成了一座座的雕像。
喬狄投給她一個「你看,我沒説錯吧!」的表情,緹娜無奈地攤着手。
北力安神情激動地看着她,「緹娜,我的寶貝女兒緹娜……」北力安緊緊的抱着她,「你回來看我了是不是?你捨不得爹地傷心,所以你特地回來看我的是不是?」他老淚縱橫的説着。
緹娜突然被北力安抱住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連忙掙脱他的懷抱。
「緹娜?!你怎麼了?不讓爹地抱你嗎?」她的掙脱嚴重傷害到北力安的心,他痛心疾首地瞅着她,「你小時候最愛叫爹地抱你的,你忘了嗎?」
見他傷心的模樣,緹娜沒由來的也感到一陣鼻酸,她支吾地解釋着:「我不是……我……我只是忘了……」
聞言,北力安及其他人全倒抽口氣,其中以北力安為最,他打擊甚重的倒退了好幾步。
「緹娜居然忘了我……我最寶貝的女兒居然忘了我?!」北力安傷心透頂。
見情況愈來愈不妙,喬狄急忙跳出來解釋一切。
「是這樣的,緹娜失去了記憶,忘了以前所有的一切,所以她不記得以前喜歡叫伯父抱她的事,那是正常的。」
「鬼魂也會失憶?」大家錯愕不已,這種事是第一次聽見。
「不,她不是鬼魂,她是人,活生生的人。」
「可是緹娜明明已經死了,我們還親眼看她入土的。」
説到這,喬狄不得不露出尷尬的表情,「我又把她挖了出來。」他自首道。
「什麼?!你居然幹這種事?!」北力安氣急敗壞地衝向他,火大地揪住他的衣領,「你怎麼可以對我的女兒做出那種事!」他大聲斥喝着。
對於北力安的憤怒,喬狄毫不在意,他能體會他的心情,他不疾不徐地為自己辯解,「我是為了救緹娜,否則她現在也不會活生生的站在你們面前,失憶是後遺症,她重新活過來,沒成為植物人已是奇蹟。」
「什麼?!」大家的目光重新移回緹娜的身上。
「這麼説……她真的是人?她沒死?」
緹娜輕輕地點着頭,「我沒死,只是忘了大家,對不起……」忘了大家,她心底有股深切的愧疚感,彷彿她失去記憶是件多麼罪大惡極的事,她似乎背叛了人家對她的疼愛。
「能活過來就好,能活過來就好。」北力安哽咽地説着,「只要能呆在我們身邊,什麼都沒關係,我們只要你。」
她感動地紅了眼眶,知道眼前這個是她父親的男人,是真的非常疼她。
「爹地……」這次換她主動上前去抱他。
北力安流下了喜悦的淚水,緊緊的擁住她,「我的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