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現在他都非常高興,至尊殿如期落成,羣豪的依時齊集殿外,一如他所願,怎能不興高采烈,至尊殿的落成最低限度已證朗中原武林的名門正派縱然心有不服。暫時也無計可施,找不到一個可以興孟都一戰的高手,不得不暫時屈服,在他們來説,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值得驕傲。
無敵門全盛的時期也沒有這樣的威風,而魔教的其它高手還未見出現,再加上魔教的其他高手,魔教在中原武林的地位應該就是穩如鐵塔。
他們也看出孟都對中原武林的情形不太熱悉,也樂於交由他們打點,只要他們處理得當,不難大有收穫。
魔教爭霸中原武林會不會另有目的,他們完全沒有考慮到,名門正派中人尚且看不到那麼遠,更何況他們這羣邪魔外道?
才進至尊殿,孟都的笑容便消失,面容也隨即沉下,那羣邪魔外道甚至那些苗族戰士看在眼內的都以為他在裝模作樣,要顯示霸主的威風,也以為由現在開始應該莊嚴一下,不由自主都靜下來。
孟都也就在這種嚴肅的氣氛中步下肩輿。登上至尊殿的寶座,也這才開口問:“來者何人。”
眾人齊皆一怔,與之同時,二十八個黑衣人蝙蝠也似從樑上倒懸下來。
在眾人開始有反應之前,孟都的面上己又有了笑容,帶笑道:“原來是唐門中人。”
唐天佐、唐天佑應聲落在寶座前面,苗族戰士興那羣邪魔外道方待有所行動,唐天佐已一聲:“暗器侍候!”
那些唐門弟子的手中立時出現了種種晶光閃閃的暗器。
邪魔外道中有認識的隨即高呼:“小心,這是唐門二十八宿!”兵器紛紛出鞘。
孟都也就在這時侯揮手。“沒有你們的事!”也不看那羣邪魔外道的反應,接問唐天佐:
、唐天佑兄弟:“是算賬來的。”
唐天佐反問:“敝派老祖宗死在你手上?”
“這是事實。”孟都絕不否認。
“那麼敝派的掌門──”“雖然是自殺。也是因為落在我手上,説是我殺的亦無不可!”孟都若無其事的道:“還要知道什麼?”
唐天佐沉聲道:“唐門二十八宿請教閣下的魔功心法!”
“若是敗了?”
“我們這一次到來沒有準備活着回去。”
“視死如歸,好──”孟都笑笑。“只是我也無意殺人,你們戰敗認輸,也就罷了。”
也不等唐天佐回話,轉對座下眾人道:“暗器無限,你們在殿外稍候片刻。”一頓又笑道:
“幸好到午時還有一段時間。”
唐門二十八宿在江湖上也頗負盛名,天羅地網撤開,飛鳥難渡,那羣邪魔外道亦不無顧忌,卻絕不以為孟都的態度有什麼不妥,他們絕對信任孟都的武功,應聲隨即退出去。
“你們還有什麼話説?”孟都接問唐天佐、唐天佑。
跟着是兩把暗器,從唐天佐、唐天佑左右手射出,兩人的身形隨即拔起來,左右掠回樑上,身形一翻,又是蝙蝠一樣倒吊着身子。
孟都雙手漫不經意的一招,射來的暗器便全都向他的雙手飛去,盡落在他雙手之內,那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網網起來,唐天佐、唐天佑卻清楚看見並沒有網存在。
他們知道那是孟都的內力發揮作用,也並不奇怪,之前他們與唐寧一齊找雲飛揚算賬,也曾看見類似的情形,但現在看來,孟都的內力顯然又在雲飛揚之上。
──難怪雲飛揚也敗在這個人手下,現在情形又如何?”雲飛揚的武功有沒有進步,是否孟都的對手?
他們實在懷疑,卻沒有因此而氣餒,一聲暗號,二十八個人開始在樑上遊竄,一個個仍然是蝙蝠那樣子倒吊着,卻並未因此而影響身形的迅速,當然看起來有些怪異。
他們也不是胡亂移動,雖然位置不停的調換,顯得非常有規則,距雖亦始終不變。
只要對奇門遁甲稍為有研究的人都不難看出他們的移動是按照星宿的變化!孟都卻是完全不懂,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事實唐門二十八宿的身形變化對他的眼睛一些影響也沒有,完全沒有昏眩迷惑的感覺。
他連坐着的姿勢也沒有改變,隨手將方才接下的暗器放在旁邊的几子上,靜候暗器射至唐天佐、唐天佑看得清楚,心意並未因此動搖,他們這次的到來也並無必勝把握!
