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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奇人村中訪奇人

    馬車一直在範通控制下往南行。

    沿路不斷有丐幫弟子指引路線,馬車得以順利找對方向。

    半月後,天河口已臨。

    南宮鷹和範王傷勢已好轉七八分,幾乎可恢復正常跳掠、練功,三人始捨去馬車,改為步行。一身乞丐裝已換回普通百姓裝扮。

    吃過中餐後。隨便打探,即問出奇人村在東山腳下。

    三人迫不及待趕奔而去。

    連奔二十里,東山在望,奇人村亦隱隱現形。

    此村坐落於兩山之間,一條山溪出村口處,隱含一股地靈人傑、山明水秀氣息。

    尚未進村,只見特殊景象堆列於五裏方圓之間,或而幾堆蒙古包帳篷凸顯村落,或而失如古塔聳立其間,更有不少各俱特色之茅屋、木屋、石砌怪屋散落四處,嚴然一幅種族大熔爐,任何奇形怪狀建築物皆有。,

    範王兩眼睜大:“好像雜耍團,要什麼有什麼,一定精彩得很!”

    南宮鷹道:“進去便知結果。”一馬當先,行向奇人村。

    此村並無界線、街道,全憑個人高興,誰想在哪兒築巢即築巢。誰想大地鋪即打地鋪,沒人管,也沒人理,各自我行我素,難得者乃是一團和氣,似乎從未引起紛爭。

    或許這跟齊人有關。

    南宮鷹已發現,來此者有兩種人,一種是湊熱鬧者,話聲特大,指指點點。另一種則是純粹具有特殊才能,他們甚少開口,平常全心全力訓練或表演自己特殊才藝,遇有訊問,始考慮是否説話。如此各自為政奇景,本就是奇人村特色之一。剛進村,範王發現那茅屋左着一名關頭佬,兩眼如豆直瞪他。他一時好奇,問道:“你有什麼才能?”

    你身上有三十五兩銀子,兩-元寶。關頭佬靜靜的説。

    範王不信,抓出銀袋算算,竟然一兩不差,嚇得他眉眼直跳。“你能看穿我口袋裏的東西?”

    關頭佬含笑不語。

    “那,那,那在你面前,不就等於沒穿衣服?”範王極力想淹小雞雞。關頭佬道:“我只對銀子杆興趣。”

    “其他看不穿?”

    關頭佬笑而不答。

    範王心下稍安,斥笑道:“光看銀子有什麼用,能透視隔牆壁你準可考上狀元,何必蹲在這裏呢?”

    “人各有志。”

    “你根本看不透!”

    “你屁股有顆紅痣!”

    “唉呀!”範王尖叫,趕忙掩往臀部,這還得了,這光頭佬分明身懷天通眼,站在他面前,簡直毫無保留,嚇得他猛南宮鷹及父親:“快走快走,如果找一個隨時能看穿自己穿什麼內褲的傢伙在身邊,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南宮鷹亦是心頭毛毛地:“不知他如何看?”

    範通道:“奇人就是奇人,多想無用.因為常人根本不能瞭解他們那一套。”

    南宮鷹一眨眼:“或許他對咱飛鷹堡有所用處。”

    “到那天再説吧!”範通癟笑道:“屬下一想要光着屁股面對他,已是一點兒安全感也沒有了小’

    南宮鷹何嘗嘗不是如此:“或許真是此原因,他到現在還沒有被聘走。”

    範王道:“還是躲開為妙;到那頭瞧瞧!”

    拉着兩人,前往左側一排竹造房前,見及有人吃玻璃,有吞火、吐火,學口技。這些技藝較為常見。三人逛逛,也就來到一石頭居前。

    那裏坐着一位瘦小老頭,在要着一條黑色小東西,那東西似花似草,東搖西晃,甚至還能蠕動。

    見着南宮鷹,他忽而叫道:“你們看過會跳的房子沒有?”

    這倒是新鮮了!南宮鷹自是搖頭小‘房子怎麼跳?”

    範王道:“我只知人會跳.兔子會跳.房子沒腳怎麼跳?”

    “我給它裝了腳!”

    小老頭突然跳往石屋,猛用力道往下頓坐,石屋受力竟然跳彈數尺高,落地之後還晃個不停。

    南宮鷹驚詫中,已發現石屋四個角落裝有東西,不免泄氣:“你裝了彈簧,當然會跳!”

    “我做的彈簧天下第一強,怎麼跳都斷不了!”

    “小老頭立即抓來裝有彈簧鞋子,跳落地面,蹦跳不停滿是得意:“看吧!耐用韌性又強,誰請了我,誰準發財。”

    “發什麼財?範王捉笑:“跟袋鼠搶飯碗?大財就此滾滾跳來?”小老頭仍自信滿滿笑着,等待識貨者聘用。

    “這雙鞋子倒可滿足不懂輕功的傢伙……”

    範工仍想奚落,南宮鷹已把他拉開,畢竟人各專精,不能因此而貶低他人。

    “其實,他也滿好玩的。”範工頓覺自己表現過火,立即改口:“這麼認真在賣彈簧,總有一天會有出息啦!”乾笑地掩飾自己困境。

    三人逛向他處,很快地又被其他奇人奇事給吸引。

    正逛得起興,忽聞炮聲隆隆傳至內山谷,那分明是有人在玩火藥。

    南宮鷹這才想起來此真正目的,立即説道:“咱們到裏頭看看。”

    懷着一股期盼,領着範通、範王父子穿出奇人村,往兩山間小溪谷行去。

    婉蜒行約半里,早人深處,忽聞煙硝味濃沉撲鼻,該是摸對地頭,再行百步,已見着一塊巨石被刻上“雷公區,閒人免進”草體狂字。

    範王想笑:“這人自比雷公?他會打雷?”

    範通道:“方才那聲音,不就跟打雷差不多?”

    範王想想也對,好奇使然,他急於想瞧瞧這位異人,於是再往前行百丈,前頭已出現一排亂石堆積而成之石堤,寫着“留步,留步”四字,日久未整理,亂石已塌了不少。

    三人欺往亂石堆,往裏頭瞧去。

    只見是偌大數百丈山谷東一堆碎石,西一堆凹坑,灰泥、黑土、黃屑散亂各處,尤其正對面山峯,早被轟如蜂巢般難得再見綠樹青草。

    而在溪谷中央,正有一位披頭散髮,滿身泥灰,大概是老頭的魁梧大漢,在搬動一尊鐵黑色大炮,他不斷調角度以瞄準,對山那邊似乎堆了幾顆紅石子之目標。

    南宮鷹眼睛鋭利,已瞧清此人面如將軍,甚至衣衫都可見及戰甲般鱗片,其滿身肌膚已被硝硫火藥灼傷似地,粘了不少斑斑瘡瘡,他仍一副認真,着實奇人一個。

    “該多點硝石粉,方才轟得弱了些……”

    那將軍將大炮架於木頭以及石塊搭成之炮塔,瞄準之後,立即抓向旁邊一包包紅藍綠黃黑不等之東西,丟人炮管裏頭。

    想想,再多丟兩紅包,想想,又丟兩紅包,這才心滿意足搬來一顆膝蓋大炮彈,塞人炮管中。

    他滿心高興蹲在炮管後面,以目測瞄着目標,然後不停,點頭,邪邪笑起:“這次非命中不可。”

    他很快插上引信,然後點燃引信,眾人心情頓時隨着火花擠緊,但見引信越來越短,短到鑽入炮孔裏頭。

    猝然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震耳欲聾,南宮鷹三人尖聲大叫,雙手掩耳,但那叫聲仍被炮聲壓去。

    三人不肯錯過機會,淬見炮管猛噴烈火,或而是後作力太大,整支炮管,連同炮塔木頭,甚至石塊頓時反彈暴飛,嚇得那將軍沒命搶撲地上,南宮鷹三人剎又尖叫,猛躲石堆下,腦袋方縮回。那頭亂石僻僻啪啪落如雨點打來,嚇得大氣不敢喘一口。

    又自一陣轟聲傳至對山,震音、迴音連連,直若置身戰場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似乎平靜下來,始聽得將軍自嘲一笑“媽的,硝石粉放得過多,又把炮塔轟掉…”

    他雖自嘲,卻總帶得意地想搬回被彈開之炮管。

    南宮鷹這才敢伸出腦袋瞧去,老頭更是滿臉泥灰,他卻不在乎,仍認真工作。忽而見及範王捉-笑起.南宮鷹莫名瞧向他.竟也笑起,由於石堤仍有空隙,方才反轟過來之泥灰競然穿透間隙.印得範王滿面斑如麻花,難怪他想笑。

    範王卻更笑:“公了你變成花花公子了!”

    “我?”南宮鷹這才想到,既然範王變花臉,池當然也逃不掉。哪有心情再笑別人,稍窘地伸手打臉:“沒想到會在此當上花花公子!”

    範王還想笑……

    範通一巴掌搗來:“沒大沒小,你敢亂講話!””

    範王吃了響頭,這才想起少堡主之尊,不敢再鬼扯,強憋笑意,仍抽笑不止。

    三人各自解嘲發笑之際,那將軍已發現有人躲在後頭,逐大大聲道:“誰啊!那麼聽話的窩在後面?”

