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羣豪的目光,已然完全適應了這廳中的黑暗。
在很近的距離下,彼此可瞧見臉上神情。
南宮玉真暗暗籲一口氣,低聲對秋飛花道:“強將手下無弱兵,連蘭蘭似是也在那縱橫交錯的花紋中,尋得了什麼?”
秋飛花道:“她長年追隨亞菱,也許學到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
南宮玉真聲音更低,説道:“秋飛花,你摸出了什麼沒有?”
秋飛花道:“沒有。”
南宮玉真道:“我也摸不出那是什麼?但我感覺中好像是一座陣圖。”
秋飛花道:“哦!”
南宮玉真道:“就我手指觸及的紋路,有如一片蛛網,盤轉交錯。”
秋飛花道:“我摸那一片的花紋不同。”
南宮玉真道:“是什麼樣子?”
秋飛花道:“好像是一道曲轉的河流,經過了不少的湖泊,流人大海,自然,那不是具體的形象,是那曲折的花紋,使人產生出一種感覺。”
南宮玉真道:“以後呢?”
秋飛花道:“沒有以後了,河水流入了大海。就變成了一片汪洋,似乎是已至盡處。”
南宮玉真道:“可惜,那花紋太過細小,這室中又無燈火,如若加上眼力之助,也許有助咱們對這些花紋的瞭解。”
秋飛花道:“那蘇百靈可算得一位奇人,這座空室,只不過五丈方圓,他只在地上雕了一些花紋,居然能給很多人,完全不同的感受。”
南宮玉真道:“令師和亞菱表妹,必有驚人之論,但不知別人的感覺如何?”
目光轉註到東方雁的身上,道:“雁表弟,請過來。”
東方雁緩步行了過來,道:“表姐有什麼吩咐?”
南宮玉真道:“這地上花紋……”
東方雁搖搖頭,接道:“我好像行走在一道路徑上,只覺愈行愈高,至到峯頂。”
南宮玉真道:“那峯頂之上,還有些什麼?”
東方雁道:“路至峯頂,再無去處,斷了。”
南宮玉真嘆口氣,道:“為什麼亞菱表妹能和咱們的感覺不同,我看她身子已移出三尺,那説明了,她已找出了一道線索,正在追索。”
忽聽傅東揚長長嘆一口氣,停下了手。
這時,仍然不停地在上摸索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東方亞菱,一個是她的從婢蘭蘭。
南宮玉真緩步行了過去,低聲道:“老前輩,發現了什麼?”
傅東揚苦笑一下道:“我似是被引入了一座深谷、大澤之間,裏面有小溪交錯,巨巖連綿,一直不停的伸延下去……”
秋飛花低聲道:“以後呢?”
傅東揚道:“以後,谷逢絕壁攔路,溪匯一座水潭之中。”
南宮玉真道:“為什麼不登山?”
傅東揚道:“山是一座孤峯,四面沒有任何連接的峯嶺。”
南宮玉真道:“為什麼不下潭?”
傅東揚道:“潭是一片死水。”
南宮玉真道:“那是説,老前輩找的一條線索斷了?”
傅東揚道:“斷了,不過,蘇百靈雕刻的才能,不但人顯明的紋路,而且,也能啓發人引人一種幻想的境界之中,這地上的花紋,使人有着立體的感受,精湛的雕刻藝術,實已到登峯造極的境界,如就雕刻的藝術而言,在下不能不佩服他了。”
這時,蘭蘭,也停手站了起來。
南宮玉真舉手一招,道:“蘭蘭,你過來。”
蘭蘭雀步行了過去,一躬身,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南宮玉真道:“你在地上,摸到了什麼?”
蘭蘭道:“我摸到了一道幸福之路。”
南宮玉真道:“幸福之路,什麼叫幸福之路?”
蘭蘭道:“姑娘,也許婢子不會説話,我想不出更好的名詞。”
南宮玉真道:“告訴找,那是一條什麼樣子的路?”
蘭蘭道:“姑娘,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只是由心中泛起一種幻想。”
南宮玉真道:“不要解釋了,説出詳細的經過就是。”
蘭蘭道:“我走在一條開滿百花的小徑上,那地方綠草如茵,到處是鳥語花香,只可惜啊!可惜……”
南宮玉真道:“可惜什麼?”
蘭蘭道:“可惜那幸福之路不長,很快就到了尾處。”
南宮玉真道:“尾處又是什麼樣子?”
蘭蘭道:“是一片窮山惡水,所以,小婢一直可惜那一條幸福之路太短了。”
南宮玉真嗯了一聲,忖道:“不過是在石板上雕開了一些花紋,竟能把不同的人,引人千變萬化的幻覺之中,這人雕刻之術的高明,確是罕聞罕見的事了。”
這時,只東方亞菱一個人,仍然不停地在地上摸索,而且。也不時的緩移着身軀。
突然間,東方亞菱緩緩移動的身子停了下來,道:“哪一位還有火摺子?”
傅東揚道:“我有。”
東方亞菱道:“在大門這邊有一座倒立的鼎,可能那裏有一盞油燈。”
傅東揚行了過來,果然見一座小鼎,立在門後。
一晃火摺子,燃起了鼎中一座油信。
頓然間。火光熊熊,耀如白晝。
羣豪低頭看去,只見地上是一片混合的圖案,但仔細看去,才發覺是很多小圖,合成一幅大圖,脈絡分明,各成一格。但小圖與小圖之間,卻有連接的紋路。
除了東方亞菱之外。所有的人,都摸完一幅獨立的圖案之後,無法再餃接下去。
南宮玉真凝目望着圖紋。心中奇道:“這樣一片交錯圖紋。怎會把人帶入一種虛幻的想象之中?”