只是希望盡全力能夠將孟都擊傷或者大量消耗孟都的內力,對雲飛揚多少也有幫助,他們的暗器終於出手,不約而同,從二十八個不同的方向,身形仍然不住變動,暗器也不住的射出。
晶光閃閃的暗器交織成一張嚴密的暗器網,每一顆暗器的力度都不同,卻全都配合得恰到好處,四面八方差不多同時射到。
孟都正好在暗器網當中,也是每一顆暗器射擊的目標,一個人縱然有七手八腳,目光鋭利,動作敏捷,要同時接下這些暗器是絕沒有可能的事。
孟都只有一雙手,可是由於他內力的深厚與變化的巧妙,這雙手與千百雙並無分別。
他的內力千絲萬縷般迫出體外,隨手交織成一張比那張暗器網也不知嚴密多少倍的無形羅網,護住了整個身子,暗器一接近便被他的內力束住,無一例外,而他竟然還有餘暇將收下的暗器在几上放下。
唐天佐、唐天佑與那些唐門弟子早已明白不容易用暗器將孟都擊倒,只是天羅地網般撒下,孟都竟然應付得這樣從容,甚至不能夠令他離開那個寶座,實在大出他們意料之外,而孟都的動作又是如此簡單,不由他們不懷疑射出的根本不是暗器,只是幻影,他們只是在玩耍,並非在生死搏鬥。
他們的動作卻沒有停下,極盡變化,縱橫交錯,暗器緊接射出,一直到身上的暗器囊都掏幹,才不得不停下來。
孟都的動作同時停下,身旁那張几子上的暗器已堆得像小山般,他仍然絲毫無損傷,也沒有將暗器回射向那些唐門弟子。
將接在手中最後一把暗器放下,他方問,“沒有了?”
唐天佐咬牙切齒,一會才迸出一聲:“好本領──”孟都微笑道:“沒有這個本領我也不敢做這個武林至尊。”
唐天佑沉聲插口道:“我們雖然不服,卻是不能不承認這一次的行動已經慘敗──”
孟都頷首,“很好,我最怕便是那種糾纏不休,不肯接受事實的人,你們放心,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再大開殺戒,尤其對唐門的人。”
唐天佐冷笑道:“這個賬還是要算下去……”
“什麼時候你們要到來算賬我都歡迎,當然最好要真的有幾分把握,失敗雖然並不是恥辱,我也不想唐門的人在武林中太沒有面子。”
唐天佐一口怒氣湧上咽喉,嘶聲道:“孟都──”孟都笑載道:“你們不遠千里而來,送我這許多暗器做賀禮,本該好好的跟你們喝杯酒什麼。可惜這還不是喝酒的時候,現在我也有太多的事等着要做。”他隨着揮手。“你們若是還有心情觀禮,可以在殿外等等,不會太久的。”
唐天佐沒有作聲,所有唐門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面上,他們抱着必死之心到來!
原就沒有準備活着離開,只是看見孟都這種身手,難免有些心灰意冷。
他們事實已盡了全力。
唐天佐完全明白他們的心情,一會終於嘆息一聲:“我們走──”當先躍下。
唐天佑等二十七人亦紛紛從樑上躍了下來,跟着唐天佐走出至尊殿,腳步與心情同樣沉重。
孟都終於放聲大笑。
看見那羣邪魔外道那樣退出至尊殿,紫龍王他們當然覺得奇怪,及至呼喝聲入耳下立朗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想不透還有什麼人跑到這裏來找孟都麻煩,而且選擇這個時候。
“方才進入至尊殿的原來不是魔教的人啊。”紫龍王的語聲很奇怪。心情也是。
玉冠接道:“那該是我們的武林同道了,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到來,可見實在是一羣有心人。”
“有心無意,都是一樣。”紫龍王懶洋洋的。“孟都既然將那羣邪魔外道趕出來,當然是胸有成竹,未將之放在眼內。”
玉冠又問:“難道我們袖手旁觀?”
紫龍王道。“即使我們什麼都不管,衝進至尊殿去,也得先過那羣邪魔外道與苗族戰土的一關。”
“這些人算得什麼?”
“不算得什麼,只是我們既然要這樣做,根本就不用建造這座至尊殿,也無須等到今天。”
玉冠廳出紫龍王話中有話,沉默了下去,百忍隨即道:“孟都既然成竹在胸,就是那羣邪魔外道不加以攔阻,讓我們進去,這一戰相信已經了結。”
紫龍王笑笑。“我們的説話也實在多了一小…ぉぁ庇鍔倏的一頓,目光一轉。
一個屬下正走到他面前來,很興奮很激動的稟告:“武當派的人到了。”
“到了?”紫龍王仍然懶洋洋的。
“除了掌門白石道長,還有云──雲飛揚!”説到雲飛揚三字,那個屬下的語聲也變了,變得更興奮,更激動。
“什麼?”非獨紫龍王,其它人也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都詫異的望着紫龍王那個屬下。
“屬下説的都是實話。”那個屬下顯然也是一個聰明人,立印發覺眾人所以奇怪的原因紫龍王沉聲問:“你是説,你真的看見了雲飛揚?”
“屬下絕不會認錯,如有虛言,甘受幫規處置。”那個屬下誓神劈願的神態。
紫龍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膊。“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是什麼性子難道我還不清楚。”
一頓一嘆。“只是這件事實在太難以令人置信。”
那個屬下正要説什麼,玉冠已然道:“難道這是武當玩的把戲?”
百忍一聲佛號道:“枯木老前輩的死難道還不能夠證明?”
玉冠一怔,沉默了下去,他到底發現説話實在太過份,又何況枯木與他另有淵源。
紫龍王嘟喃着道:“孟都難道也會判斷錯誤,雲飛揚其實並未死亡?”