    照往常,總有人大膽走前過來。當然,他們大都灰頭土臉走人,自也是將軍閒來樂趣一樁……

    南宮鷹聞言,趕忙抹去臉面泥灰,含笑走出:“大將軍好威風!轟得正中目標!”

    遠山那堆紅石已碎爛。自是命中紅心。

    大將軍爽聲到:“我已經很久沒當將軍啦!”

    “可是將軍威風仍在!”

    “這話倒中聽!”大大將軍瞄向南宮鷹,見他器宇軒昂,亦有氣勢,立即問道:“你帶過兵,打過仗?”

    範王頓時接口:“當然,我家公子踏遍東西南北國,簡直所向無敵!”

    範通猛敲他腦袋:“少胡説!”

    正式場合.他不希望兒子亂説,範王頓時知錯,哪敢再吭聲,撫頭乾笑,愣在那裏,不知該説什麼。南宮鷹道:“在下打過仗。有點兒經驗!”

    大將軍忽而哈哈大笑:“對,男於漢,大丈人、就要統領大軍叱吒沙場。哪像一般武林掌門人,每天耍耍幾劍即陶醉了,他們根本享受不到大軍壓境,萬馬奔騰之快感!”

    南宮鷹自能領會大將軍心境,但瞧他如此痴醉模樣,敢情是個戰爭狂。

    他淡笑:“大將軍當然也證戰沙場,屢建奇功了?”

    “當然!”大將軍哈哈大笑:“老夫攻佔過高麗國,南蠻,還打過匈奴,直逼西域,哪一樣不是威風凜凜的,當年我還被皇上策封鎮大人將軍呢!”

    南宮鷹皺眉:“大將軍功業彪炳.怎又淪落至此?”

    “別説啦!’大將軍不想説,卻又哧哧含笑帶得意説道:“火炮惹的禍!”摸着炮管,活像愛兒般:“我轟了皇上的金鸞殿,還差點兒被砍頭,還好,逃得快!呵呵呵……”説到得意處,更笑得不停。

    “你轟了金鑾殿?”南宮鷹想笑。

    大將軍捋着滿是泥灰鬍子,威風凜凜道:“當然,雖是擔心,卻也心甘情願。”他道:

    “有一天,我忍不住想向皇上進獻新發明的新火炮,就這麼抬到金鑾殿,誰知逍誤觸引信,火炮轟掉金鑾殿半片牆,嚇得皇上落地當狗爬、我看情勢不對,馬上開溜.就這樣啦!”

    南宮鷹、範通、範王想笑而呵呵笑起.沒想到這位將軍還有這麼一段偉大歷史。

    “脱離軍隊,不習慣吧?”南宮鷹問。

    大將軍道:“有一點兒,但……。”忽而更形得意:“我發現領兵作戰雖然威風,可是我最喜歡的還是火炮,一轟兩瞪眼,,雖有千軍萬馬也抵不過火炮威力來得強大,你沒聽那火炮轟聲?震得地動山搖,無堅不催!”南宮鷹心知那種氣勢足可吸引任何血氣奔騰之人,而且掌握火炮,等於掌握戰爭致勝因素。

    這將軍是奇人,只是過於性情,反而惹及皇上而淪落至此,但話又説回,若非他是性情中人,又怎可能全心全意研究出精良火炮呢?

    “大將軍的火炮,比起四人唐門的霹靂彈又如何?”南宮鷹問。

    “唐門霹靂彈?”大將軍一臉肅然起敬:“那是絕世珍品,老夫欣賞之極!不過,老夫十數年研究下來,已能明白霹靂彈威力為何如此之強。”

    南宮鷹問道:“你能配出此秘方?”

    “當然可以!”大將軍想到什麼,立即四下翻找,終在小溪旁一顆紅色石塊下掀出一小鐵盒,他小心翼翼抽出小指般大小玻璃管,裏頭裝有透明液體,欣笑道:“這就是從霹靂彈拆下來的秘方,是一種油(類似甘油),它加上硝石粉,那可威力大無窮。”

    他找來硝石粉包,將玻璃管裹住,突然丟向遠方,咚咚落地,轟如火山暴發,炸得石屑噴高十數丈,地震轟來,嚇得四人趴地猛躲,石屑亂砸頭背,痛得四人唉唉苦叫。

    直到石屑落定,範王始驚心動魄説道:“好厲害的玩意兒,要命,要命!”

    南宮鷹抬頭望向那大如池塘深坑,此時已被溪水滲流,不久將成深水潭,不禁噴噴稱奇,如此一丁點兒東西,竟然能炸出這麼一大坑洞?實讓人難以想象。

    大將軍爬起,拍拍胸脯泥灰,自得笑道:“只要煉出這些東西,要轟掉整座金鑾殿,輕而易舉。”

    “煉這個,難嗎?”南宮鷹問。

    “不容易,但可慢慢煉!”大將軍道:“何況這東西不必多,只要夠純即可!”

    南宮鷹思考着該如何提煉這玩意兒。一時氣氛稍稍沉靜來。

    大將軍忽而覺得話説得太多,誤了工作,遂擺手趕人:“你解夠多啦!可以走了吧!老夫還要研究怎麼樣才可以做出百百中的火炮呢!”擺擺手,又去扛那尊重炮管。

    南宮鷹道:“我不走了。”

    “不走?你想礙事?”

    “不,我想聘你當將軍。”

    “聘我?”大將軍覺得好笑:“老夫本就是將軍,何必你聘用?

    南宮鷹道:“話雖不錯,但你孤軍奮鬥,不覺太難了嗎?”

    “這種東西,多人未必有效!”大將軍白眼:“別説外行話!”

    “研究自在你腦中,但其他的呢?”南宮鷹道:“比如説,你肚子餓,還得停下來找東西吃,你少了硝石粉,還得四處張羅,這些都耽誤你不少時間,你何不跟我合作,我可以提供你最方便的研究環境。”

    大將軍一愣:“倒是了,每次餓了肚子,都要停工.東西也不好找……”

    南宮鷹瞧他心頭浮動,知道説動了他了,立即又道:“你若接受支援,必定很快完成任務,有生之年,你的火器將揚名天下。”

    大將軍動了心,卻瞄着南宮鷹:“你找我,有何目的?”

    南宮鷹道:“不瞞你説,我是大漠飛鷹堡少堡主,此次前來中原,是想找像您這種奇人異士回去,共同研究新武器,以能保衞我族人,將軍對火炮如此內行,當然是在下最想結交之人了。”

    “原來你也是一方霸主?”

    “不敢!”南宮鷹道:“霸主也要英明神勇將軍才行。”

    “你要用我的火炮去作戰?”大將軍面露喜色。南宮鷹笑道:“可能的話,每尊火炮都打上大將軍名號。””

    如此一來,發明火炮者將是至高無上光榮,大將軍更是心動,喃喃念着:“我該用何名才好?””

    南宮鷹問道:“失禮了,這麼久,還未請教將軍大名?”

    “老夫本叫雷軍……但十幾年前被皇上開除,只好埋名隱姓,改名成雷公……。大人將軍呵笑起::其實雷公更具威力嘛!””

    南宮鷹點頭:“就以雷公烙於火炮上,大將軍制造出來的彈藥救叫雷公彈,必能贏過四川唐門霹靂彈!”

    大將軍不禁哈哈狂笑:“好一個雷公彈!老夫喜歡.喜歡!”

    範通道:“這麼説,大將軍是答應跟我家公子合作了?”

    聞及合作,大將軍笑聲頓竭,盯向南宮鷹:“沒那麼簡單,老夫得思考思考!”

    南宮鷹道:“隨您高興,只要大將軍開出條件.在下必定配合。”

    “真的?”

    “絕不食言。”

    “那……那老夫要……要一百斤硝石粉!”大將軍老為硝石粉煩惱,直覺地想解決此事。

    “沒問題!”南宮鷹道:“只要方圓百里存貨夠多,三天之內必定送來。”

    “老夫還要一百名手下幫忙!”

    “可以。”南宮鷹道:“只要回到飛鷹堡,一千名都調給您。”

    大將軍乾笑起來:“其實,只要十名就夠了……”

    “一切隨大將軍高興。”

    “你似乎甚有誠意?”大將軍仍想出難題:“能不能替我解決炮塔問題?這火炮每次都招架乏力,搬來搬去挺麻煩。”

    範通道:“把它固定不就得了?”大將軍瞄眼:“你懂什麼!固定起來,怎麼瞄準目標?”

    範通一時乾笑,話説的太外行了。

    大將軍道:“就算弄個炮車也不成,老夫火炮威力太大,定招架不住,若用特大號,豈非像搬大房子,倒弄得使用不容易。”

    “搬房子?”南宮鷹突然想到方才那位彈簧老頭,房子就裝了彈簧,竟然輕得可以亂跳動?霎時欣笑:“有辦法了!”

    大將軍疑惑:“啥方法?老夫想了一輩子都解決不了,你隨便想想即解決?”

    “不是隨便想想,而是碰上奇人,才激發靈感!”南宮鷹到,“奇人村,能人異士多得很,在下必定替您找來奇人解決你的問題!”