如若這室中點着燈光,只怕誰也沒有耐心,伸手去摸索那些圖紋。
沒有光線,目難見物,能給人一種強大的耐心。
事實上,視線清明之下,就算有耐心摸索圖紋,雕刻的高低不平,曲折有致的圖紋,也很難帶給人那麼美麗的幻想。
回頭看去,只見東方亞菱緊閉着雙目,一雙纖巧雪白的玉手,仍然在那交錯的圖紋上移動。
經移蓮步,行到了傅東揚的身前,南宮玉真低聲説道:“老前輩,亞菱表妹,怎知道這裏有一座鼎形之燈?”
傅東揚道:“也許是她在這圖案中摸出來的?”
南宮玉真道:“這圖案中,是不是藏有很多的東西?”
傅東揚道:“大概是吧!你看。東方姑娘蹲身、彎背,十分辛苦,但她臉上,卻泛起了一種喜悦之色,一定摸到了寶藏。”
東方亞菱突然停下手來,輕輕籲一口氣,站起身子,道:“傅前輩,找找看靠南邊的牆壁上,是否有一座六星罐?”
傅東揚道:“北斗七星杓,南斗六星罐。”
東方亞菱道:“對!那是儲糧的地方。”
傅東揚應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
除了地上的花紋之外,這四壁都有着雕刻的圖。
在一面牆壁上,霧迷雲縷的壁中,找到了六星座標。
自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若對天文星象學,沒有一點基礎的人,很難找到這一座六星標。
因為,那壁上之畫,不是整個星象顯示,只是隱隱約約的一點跡象,要憑天象學的豐富學問,才能找出那星座之位。
輕輕一按星座,畫壁上,突然有了變化。
斗轉星移,忽然間,現出了一座門户。
一座可以容人進出的門户,一股寒氣,由門內透了出來。
傅東揚吸一口氣,行了進去。
這是一座復室,寒冰積集之下,分放着白銀打的箱子。
事質上,整座復室,四壁一片光亮。都是用銀片製成。封閉嚴密,深藏地下,才使這些積冰不化。
傅東揚暗中數了一下,共有七口白銀箱子,高約三尺,橫長三尺,形若方櫃。
這七個高大的銀箱子,如若放置着食用之物,其存量,實有相當的數量。
這時,南宮玉真、秋飛花、天虛子,都快步行了過來。
望望室中的銀箱,南宮玉真恍然大悟,道:“千年寒冰,冷氣直透銀箱,可保食用之物,百年不壞。”
傅東揚道:“道理很淺明,但也並非是全無學問,這地方本無積冰,運入這些冰塊不難,難在要它保持永久不化,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南宮玉真道:“積冰寒氣多重才能保持食物不腐,也不致使食物凍壞,只怕都要有一番計算了。”
傅東揚道:“不錯,要有一番計算,這室中所有之物,全用銀子作成,想和此事有關。”
南宮玉真道:“老前輩,咱們是否要打開一座箱子瞧瞧,這裏面究竟放的什麼?”
傅東揚道:“這個,等亞菱決定吧!蘇百靈智慧絕人,咱們揣測的未必全對。”
南宮玉真還未來得及答話,耳際已然響起了東方亞菱的聲音,道:“室門已開,就算再把室門關上,世很難保持它當年的密不通風,室中積冰,勢難久存,這箱中之物,原本就是要給進入這古堡中人所用,咱們自然可以都打開瞧瞧了。”
回頭望去。只見東方亞菱臉色蒼白,緩步而入。
室中久年寒冰,寒氣甚重,東方亞菱以疲弱之軀,難對陰寒,身體微微抖顫。
南宮玉真伸出手去,輕輕彈了秋飛花一指。
秋飛花心中明白,脱下外衫,披在了東方亞菱的身上。
東方亞菱沒有拒絕,也沒一聲“謝”字,只是回頭望望秋飛花,盈盈一笑。
那一笑,表示出無比的感激,無比的愉悦,千般的温柔。
天虛子就在一座銀箱旁邊,伸手抓住了箱蓋,用力一推,銀箱應手而開。
羣豪伸首看去,只見箱中放着碗盤,和早已做好之大餅。和上好白米。
每一個盤中,都配好了切成的菜餚,只要一口鍋,生起火來,炒一炒,就可以食用了。
傅東揚笑一笑,道:“蘇百靈替咱們想得很周到,一共替咱們配了一十二種美餚,現在咱們找到廚房所在。有火有鍋,就可以嚐到這位前輩奇人,配菜的手藝如何了。”
東方亞菱望着箱中之物,緩緩説道:“老前輩,你估算一下,這箱中食物,夠咱們這些人,幾日之需?”
傅東揚心中一動,暗道了兩聲慚愧,忖道:“不論大事小事,我總似乎是比她的思慮少那麼一層,我想到的是佳餚美食,可供朵頤,地想的卻是這食物能夠食用好久。”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這銀箱很大,如若只是存放食物,就咱們目下之人,一箱可食用個十日半月,但他配得太講究了。整桌的碗盤,不下百件,佳餚美酒,米販點心,看上來,似乎是隻是一桌很豐盛的酒席。”
東方亞菱道:“一箱一席,七箱七席,吃了七頓豐盛的酒席之後呢?咱們又該如何?
我想蘇百靈,不會再存有食用之物。”
傅東揚道:“姑娘説的是,雖然是七桌豐盛的酒席,但我們要把它當作存糧之用。”
東方亞菱道:“為難的是,咱們在這座地下古堡之中,工作十分緊張,不但需要冷靜的思慮,而且,需要充沛的體能,所以,我們也不能吃得太少,老前輩請算算這批存糧,在維持咱們適當的體能之下,能夠食用幾日?”
傅東揚沉思一陣道:“兩日食一席,可能維持半個月。”
東方亞菱道:“能不能再多幾日?”