百忍道:“他也只是説雲飛揚敗在他手下,功力盡散,興廢人無異,不可能生存下去,並未肯定雲飛揚的死亡。”
柳先秋接道。“好象還有一條蠱母在雲飛揚體內,蠶食若雲飛揚的靈魂。”
百忍道:“也未必能夠置雲飛揚於死地,天蠶功的變化據説很奇妙……”
紫龍王截道:“這也只是傳説,但無論如何雲飛揚死而復生,將助於天蠶功的變化,亦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一頓笑接道:“孟都所練的魔功心法與天蠶功同出一源,內力真氣綿綿不絕,彷佛用之不竭,可見那種內功心法的奇妙,雲飛揚應該也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
百忍沉吟着道:“可是?”語聲突然一頓,沒有説下去,神態明顯的有些怪異,紫龍王不用説,只要看見他這種神態變化的都不難看出來。
紫龍王不由詫異地問:“你到底要説什麼。”
百忍嘆息道:“星相之學貧僧只是略窺門徑,原就不應該這樣肯定。”
紫龍王恍然道:“你看他是早死之相。”
百忍欲言又止,紫龍王目光轉落在柳先秋面上,以他所知,柳先秋亦是一個對星相學極之有研究的人。
柳先秋苦笑。“百忍兄若只是略竅門徑,應該就不會看出來。”
百忍一聲佛號,柳先秋接道:“死而復生,是否就可以當作已死一次,復生是否就等如變為另一個人。這我可是不明白。”
百忍接道:“相由心生。一個人的命運會不會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改變,也是難以肯定。”
紫龍王忽然笑道:“看來兩位都是半斤八兩,對星相之學其實都存着頗大的懷疑。”
百忍又是一聲佛號,柳先秋只有苦笑,紫龍王接道:“我只是覺得雲飛揚這個人的命運變化很大,無論有什麼變化都不值得太奇怪。”
語聲未落,雲飛揚白石與一羣武當弟子已出現,白石與那些弟子都顯得非常興奮,只有雲飛揚,一臉的淡然,彷佛什麼感覺也都沒有。
那羣邪魔外道與苗族戰士並沒有留意這邊的變化,唐門二十八宿也就在這時侯垂頭喪氣的從殿內走出來。
只看他們這種神態便知道孟都又是大獲全勝,雖然意料之中,那羣邪魔外道仍然一陣歡呼喝采,苗族戰士更就不在話下。
唐門二十八宿默默的當中走過,毫無反應,他們並不在乎這些人的態度,只是感慨雖然已盡了全力,對雲飛揚並沒有多大的幫助。
他們也不能不承認孟都的武功實在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從而擔心雲卉揚實在是不是孟都的對手,之前他們追隨唐寧上武當找雲飛揚算賬,已經見識過雲飛揚的武功。
在他們的印象中,雲飛揚的武功與現在的孟都比較是有一段距離。
雲飛揚卻已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他們心情的沉重可想得知,所以遙遙看見雲飛揚,非獨沒有喜色,心情反而又沉重了三分。
那羣邪魔外道目光隨着轉向這邊,也終於發現了雲飛揚的存在,他們當中當然有認識雲飛揚的,笑聲立時停頓、笑容也同時凝結,那些不認識的卻仍然在嘲笑唐門二十八宿,一直到發現身旁的同伴神態有異或者被提醒。
雲飛揚沒有理會玉冠等人,一直走到唐氏兄弟的面前,在他此刻的心目中,唐門弟子的安危遠比向玉冠他們打招呼來得重要得多了。
“大家都好吧?”雲飛揚不知道參與這件事的唐門弟子有多少人,只希望每一個都平安無事。
唐天佐苦笑的一笑。“都好,我們也都已盡了全力,可是一些作用也沒有。”
唐天佑接道:“他要殺我們易如反掌,可是他沒有這樣做,也許因為太容易,又或者因為今天是至尊殿落成的好日子。”
雲飛揚微喟。“這個人比我最初看見他的時候成熟多了。”
客唐天佑突然道:“有一句話我們實在不該問的……”
雲飛揚道:“你們要知道我對這一戰的信心。”
唐天佐道:“若是你完全沒有信心根本不會到來。”
雲飛揚淡然道:“即使一分把握也沒有,我還是會到來的。”
唐天佑點頭,一聲:“抱歉──”“抱掀的該是我。”雲飛揚輕嘆,舉步前行。
唐門弟子左右讓開,後面紫龍王等亦無話説,只是百忍一聲佛號。
那羣邪魔外道這時侯亦已完全沉默下來,不待雲飛揚走近便已紛紛讓開。
雲飛揚悠然當中走過,天地間的一切那片刻彷佛都已完全凝結。
孟都感覺到那種不尋常的靜寂,也突然有一種不吉的預兆。他知道殿外必然有事發生,但云飛揚的出現仍然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一直很威武的坐着,就是唐門二十八宿也未能夠以暗器將他從椅上迫走,這時侯卻不由自主站起來,脱口叫一聲:“雲飛揚!”
