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緩緩提起了右掌,道:“姑娘,你小心了。”
南宮玉真道:“你最好全力施為,不要手下留情。”
黑衣人舉起的右手,突然停了下來,道:“姑娘,在下還想請教一事?”
南宮玉真道:“請説。”
黑衣人道:“聽姑娘的口氣,似是已經胸有成竹了,萬一在下一掌不能打傷姑娘,那將如何?”
南宮玉真道:“跟着我,一輩子不要叛離。”
黑衣人道:“在下也就是有此懷疑。你不過是南宮世家中一個丫環,如是我不幸輸了,那將如何,跟着你作什麼?”
南宮玉真道:“我作丫頭,你就作丫頭的從人。”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這真是很新鮮的事了,在下想他沒有想過,這一生會作一個聽人使喚的丫頭從人。”
南宮玉真道:“如是有一個聽人使喚的丫頭比你強,對你也不算什麼羞辱的事。”
黑衣人道:“好吧!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了,為了不作一個丫頭的從人,在下會全力施為,姑娘小心了。”
南宮玉真道:“為了我想收你這一個從人,使你棄暗投明,我會讓你知道利害,你出手吧!”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姑娘,你口氣大大了。”
“呼”的一聲,迎胸拍去。
南宮玉真肅立原地,竟然動也不動一下。
黑衣人掌勢拍近前胸時,突然停了下來。
南宮玉真笑一笑,道:“為什麼不下手了。”
黑衣人道:“在下覺得我如一掌把你打死了,有失在下的威名。”
南宮玉真道:“就憑這一句話,你就可以保全性命了?”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姑娘,不可以大張狂了。”
南宮玉真冷冷説道:“咱們早已約定了,你只管出手。”
黑衣人臉色一變,再度拍出一掌,南宮玉真嬌軀一側,竟然用左肩,硬把一掌接下。
但聞砰然一聲輕震,南宮玉真身不由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黑衣人雙目盯注在南宮玉真的身上,神情是一片驚愕。
南宮玉真冷冷説道:“是否還要再打一掌試試?”
黑衣人道:“在下剛才,只用出五成功力!”
南宮玉真道:“所以,你雖然身修魔道,但卻仍具善心。”
黑衣人道:“姑娘如若真肯讓在下再試一掌,我才會心服口服。”
南宮玉真點點頭,道:“好吧!你就再打一掌試試。”
黑衣人不再講話,一咬牙,又緩緩舉起了右掌。
這一次,他大約運足了十成功力,整個臉上,泛起了一片如雲霧的白氣。
這時,只要任何人看他一眼,都會覺到一股寒意。
承受過一掌之後,南宮玉真似乎是也不敢輕視那黑衣人,肅然而立,運氣戒備。
秋飛花凝目望去,發覺那黑衣人全身都散發出一片冷森之氣,不禁心頭一震。低聲道:“姑娘,划得來麼?”
南宮玉真道:“多謝關心。”
但聞那黑衣人大喝一聲,一掌劈出。
這一掌威勢強大,有如一陣狂飆般直捲過來。
南宮玉真冷笑一聲,一側身子又用右肩迎了上去。
掌力帶足的寒氣,越過了南宮玉真的身軀,湯漾到秋飛花和摘星等人身上,頓覺寒意襲人。
南宮玉真首當其衝,承受掌力的強大猛烈,不言可喻了。
摘星臉色大變,伸手摸住了劍把。
她心中對着南宮玉真有着無比的敬意,只要南宮玉真受傷倒下,立時將以閃電奔雷之勢,全力發動一擊。
秋飛花也有無比的擔心,轉過臉去,不敢多看那南宮玉真一眼。
但事實上,卻大出了幾人的意料之外,南宮玉真屹立不動,那黑衣人卻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兩步。
埸中突然靜了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南宮玉真也未説話,只用兩隻圓圓的大眼睛,盯注在黑衣人的臉上。
過了片刻,黑衣人突然前行一步,一抱拳,道:“見過主人。”
南宮玉真道:“你沒有傷害着麼?”
黑衣人道:“主人的反彈之力,雖然十分強大,但屬下還受得住。”
南宮玉真道:“看來你的功力,十分深厚。”
黑衣人道:“慚愧、慚愧,比起主人來,在下只不過是螢火之光和日月爭明而已。”
南宮玉真道:“玄陰一脈,近年中,有很傑出的高手,叫作潛龍、卧虎,你是那條龍呢?還是那隻虎?”