    “老夫等着看便是!”

    “除此之外,尚有其他條件嗎?”

    “想到再説!”大將軍道:“既然你誠心誠意,老夫就和年合作,為雷公彈努力吧!”

    南宮鷹子是高興萬分:“在下立刻請人過來便是。”

    兩人英雄惜英雄般相視而笑。

    南宮鷹不想誤事,立即準備告退。

    大將軍突然想到什麼,露出怪異表情:“還有一件事!”

    “哦?”南宮鷹但覺事出突然,莫要太棘手才好,“將軍何事?”

    “這事……這事……”竟然帶窘起來,灰臉大將軍竟然有了紅臉面。

    南宮鷹感覺出,他似乎為了女人.試探道:“將軍可相好的?”“不是,不是!”大將軍窘斥道:“七老八十,不來這套,只是幾天前,老夫瞧及石堤上有位長髮姑娘,本想找她聊兩句,她卻不吭一聲即走人,公子若遇着她,找來讓老夫瞧瞧如何?”

    範王暗笑:“原來是單戀小姑娘哩!”學聰明瞭,不敢説出來。

    南宮鷹道:“她可有特徵?”

    “頭髮長長,抹着紅胭脂……好像關外姑娘……”大將軍不便形容大多。其實只一瞥眼,也沒什麼印象。

    “在下盡力將她找來……”南宮鷹心知要找着此姑娘.似乎不可能,必要時在鎮上選一個便是。

    這話不能聊太多,兔得雷公大將軍困窘,南宮鷹立即領着範通、範王告退。

    待穿出小溪時,範王已忍不住呵呵笑起:“沒想到那雷公將軍這麼色?七老八十還鍾情小姑娘?”

    範通斥笑:“不準亂説話,他將來是少堡主得力助手,替他娶個妻子又有何不可!”

    範王乾笑:“可是,總覺得怪怪地……”

    南宮鷹道:“別胡思亂想,我看他只是臨時想起問題而已,畢竟這種人,研究起任何東西,準是廢寢忘食,哪還有時間談戀愛,説不定我們下次回去,他早忘記有這麼回事了呢。”

    範通點頭:“有可能,奇人村大都是男人。而且都是光棍,以此可證明。”

    範王乾笑道:“希望如此啦;現在呢?找不找那位長髮姑娘?”

    “找找看也好,反正要找的人並不少。”

    南宮鷹遂帶着兩人重返奇人村。

    時近黃昏,天色漸晚,彩霞滿天,村中居民各自打點,準備生火煮晚餐,一時炊煙四起,形成一幅安貧樂道與世無爭景象。

    範王最是聞不得飯香,立即叫餓。

    “真是飯桶!”範通這麼罵出口。

    範王反斥笑:“我可不是飯桶成是飯王!”

    範通登時發現説溜嘴,斥笑罵道:“沒大沒小,肚子餓,自己想辦法!”

    範王笑意頓失:“人生地不熟,有何好想?”

    南宮鷹道:“到河邊吧!抓幾條魚烤來吃便是。”

    臨行匆匆,竟然忘了帶食物,他得負責任。

    既然是少堡主開口,範通、範王焉有不從之理。父子倆領在前頭,尋往小溪。

    此溪清澈見底,游魚陣陣,抓它幾條並不難,於是範通父於負責生火,南宮鷹則邊洗臉邊找尋肥魚,只要相中者,一指點去魚兒立即翻白肚浮出水面,想及範王胃口奇大,他得多捉幾條對行。

    眨眼工夫。

    十餘條手掌粗蹲魚上手,範王立即搶去,烤向火堆,熟半邊啃半邊,標準餓死鬼投胎似的。

    烤久了,終也輪到南宮鷹進食,他邊哈邊想最近發生種種事情,想得人神之際,忽聞姑娘歌聲傳來。

    這聲音有點耳熟。

    南宮鷹往下游瞧去,忽見一白衣女子蹲身溪畔,邊舀水洗臉,邊哼小調,她似乎不過瘤,乾脆光着腳丫子落水,不停打出水花以起玩興。

    南宮鷹直了眼。這姑娘一絡長髮披肩,豐滿的曲線身材那樣顯眼,尤其那股自然散發而出來之率真野性,直叫人怦然心動,她不是在伏龍山寨一別的銀月姑娘是誰?

    “是銀月姑娘?”南宮鷹登時站起來,想瞧得更清楚。

    那姑娘似對自己名字特別過敏,聞言立即轉身,濃密眉毛下雙眼迷樣帶情的眼神直往南宮鷹送來。

    那張暈紅潤火嘴唇稍稍抽動,把那天生嫵媚,但清純動人的表情給勾了出來。來。

    “會是南宮少堡主嗎?”銀月姑娘欣喜萬分、急奔過來。

    南宮鷹一時下知所措,連連應是,卻一句話也答不不上來。

    範王看在眼裏,手肘撞向父親,暗聲表示.快戀愛了。範通敲他一響頭,淡淡笑起:

    “烤魚吧!別當電燈泡!”

    範王竊笑.雖是烤魚,卻仍不斷偷瞄即將發牛偉大愛情的男女主角。

    銀月迫至,氣喘不息,仍欣喜直笑:“公子怎會在這兒?我還以為塞外一別,見不着您了呢。”

    “怎會,怎會》這不是見着了?”

    “是啊,有緣,到哪裏都見得着啊!”銀月笑得開心:“以前不大相信.現在倒相信了!”含情而爽朗笑容,讓人心動。

    南宮鷹反而顯得拘束困窘許多,他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失態。極了鎮定裝瀟灑道:“我也想問你為何會在這裏?”

    “我啊?”銀月笑道:“還不是跟我爹來此,他想發財想瘋了。您呢?”

    “也是想方才……”

    “不信!”銀月調皮地説。

    “那,你認為我是怎麼來的?”

    “因為我,被我吸引來的!”銀月玩笑地説、但那玩笑卻無輕浮挑逗意味,反而呈現一股真情流露。就像面對十數年故交好友所開的玩笑,更讓人覺得她天真無邪。

    然而如此大方的話,惹的南宮鷹窘熱起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人“你看!”銀月將左手舉起,潔白如雪手臂上套着一隻綠中帶紅玉環,她答笑道:“你挑給我的冷月飛花血.我還戴着呢。”

    少女深情至此流露無遺。南宮鷹既然對她動情,如果不受感似乎太對不起她了……

    他不禁鼓起勇氣:“好啊!那麼漂亮的手,我希望你的。永遠戴着它……”

    “當然了!”銀月欣喜摸着玉環:“不戴他,我渾身不舒服,連睡覺,我都得用絲娟包着它,我怕一不小心,睡覺時弄壞,那樣我可會哭死啊!”一“真是嚴重!”南宮鷹淡淡輕笑,接着又道:“壞了我再給你一隻便是。”

    “好啊,只要是你送,我都戴!”銀月摸着玉環,她心在此環中,如此舉止,反而成了她習慣之動作。幟。-J‘小

    南宮鷹自也深受那股真情,強烈得讓人恨不得把她報在”-……懷中,好好憐惜一番。

    然而,此時此地豈能容他盡情發泄?只得以深深眼神傳遞那股敢情。

    銀月感受出南宮鷹並未拒絕自幾,不禁笑得更甚。

    這幾個月來的盼望於不安,終於有了結果,是那麼開心的答案,少女深情從此有了寄託而不再是茫然飄泊了了!

    範王暗地裏直叫抱起來,抱起來,親嘴,親嘴!

    然而他恐怕要失望了。

    尤其他激動之餘,不小心把烤魚摔入火堆,啪然一響,眉目傳情甜蜜佳人會,終告結束。

    銀月終也窘心起來,但她摸摸玉環。心情甚快扶平,含笑道:“公子尚未説出,為何來此?當然,一定不是被我吸引來的,因為我也是莫名而來啊?”

    南宮鷹道:“我的確為尋發財方法來此,遇上你、再好不過了,我將可以向你爹請教方法。”銀月含笑:“爹也許能幫助您;卻不知公子急着發財,有何用意?”

    南宮鷹道:“飛鷹堡合併了鐵蹄幫和銅城十八村,將來開銷必定大增,我得想辦法才行。”

    “原來如此!”銀月輕笑:“公子總是未雨綢纓,這個財,發的應該,不像我爹,只想守着財不放,跟守財奴已沒兩樣。”

    南宮鷹笑道:“只要是他有樂趣,誰又管得了他?”

    “我爹在左山下,那兒有個山洞,住了一個女瞎子,聽説對寶藏特別敏感。”

    “有此奇人,倒該瞧瞧了。”南宮鷹轉向範通、範王父子:“你們去不去?”

    “去,當然去!”範王滿口欣笑,心頭卻想着,可以看奇人,又可欣賞偉大戀愛情景,不去才是傻子。

    範通也表示願意同行,還遞來香魚給銀月吃,銀月含笑直道謝,並問及兩父子是誰?經南宮鷹介紹,立時混熟朋友,範通父子倆不禁對銀月更具好感。

    隨後,銀月帶路,往左山腳行去。

    穿過一叢野山菊,山腳秘洞中傳出火光,已見着銀萬金矮肥身形晃個不停,敢情,他並未説服對方而顯得坐立不安。

    銀月追前,含笑説道:“爹,您看,誰來了?”