語聲乾啞,完全不像他的聲音,他看着雲飛揚就像看着一個怪物。
“久違了。”雲飛揚的語聲仍然是那麼平淡,神態也是,並未因為看見孟都便起變化。
孟都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隨即坐下,道:“我錯了。”
雲飛揚道:“我功力盡散,體內又有一條蠱母,若非貝貝捨命將那條蠱母引出!天蠶功的變化縱然神奇,真氣內力為蠱母所阻,不能夠接續,也是枉然。”
“是貝貝?”孟都冷笑。“我就是疏忽了這一點,那個賤丫頭,竟然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雲飛揚無言,他要告訴孟都的也只是貝貝的生死,孟都冷笑着接道:“其實我早該想到的,我就是不相信你認識的女孩子全都會為了你不惜作任何犧牲。”
一股妒火同時湧上孟都的心頭,他沒有忘記唐寧死前的説話,唐寧非獨寧死不辱,而且肯定的説出他遠比不上雲飛揚,到底是因為雲飛揚的武功還是什麼他雖然不清楚,意志卻因此更堅決,一必要取代雲飛揚的,而且要稱霸武林,現在他已經差不多完全達到目的。
無論問那一個,現在大概都不會不承認他的武功在雲飛揚之上,可是就在他要登上至尊的寶座接受眾人朝拜的時候,雲飛揚又奇蹟地出現。
他畢竟會經敗在雲飛揚的手下,雖然連敗十多位武林名門大派的高手,也知道內力真氣在當日的雲飛揚之上,現在面對雲飛揚,還是沒有必勝的信心。
雲飛揚與他所練的內功同出一源,所以他能夠完全吸取雲飛揚的內力又能夠充份加以利用,但天蠶功的奇妙變化令雲飛揚再一次脱胎換骨,恢復功力,這種功力又會到達那一個境界。他當然不知道!卻知道以當日雲飛揚的功力,劍先生紫龍王等人絕不是對手,縱然他能夠將雲飛揚擊倒,相信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這一戰能夠避免當然最好,他卻是知道絕不可能避免,絕不可能妥協,也知道現在至尊殿外的武林中人,不管正邪都在等候這一戰的結果。
這一戰在他來説也遠比任何一戰重要,非獨因為雲飛揚是一個奇蹟,擊倒雲飛揚也就等如擊潰名門正派中人的信心,令他們徹底絕望,他也要藉此保持他的聲望。
之前他曾經揚言云飛揚已敗在他手下,已喪失功力,現在雲飛揚沒有事兒的現身,多少難免會令人有一種欺騙的感覺,他雖然不知道那羣邪魔外道是否也是,卻難免有這種顧慮。
思而想後,那片刻他的心情寅在惡劣到極點,雲飛揚在他的眼中也當然顯得討厭到極點雲飛揚彷佛沒有在意孟都的感情變化,彷佛陷入回憶中,一會才道:“她們都是很善良的女孩子,而且年輕,可惜我不能夠阻止、……”
“貝貝將那條蠱母引出來的時候你難道不知道。”孟都連連冷笑。
雲飛揚道:“那條蠱母離開後我才恢復知覺。”
孟都雖然知道雲飛揚不會説謊,仍然冷笑道:“這麼巧。”
“天下間的專情就是這樣巧。”雲飛揚説這句話實在非常感慨。
孟都道:“正如你這麼巧在這個時候找到來,既不遲也不早。”
雲飛揚道:“也許我已經厭倦了在江湖上行走,以致知道你的下落,也沒有找到去。”
孟都搖頭。“你是一心待我將各大門派的高手擊敗,在登上至尊寶座的時候才動手。”
雲飛揚欲言又止,孟都接道:“理由也非常簡單,武當派在武林中的地位以我所知其實不高,與無敵門逍遙谷的連番惡戰,精英盡喪,而且醜聞屢傳,因為你練成天蠶功將獨孤無敵擊敗才能夠安定下來,現在秘密又被揭穿,天蠶功原來竊自魔教內功心法,要挽回失落的聲譽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你只有等各大門派的高手都敗在我手下,完全絕望的時候方以救星的姿態出現。”
雲飛揚搖頭,孟都隨即道:“你不用否認,你可以騙過任何人,卻騙不了我。”
“你──”“我説中了你的心事是不是。”孟都大笑。“這也難怪的,有那一個不想威震天下?”
“這只是你的心願。”
“我絕不否認,相信你也不會的,莫説殿內只有你我二人,就是殿外所有的人都進來,都知道,又能夠怎樣。”孟都大笑着接道:“唐寧説我是一個卑鄙小人,其實你也不見得好到那裏去,可惜她命短,等不到現在,否則可不知什麼感想。”
雲飛揚沒有作聲,孟都又道:“你非獨懂得以逸待勞,而且還懂得利用唐門的弟子先來消耗我的內力,可惜他們的本領有限,不能夠對你有多大的幫助。”
“唐門弟子選擇這個時候來抓你,並非我的主意,雖然他們是有你説的那個念頭,我也是進來之前才知道,至於我所以延遲到現在才找你,還可以解釋的就是我需要一段時間調養,也需要時間向武當派交待一下。”
“交待身後事?”孟都冷冷地睨着雲飛揚。
這句話只是信口説來,想不到雲飛揚竟然點頭承認。
“武當派的武功若是因我的死亡而失傳,我便會成為武當派的罪人,九泉之下,無顏對武當派的長輩。”雲飛揚的語聲異常平淡,感情是那麼遙遠,彷佛來自地獄九泉之中。
孟都聽得很不舒服,不知何故突然也有了死亡的感覺,如道:“武當派除了天蠶功還有什麼武功值得傳下來,天蠶功卻是竊自我們魔教的內功心法。”
“這是事實,但我已經將天蠶功還回魔教,閣下亦因而得以稱霸武林。”