傅東揚道:“姑娘需要多久時間?”
東方亞菱道:“三十天如何?”
傅東揚道:“勉強一些,但可能將就了。L東方雁道:“妹妹,這古堡共有幾層?”
東方亞菱道:“五層。”
東方雁道:“我們現在已經上了兩層,還餘下三層而已,照這樣的進度計算,我們停在此處,至少兩三天也就夠了。”
東方亞菱道:“這一層的事情,咱們只作完了十之一二,至少還要十個時辰,才能瞭然全局,蘇百靈這地下古堡設計得雖然精密,但還留約有活門,這一層和上一層,有着很嚴密的關係,所以,我要完全知道了這一層中的內容之後,才能更上層樓。”
東方雁道:“好吧!越上越難,上面三層,一層花你兩天,也不過六七天罷了。半個月足足有餘了。”
東方亞菱道:“哥哥,我們盡力而為,我説一個月的時間。地並非全無所據,因為,就我已知的部份內情,至少要我數日時間,才能想通,哥哥。妹妹無能,我不能太過誇口。”
南宮玉真道:“亞菱表妹,你究竟在那圖紋上找到了什麼?可否説給我們聽聽?”
東方亞菱道:“你們呢?我看你們都在地上摸索,不知道找出了些什麼?”
南宮王真通:“我們各人不同。”
當下杷各人所覺,重又説了一遍。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諸位感受的,都不算錯……”
一而舉步向外行去。一面接道:“咱們出去説吧!”
羣豪相隨,行出了冰室。
東方亞菱行到了廳中,盤膝坐下,道:“這廳中的圖文,有一個名稱,叫作”乾天隨心圖。”“傅東揚道:“圖文幻奇,景由心生。”
東方亞菱道:“是的,這和一個人的經歷見識,都有關係,圖中無景,景由心生,這像馭馬一樣,馭術不能服馬,就被他任意載行,也許會飛馳在道上,也許踏上了崎嶇山徑,但那不是咱們要走的路。”
傅東揚點點頭,道:“一樣的圖文,換上另一個人。就可能會有不同的感受。”
東方亞菱道:“是的,魔由心生,幻從情來,不能找出它的脈絡,就為所迷,你會覺着,這圖紋中,別有天地,有時山窮水盡,有時柳暗花明,你只要不停下手,你就會迷入其中,湍流行舟,斷崖跑馬,會遇上無比的險境。但也會漫遊天台,府開仙境,帶給你無限的留戀。”
南宮玉真道:“這麼説來,表妹的感受,和我們完全不同了。”
東方亞菱笑道:“完全不同。”
南宮玉真道:“説説看,你是些什麼感覺?”
東方亞菱道:“我由那圖紋中找到了這存糧之處,也瞭然了這地下古堡大部分設施。”
南宮玉真道:“當真如此麼?”
東方亞菱道:“小妹怎敢欺騙表姐。”
南宮玉真道:“看起來,還是與一個人的才慧有關了,我們都為這奇怪圖文之路,引入歧途,但表妹卻是完全無影響。”
東方亞菱道:“表姐,蘇百靈這雕刻之術,已到相當高超的境界,如若你無法瞭解圖意,很容易被它帶入了一種迷茫的幻境中去,你心中想什麼,都會被他帶入那迷亂的幻影中去。”
南宮玉真道:“表妹,你能不能從這圖紋上,找出他這古堡中全部設施?”
東方亞菱道:“縱然不能全部找出來,至少可以找出一大部分來。”
南宮玉真道:“那很好,不用為我們擔心,你慢慢的找吧!我們會恨耐心的等你。”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多謝表姐。”
語聲一頓,接道:“蘭蘭,你學過烹飪術麼?”
蘭蘭道:“婢子學過,只怕手法不夠高明。”
東方亞菱道:“學過就行了。靠南邊壁間,有一個玉如意的圖案,你手按如意柄,就可以打開一道門户,那門户之內,就是廚房。”
蘭蘭一躬身,轉頭而去。
東方亞菱回顧了南宮玉真一眼,道:“表姐,恐怕要十幾個時辰之久,要你們乾等着,也不好意思。”
南宮玉真道:“不要緊,我們都會恨耐心的等着你“”東方亞菱道:“這麼吧!小妹聊表寸心,提供幾種武功出來,你們練習一下。”
南宮玉真道:“你説什麼?”
東方亞菱道:“小妹想提供幾種武功出來,你們練習一下,也可消磨這段時光。”
南宮玉真道:“東方世家的武功?”
東方亞菱道:“東方世家的武功,小妹很少涉觸,所以不敢獻醜。”
全場中人,都愣住了。
南宮玉真道:“那是什麼人的武功?難道小表妹你深藏不露?”