黑衣人道:“屬下是那條龍。”
南宮玉真道:“方便不方便告訴我,你的姓名?”
黑衣人道:“主人見告……屬下怎有不報姓名之理,在下是江海。”
南宮玉真道:“潛龍江海。”
江海道:“正是屬下。”
南宮玉真道:“那隻虎,是否也在這裏?”
江海點點頭,道:“在這裏。”
南宮玉真道:“江海,你如覺得心中還有一些不服,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
江海道:“屬下服了。”
南宮玉真道:“江海,我不只想征服你的人,最重要的是,我還要征服你的心,所以,你如有什麼不服之處,儘可以提出來。”
江海搖搖頭,道:“主人言重了,在下確已心服口服……”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屬下在江湖上行走了二十年,還未見過一個人能夠承受我一記玄陰冰魄掌力。”
南宮玉真話題突然一轉,道:“江海,你背叛了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後果?”
江海道:“大不了一條命,在下既然賭輸了,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南宮玉真怔了一怔,道:“你好像被他們吃定了?是麼?”
江海道:“玄陰一門,最重信諾,在下説過的話,絕不更改,而且,未賭之前,我也不相信姑娘真能承受我一記掌力……”
南宮玉真按着道:“我問你,你受什麼手法控制?”
江海苦笑一下,道:“姑娘,説了也是白説,不説也罷。”
南宮玉真道:“控制你的人,能不能承受你一記玄陰冰魄掌力?”
江海沉吟一陣,道:“我想他不能?”
南宮玉真低聲道:“但我能!是麼?”
江海道:“是!所以,你比他們高明些!”
南宮玉真道:“能者無所不能,也許我能解了你身上的禁制。”
江海道:“我也無法説出他們用的什麼手法,不是震穴手法,也不是截脈手法。但每隔三十六個時辰,我們必須接受一次手術治療。”
南宮玉真一揚雙目道:“怎麼一個治療法?”
江海苦笑一下,道:“,説起來,那是一種很享受的事,在一間雅靜的小室中,一個幾乎是半裸的美女,她們開始在我們身上按摸,我們會很快的暈迷過去,以後的事,我們就完全不知道了。”
南宮玉真道:“所以,你們一直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方法醫你們的傷勢?”
江海道:“確是如此!”
南宮玉真道:“如若三十六個時辰內,不接受這一次手術治療,那會有些什麼感覺?”
江海道:“過了三十六時辰,不接受這一次手術療治,立刻就感到全身痠軟無力,昏昏欲睡。”
南宮玉真道:“除了那昏昏欲睡的感覺之外,還有些什麼感受?”
江海道:“沒有了,但那已經很難忍受,因為,人會逐漸的暈迷過去。”
南宮玉真道:“是不是一種藥物?”
江海道:“不知道,在我們這一個等級中的人物,都受着這樣的控制,既神秘,又享受。”
南宮玉真道:“算一算看,你還有多久時間,才會發作?”
江海道:“還有二十四個時辰,姑娘,我能為你效力,也只有這點時間。”
南宮玉真道:“二十四個時辰之後,你準備如何應付呢?”
江海道:“在下早已想好了,過了二十四個時辰之後,在下就自碎天靈要穴一死。”
南宮玉真道:“這麼説,我沒有看錯。潛龍江海,果然是一言如山的英雄。”
江海苦笑一下,道:“在下別無所長,也沒有做過什麼好事,唯一值得自豪的就是,一向言而有信,説過的話,從沒有説過不算。”
南宮玉真道:“這確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就算是江湖上的有名大俠,也未必有你這份開口一言如山的氣勢。”
江海笑一笑,道:“多謝誇獎,在下的生命有限,姑娘有什麼吩咐,可以早些吩咐了!”
南宮玉真道:“前面還有幾道埋伏。”
江海道:“還有一道埋伏。”
南宮玉真道:“能不能衝過去?”
江海道:“衝過去很容易,不過,他們能隨時調動高手趕來援助。”
南宮玉真道:“他們能調動些什麼樣的高手?”
江海道:“不瞞主人,在下知道的有限得很,不過,我可以告訴主人,以主人的武功,衝出重圍,尚無問題。”
南宮玉真道:“好!咱們衝出去。”
江海道:“在下開路。”
南宮玉真一揮手,道:“我接應你。”江海轉身向前行去。
南宮玉真目光一掠秋飛花,道:“秋兄,傷勢如何?”