孟都當然明白這是指薩高將雲飛揚的內力完全移到自己身上,方待説什麼,雲飛揚已接道:“再説武當將貴教的魔功心法轉化為天蠶功亦化了不少心血,貴教坐享其成,在這件事上我以為彼此只能拉平,武當派並沒有再欠魔教什麼的了。”
“你倒是説得輕鬆……”
“我也不想再多説什麼。”雲飛揚截住了孟都的話。“是非曲直天下武林總有一個判斷,而武當派得天蠶功以,亦未曾以之枉殺過一個人,武當派的弟子理應無須因此耿耿於心。”一頓接道:“我也是的。”
孟都打了一個“哈哈”,轉問:“這一次找到來你是抱着必死之心。”
雲飛揚道:“我承認沒有把握一定能夠將你擊倒,活着離開,但我還是要到來,你應該明白。”
孟都道,“要稱霸武林總要付出相當代價。”
“你還是不明白。”雲飛揚笑了。
“我只要明白這一戰生死存亡,無可選擇,便已足夠。”孟都接伸手。“請──”
雲飛揚淡應道:“先請──”孟都雙手隨即變成了銀白色,面部也彷佛套上了一個銀白色的面具,變化的迅速遠在任何一次之上,雲飛揚也伸出了他的一雙手,卻是一些變化也沒有,與他面部的肌膚一樣,始終冠玉一般,光潔晶瑩,看來那麼悦目,令人有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孟都也有道種感覺,卻沒有發覺雲飛揚與當日有什麼分別。
那種變化在雲飛揚來説不錯非常顯著,卻只是因為他直接的感受到,對別人來説則是隔,了一層,而由平淡變為瑰麗自然比反璞歸真觸目,所以任何人都可以立即看出孟都的變化,雲飛揚的變化則不容易看出來。
孟都的功力與見識非獨成反比,而且有一段頗長距離,他甚至有一種感覺,雲飛揚的功力非獨沒有增進,而且倒退。
他的面上也因而有了歡容,道:“我可以讓你三招!”
“不必。”雲飛揚搖頭。
“好──”孟都探手抓向几子上堆着的暗器,他的手尚未伸到,那些暗器便已飛投到他的手上,使他那雙手變成了一個暗器球……光球!
那個光球隨即爆開,爆出七道光虹,弧形飛射向雲飛揚,方向各異。
光虹由暗器綴成,一顆緊接一顆,彷佛被一條無形的絲棧貫串起來。
雲飛揚看見光虹射來,悠然轉身揮手,那七道分散的光虹來到了他的身前竟然又聚在一起,變回了一個光球,他再揮手,那個光球便飛投向那邊牆下。
暗器緩緩的散落成一堆,其間是那麼柔順,完全沒有激烈的感覺,就連那些暗器散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是清脆悦耳,彷如樂章。
孟都的面容立時沉下,身形卻往上拔起來,凌空翻身,一掌當頭向雲飛揚拍下,雲飛揚沒有閃避,伸掌迎去,他們的手掌還未接觸,其間已然響起了連串裂帛也似的聲音,也同時出現了一團煙霧也似的東西。都團煙霧細看之下卻像是蠶繭一樣,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兩人的雙掌越接近便越濃密。
孟都本來是雷霆萬鈞之勢,但到了雲飛揚頭上便緩下來,衣衫卻仍然獵獵的飛舞。
雙掌的距離繼續拉近,到了只有三尺,那團煙霧已有如一個繭球,萬縷千絲不住的交織,不住的流轉、而且散發出一種令人心寒的白芒。
雲飛揚的衣衫也終於飛揚起來,卻是那麼的輕柔,與孟都的激烈恰成反比。
那個繭球隨着二人雙掌的接近逐漸收縮,也越來越光亮,流轉得更急了。
孟都的身子也就在這時侯旋轉起來,雲飛揚相應亦旋轉,卻是向相反的方向。
那個繭球隨即扭曲,-那碎開,無聲無息,千絲萬縷散飛半空,眨眼消失。
孟都身形再往上拔起,手一探,只是一指沾在橫樑上,身子便凌空懸起來。
雲飛揚的身形卻旋向相反的方向,也斜斜升起來,悠然貼在牆壁上,接順着牆壁上移,那與壁虎功什麼顯著的大有分別,他整個身子彷佛都有一種強烈的黏力,任何一個部份接觸牆壁都能夠緊黏其上,一個身子更就像是飛絮般輕盈。毫不着力的往上移動。
孟都的身子也沿着橫樑移動,移向殿正中,然後向雲飛揚招手。“來──”雲飛揚飄然移向樑上,飄向孟都,一直等到他接近孟都才出手,每一招出手,都有一股內力出現,雲飛揚也是,天下武林,大概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將內力真氣凝成實質,化為武器。
也只有他們這種內功造諳,才能夠這樣在半空中交手,只要他們身子的任何一部份接觸樑柱甚至天花承塵,一個身子便能夠凌空懸起來,而身形移動的輕靈,又豈是綿絮什麼所能夠形容,簡直就像是兩個飛仙。
他們的出手也非常迅速,配合身形的移動,無孔不入,一觸即退,沒有招式可言,而變化之飛靈巧幻,天下武林任何一個門派的任何招式也難以相提並論。
他們的內力真氣也彷佛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也只看他們衣衫的飛揚便知道他們的內力始終是那麼充沛,而看周圍的東西受他們的內力的影響,便知道他們並沒有將輸出的內力收回。
天花承塵一塊又一塊粉碎,構梁直柱一片又一片剝落,殿堂內彷佛有一股狂勁的旋風在流竄,桌椅等可以移動的東西就像狂風中的落葉,飛旋翻滾,終於支離破碎。
空氣也在不停的碎裂,間或發出奔雷也似的聲音。
在那裏像是兩個凡人在交手,若是要分清楚正邪,簡直就像是神與魔在交戰!