    “誰來也沒有女俠來得有用!”銀萬金不經心地往外瞧。

    他一眼瞧不出名堂,又瞧一眼,霎時認出來者,登時驚叫小“是少堡主?您怎會光臨這裏?”

    南宮鷹笑道:“你能來,我當然能來,不對嗎?”

    “呢……對極!”銀萬金猛打哈哈:“真是有緣,大漠一別數月,又在此相遇,少堡主威風無限,遲早將統一大漠,小老頭在此先祝您大功在望。”“這些,還得靠你幫忙才行。”

    “愛説笑啦!小老頭我手無縛雞之力,能幫什麼忙?”

    “幫忙發財啊!”

    銀萬金一愣:“少堡主亦為此事而來?”

    “嗯”

    “那……那隔壁坐坐如何?”

    引着南宮鷹往山洞左側那間臨時搭建而成的小茅屋。已擺弄着竹製茶杯,準備招待三人。

    南宮鷹皺眉:“銀老倒是有心人,準備跟那瞎子耗?”

    銀萬金乾笑:“能請她出門,財富自來,可惜並不容易啊!

    四人隨便坐於茅屋前木頭,銀月含笑替他們倒茶,她説“來了七八天.沈大娘還是不答應我爹,八成是聞出他身上銀味太重啦!”

    銀萬金瞄眼:“少扯你爹後腿,要不是替你找嫁妝,我何需這麼累?”

    “不必啦!”銀月笑道:“爹要不甘心,放棄就是.咱現在就回家,何必在此窮受罪?”

    “不孝女.老説這種話廠’銀萬金斥道:“就算爹有毛病,你不會安分些?養你何用?”

    “誰説沒用?”銀月笑道:“女兒還不是天天跟在你身邊打這打點那?好了啦!少堡主在此,你不陪他聊,將來看你如何回大漠去?”説完俏皮走人。

    銀萬金霎時告罪:“對不起,少堡主,老朽實在被女兒整昏頭,冷落之處,請見諒!”

    南宮鷹笑道:“沒關係,我倒想知道,那位沈大娘能幫你發麼財?聽説她聞得出寶藏,到底是怎麼回事?”

    銀萬金道:“瞎眼者,鼻子特靈,她能嗅出任何古董味道,像現在地面有碎石片,她一聞即知出自何年代,被埋多久,照此靈異功能,請她聞出寶藏並不難。”

    南宮鷹有所瞭解道:“她既然住於此,即是希望被聘走,為何銀老請不動她?”

    銀萬金泄聲道:“大概如我女兒所説,銅臭味太重吧?可是我已洗了數次澡,怎仍去不了那味道?”

    他直覺,是身上帶了過多銀子之味道,至於形容暴當户之“銅臭”由於只是言語,他自不信沈大娘能聞得出來。

    何況,他也不是暴發户,該沒那股味道吧?

    南宮鷹道:“或許她另有條件,你問過了嗎?”

    “問過,她卻不開口,問了也是白問。”銀萬金好生泄氣。

    南宮鷹轉向範王道:“你去探探消息。”

    “我?”範王驚詫,少堡主怎會看上自己?

    “就是你!”南宮鷹道:“沈大娘是瞎子,一定很喜歡小孩.你人,正合她的胃口了。”

    “是嗎?”範王瞄向山洞.躍躍欲試,卻仍想賣乖。

    範通一巴掌敲來:“少堡主的命令,你還考慮什麼?欠揍是不是7”

    範王立即跳開,手撫腦袋;白着雙眼:“裝一下都不行,不怕我一去不回?”還是往秘洞行去。

    範通斥笑:“最好別回來,省得我日夜操心!”

    “老是嘴巴硬.我沒回來,準哭死你……”範王抱怨地.已走進秘洞。

    只見得橢圓型山洞內角,除了一張簡陋草牀外,只有一口大水缸,或許瞎子根本不需要燈光。

    銀萬金始將燈籠掛在洞口,藉此方能瞧及那沈大娘面貌.也許五十幾歲了吧?或許更多,一身青布衣洗得發白,滿頭灰髮梳理整齊,一臉皺紋深深,寫着她那歷盡滄桑一生。

    她閉着眼睛,並無凹陷深洞,該非先天性失明.然而如此。非更殘酷?她臉面慈祥中帶着幽怨地防備,但感覺似小孩靠過眼眉不禁抽動。

    “沈大娘您好。”範王極力裝出小孩純真聲音。

    沈大娘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兒,她才問道:“是方才那老頭派你來的?”

    “不……”

    “胡説,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呃……我是跟我家公子來的,我家公子認識那胖老頭.所以被請去喝杯茶而已!”範王但覺她歷害無比,瞞不了.只好實話實説,並強調:“只是朋友,沒什麼重大的交情。”

    沈大娘鼻頭稍動,隨即説道:“沒流汗,説的是實話。”

    範王暗自唉呀,聞向自己夜窩,搞不清説説還會流汗?

    “你來此做啥?”

    “呢……他們説大娘能嗅出寶藏,我好奇.就來了。”

    “你也想發財?”

    “有一點兒,不過,得有機會才行嘍!”範王道。

    一會兒,他接着又道:“不過,我家公子倒很想發財,因為他是飛鷹堡新主人,他需要養好多兵,不弄點兒油水是不行的。”

    “飛鷹堡?”沈大娘稍驚:“大漠那個飛鷹堡?”

    “是啊……”範王但覺有異,沈大娘似乎反應過度,不知自幾説出少堡主底細是對亦或錯了?

    沈大娘嘴角抽了幾下,冷道:“告訴你家公子,只要他答應我一件事,我立即跟他走。”

    “這麼靈?”

    “去不去?”“呃……,這就去……”

    範王眼看包不住了,只好轉身走出洞外,急往南宮鷹奔來,直叫:“成了,成了!”

    銀萬金最是緊張:“沈大娘答應了?”

    “是啊!”範王道。

    “真的?”銀萬金更緊張:“你用何方法?”

    “我?”範王賊樣弄笑着.瞧向南宮鷹:“我把少堡主賣了!”

    範通問言,驚心動魄:“你敢出賣少堡主?你這小混蛋!”欺身過來,就要收拾小王八。

    範王嚇得沒命逃開,範通還想追,南宮鷹伸手將他拉住:“看他怎麼説,再教訓也不遲。”

    範通直罵着沒大沒小。

    範王趕忙説出原因:“不是我要出賣少堡主,我只説少堡主是飛鷹堡新主人,沈大娘就説要見少堡主.我能怎麼辦?”

    “她要見我?”南宮鷹甚驚:“她認得我?”

    “看來是如此了。”範王道:“她説只要少堡主答應她一件事,“她就跟您走。”

    “有這回事?”南宮鷹不禁起身,想探探沈大娘消息.立即行向山洞。

    範通趁機扯住兒子耳朵:“小混蛋,竟敢隨便説出少堡主身分,不要命是不是?”

    “知錯啦!放手啊!”範王叫疼,範通終不忍,還是放過他。

    父子倆和銀萬金全都盯着山洞,想搞通沈大娘為何出此奇招。

    南宮鷹進人山洞,見及沈大娘,立即拜禮:“在下南宮鷹,大娘有事找在下嗎?”

    “正是。”頓了一頓,問道:“飛鷹堡位於何處?“天音河附近。”

    “你有幾位兄弟姐妹?”

    “四人,一個姐姐嫁給馬羣飛,一個妹妹嫁給朱銅城,現已分手,弟弟留下來守飛鷹堡。我十六歲被父親逼迫娶了洛陽王女兒水牡丹為妻。”南宮鷹道:“這樣可以證明我身分了嗎?”

    沈大娘沉默不語,似在思考。

    南宮鷹道:“大娘若有何要事,但説無妨,只要我能辦到。一定不推辭。”

    見及她乃瞎子,南宮鷹不禁升起同情之心,心想能替她解決某事,何嘗不是一件功德嗎?

    沈大娘嘴角稍抽動,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下來.冷道:“此事以後再談,你不是想發財,我可以找一座金山給你!”

    “金山?”南宮鷹怔詫:“大娘知道何處有金山?”

    “不錯,而且還是在大漠。”

    南宮鷹更為動容:“會在流花河?那裏常有人淘沙取金。”

    “地點暫時保密!”沈大娘道:“只要你答應將來替我辦件事我就把金山送給你。”

    “這……”南宮鷹猶豫起來:“大娘能否透露一點兒7”

    “殺一個人!”

    “殺人?”南宮鷹更猶豫了,要是對方要自己殺親兄弟,那非大逆不道:

    “不錯,殺那弄瞎我眼睛的人!”

    “誰那麼狠心把大娘眼睛弄瞎?”

    “我已經透露不少!”沈大娘道:“你只考慮,要或是不要。”

    南宮鷹甚是為難,照她所説,那人必定心性狡詐,但若是她片面之詞,自己豈非成了罪人?

    “我不能答應您。”話聲方出,銀萬金急忙説道:“大娘別泄氣.你要殺的人,包在我身上,保證讓您滿意!”