秋飛花道:“傷勢已痊。”
南宮玉真道:“那就有勞秋兄殿後。”
舉步緊隨在江海身後。
秋飛花點點頭,道:“姑娘,小心一些。”
南宮玉真回眸一笑,道:“多謝關心。”
秋飛花發覺南宮玉真的目光、神情間,流現出無比的嬌媚,不禁微微一怔南宮玉真已舉步追在江海的身後行去。
江海走得很慢,舉步落足之間,小心異常。
行約一丈,突聞一聲冷笑,傳了過來。
江海停下腳步,冷冷説道:“兄弟,現身出來吧!用不着這麼鬼鬼祟祟。”
但見五尺外草葉翻動,現出了一條人影。
那是個穿着一身淺黃色短褂的人,虯髯繞頭,雙目如星,身材不高,但卻生了一個大腦袋。
仔細的看去,那顆頭,有些像老虎。
南宮玉真淡淡一笑,道:“江海,這一位可是你的師弟麼?”
大頭人冷冷説道:“卧虎高山……”
目光一掠潛龍江海,道:“江老大,你降敵了?”
江海道:“別説得這樣難聽,在下只是打賭輸給了這位姑娘。”
高山道:“不論你為什麼?但你投降敵人,是麼?”
江海道:“我説過,我是輸給了這位姑娘,你相不相信?”
高山道:“咱們藝出同門,我不為難你,你退回去吧!”
江海道:“你説什麼?”
高山道:“別從我防守的地方過,我要你退回去。”
江海道:“高老二,你該知道,為兄的從來不走回頭路。”
高山道:“看來,今天你要破例了?”
江海道:“如是為兄一定要從這邊走過去呢?”
高山道:“那就很悲慘了,咱們兄弟兩個,那就要有一番搏殺了。”
江海道:“兄弟相殘,豆箕相煎。”
高山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江海道:“咱們玄陰門中一向尊師重道,我是你的師兄,你應該聽我吩咐!”
高山道:“什麼事都可以依你,但要我降敵之事,絕辦不到。”
江海道:“好!你如不肯聽我之命,咱們只有放手一搏了。”
一局山冷冷説道:“你是師兄,那就請你先出手了。”
江海一吸氣,伸起了右掌。
高山雙掌一收,平放胸前,冷冷説道:“咱們硬拼掌力嗎?”
南宮玉真突然接口説道:“兩位且慢動手,聽我一言。”
身子一閃,繞到了江海前面。
“卧虎”高山冷笑一聲,道:“姑娘有什麼話,快生請説。”
南宮玉真流目四顧了一眼,道:“時間對你們有利,你的援手,已經趕到了。”
高山道:“此地四周,早已設下了埋伏,這地方綠草如茵,形勢遼闊,本就是咱們準備的決戰場所,不幸的是諸位正好走上了這條路。”
南宮玉真冷笑一聲。道:“咱們選這條路,也是希望見識見識你們設下的埋伏,是否真的能把我們困住。”
高山道:“那很好,姑娘可以試試了?”
南宮玉真道:“時間對閣下有利,閣下不用着急。”
高山道:“你要談什麼?”
南宮玉真道:“你知令師兄為什麼降服於我麼?”
高山道:“不知道。”
南宮玉真道:“他賭命輸給我。”
高山道:“哦!”
南宮玉真道:“為了令師兄,在下不希望把你殺死,所以在下希望給你一個機會。”
高山道:“什麼機會?”
南宮玉真道:“咱們也賭一下!”
高山道:“看來,姑娘似曰竺個很好賭的人?”
南宮玉真:“那是因為貴門中有一個必守的信條,一言出口,永不悔改。”
高山道:“在下不是個愛賭的人!”
南宮玉真道:“你如是不敢,那就算了。”
高山被激起豪壯之氣,道:“咱們賭什麼?”
南宮玉真道:“隨便你選,你覺着什麼最有成就的。咱們就賭什麼?”
高山道:“姑娘好大的口氣!”
南宮玉真道:“令師兄就是這樣賭輸給了我,所以,你儘管想一個對你最有利的條件。”
高山突然仰天大笑,道:“姑娘,在下倒是想到了一個賭法,只怕姑娘不肯答應?”
南宮玉真道:“説説看。”
高山道:“咱們各自斬下一條左臂,不知姑娘是否答應?”
南宮玉真呆了一某,還禾及答話,摘星已挺身而出,道:“我來!”