至尊殿外正邪兩方雖然看不到殿內交戰的情形,只聽那聲響亦知道戰況激烈,全都不由自主的屏息靜氣,傾耳細聽,一個個與呆子無異。
那許多人聚在一起,竟然一些聲響也沒有,也實在是一件罕有的事。
紫龍王絕無疑問是他們當中內功造諳最高的一個,以一個像他那樣對內功有偏好的人,對孟都、雲飛揚這一戰當然特別在意,只見他聚精會神,兩條眉毛一高一低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多。
他也是第一個開口,一聲嘆息:“可惜!”
在他旁邊武當掌門白石不由混身一震,緊張的急問:“怎樣了。”
他是以為紫龍王廳出了雲飛揚有什麼不妥,紫龍王也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搖頭道:
“我只是可惜人在現場,卻未能目睹這一場精彩的決鬥。”
木頭陀插口問道:“師兄可聽到什麼?”
紫龍王苦笑。“若是能聽到什麼,又怎會有這一聲嘆息?”
木頭陀頷首,喃嘟着接道:“這一戰也可謂棋逢敵手,雖然看不到,亦不難想象其中精彩。”
紫龍王搖頭。“看來出家人也有出家人的好處,戰境空靈,可以空想得到其中精彩之處。”
木頭陀不由啞然,紫龍王目光轉回至尊殿,又一聲:“可惜──”點蒼鐵雁奇怪地接問:“這又是可惜什麼?”
“這座至尊殿實在建築得很不錯,經此一戰,只怕塌定了。”
“這又有何可惜,這座至尊殿畢竟是中原武林恥辱的象徵,塌下正好。”
“也是道理。”紫龍王微喟。“怎樣也好,此戰之後,我們也該一段時間閉門靜思的了。”
木頭陀接道:“果真是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百忍即時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語聲甫落,那座至尊殿便倒塌,四方八面倒向正中,塵土飛揚中,雲飛揚、孟都當中穿出。
所有人不由齊聲歡呼起來,這一聲歡呼完全走出於自然,沒有任何的原因,問任何一個也是一樣。
雲飛揚、孟都也沒有反應,他們的雙掌都抵在一起,一穿出至尊殿便風車般飛旋起來,從眾人頭頂上空飛旋而過,擋着他們的樹木無不斷折。
他們的去勢並未因此停下,反而更迅速,飛越地藏禪林,落在大書“非人間”那塊摩崖上。
表面看來他們仍然未分出勝負,事實已經分出來,雲飛揚經已穩操勝券,他的內力真氣循環不息,毫無阻滯,與開始的時候並無分別,仍然那麼暢順。
孟都卻不一樣,真氣內力雖則循環不息,已經有一種侷促的感覺,他也發現肌膚上隱隱的的多了一層蛛絲也似的東西。
那是他的內力真氣才湧出便已被雲飛揚的內力真氣逼回,凝結在肌膚上,他雖然不知道雲飛揚是否也有同樣的感受,卻已從雲飛揚的肌膚始終保持光潔想象得到並無任何不妥,一顆心不由亂起來。
與之同時,那種侷促的感覺更加強烈,那種黏結在他肌膚上蛛絲也似的東西同時更加明顯了。
這種情形繼續下去他不難整個身子都過在那種蛛絲地做的東西內,從而窒息。
他越想越心亂,高手比內力,任何因素甚至精神不穩定也足以影響成敗,更何況他內力已遜雲飛揚一層,眼看着他肌膚上蛛絲也似的東西迅速加厚,銀亮的肌膚也因而逐漸黯淡。
落在那塊摩崖上,他們旋轉的身形便逐漸緩下來,終於完全停止,但是雙掌仍然相抵。
陽光正灑落兩人的身上,在別人眼中,他們同樣輝煌,不可迫視,在孟都眼中,陽光卻只是灑落在雲飛揚的身上,他完全感覺不到陽光的温暖,甚至有寒冷的感覺。
然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這時侯若是有人來助自己一臂之力多好?他突然生出這個念頭。
這連他也覺得奇怪!他當然也明白這只是妄想,冷眼再瞥見帶來那羣苗族戰士那種關切至極寄望至深的神態,一股強烈的鬥志立時湧上心頭,不由自主一聲暴喝,真氣內力奔騰,直衝只臂。
凝積在他肌膚上蛛絲也似的東西即時片片飛散,銀光再度閃現。
雲飛揚不為所動,那份鎮定從容,與之前的他顯然有很大的分別。
聲勢絕無疑問是孟都凌厲,可是在眾人眼中卻不知怎的總覺得他是比不上雲飛揚、銀光雖然再任他的肌膚上閃現,也沒有云飛揚的光彩那麼動人。
紫龍王到底是內家高手,看得比任何一個都透徹,終於放心的長長吁了一口氣。
也就在此際、一條人影突然在地藏禪林中冒出來,急風吹開了罩在他頭上的頭巾,現出了一頭金髮,碧眼高鼻,雖然已接近老年,仍然令人有一種英挺的感覺。
他雙手握着二支奇怪的管子,正向雲飛揚,柳先秋見識多廣,目光及處,脱口一聲:
“火槍──”語聲未落,霹靂一聲,千道亮光從金髮老年人手中火槍射出,那種速度遠遠超越人手極限,也不是一般人眼睛所能夠捕捉。
唐天佐、唐天佑兄弟應聲雙雙掠出,要截擊之際,才突然省起身上已沒有暗器。
紫龍王、百忍等也幾乎同時掠出,他們雖然阻截不及,那一股搶救的衝動卻是難以自制也就在那-那,雲飛揚、孟都的身形突然又旋轉起來,那完全是內力催使,身不由己。
那道亮光同時射至,本來是射向雲飛揚,這一個旋轉,立時變了射進孟都的左邊太陽穴,隨即從右邊太陽穴穿出!