    沈大娘冷斥:“你根本就不是個人、出上吧!我不想再跟你們談!”閉上嘴巴.面目一變得冷霜,但從其表情,可感覺出她心如刀割。

    銀萬金仍不死心:“只要大娘找出寶藏.哪怕買不到殺手.這個仇自能報復成功!”

    沈大娘還是不吭聲,擺明的不理兩人。

    銀萬金的請求.只能刺激沈大娘更悲、更沉心境。南宮鷹從她眼角處.發現收些許閃閃淚痕.心頭亦是感嘆不已.覺得活着總是充滿無奈。

    “大娘,不能説出來嗎?也許.這事只有我能辦到.你讓我有思考機會!”南宮鷹嘆聲道:“任何情況.對你來説,總不會比現在差吧?”

    此時的沈大娘.幾乎連報仇機會都沒有,她心頭抽痛用,眼角淚水更滲,那刺在心肺十數年之仇恨烙印.兒乎讓她無法忍受。好不容易有了機會。

    她猛咬牙:“好,我告訴你,叫他們避開!”

    南宮鷹頓時噓口氣,若知對方是誰.自己立即可定奪,心頭疙瘩自除去。

    他轉瞧銀萬金及範通,範王三人,意思已很明白,縱使三人甚想知道,但主人命令豈可侵犯?

    範通立即拉着兒於,毫不考慮拜退出去,節骨眼兒裏,他哪敢開玩笑,表現出忠貞行徑,頗讓南宮鷹感動。

    銀萬金但見範通走人,他哪敢再留?眼前的南宮鷹在他心目中,可比中原任何一名霸主都來得不好惹.這是他直覺的想法。

    否則、他是不會任女兒和他交往連一句警告話都沒説,聞言之下,猛打哈哈説:

    “你們談,你們談!”高高興興地退去。

    人走了,洞中一片沉靜,獨間燈籠燭火叭叭響,那是飛蛾火自焚聲。

    沈大娘深深吸口氣,忍着淚水不流,在得知四下無人之際,始嘆出十數年悲氣,嘴角老是抽動着.不知從何説起。

    南宮鷹靜靜瞧着她.在等那似乎可能讓人震撼心扉的消息。

    “我的仇人就是……”沈大娘終於咬牙説出:“怒馬堂堂主!”

    “馬羣飛?”南宮鷹果真被震着。

    “正是。”

    “是他弄陪你雙眼?”

    沈大娘默點頭,想及傷心事.淚水終於滾落雙腮,她急急擦去,卻更流。

    “怎麼是他?”南宮鷹實在想不出馬羣飛為何要對她下毒手。

    “我是他第一任妻子……”

    “你是他前妻?”

    “沒錯!”沈大娘道:“他一立以為我死了,我卻賴活到現在……”

    南宮鷹簡直不相信這人會是馬羣飛前妻,她看來已五十開外,頭髮皆斑,又豈能和馬羣飛那種意氣風發之中年模樣相比擬?

    難道她們是老妻少夫相結合,一差就差上十餘歲?

    沈大娘似感覺出南宮鷹疑慮,深深吸氣.壓抑心頭悲愴,手摸向自己臉面,那條條深空皺紋早就陷入那顆爛碎得下能再爛的心坎裏頭。

    她那隻手在抖顫,聲音更悵涼:“當我聽到你姐姐嫁給他時我已知道我老太多了,想必頭髮已斑白,皮膚必定皺成雞皮,然而,一個瞎子,能活過來已不容易,又怎再顧及其他種種呢?”南宮鷹頓覺逼她回憶那非人般生活,簡直比殺了她還殘忍,暗自輕嘆:“是了,一個失去照顧的女人,當然老得快……”

    從沈大娘臉面之間,仔細搜尋,竟然能勾出年輕時之美貌。南宮鷹想不出,馬羣飛為何要陷害她?

    “夫人必定遭受相當大委屈吧?”

    沈大娘聞及對方稱自己為夫人,該是得到對方承認了,不禁長嘆:“都怪我的鼻子,能聞出金山在哪裏,結果惹來這場災難

    南宮鷹甚驚:“夫人是説,你已找到金山,而且早已落人馬羣飛手中?”

    “恐怕是吧!”沈大娘回憶往事:“那該是十三年前之事,我本就對古董特別感興趣,也對一些瓷器金銀之類東西過敏,只要風吹水流,總會聞出些許味道。

    “馬羣飛因而叫我順着流花河找尋真正金礦藏在何處?我花了兩年時間找到了,也告訴他,誰知他竟然對我暗施毒手,不但弄瞎我雙眼,還置我於死地。

    “幸好老天有眼,讓我逃過一劫……唉……真是造物弄人……”感傷嘆息聲.讓人覺得她多麼希望未曾有過此事。

    南宮鷹驚心動魄,原來馬羣飛早藏有金山銀礦,難怪他有恃無恐,根本不把大漠放在眼裏而準備進軍中原,心機之深沉,實讓人感到心寒。

    “他已經開採金礦了?”南宮鷹問。

    “可能吧!”沈大娘道:“這該問你們明眼人。”

    説的也是,南宮鷹心想,縱使馬羣飛已經開採,也是秘密進行,否則怎會半點風聲皆未泄露?

    他問道:“不在那金礦在哪兒?”

    沈大娘道:“你還沒答應我的條件!”“呃……”南宮鷹不禁猶豫,縱使馬羣飛行為卑鄙,但他去姐夫之實,想直接殺了他,未免無法向姐姐交代。

    可是,説不定他也是在利用姐姐,根本毫不關心她。南汞鷹遂道:“這樣好了,他若真的那麼心狠手辣,我答應夫人,將他到你面前,殺或不殺,全憑你處置。”

    如此答案,無異已是宣佈對抗馬羣飛,而且能滿足沈大娘復之心,她激動得整個人在抽搐:“多謝少堡主.老身沒齒難忘!”

    説着淚流滿面,起身就要下跪。

    南宮鷹不忍,趕忙扶她:“大娘不必多禮,若馬羣飛真的如此心狠手辣,任誰都該挺身而出啊!”瞧及沈大娘落難至此狼狽,他更堅信自己該為她出口氣。

    沈大娘謝聲不斷,淚水更流不斷,足足抽咽數分鐘.始忍住悲悵之情,説道:”金礦山在流花河上游,照我上次勘察.該在鷹堡地盤跟怒馬堂交界之山脈上,只要少堡主派兵佔領.自可佔為己有。”

    南宮鷹頷首道:“我會的。”

    然而,他卻想.這是馬羣飛的命根子,若強行派兵佔領、不起火拼才怪,以怒馬堂和飛鷹堡旗鼓相當勢力、實在下宜動他,否則花費代價必定難以估計,更何況還有北方的紅燈教.這事可大意處理?

    “或許可利用馬羣飛進軍中原時,來個扯後腿……”南宮鷹這麼想,當然,這還得先探出金礦山才可做此盤算。

    他道:“大娘不妨回到大漠,一方面替我找出金礦山位置,另方面也好有人照顧,想來馬羣飛早已認不得您。

    “至於報仇一事,在下既然説出,自會實現諾言,只是,在還得顧及飛鷹堡和怒馬堂火拼之可能。

    “所以,希望大娘允在下以最妥善計策對付馬羣飛,如此避免將來傷亡過大。”

    沈大娘頷首:“你辦吧!只要有生之年,能親耳聽他死訊,我已心滿意足。”

    “如此甚好!”南宮鷹欣笑道:“等在下處理幾件事情之後,必定與您會合,現在還請大娘跟那銀萬金先行回大漠如何?他雖貪婪些,但本性並不壞。”

    沈大娘道:“他女兒是否同行?”

    “可能是吧!”南宮鷹雖對銀月動情,但此行任務艱鉅,不宜太過分心,還是放她回去來得較為妥當。

    沈大娘聞言已表示願意同行。南宮鷹這才將銀萬金喚來,交代必需好好照顧她。

    “那當然,那當然!”沈大娘是銀萬金財神爺.他當然拼死命也要照顧得無微不至。此時的他,笑得簡直跟哈巴狗一樣,直問大娘要什麼?渴不渴?來杯香茗如何?

    任沈大娘潑他冷水,請他出去,她只想安靜,銀萬金仍是笑臉大開.畢恭畢敬退出山洞.十足馬屁精一個。

    遠方銀月瞧及,直搖頭,父親真是財迷心竅得已無人格,但想想.他肯為女兒花大箱金銀財寶贖人.卻也只能感嘆苦笑了。

    南宮鷹退出山洞後,極力保守沈大娘身分,以免範通為難,畢竟範通仍受馬羣飛控制,而且範夫人還在怒馬堂當人質,有些事不説,他通反而會比較好過些。

    解決了銀萬金之事,南宮鷹還得為自己事作盤算,尤其是雷公大將軍之要求…

    一百斤硝石粉。

    他問向銀萬金:“哪裏能買到百斤硝石粉?”

    銀萬金稍愣:“要那麼多?想炸垮泰山是不是?”