東方亞菱道:“小妹哪有這等心機,表姊太誇獎了。”
南宮玉真道:“那是……”
東方亞菱接道:“是蘇百靈的武功,小妹只發現五種,你們各位量材練習,最好不要貪多,數十幾個時辰,彈指即過,能把一種練好就行。”
南宮玉真道:“你要如何把那五種武功表示出來?口述,還是用筆畫出來?”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秀秀,拿一方白絹出來。”
秀秀攤開一方白絹,東方亞菱從衣袋內,摸出一支黛筆,走筆如飛,在白絹上畫起來。
她動作快速,片刻而成。
是五種武功的説明,還有簡明的圖案。
輕輕籲一口氣,東方亞菱緩緩接道:“記着,人貴自知,自覺有才慧基礎,能練兩種的,就別貪三樣,只能練一種的,不要練兩種,事實上,多練一種,不如把一樣練好,一種武功練得熟,才能生巧。”
南宮玉真道:“這上面解説得很明白,我們自會看圖學習,不勞你再費心了。”
東方亞菱點點頭,緩緩蹲下身子,閉上雙目,又在地上摸索起來。
南宮玉真等開始練習東方亞菱所分的武功。
蘭蘭在廚下生火作飯,秀秀卻守在亞菱姑娘的身側。
所有的人,都心有所專,感覺中時間也快了不少。
蘭蘭作好半席飯菜,招呼羣豪食用。
這時傅東揚的主意,每一次,只作半席。
也許是羣豪,都已經心有所專,所以,這餐飯,吃得鴉雀無聲。
所有的人,都沒有説話,匆匆的吃完飯,立刻又各自工作。
東方亞菱體質虛弱,連綿不停的工作,使她極感疲累。
全身鬱為汗水濕透。
但她卻咬牙苦撐,不肯停手。
羣豪大都專心思想,習練那五種武功,只有秀秀、蘭蘭隨侍在側。
由於東方亞菱的示意,蘭蘭和秀秀不敢輕易出聲,招呼羣豪。
直到東方亞菱摸完了全室的圖案,已過了八個時辰之久。
集中的精神,突然間鬆懈下來,東方亞菱已無法再支持下去,一下子倒卧在地上。
蘭蘭急急扶起了東方亞菱,道:“姑娘,你……”
東方亞菱臉色蒼白,苦笑一下道:“別驚擾了他們練習武功,讓我小睡片刻就好了。”
蘭蘭道:“姑娘,這地方如何……”
東方亞菱接道:“這地方已經很好了,我好累好累,哪裏都可以睡着。”
言罷,閉上雙目,倒卧在石地上。
蘭蘭脱去身上的外衣,鋪在地上,秀秀也脱下外衫,蓋在東方亞菱的身上。
東方亞菱的疲倦,已到體能難支的境地,閉上眼,即刻睡熟了過去。***
東方亞菱睡醒時,又過一個多時辰。
這一陣小息,使她的精神恢復了不少。
睜眼看去,只見羣豪個個精神肅然,垂手站在四周。
有些不好意思,東方亞菱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笑道:“諸位怎麼不去練武功了,難道諸位都已經學會了?”
南宮玉真嘆息一聲,道:“我們都很慚愧,都在苦練武功,以求進境,但你卻累成了這個樣子。”
東方亞菱道:“小妹的身體太壞,稍微累一點,就要休息,其實。我已經好了,諸位不用為我擔心。”
傅東揚道:“姑娘,忙也不在一時,你太疲倦了,咱們多休息一會再走。”
東方亞菱道:“不行,此刻咱們寸陰如寸金,如何能夠休息?”
傅東揚道:“姑娘,你如體能不支,咱們的損失,比時間更為重要。”
東方亞菱笑道:“老前輩,晚進很感謝你的關心,但這時間,我們都需要振作,誰也不能偷懶。”
傅東揚嘆息一聲,道:“姑娘,秀才的看法,和姑娘稍有不同。”
東方亞菱道:“什麼不同?”
傅東揚道:“姑娘,這幾天來,你太累了,你耗費的心血,已經超過了你的體能,但你卻是我們這一羣人的主宰,你不能倒下去,甚至不能使你體能衰退,姑娘,你該知道,這是設計精密的場合,只要姑娘的精神,稍有不足之處,那就可能發生錯誤。”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我明白你的愛護,不過,老前輩但請放心,晚進心中自有分寸。”
傅東揚皺着眉頭,道:“姑娘,善自珍重。”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咱們走吧!”
南宮玉真道:“到哪裏去?”
東方亞菱道:“再上一層樓。”
傅東揚道:“姑娘,你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室中的圖案麼?”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也許還有一點不解的地方,不過,也只有百分之一二罷了。”
聽口氣,似乎是已經完全瞭解了這圖中含意。
東方亞菱回顧了南宮玉真一眼,道:“表姐,你們學武功的事,如何了?”
南宮玉真道:“這武功十分複雜,雖只有五招。但卻是完全不同的武功,每一招,都可獨立克敵,雖然互不相關,但如能夠把這五招學熟,可以把它們連在一處。”
東方亞菱道:“原來,這武功定有如此妙用?”
笑一笑,接道:“表姐學會了幾招?”
南宮玉真道:“説來,叫你表妹失望了,我只學會了四招。”
東方亞菱道:“已經很不容易了,看來,表姐在武功方面,自具天份。”
東方亞菱回顧了秋飛花一眼,低聲道:“秋兄,你學會了幾招?”
秋飛花道:“三招。”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也不錯了。”
目光又轉到東方雁身上,道:“哥哥,你學會了幾招?”
東方雁道:“兩招。”
東方亞菱望了傅東揚一眼,似乎是不好意思多問。
傅東揚卻笑一笑,道:“秀才只學會兩招半。”
天虛子道:“老道士也是兩招多一些。”
東方亞菱緩緩取過白絹,道:“蘭蘭,拿去燒了。”
南宮玉真微微一怔,道:“為什麼?有人還未學全。”
東方亞菱道:“這是蘇百靈遺命,也是這裏的規矩。”
東方雁道:“為什麼,咱們一定要聽他的。”
東方亞菱沉吟一了陣,道:“哥哥,這一下,你把我問住了,為什麼我們要聽他的?
我還沒有想出原因,但我知道,一定有原因。”
東方雁笑一笑,道:“妹妹,有些事,似乎不用太費心機,可以讓為兄分擔一些。”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這話説的是!”