真氣頓散,孟都慘叫聲中,一個身子激飛開去,鮮血從兩邊太陽穴激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這-那的變化一樣在雲飛揚意料之外,身形停頓,目光閃電般落在那個金髮老年人面上金髮老人身形已落在一株高樹的橫枝,雙手仍然抓住那支火槍,呆呆的看着孟都,突然起來:“怎會這樣的──”那雖然是漢語,卻説不出的怪異,他隨即轉回雲飛揚這邊,雙手迅速變化,一道亮光霹靂聲中再從火槍射出。
雲飛揚清楚看見一顆鐵丸向自己射來,那種速度都在他的信心以外,他不敢伸手接,偏身閃開。
這一閃的速度當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夠做到,鐵丸的速度雖然急勁,仍然被他閃過。
金髮老人彷佛也知道不可能會成功,一條飛索緊接射出。身形緊接凌空飛去。
雲飛揚身形亦開展,緊追在後面,紫龍王等也紛紛迫到了。
那羣邪魔外道沒有加入,也沒有留下,不約而同,走向下山的道路。
樹倒猢猻散,他們既然是因為孟都的出現而到來,孟都倒下,焉會不散?
崩塌的至尊殿前便只剩下都羣苗族戰士,呆呆的望着倒在肩輿旁邊的孟都,事情來得實在太突然,這羣本性純樸的戰士,一時間當然是很難接受。
孟都掙扎着爬下來,眼瞳中充滿了悲憤,他雖然已發覺比不上雲飛揚,卻仍然想敗得像一個英雄,現在非獨難免一死,而且絕不光采。
他完全明白那個金髮老人是有意助他一臂之力。也不難想象那個金髮老人必定是西方魔教的人,而他也絕對願意接受金髮老人這一臂之力,只是事與願違,落得這般下場,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到這個地步,他不能不承認實在不如雲飛揚,無論是武功運氣。
那羣苗族戰士不由圍上來。
“將我送上肩輿。送返苗疆!”孟都的語聲充滿了絕望,眼神也是。
這也是他最後的説話。
前面是絕望,後面緊迫着雲飛揚,還有紫龍王等一大羣高手,金髮老人走的是一條絕路一團白煙在他身後冒起來,迅速擴散,截斷了雲飛揚等人的視線,他隨即擁着飛索往絕壑下飛落。
雲飛揚衝出白煙的時候,金髮老人已經不知所蹤,他放目四顧,再走到絕壑邊緣,也是一些發現也沒有。
絕壑下風聲雷動,他耳朵雖然敏鋭,亦難免大受影響,那雷動的風聲也足以掩去金髮老人移動時發出的聲響。
紫龍王、百忍、玉冠等紛紛追到來,一看眼前環境亦明白雲飛揚何以不追下去。
“那絕無疑問是西方魔教的人,西方魔教就是喜歡用這種卑鄙手段。”玉冠咬牙切齒的。
“我倒是明白何以西方魔教的人何以一直都不見出現,”紫龍王拈鬚微笑,若有所得。
玉冠道:“還不是毫無把握,準備一旁偷襲?”
“錯了──”紫龍王搖頭。“孟都根本沒有與他們取得聯絡,方才那個金髮老人只怕也是聽到了消息才趕來一看究竟,眼看孟都不敵,唯有出此下策。”
玉冠突然道:“勝負未分,他未免心急了一些。”
“孟都應該是敗了。”紫龍王目光轉向雲飛揚,笑笑。“辛苦你了──”雲飛揚淡然道:“這件事既然由我開始,也應該由我解決。”
紫龍王接道:“我修練內功多年,如今才知道只窺門徑,尚未入室”雲飛揚呆了一會才問:“老前輩只發現這一點?”
紫龍王一怔,突然若有所覺的“啊”一聲,在他旁邊的百忍亦顯然所領悟,一聲佛號。
玉冠卻顯然不明白,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在打什麼機鋒?”
紫龍王方待回答,唐天佐、唐天佑兄弟已然掠到來,看見雲飛揚平安無事。唐天佑隨即問:“雲大俠,那到底是什麼暗器?”
柳先秋插口道:“那是火槍,利用機械配合火藥弄出來的東西。”
“不是暗器?”唐天佐追問。
“可以説是暗器,速度威力可是在一般的暗器之上。”柳先秋接道:“三年前我在京師見過一次,現在所見,威力顯然又大了很多。”
唐天佐道:“恕我們孤陋寡聞。”
雲飛揚語重心長的道:“要留意了,我敢用手接你們的暗器,可是這種,雖然看清楚來勢,我卻是沒有信心接得下,實在太急勁了。”
唐天佐頷首。“多謝指點。”
玉冠旁沒冷冷插口道:“旁門左道,用得着如此大驚小怪?”