    難得開口的範通知道該開口了:“少堡主已聘請一位火炮大專家,他開出條件就是百斤硝石粉,還有……”瞄向銀月姑娘,在這裏,除了她,還有誰能讓男人瞧一眼即怦然心動呢?

    銀月從他眼神已猜出那火炮專家可能是淮.聞言已欣笑道:“是不是山谷那位老公公?”

    南宮鷹眼睛登時發亮:“你去過山谷?”

    “去過啊!”銀月笑得動人:“那老公公發現我.兩眼色眯地,我嚇着就溜了,這可好,公於聘了他.將來可就頭大了。”

    “我的頭比你更大!”南宮鷹本以為若雷公將軍喜歡的話,便找個順眼的嫁給他便是,但他竟然看上自己意中人,哪能隨了事?

    範王見狀,又叫好戲開鑼嘍,想及老將軍還敢搶着三角愛,他已笑得兩眼眯眯。

    銀月感覺出什麼:“公於是説.老公公提到我了?”

    “是啊!他想跟你聊聊……”南宮鷹頗難為情。

    銀月無奈攤攤手:“那就聊啦!讓公子為難,我更難過。”含一笑:“不過,要是老公公太那個,我可會溜的。”

    “你不溜.我才擔心呢?”南宮鷹解嘲地説.解決此問題.他的甚開心。

    銀月聞言,甜笑起來:“希望老公公只是一時眼花而已。”

    銀萬金道:“誰還眼花?老叫你別亂跑,別亂瞧男人,別亂鞋子亂跳,你就是不聽,老是慧來一堆色男人.你不覺得煩.老我已快被你整倒了!”

    銀月紅着臉:“我又不是故意的!”

    的確,她雖一身充滿野性之美,但那隻能歸於她長相及身如此惹人。至於心境,她仍純真無邪,甚至已達到不知如何拒別人地步,每當發生此困境時,她唯一方法即是逃開,害得她只能留下來,累個半死地收尾巴。

    銀萬全瞄眼:“若是故意的,早就掐死你,哪還容你逍遙到現在!”

    銀月乾笑着:“好嘛!我以後小心些便是……”

    銀萬金再瞄一眼,始轉向南宮鷹,一臉丈人看女婿般笑態,説道:“她就是逍遙慣了,行事沒頭沒腦,總會惹些事情,但都無傷大雅,鬧鬧即過去,少堡主千萬別對她產生偏見才好。”

    南宮鷹笑道:“怎會?銀月懂事得很,她不也幫着我解決問題?肯去見見雷公將軍,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怪她?”

    銀萬金聞言,笑態更可掬:“説的也是,銀月雖迷糊,不過,説起來還算很懂事,準娶了她.也算是福氣一樁啦……”瞄着女兒,笑得更曖昧。

    “老是説長説短!”銀月斥向父親:“正事放着不辦!”轉向南宮鷹.欣笑道:“現在去見老公公嗎?”

    “呢……明天吧!”南宮鷹還是覺得白天較為妥當:“你多休息,明兒才有精神對付老公公。”

    銀月笑眯雙眼:“唉呀,想的好嚴重,我對付不了,溜人便是,幹嘛還要養足精神呢?”

    南宮鷹弄笑道:“請別大意,要從他手上溜人並不容易.因為他火炮百發百中,轟你一下,銀月保證變成月餅!”

    此話引得在場請人呵呵暢笑,銀月亦是笑不合口,自我解嘲:“要真是如此,你們把月餅分了,吃了便是.誰叫我那麼不中用?”

    範王道:“到底是月餅還是肉餅?”

    範通敲他腦袋:“還挑?銀月姑娘要是變成肉餅.我看你準成葱油餅!”

    範王撫頭乾笑:“我看是燒餅吧!再敲下去,就快變成饅頭了。”

    範通斥笑着:“你這一輩子、除了想吃,你還能想什麼?”範王笑得更窘,無言以對,只能説這麼一句:“誰叫你把我取名飯王?這輩子都被你害慘了!”

    “哇,貪吃還怪起你老爹?”

    範通登時追殺過來,嚇得範王沒命逃開,父子倆一陣追逐,惹得南宮鷹及銀月、銀萬金笑聲不斷,直道父子活寶一對兒,想不鬧都難。

    兩父子已追遠,銀萬金始轉回正事:“少堡主聘請那火藥專家,有何用處?”

    南宮鷹道:“一火炮可抵千百兵,將來的戰局將靠此一決勝負,我聘他,自有其道理。”

    “是了,誰能掌握優良火炮,將可掌優勢……”銀萬金頷首:“好吧!小老頭這就替少堡主張羅百斤硝石粉,好讓雷公將軍轟個夠。”

    南宮鷹感激地拿出一張一千兩銀票:“可能的話,再聘來十名手下,也好幫助將軍工作。”

    “這麼多?”銀萬金接過銀票,兩眼發直,接着又道:“太多了吧!恐怕用不完……”

    南宮鷹道:“剩下的你就留着打點,用來當作護送沈大娘費用亦未嘗不可。”

    銀萬金想及沈大娘,心情就來,這才欣然收下銀票:“小老頭就遵照堡主意思辦理啦!

    還有其它要事嗎?”

    “呃……這裏可有煉油郎?”南宮鷹想及雷公將軍那瓶透明甘油之威力,自也想聘煉油高手提煉它。

    “煉油郎?”銀萬金不解。

    半晌,他又問道:“少堡主為何對煉油郎有興趣?”

    “事關火藥配方問題!”南宮鷹道:“找個煉油郎幫助雷公大將軍,説不定事情能進行得較為順利。”銀萬金大略聽懂,點頭道:“西村那頭倒有個傢伙,灌油功夫到家,聽説他煉油功夫亦是一絕,少堡主不妨前去看看。”很快地將地點説清楚。

    南宮鷹道:“自該前去瞧瞧。”心想沈大娘之事已了,遂轉向範通、範王.其實最終目的還是銀月,道:“你們去不去?”

    銀月正想找不到藉口跟在南宮鷹身邊,開言立時叫好:“去啊!見煉油郎.説不定將來還可靠此發財呢。”

    在得知情人為何而來之後,她多少有心幫忙.沒事想些發財夢,未嘗不是一件快樂之事。

    範通、範王父子唯命是從.兩人只有點頭的分.但點頭之間,那股曖昧笑容,倒讓人玩味幾分。

    南宮鷹懶得叮揣測兩人心思,當卜一揮手,引着三人往西村方向行去。獨留銀萬金,他則忙着為巴結沈大娘而盤算種種計劃,笑聲自是不斷。

    有了銀萬金指點.南宮鷹很快找到西村那棟最是光彩燦爛的房屋。

    説它燦爛,並非指它被佈置得新鮮亮麗,而是這本屋個但屋前屋後,就連屋頂、檐角全掛滿汕燈,燈光燦亮.乍看之下,猶若干柴焚烈火,煞是光彩奪目。

    “也不怕把自己茅屋燒掉!”範王這麼説,卻對這位把燈掛在屋頂上的奇人感到好奇。

    四人走近。始發現一位年約四十上下,身穿布衣中年人.正坐在屋前肥玩着倒油人瓶之絕技。

    瞧他一勺勺清油,若無其事地倒人銅板大瓶口,倒讓人覺得,他的確有幾手功夫。

    忽見有人走來,那本是莫不在乎表情,忽然認真起來,他本是相貌平平,此時卻兩眼發亮,似乎急着想表現自身才能般,猛地起身.手捧油盆.一勺勺地倒人瓶子裏頭,這還不止。

    興之所致,他乾脆爬向早就準備好的竹梯直登屋頂,然後迎着風向,技巧非常地將整盆清油往下倒。

    清油成線.飄如雨絲,似靈蛇遊晃,竟然神奇無比全溜進地面瓶子裏頭。

    如此功夫,可就非一般常人所能練得來了。

    範通、範王父子見狀,不禁鼓掌叫好,然後範王想吹氣弄彎油線.那煉油郎就是厲害,任由範王如何幹擾,他照樣神靈活現地將清油注人瓶中。

    耍了幾手,範王只好認輸,直道這老頭有點兒門路。

    銀月則笑得動人:“請他回去表演特技,恐怕財源滾滾呷。”

    南宮鷹笑道:“靠雜耍賺錢,飛鷹堡恐怕要淪為戲班人”

    “説的也是。”銀女笑的更甜。

    那煉油郎但覺四人走得夠近,始將油盆收起、攀梯而下,他的身材不高卻有一雙粗大手掌,大概長年玩油。指甲已泛黃,如此顯得更有油味。

    “我不賣油!”煉油郎瞧着南宮鷹,張開嘴巴,門牙掉了一顆看起來有點兒滑稽:“否則我早就發了。”

    南宮鷹開笑道:“那你賣什麼?”

    “賣技術!”煉油郎道:“我煉出來的油,連風都不怕!”

    他指向屋檐那盞掛炊罩之油燈,一手扇去,火花四晃,就是不熄。然後.他頗為得在淡笑着。

    範王見狀説道:“這還得了,要是失火,準燒個清潔溜溜。”

    他邪笑地瞧着這問木屋,似已感受到焚如灰燼之情景。

    範通斥道:“少説廢活,他煉的是油,誰叫你拿去燒房了!”