舉步向一處壁角行去。
羣豪自行隨在她的身後。
距壁還有兩尺左右時,停下了腳步。
這時,女婢蘭蘭,快步而至,道:“回姑娘的話,小婢已看到那白絹,化作煙灰。”
東方亞菱點點頭,又向前行近了一步,凝目石壁上注視。
她找廚房和存物之處,只吩咐了一聲,受命人依照她的吩咐,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了門户,但這一次,卻似是極為費事。
任何人的心中,都已對這個身體嬌弱、其無比大智慧的姑娘,生出了敬意,包括了她的兄長、朋友、親戚。
看她神情的嚴肅,都知道她遇上了什麼困難,那面壁靜立,正耗着她的心智。
靜!靜得鴉雀無聲。
每個人幾乎部儘量把呼吸聲音縮小。
當真的,靜得落針可聞。
傅東揚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姑娘,有沒有秀才代為效勞之處?”
東方亞菱回過頭,黯然一聲,道:“老前輩,你們是不是很容易就在石壁上找到了那控制門户的開關。”
傅東揚道:“是!咱們遵照姑娘的吩咐,一眼間,就找到了那壁問的樞紐。”
東方亞菱道:“我為什麼這樣笨。竟然找不到控制那門户的開關。”
傅東揚道:“姑娘,能不能告訴在下,那是什麼樣的形狀,秀才也可助姑娘一臂之力。”
東方亞菱舉起手來,指着那石壁上一隻象形的鳥首,道:“老前輩看到這個了麼?
傅東揚道:“看到了。”
東方亞菱道:“是什麼鳥?”
傅東揚道:“像一隻鷹。”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覺着這座鳥首象形圖上,最突出的是什麼?”
傅東揚道:“兩隻眼睛。”
東方亞菱道:“對!事實上,那兩隻眼睛,才是這隻飛鷹上最重要的部介。”
傅東揚道:“莫非鷹目上,是這重門户的開關?”
東方亞菱道:“是!不過,不同的一道是死門,一道是活門。”
傅東揚徵了一徵,道:“哪一道是死門,哪一道是活門?”
東方亞菱道:“我正無法分辨。”
傅東揚道:“蘇百靈的遺言中,沒有説明麼?”
東方亞菱道:“沒有,至少,晚進沒有發覺……”
輕輕籲一口氣,接道:“不過,蘇百靈倒説明了這生死兩門中的不同,打開了生門,咱們可以平安的抵達上一層樓,但如打開了死門,將是一個很悲慘的局面。”
傅東揚道:“什麼局面?”
東方亞菱道:“整座古堡,都將結構轉變,把咱們封死在這一層樓中。”
東方雁道:“好惡毒的手段。”
東方亞菱道:“這位蘇老前輩很好賭,所以,每在一個重要的地方,就安排了一場豪賭,賭成敗、賭生死、賭一個人的全部成敗。”
傅東揚道:“姑娘,這麼説來,他要我們硬碰運氣了?”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凡事都有機,完全碰運,可一不可再。”
傅東揚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説,你能看出內情了?”
東方亞菱道:“目下,晚進還不敢説,不過,晚進在看。”
所有的人,都不敢再打擾,屏息的凝神望着她。
東方亞菱卻雙目投注在那一對鷹眼之上,全神貫注。
那圖初看時,並不是很像鷹,但因眾人心中都已經覺着那幅圖很像鷹,所以,那幅圖,也就特別像鷹了。
忽然間,東方亞菱舉起了右手,同左面一隻鷹眼上點去。
她的手,微微發抖,顯然,她內心之中,並沒有十分把握。
那鷹眼被手指一點之後,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吱吱之聲。
鷹眼被點後,開始緩緩裂現了一道門户。
東方亞菱神情嚴肅,當門而立。
傅東揚看出了她內心的沉重,這當門而立,是準備迎接錯誤的結果。
如若那裂開的門户中有什麼特殊變化,暗器射出,東方亞菱當然是首當其衝。
直待聲響頓住,不見有什麼兇險之事,東方亞菱才經經籲一口氣。道:“諸位,咱們向前行吧。”
行約五步。轉向地下行去。
進人了古堡第三層。
第三層的地方,似是比上兩層,還大一些。
裏面的佈置也很奇怪,全室一片雪白,都是上好的白玉製成的牆壁。
四角處,四顆明珠,再加上壁問的燈光一照,珠光映射,滿室通明。
全室中,只放着一口棺材,再無別的陳設。
傅東揚快行了兩步,低聲道:“東方姑娘,在下心中有幾點懷疑,但不知姑娘可否見告?”
東方亞菱的注意力,已被那其棺材所吸引,聞言轉過日光,道:“老前輩有什麼事?”
傅東揚道:“你怎能確定。那門户在左眼之上。”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晚輩覺着蘇百靈既是極為好勝的人,絕不曾完全不留痕跡要咱們去碰運氣,但在鷹目之上,確然瞧不到什麼?因此,晚進從整個鷹圖上着眼,終於被我瞧出了一點竅訣。”
傅東揚道:“這一層,秀才也想到了,所以,我曾經很用心的看了鷹圖,甚至那整個的壁畫,秀才自信看得十分仔細,但卻瞧不出任何的可疑之處。”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可能忽略了一件事。”
傅東揚道:“什麼事?”
東方亞菱道:“蘇百靈這位老前輩在咱們進入這古堡時,就告訴了咱們一件事,但不知老前輩是否記得?”
傅東揚哦了一聲,道:“秀才想不起來。”
東方亞菱道:“他告訴咱們進入這古堡之後,一切都要,倒着算起。傅東揚道:
“這個秀才沒有忘記,找也曾倒着算過。”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是怎麼一個倒着算法?
東方亞菱道:“由下住上看,由上向下看,都看得得很清楚了。東方亞菱道:“那幅畫是正反佈置法,一半正看,一半反看,要有很好的記憶能力,最好也要有作畫的經驗。”原來,秀才看遍所有的地方,竟然沒有瞧出一點名堂,語聲一頓,接道:姑娘,秀才很希望能替你分擔一二,所以,我不但很仔細地看那幅畫,而且還記着那些畫上所有的內容,姑娘,能不能指點一下,姑娘在何處發現了那個位置?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是否發覺那兩個鷹爪上有什麼不同?”