雲飛揚淡然看了玉冠一眼,欲言又止,紫龍王接道:“這種東西似乎並不難使用,若是大批製造……”
他沒有説下去,只是憂形於色,木頭陀信口問道:“師兄是擔心他們藉此擾亂中原武林?”
紫龍王反問:“武林算得了什麼?”
木頭陀一怔,雲飛揚卻心頭一凜,目注紫龍王。“希望每一個人都有老前輩這種見識。”
紫龍王有些感慨的道:“也當然希望這種見識不要來得太遲。”一頓忽然問:“現在是不是已經遲了一些?”
沒有人回答,有些是不知道,有些甚至還不明白是什麼回事。
武當掌門白石這時侯也到了,看清楚周圍的情形,欣然道:“恭喜師弟。”
雲飛揚苦笑,他只有苦笑,紫龍王看着他,忽然嘆息道:“我現在才明白你是怎樣的一個人,佩服──”“老前輩言重。”雲飛揚亦已發覺這個武林中的老前輩非獨不迂腐,而且是甚有見識。
紫龍王接道:“你既然還有未了之事,為什麼還不快去解決?”
雲飛揚一笑轉身舉步,白石詫異地追問:“師弟要到那兒去,”紫龍王替雲飛揚回答:“該去的地方。”一頓接又道:“別的人你可以擔心,這個師弟你擔心什麼。”
白石看着紫龍王,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説話。百忍旁邊突然道:“恭喜恭喜──”紫龍王目光一轉。“何喜之有?”
百忍道:“貧僧苦修數十年,尚未得解脱,今日看閣下一點佛心,-那頓悟,能不恭喜?”
紫龍王搖頭,輕聲説道:“和尚又着相了。”
百忍一怔,苦笑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木頭陀一旁看着,微笑插口道:“師父説只有大師兄有佛緣,果然不錯。”
紫龍王苦笑道:“這不是好事,我原就投有向佛之心,投在五台門下已大錯特錯。”
“大師兄縱然沒有佛緣,佛心還是有的。”木頭陀接誦。“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紫龍王放聲大笑,雲飛揚大笑聲中飄然遠去。
深山,窮谷。
人助罕至,也所以那塊石壁才能夠好好的保存到現在,那本已長滿了青苔,但經過薩高的好細清理,青苔去盡,刻字無不清晰可見。
對那塊石壁,薩高有一份接近神聖的尊嚴,也所以他雖然已經參悟石壁上所刻的魔功心法,仍舊將石壁好好的保留下來,一有空便來清理一番。
看出石壁這樣子,雲飛揚不難明白薩高的心情,躊躇片刻,他還是伸手按在石壁上,一股內力透進去。
石壁上的刻字立時都像有了生命,一個個彷佛要從石壁上跳出來,又彷佛在抵受着一種難以言諭的痛苦,在拚命掙扎。
雲飛揚沒有看那些刻字,也看不懂,只知道這就是那塊刻着那種魔功心法的石壁,連運三遍內力,才將手鬆開,飄然退開去。那塊石壁上的刻字隨即一片片剝落,碎散在地上,除非是大羅神仙,否則是絕不可能令之恢復原狀的了。
雲飛揚看在眼內,感慨又漲了三分,他完全明白刻字在石壁上那個人的苦心,卻更明白那種魔功心法流傳下來的影響。
也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陣衣袂聲,但隨即消失、他若無其事,也沒有移動腳步。
好一會,來的那個人到底按不住,嘆着氣從藏身的樹叢後走出來,也正是出現在九華山以火槍襲擊雲飛揚的那個金髮老人。
雲飛揚意料之中,否則也不會趕到這兒來,搶先將那塊石壁毀掉。
“我已盡所能。”金髮老人操着生硬的漢語。“但仍然慢了一步,既來不及將石壁上的記載錄下,也來不及阻止,當然,我未必能夠阻止。”
金髮老人懷疑地問:“你知道你做了什麼。”
雲飛揚道:“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低限度,我們不會連説話的機會也沒有。”
雲飛揚點頭。“這所以找到來,也所以做。”
“可惜這一份武林瑰壁竟然毀在你的手上。”金髮老人嘆息。“中原武林中人畢竟還是自私的。”
“錯了。”雲飛揚淡然一笑。“我只是太明白這種魔功心法的兇毒。”
金髮老人道:“因為它替你製造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只因為要練成這種魔功心法必須藉助許多內家高手的內力,他們苦練得來的內力非獨會被抽乾,變成廢人,甚至因而死亡。”雲飛揚接道:“也許你還沒有時間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完全明白。”金髮老人又一聲嘆息。“可惜啊,薩高有這麼大的發現不送回去,否則怎會弄成這樣子。”
“這是因為連他也不能肯定,到他肯定的時候又已到了生命的盡頭。”
“天下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子,難得兩全其美,他甚至連孟都的行動也沒有好好的計劃一下,以致我們一無所知,到聽到消息趕來,已經是這般局面。”金髮老人笑起來。
“看來中原武林的確是氣數未盡。”
雲飛揚倏的問:“大家和平相處有何不好?”
“征服是一種難以言諭的快樂,也是一種光榮,尤其是站在種族的立場。”
雲飛揚心頭一凜,這是他從未在意的問題,金髮老人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看來你絕對不是一個壞人,一個人心腸太好,絕不是一件好事。”一頓又笑道:“好人不長命,你們的老話。”
“我但求無愧於心。”
“你真的無愧於心?”金髮老人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