    煉油郎欣笑:“不惜.我只顧煉出最好的油,至於別人怎麼用,那是他的事情”南宮鷹道:“什麼油都煉得出?”

    “當然!”煉油郎道:“我賈家煉油技術已有數百年經驗,連全國最大油行老記生還是從賈家分出去的。”

    範通道:“既然老記生油行都比不上你,技術當比他強,怎會淪落至此?”

    煉油郎輕輕一笑:“説來話長,總歸一句,家道中落,我一直在找識貨主人,好東山再起!”

    瞄着南宮鷹,似把他當成識貨主人。

    南宮鷹道:“只要你能煉出好油,哪怕沒人要?”

    煉油郎道:“當然,我什麼油都能煉得出來。”

    “甘油呢?”南宮鷹又道。

    “甘油?”煉油郎眉頭一皺:“甘油用途比較少,除了藥用,很少用來引火,不知公子煉它何用?”

    “配炸藥。”

    “配炸藥?”煉油郎第一次聽及,愣在當場。

    南宮鷹含笑道:“不錯,只要你能煉出那玩意兒,賈家技術必定更進一層。”

    “好,衝着你這句話,我就煉給你看!”煉油郎道:“可有樣本?”手一伸,急着想煉。

    “現在就能煉?”南宮鷹好奇。

    “當然,否則我這些油哪兒來的?”

    煉油郎轉身推開大門,裏頭一陣濃油味傳出,只見得大鍋連着小鍋,大鐵管連着小鐵管,活像肚腸般牽滿整間屋子,加熱處卻在屋後,此時傳來敲敲打打聲音。

    “還有人?”南宮鷹問。

    “我弟弟。”煉油郎道:“人有點兒痴呆,不過他的鍊鐵功夫可不差。”南宮鷹喔了一聲,未再追問,目光不斷搜尋這奇怪的煉油機器。

    煉油郎説道:“請公子把樣本拿來,在下好研製鍊冶技術。”

    南宮鷹乾笑:“它在山谷一位將軍手中,明天再給你如何?”

    煉油郎稍失望,但很快接受事實:“好吧!明天就明天,今天先看看我的煤油!”走向一鐵管下,伸手扭去,鐵管漏出清水般煤油,裝入透明瓶子,他頗為得意:“我的煤油不但燃得亮,而且不起油煙,是油中精品!”

    拿出棉條沾人瓶口,隨又拿出火摺子打去,火花引燃棉條果然未見油煙,甚至連味道都顯出清香。

    銀月驚詫:“這油味怎會像桂花香?”

    煉油郎自得説道:“我加了桂花油精;這技術難在燒了之後仍會發出淡淡清香,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辦到。”

    南宮鷹噴噴稱奇:“好技術!若自己能賣油淘,那豈非找出另一條財路?”

    煉油郎道:“只要有足夠油源,就像有足夠的桂花瓣,那桂花油精自然煉不完,也賣不完。”

    南宮鷹欣然點頭:“你找得到油源?”

    “我知道的,大概都被老記生搶走!”煉油郎道:“或許你該從老記生下手如果我們合作的話!”

    “當然合作!”南宮鷹把他當寶:“我自會找老記生探消息!我決定聘你,你可接受?”

    煉油郎瞄着南宮鷹:“通常有人聘,我會跟他走,但已經失望四五次,希望公子能應付在下才好,尤其是剛開始的財力!”

    南宮鷹輕笑:“一定讓你滿意!”

    範通道:“我家公子要是不行,天下可能沒有讓你滿意的人了!”煉油郎欣喜道:“如此甚好,我叫賈狀元,説是煉油狀元,並不為過。”

    南宮鷹笑道:“好名字,果真行行出狀元,又何必真正當官呢?”

    煉油郎欣笑:“説的也是,這正是我引以自豪地方!”

    範王暗自想笑,自己佔“王”字,管他“狀元”足足有餘,不自覺地竟然顯起威風。

    南宮鷹道:“咱就此説定,賈兄暫時先替雷將軍煉甘油如何?待我從老記生探出消息,再一同經營此事業不遲。”

    “好啊!反正沒事,找點兒東西煉煉也好!”賈狀元道:“不過,在下還有個請求;世上只剩我和弟弟相依為命,你聘我,自然也要聘我弟弟。”

    “沒問題!”南宮鷹道:“手足情深,能在一起最好不過,我竭誠歡迎!”

    賈狀元聞聲,欣喜直笑,走往後門,推開門扉用,那頭兒似若打鐵鋪,一位光着上身,兩眼凝神若痴的短髮壯漢,正目不轉睛地注視鐵板上那燒紅的圓鐵條,他即是賈狀元弟弟賈榜眼。

    南宮鷹覺得賈榜眼雖有些痴,但那是對某種東西過於投入之痴,跟白痴完全兩碼子不相干,若説有,該是較為憨厚那類型。

    想來他該未見過世面,畢生以鍊鐵為伍,身上早烙了不少疤痕,和雷公大將軍頗有類似之處。

    “阿眼,快來見見新主人南宮少俠。”賈狀元呼道。

    賈榜眼若有所聞,卻仍專注那塊鐵,哺哺説道:“我在研究鐵管上的螺紋……”聲音憨而老實,似乎未聽進哥哥所言。

    賈狀元還想再喝。

    南宮鷹及時道:“由他研究去吧!等他較輕鬆時再説,免得誤了他的思考。”“也不知在想什麼?”賈狀元乾笑道:“我弟弟就是如此.一到晚胡思亂想,沒頭沒腦,不過,他倒是挺安分,從未替我找過麻煩。”

    南宮鷹笑道:“智者不也是想多於説?説不定他會想出一番天地呢!咱們退出去吧!讓他免受干擾。”先行退到屋前。

    賈狀元自知南宮鷹心意,不再勉強弟弟,掩上後門,徑自走出前門,南宮鷹已等在那裏,含笑而立,從懷中取出一張一千兩銀票道:“這是下聘定金……”

    賈狀元連連擋手回絕:“公子多紮了,在下要的是發揚賈家煉油術,並非在意現在能賺多少,何況此時有錢也沒地方花,收了倒不如不收。”

    南宮鷹會意,不再強送,笑道:“賈兄既然如此説,那小弟兄好暫時不提此事,待將來賈家煉油術用得着時,再談便是。”將銀票揣回懷內。

    賈狀元笑道。一如此甚好,期望此日早點兒到來。”

    “你的期盼,自也是我的期盼!就讓咱們共創事業高峯!”南宮鷹笑聲不斷,面對賈狀元,他一直心存禮遇,倒讓賈狀元頗刁有受寵若驚之心。

    兩人再聊些有關煉油問題,南宮鷹想起彈簧客.遂暫時告退,並約好明日相會時間,始帶着銀月及範通父子離去。

    賈狀元為表示知遇之心,特地加油於燈盞,霎時火光熊熊滔天,映得百丈通紅,引來南宮鷹等人會心一笑,直道這羣奇人大多性情中人,多交幾個應該不賴吧!

    帶着笑聲,南宮鷹已尋至裝有彈簧那棟石屋。

    不到盞茶光景,石屋已現,小老頭仍倚門而坐,屋檐那盞油燈昏昏暗暗,比起賈狀元那種熊熊火光不知弱了幾百倍。

    不過,小老頭還是一臉神氣,見人即起,準備再耍那彈簧絕技。

    範王笑道:“不必要啦!我們早看過了。”

    “看過了?”小老頭稍愣,但心念一轉已想出什麼,輕笑道:“原來是這位公子,是否對我的彈簧感興趣,又折回來了?”

    耍着手中毛毛蟲彈簧,顯得信心十足。

    南宮鷹含笑道:“正是。”

    小老頭笑了,笑得甚開心。他似乎有預感.事必成真,果然這人又折回來,連連拜禮:

    “在下毛豆,毛筆的毛,豆子的豆,請多多指教!”笑得眼角皺紋深深,似見老友。

    南宮鷹自也回禮,笑道:“在下想請先生幫忙,設計解決一種問題……”

    “但説無妨,只要跟彈簧有關,我一定辦得到。”

    “解決火炮亂跳問題。”

    “火炮?”毛頭眉頭一跳,想不通這有何問題?

    南宮鷹道:“就是炮車引炮之後,必會往後彈,你設計一個能反彈回去的彈簧,問題自然解決,就像你這間會動的石屋一樣!”

    毛豆靈眼一轉,恍然道:“我懂了,懂了!沒問題,這並不困難.除了這些.公子還有其他要解決的嗎?”

    南宮鷹笑道:“你能解決這問題,已是天大發明,從此可以名留千古啦!”

    “真的?”

    “到時,你自會知道。”南宮鷹道:“你將跟山谷那位火炮先生合作,你可願意?”

    “雷公大鬍子?”毛豆稍驚:“他不是一向不歡迎人家靠近的嗎?”

    南宮鷹笑道:“當他知道你可以幫他解決火炮問題,他會敬你如神明!”毛豆笑了:

    “要是解決不了呢?”

    範王順口即説:“很簡單,把你當彈簧彈着玩便是!”

    毛豆自得一笑:“要真如此,我也認命啦!”躍躍欲試地説:“我何時過去?”