“唰”的一聲,抽出了長劍,右手一揮,真向左臂上砍去。
她説斬就斬,動作快速至極,站在不遠處的秋飛花,竟然救援不及。
但是南宮玉真右手一伸,玉指急台,竟用食、中二指,挾住了劍身。
這一手,不但快速絕倫,而且驚險萬端,在急閃發光之下,稍有錯失,即將先受其害,被斬斷右手。
高山冷笑一聲,道:“好手法!”
南宮玉真微微一笑,道:“摘星,用不着這樣,一定要斷一條手,也要別人先斬下來,是麼?”
高山道:“我要斬下來一隻手,你是不是也要斬下來?”
南宮玉真道:“這個應很難説了,你先斬下來,咱們再談。”
高山道:“如是你們不肯斬下來,我豈不是白白的斬下來一隻手?”
南宮玉真冷笑一聲,道:“你這種賭法,根本就脱離了賭的範疇,咱們武林中人,要打賭,也該以本身的修為為主,輕功、拳掌、兵刃,任你挑選,像這等打賭之法,自斬軀體,這算什麼樣的賭法?”
高山道:“姑娘的意思呢?”
南宮玉真道:“你既然無法出題目,那我就代你出吧?”
高山道:“在下洗耳恭聽。”
南宮玉真道:“你如是赤手空拳,我就在十招內取你性命,如是你施用刀,我就在十招內奪下你的兵刃。”
高山道:“你這話不覺着口氣太大一些麼?”
南宮玉真道:“我還覺着説的太客氣了:不信,咱們立刻試試。”
高山道:“在下確是有些不信,千招之內,如你真能把我打倒,在下也願隨師兄,聽你之命。”
南宮玉真道:“玄陰門中的戒規……”
高山道:“一言為定。”
南宮玉真道:“如右我要把你打倒,我想只要八招!”
高山道:“這個,叫在下更難相信了!”
南宮玉真道:“請出手吧!”
只聽江海冷冷説道:“你住手。”
高山已準備出手,聞聲停下,道:“什麼事?”
江海道:“你如是不想死,那就不要賭?”
高山道:“為什麼?”
江海道:“因為你一定輸,輸了之後,那就會和我一樣的結果,等候死亡。”
南宮玉真回顧了江海一眼,道:“看來,我還沒有完全征服你的心。”
江海道:“在下本來就不是一個容易征服的人!”
南宮玉真道:“但你很守信啊!”
江海道:“這個姑娘可以放心,在下答應的話,生死不渝。”
南宮玉真道:“就憑你這一句話,我可以饒你這師弟不死……”
目光轉註到高山身上,接道:“你出手。”
高山冷冷説道:“我不信,咱們闖蕩了二十年江湖,身經百戰,竟然勝不過南宮世家中一個丫頭。”
江海道:“我已經盡到作師兄的責任,勸告過你,你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
高山容色聳動,似是有些相信師兄的話了。
南宮玉真冷笑一聲,道:“高山,你可是有些怕了?”
高山怒聲喝道:“怕什麼?”
“呼”的一拳,搗了過去。
南宮玉真一閃身避開一擊,卻未還手。
高山一擊未中,立時拳掌齊施,攻了土來。
但見拳影掌風,呼呼如嘯,連攻了三拳、三掌。
這三掌、三拳,極具威勢,但南宮玉真卻嬌軀疾轉如輪,閃轉於拳、掌之中,輕輕鬆鬆的避過三拳、三掌。
高山收住了拳勢,道:“咱們打了幾招?”
南宮玉真道:“你攻了七招。”
高山道:“在下攻出了七招,算不算十招之內。”
南宮玉真道:“算。”
高山道:“那麼還有三招了?”
南宮玉真道:“不錯,還有三招。”
高山道:“三招內你能勝我?”
南宮玉真道:“試試看吧!咱們還有三招。”
高山冷哼了一聲,突然揮動雙掌,拍將過去。
這一次,南宮玉真不再避讓,玉手一翻,疾從高山頭上扣去。
也許是一局山受了江海的影響,內心中有些恐懼,眼看南宮玉真的右手伸了過來,不禁心中一慌,右手變化一慢。
右手腕已入了南宮玉真的掌握。
藉着高山攻來的拳勢,南宮玉真借力施力的一帶、一甩,高山整個的身子,突然飛了起來,被摔到一丈開外。
南宮玉真身軀微轉,淡淡一笑,道:“你服不服?”
高山緩緩站起了身子,道:“你用什麼手法?”