傅東揚道:“鷹爪上?”
東方亞菱道:“那左面鷹爪上面的和右面不同。”
傅東揚道:“秀才地很仔細的看那個鷹爪,但我想不出兩個鷹爪有什麼不同。”
東方亞菱道:“左面鷹爪微微蹺起一些,好像在對人笑。”
傅東揚道:“不錯,那右面鷹爪微向下鈎,似是嚴肅一些,看起來,像是在哭。”
東方亞菱道:“對!根據他的正反佈局推判,應該按左面的鷹眼。”
傅東揚嘆息一聲,道:“姑娘,好膽大的推論,但卻又是那麼絲絲入扣,秀才佩服極了。”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老前輩,當時,我的心情也在微微顫抖,老實説,我心中也沒有絕對把握,這一半賭運氣的事。”
傅東揚道:“姑娘説的是,不過-推判他的正反佈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不但要對正反之勢,作一瞭解,而且,對蘇百靈的性格,也得有一番很精深的瞭解才行。”
東方亞菱道:“不錯,老前輩一語中的,足見對此事,已有深入看法!”
傅東揚道:“得姑娘這番解説,秀才已瞭然很多,看來人的智慧,也和武功一般,由不得一點勉強、虛假,在同一樣的環境之下,一樣的用心觀察,但得到的結果,卻是完全約不同。”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老前輩,晚輩也是想得很苦,只能説是有七成把握,但咱們的處境,卻是達一成也不能錯。”
傅東揚點點頭,道:“姑娘,秀才還有一事不明,但不知可否請教?”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你對我有不少的啓發,晚進知道的事,無不盡言,老前輩,你只管問吧?”
傅東揚道:“如是秀才沒有猜錯,蘇百靈定然有一個説明?”
東方亞菱道:“説明什麼?”
傅東揚道:“一個人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夠了然那室中圖案?”
東方亞菱沉吟一陣,道:“老前輩,你怎想到了這方面的事情?”
傅東揚道:“蘇百靈沒有説明麼?”
東方亞菱道:“有!而且很詳盡。”
傅東揚道:“也是用天竺文字説明?”
東方亞菱道:“是!”
傅東揚道:“姑娘,可否説得詳盡一些口”東方亞菱點點頭,道:“蘇百靈把人分成了三等,二個時辰內,能夠了然的是第一等人。”
傅東揚道:“第二等人,要多少時間?”
東方亞菱道:“三日夜。”
傅東揚道:“第三等人呢?”
東方亞菱道:“要七日夜的時間。”
傅東揚道:“只有這些麼?”
東方亞菱嘆口氣道:“第一等,均有可能登上這五層古堡,但生存的機會,是一半對一牛。”
傅東揚道道:“第二等呢?”
東方菱亞道:“只有十之一二的機會。”
傅東揚道:“第三等人呢?”
東方亞菱道:“九死一生。”
傅東揚道:“第三等人,是全無生機了。”
東方亞菱道:“就算是第三等人在武林之中,也是極為少見。”
傅東揚道:“秀才明白了。”
東方亞菱低聲道:“老前輩,蘇百靈建造這座地下古堡,有一個很特殊的條件,那就是把很多的隱密之事全都用天竺文寫在壁上,不懂天竺文字,吃虧不少,如若老前輩識得天竺文,晚進相信,前輩必是第一等人。”
傅東揚道:“姑娘不用給我臉上塗金了,秀才心中明白,就算懂得天竺文,勉可算是第二等人就是了。”
東方亞菱忽然提高了聲音,道:“老前輩既然問了,晚進索性就説出所有的隱秘。”
傅東揚是何等人物,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東方亞菱要借與他談話的機會,把一些隱秘,告訴了全場中人。
其實在場中人,已都為東方亞菱的話所吸引,個個凝神靜聽。
東方亞菱目光轉註,四顧一眼接道:“進入這古堡時的殺人埋伏,全在第四層中,但如一個人能瞭解了前面三層的隱秘,就算是第四層中是刀山油海,他也無法停下,就算冒九死一生之險,也非要丟瞧個究竟不可。”
南宮玉真道:“小表妹,不論這古堡中的佈設如何兇險,咱們也要陪着進入四五層看看。”
東方亞菱道:“表姊,我本來不想現在説的,但傅前輩啓發了我,我想了想,還是先説出來的好……”
語聲一頓,接道:“表姊説的,剛好和小妹的想法相反。”
南宮玉真道:“你想些什麼?”
東方亞菱道:“小妹覺着,各位都不瞭解這古堡中的內情、隱秘,所以,用不着登上第四層和第五層。”
東方雁道:“妹妹,你……”
東方亞菱道:“小妹一個人去,事實上,小妹是唯一瞭解全盤內情的人,諸位陪了也幫不了我,反而拖累了我,我要顧忌到諸位的安全,未免會小心過甚,會對一個人的判斷力,影響很大。”
傅東揚微微一笑道:“姑娘説的是,但你一人力量大過單薄,區區不才,願陪姑娘一探古堡藏秘。”
秋飛花低聲道:“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我願與亞菱一行。”
東方亞菱緩緩轉過臉去,兩道眼神,盯住在秋飛花的臉上,緩緩説道:“你真要陪我?”
秋飛花點點頭,道:“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東方亞菱道:“第四層中,有八十三種埋伏,一旦發動,咱們生存的機會太小了。”
秋飛花道:“你不是説過麼?咱們有一半的生存機會。”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好!你如是真的不怕,那就有勞你陪我涉險了。”
南宮玉真低聲道:“小表妹,我的武功,比秋兄強一些,你看看是不是機會大了一些?”
東方亞菱道:“你要去?”
南宮玉真道:“如若我比秋飛花更為適合一些,為什麼不讓我去呢?”