    “明晨如何?”南宮鷹道:“你今晚先想個概念.明兒好跟雷大將軍研究研究!”

    毛豆沒意見,等在那裏,“那”個沒完,大概想收點兒什麼定金。

    南宮鷹會意,從懷中取出一千兩銀票交給他:“這些先拿去用,將來事成之後,你將享有無盡財富。”

    毛豆見及一千兩,眼睛隨即發亮:“公子還要給多少?”

    “看你表現,越好給越多!”南宮鷹含笑:“直到你滿意為止。”

    “那,貪財,貪財了!”毛豆不斷打哈哈,很快將銀票收人懷中,笑的更是開心。

    範王暗自瞄眼:“像個守財奴小!”

    南宮鷹心想事已談成,再聊幾句,已告辭離去。

    毛豆連送三百丈,始返回自家,拿出銀票.禁不住跳躍起來畢竟熬出頭了,將來前程大有作為,説不定還可光耀門楣呢!

    南宮鷹返回木屋後,銀萬金特別讓出自居房問讓他下榻,至於銀月,仍含情脈脈地替他料理牀被。

    抬眼望天上,弦月皎如雪,南宮鷹不禁提議賞月去,銀月一口答應好啊!兩人逐雙雙行往山頭高處,甩下範通、範王父子。

    範王訕笑着:“有了女人就忘了我們,被遺棄滋味不好受啊!”

    “少在那裏亂説,沒事給我練功!”

    範通一個響頭打得兒於搔頭換腦,不禁苦笑,不敢再吭聲。揮起雙手,有一式沒一式練着南宮鷹平常所授之把式。然而他心情總定不下來,時有抽笑情形發生,及至後來,連範通也裝不下去,斥罵一聲,任他去了,自己則找銀萬金品茗聊天,想渡過一個愜意夜晚。

    直到三更。南宮鷹和銀月返回。

    雖然兩人感情甚深,卻仍保持以禮相待,瞧得範王好生失望,每以為此次賞月回來,該是擁如情人,結果還是各走各的,連手都沒牽着,實想不透少堡主存何居心?

    直到昏睡露天草牀,他還是想不透。

    次日一早。

    煉油郎賈狀元迫不及待地找來,南宮鷹只好匆匆盥洗過後,準備帶人前往山谷,至於那毛豆,一併叫範通給找來。

    一行五人,全往山谷行去。

    谷中仍不停傳出轟聲,五人繞過小溪,抵達那排亂石堆成之石堤。見及黑灰處處,南宮鷹和範通父子不禁想起昨天被轟成麻花臉之溴事,因而呵呵笑起。

    銀月跟着嬌笑:“那天我就是躲在這裏,被老公公發現的。”

    為了別讓雷公大將軍胡思亂想,她特別加了一件麻黃外袍,掩去了動人身材,然而舉手投足之間,那股嬌中帶媚神韻,早讓身旁的賈狀元及毛豆怦然心動而深深被吸引住。

    還好,碰上了大鬍子雷公,兩人始將注意力迎向深谷,只見得雷公將軍似若瘋子,不停地在擺設那尊火炮,並未察覺有人光臨。

    南宮鷹不願現在打擾,有意讓在場請人見見狀況,遂要他們等在石堤,靜靜觀賞。

    果然,不到半刻鐘,雷公大將軍已準備好一切工作,登時點燃引信,目已逃開七八步,掩身跳落洞中。

    火炮炸開轟然巨響,地動山搖,那尊火炮猛往後跳翻,連帶轟起無數細石塵煙往回衝,南宮鷹、範通、範王暗自叫好.趕忙背對火炮,縮身石堤。

    剩下銀月、賈狀元及毛豆不明究理,驚呼一叫,還是縮身躲藏,但塵煙掃過,穿透石縫隙,果真在三人臉上印出斑斑點點花紋,仍顯威風般猛點頭。

    銀月淡笑道:“上次我也看過,沒想到此次威力更強了……

    範王道:“看完,回去之後,一路上是否逢人便笑?我是説人家笑你,或者你笑人家?”

    銀月回憶:“好像有這麼回事,怎麼?”

    話未説完,範王已捧腹笑抽腸,笑得銀月嫩臉發紅,直道怎麼回事?

    賈狀元、毛豆被笑聲吸引,反瞧銀月,發現麻花臉,自也忍不住笑起,銀月已然發現兩人臉容,本想笑,但伸手往臉上摸去,不禁嫩臉更紅了。

    “好壞!都不説!”

    銀月瞄向範王及南宮鷹,急忙奔向溪邊洗臉去了,想及上此莫名走在小村,簡直更讓她難為情。

    賈狀元、毛豆看得想笑。

    範王訕笑道:“別烏龜笑大鱉,兩位也請溪邊一遊吧!”笑聲更濾。

    賈狀元、毛豆互望一眼,隨即臉紅,直叫丟臉,很快地奔逃小溪,先臉去了。

    這些捉-笑聲,當然引起雷公大將軍注意,他急往回瞧後現南宮鷹,霎時驚喜:“公子這麼快就回來?可帶來我要的?”快步奔來。

    南宮鷹含笑道:“差不多啦!除了百斤硝石粉以外,其他都已到齊,你看!”伸手往溪邊正洗完臉往回走的銀道:“你是不是想跟她聊天?”

    雷公大將軍一眼瞧去,那花容月貌,野中帶媚的臉容,正是深深印在腦中的形貌,不是她是誰?

    在此毫無準備之下見着,他不禁窘紅臉容,一時不知如何應付,乾笑個沒完。

    銀月倒是落落大方行來,含笑道:“老公公,您在找我嗎?”

    “是,呃,不是!呃……”雷公大將軍更形困窘,老臉更紅:“你……你很像一個人……”大概是夢中情人之類。

    銀月也非沒腦子,聞言説道:“是不是像您女兒呢?”

    一她想引話,雷公大將軍一時想不了這麼多,立即哈哈大笑以掩窘態:“就是,就是像我女兒,真的,好像,像極了。”

    “那,老公公就把我當成乾女兒吧……”銀月道。

    “當真?”

    “我都來了,還假得了嗎?”銀月乾脆叫聲“乾爹”哄得雷公大將軍更形爽聲大笑。

    “好,我認你了!”雷公猛招手:“快過來,讓乾爹瞧瞧!”

    銀月落落大方行去,含情注視這位莫名乾爹,心頭卻想着,或許當他乾女兒.可以替心上人解決不少麻煩.偷偷瞄向南宮鷹.傳過來正是感激眼神,她不禁心花更形怒放了。

    雷公大將軍直盯長髮披肩,靈眉秀眼,皮膚吹彈將破的絕世美女,越看越滿意,笑聲更豪放:“來來來,讓乾爹摸摸你的發.實是三生修來福氣啊!”想伸手,卻又收回,乾笑道:“太髒啦!”想去洗手。

    銀月卻伸手抓向那粗大手掌,含笑道:“乾爹的手怎會髒呢?女兒還是喜歡它,這是一雙玩炸藥權威的手啊!”

    她抓得緊,雷公更形激動,反揉銀月雙手.雖然有些色眯眯,卻是真情流露,笑聲更暢快:“説得好,你也喜歡炸藥嗎?乾爹可是天下第一把好手!”

    銀月含笑道:“看得出來,女兒最喜歡火炮了。”

    “好極了,走!我帶你瞧瞧乾爹的行頭!”

    雷公拉着銀月,直往火炮堆奔去。

    此舉瞧在洗臉返回的賈狀元及毛豆兩人眼中.只有猛吞口水分兒,兩人直道可不可以認銀月當乾女兒?

    範王瞄眼斥笑:“你們不怕雷公大將軍一炮轟了你,就説吧!’此話一出,兩人不得不打消念頭,免得自找麻燦,心想還是等老將軍退休再説吧!

    南宮鷹只能打哈哈表示以後機會多的是.他仍想辦正事,望着毛豆走向翻倒地面之火炮道:“能不能在火炮尾巴裝個彈簧,好讓它自動彈回原位?”

    毛豆一口自信:“可以,只要知道彈藥威力.我自可配出需要彈簧。”

    南宮鷹滿意點頭:“最好是彈回來時,要跟先前位置一樣,免得再瞄一次。’”

    毛豆道小‘可以啊!只要將彈簧固定,火炮水遠都彈不走。”

    “那.一切都交給你了……”

    毛豆直打包票,他迫不及待已拿出長尺,量起火炮長寬寬度,也好配製適當彈簧,南宮鷹接下來正準備引薦從狀元給雷公大將軍之際.銀月已把他帶過來,雷公一臉歉意:“老大認了個於女兒.反把公子冷落了.抱歉抱歉!”

    南宮鷹含笑道:“何來歉意之有,要是我.我也會。這樣吧!今大為了慶祝將軍收於女兒,咱們一同到鎮上大吃一頓以慶祝,順便介紹工作夥伴給將軍如何?”“好極了,就這麼説定!”雷公大將軍此時有女萬事足,竟然放棄研究多年工作,想去逍遙一頓。

    南宮鷹隨又徵得賈狀元及毛豆同意,始帶着這羣人離開奇人村.往小鎮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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