秋飛花低聲道:“玉真,亞菱已經決定了,你搶什麼呢?”
南宮玉真笑一笑,道:“沒有你的事,我們表姐妹再打商量嘛!”
東方亞菱道:“論才能經驗,傅前輩最好,論武功身手,表姐入選,但如論適合,秋飛花應該比兩位都好一點。”
南宮玉真道:“亞菱,為什麼?”
東方亞菱道:一-小妹只是這樣想,但我也無法説出具體內容。“傅東揚輕輕咳了一聲,道:“南宮姑娘,秀才覺着,何人可以助她,應該她作決定,咱們不用費心了。”
南宮玉真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東方亞菱突然舉步,行到了南宮玉真的身側,低聲説道:“表姐,你肩負的責任大重大,小妹實無把握能夠安然度過那些埋伏,我不願害了你!”
南宮玉真笑一笑,道:“如是你全無一點把握,為啥要帶秋飛花去?”
東方亞菱道:“東方世家,也只有哥哥一條命根子,我如有不測之禍,總不能把哥哥也拖了進去。表姐,本來你最好,但你的生死事關重大,因為,我如不幸的死於古屋之內,你們完全沒有機會再登上一層樓去,所以,我勸你們,不用再去取滅亡了。”
南宮玉真道:“表妹的意思是要找們離開此地?”
東方亞菱道:“是!你們無能為力,為啥要白臼送命?”
南宮玉真點點頭,道:“表抹,難道你要我們遺棄你而去?”
東方亞菱道:“不是遺棄,事實上你們是無法插於,表姐,這不是勉強的事。”
南宮玉真道:“表妹,你説的有理,但不論如何,我不能這樣離去,如果我們有機會克服那些埋伏,為什麼不帶我同去,多一些克服的機會。”
東方亞菱道:“表姐,別忘了,你對南宮世家的責任,日下,你還要負責很多人的安全。”
南宮玉真道:“你要我保護他們,衝出那些包圍?”
東方亞菱笑一笑,笑的是那麼聖潔光輝,點點頭,道:“表姐,我們各展所長,碰碰運氣。”
南宮玉真低聲説道:“小表妹,那些人不好對付,老實説,我也是全無把握。東方亞菱道:“我會全力幫助你。”
南宮玉真道:“最好你能和我們一起出這古堡,小表妹,離開這座地下古堡之後,並不是一個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表妹,我們需要你,整個武林同道,都需要你。”
東方亞菱慰然一笑,道:“我明白,表姐,我會盡力的,我不想這麼早死……”
回頭看去,只見天虛子、東方雁等,都集聚在傅東揚的身側。
傅東揚不停的揮手比劃,口中滔滔不絕,不知在説些什麼?
東方亞菱笑一笑,接道:“他在替咱們製造機會,要找把心中的話。告訴你。”
南宮玉真道:“告訴我實話,你有幾分對付那機關埋伏的把握?”
東方亞菱道:“我心無牽掛,靈台清明,有七分以上勝算,如是我心一亂,那是三分不到了,蘇百靈好危險-但他卻又留下一步餘地。”
南宮玉真低聲道:“小表妹,帶着你的飛花哥哥,你能夠靈台清明麼?”
東方亞菱道:“刁鑽的表姊,為什麼不説,不放心我帶他獨行……”
南宮玉真笑道:“小表妹,我説的是實話,我發覺他近來。膽子大了很多,説不定你們單獨相處,他會對你動手動腳的。”
東方亞菱嗯了一聲道:“我的好表姊,你不用擔心,我不曾把他吃掉,如若我不死,我會把他也帶下來……再説,我不願死,更捨不得讓他死。我會全力以赴。”
南宮玉真嫣然一笑,道:“我的好表姊,累的時候,好好恨在他懷中休息休息,我瞧他已然慢慢的懂得了憐杳惜玉。”
兩人逗玩了一陣,東方亞菱才話轉正題,道:“蘇百靈的留言中,這第三層中沒有任何的傷人埋伏,他指出這地下古堡是藏藥之處……”
南宮玉真道:“什麼藥?”
東方亞菱道:“自然是靈丹、毒藥,樣樣都有。”
南宮玉真道:“你是説,蘇百靈在這第三層古堡之中,放置了很多製成的靈藥?”
東方亞菱:“不是全已是製成的丹藥,也有很多,是還未製成藥物的珍貴原料。”
南宮玉真道:“除此之外呢?”
東方亞菱道:“表姐,你究竟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
南宮玉真道:“聽到了藥物,使我想起了毒藥,聽到了毒藥,使我想起了一本書。
東方亞菱道:“什麼樣的書?”
南宮玉真道:“那本書的名叫作”萬有藥物大全“。”
東方亞菱道:“萬有藥物大全,找也好像聽到過這本書,但不知表姐找這本書做啥?
南宮玉真道:“就表姐所知,那本書在百年前失蹤江湖,上方有一個可以療治瘋症的藥方子,這本書失蹤之後,那藥方也跟着失傳了。”
東方亞菱道:“難道那方子,就沒有一個人知曉麼?”
南宮玉真道:“有!只有一個人知道。”
東方亞菱道:“為什麼不去問那個人?”
南宮玉真道:“因為那個人死了。”
東方亞菱怔了一怔,道:“死了多久?”
南宮玉真道:“十年,十年前他不肯説,死了,這方子,就隨他埋沒九泉。”
東方亞菱道:“這藥方對錶姐很重要吧!”
南宮玉真道:“很重要,因為那需要藥方的人,就是表姐的高曾祖母……”
東方亞菱道:“啊!那位高曾祖母,今年幾歲了?”
南宮玉真沉吟了一陣道:“今年一百三十二歲,由表姐算起,她是四代以上的高祖母,我們都叫她高祖。三代曾祖,先她而去,目下主持南宮世家的祖母,一般瑣事,都由母親掌理。”
東方亞菱道:“她得了瘋症,可曾延醫瞧過?”
南宮玉真道:“就我所知,至少瞧過百名以上的醫生,但卻束手無策。”
東方亞菱道:“小妹自信,醫道不錯,咱們能生離此地之後,我到南宮世家一行,瞧瞧高祖的病情。”
南宮玉真苦笑一下,道:“小表妹,她不是真的瘋了,而是被人下了毒?”
東方亞菱道:“什麼人下的毒呢?”
南宮玉真道:“下毒之人,已被我們抓住,但他不肯開出藥方。被我們囚禁了十年,直到他死去之後,仍不肯開出藥方。”
東方亞菱道:“那藥方只有他一人知曉,雖然被囚,但卻不肯説出,這十年中,他受過不少的苦吧?”
南宮玉真道:“據我所知,對他用過十次酷刑,但他都撐了過去,不肯説一句話。”
東方亞菱道:“表姐高曾祖母,一百三十二歲,又身中奇毒,但她卻……”
忽然覺着,言誦間有些失禮,住口不言。南宮玉真道:“你可是覺着,她既身中奇毒,為什麼年紀高邁,還不會死?”
東方亞菱道:“小妹確有此意。”
南宮玉真道:“説起來,這也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高曾祖母固然是南宮世家五代申,成就較高的一位,但她在瘋毒折磨之下,應該早已逝去,奇怪的是,她不但不死,而且,越活越健康。”
東方亞菱道:“有這等事?”
南宮玉真道:“不錯,小表妹不相信,可到南宮世家瞧瞧。”
東方亞菱道:“能出這古堡,我一定要去,好多年沒有見過姑姑了,我也該去看看她……”話聲一頓,接道:“能不能詳述她病勢情形。”
南宮玉買點點頭,道:“高曾祖母的病情很奇怪,能吃能喝,也能講話,而且,身體也很好,只是神志不清,口中胡言亂語,唉!最可怕的是,她連我們是什麼人,都認不出來。”
東方亞菱道:“還有別的異症麼?”
南宮玉真道:“有!她身軀似乎是更為健康了,童顏鶴髮,一無老態,幾乎是比她沒有中毒之前更好。”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這當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毒,用心只是要她失去記憶。”
南宮玉真道:“大概是如此了!老人家有了這樣的毒病,我們作子女的,總要盡心盡力的把她治好。”
東方亞菱道:“這是應該的,小妹也會盡力。”
南宮玉真道:“亞菱,那本萬有藥物大全。如若沒有被毀,亦必被人收藏了起來,但不知是否被蘇百靈收藏於這古堡之中?”
東方亞菱道:“沒有特別提到這本書,但他説明了這裏面藏有很多的書,這些書,包括了毒經、藥書,但卻沒有特別提出什麼書來,我們仔細的找找吧!”
南宮玉真道:“這一層古堡之中,沒有埋伏,咱們可以為所欲為了。”
東方亞菱道:“也不是全無埋伏,只不過,不如第四層中的埋伏厲害罷了。”
南宮玉真道:“這一層中,是些什麼埋伏。”
東方亞菱道:“毒!既是藏毒、藏藥書的地方,自然是布的奇毒了,不過,這些藏毒,都不在表面上,只要咱們不翻動這房中之物,就不曾觸動毒物。”
南宮玉真道:“如若咱們不翻動這室中之物,如何能找到存書?”
東方亞菱道:“自然要翻這室中的存物,不過,不用你們翻動。”
南宮玉真道:“小表妹,你要獨任艱鉅?”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是!我一個人動手,你們可以在這裏坐息一陣,想想那幾招武功。”
傅東揚低聲説道:“亞菱姑媳,難道你不畏奇毒麼?”
東方亞菱道:“晚輩怎能不畏奇毒?只不過,我有一蛟皮手套。戴在手上,可避毒浸。”
傅東揚道:“姑娘,如若只是這樣簡單的事,似乎是用不着姑娘自己動手了。”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晚輩已經想過了,還是自己動手的好。”
傅東揚道:“在下能助姑娘一臂之力麼?”
東方亞菱道:“蘇百靈建造這地下古堡,這一層最平靜,但人心易變,也許他工程之時,心意有了改變……”
放低了聲音,接道:“前輩保重,萬一有了什麼不妥,還要你老前輩和南宮表姐合力突出此圍。”
傅東揚低聲道:“姑娘早已手握智珠,我相信姑娘不難輕易渡過此危。”
東方亞菱道:“晚輩也被蘇百靈激起了好勝之心,頗悔晚生百餘年,未能和他一較長短。”
傅東揚道:“雖然他屍骨已寒,但他建造這地下古堡時,花費的時間,不止十年,室中存糧,卻不足一月之用,三十日對十年,姑娘並不遜色。”
東方亞菱笑一笑,獨自向內行去。
除了緊隨她身後的女婢蘭蘭之外,羣豪都盤坐調息,各自運氣,專心胸中所記的招數變化。
東方亞菱花費了兩個時辰之久,才搜完了三層古堡。
果然,這一層中,除了在存物上布有奇毒之外,並無埋伏。
搜出來三本書,兩本毒經,一本醫術百則。
東方亞菱沒有休息,一口氣,看完了那兩本毒經。
傅東揚低聲道:“姑娘,上面記述的手法如何?”
東方亞菱道:“蘇百靈不失一代奇才,這些毒經,雖是上代遺物,但很多地方,都已經批改,唉!這兩本毒經,如若流傳於江湖之上,必將造成大害。”
傅東揚道:“姑娘的意思?”
東方亞菱道:“晚輩之意,把它一把火焚去,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傅東揚道:“在下亦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