南宮玉真道:“蒙古的摔交。”
高山道:“哼!姑娘的藝事,倒是博雜得很。”
飛身而起,直撲過來。
這一次,他全無猶豫,撲擊之事,快速絕倫,雙掌連環拍出。
南宮玉真身子突然一轉,雙手合十,迎了過去。
雙方的掌指將要接觸之時:南宮玉真指尖上透出勁力,有如一把利刃一般,把高山帶來的暗勁,中分為高山感覺到情勢不對,收勢已然不及。
但見南宮玉真合在一處的雙手,突然一分,雙手正好扣住了高山的雙腕脈穴,借力用力,向後一帶甩了過去。
但聞砰然一聲,高山又被摔在地上。這一次,雖不太遠,但卻很重,過了半晌,高山才爬了起來。
但見兩行鮮血,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原來,高山被摔去了一顆門牙。
南宮玉真道:“我才用了兩招,加上你的七招,咱們過手九招,還有一招,你如果心中還不服氣,最後一招,就要你的命。”
高山確然是有些氣餒了,他身經百戰,一生中遇過了無數高手,卻從沒有過今日的尷尬之局,人家還手兩招,就被人摔了兩個跟斗。
南宮玉真淡淡一笑,道:“高山,你答應了咱們比試十招,玄陰門下弟子,一向是言而有信。”
高山道:“不錯,在下説過。”
南宮玉真道:“好!你現在可以作個決定了。”
高山道:“決定什麼?”
南宮玉真道:“決定是打,還是降?”
語聲微微頓了一頓,接道:“你不要妄圖僥倖,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也是我最後的機會,因為我説過,十招內取你之命。”
高山愣住了,沉吟一陣,道:“這一招,你真能打死我麼?”
南宮玉真道:“不錯,咱們已經打了九招,這一招,不是你輸,就是我輸,我有着必勝的信心。”
高山突然一揚雙眉,道:“咱們試試看吧!”
突然一掌,拍了過去,擊向前胸。
這一招勢快速絕倫,掌勢帶起了一片盈耳的嘯風之聲。
南宮玉真右手一探,迎了過去。
就在兩人掌力將要接觸之際,南宮玉真柔若無骨的掌指,突然掠着高山的右掌,劃了過去,五指一翻,扣住了高山的右腕。
五指微一加力,高山立刻戚覺到半身一麻,全身的勁力,突然失去。
南宮玉真身子微微側過,讓過了高山的掌力後,緩緩説:“姓高的,這一招算不算?”
高山突然長長嘆一口氣,道:“姑娘,在下服了!”
南宮玉真道:“是不是承認輸了?”
高山道:“認輸了!”
南宮玉真道:“願意追隨我了,是麼?”
高山道:“在下承認的事,自然是一言為定了。”
南宮玉真放開了右手,道:“玄陰門中的人,一向言而有信。”
一山道:“姑娘放心,在下師兄已經證明了玄陰門中承認信諾的精神。”
南宮玉真道:“好!現在你告訴我,咱們如何才能突破重圍?”
高山道:“姑娘,這個在下無法回答,前面已沒有什麼埋伏,但他們調集而來的攔劫咱們的高手已趕到了。”
南宮玉真道:“你怎麼知道?”
高山道:“在下已得到他們的通知。”
南宮玉真還未講話,四丈外已魚貫行過來了三個人。
這三個人分穿着三種不同顏色的衣服,左面一個一身白,正中一身黃,右面一人一身紅。
居中黃衣人背上斜插着一支長劍,黃色的劍穗,在風中飄蕩。
右面的白衣人,佩着一把長刀,左首紅衣人,用的是一對判官筆。
南宮玉真回顧了高山一眼,道:“這三人是什麼人?”
高山道:“七旗堂下的黃、白、紅三位旗主。”
南宮玉真道:“我不明白,究竟圍在我們這四周的人,是些什麼人物?”
高山道:“一個很龐大的組合,他並非盡起精鋭而來,但來的高手,不下數十人,連同從屬,超過了百位以上。”
南宮玉真還想再問一些事,但三人已到了幾人的身前。
那居中的黃衣人,冷冷説道:“哪一位是南宮姑娘?”
南宮玉真道:“南宮姑娘不在此地,我是南宮姑娘手下的丫頭。”
居中黃衣人道:“一個丫頭,你作得什麼主意,去叫你們的姑娘出來。”
南宮玉真道:“一個丫頭,就使你們無法招架,何況那南宮姑娘本人。”
居中黃衣人啊了一聲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説你能作主?”
南宮玉真道:“至少,你們要在見南宮姑娘之前,先設法把我打敗。”
黃衣人冷哼一聲,道:“高山,你是屬於那旗下的人?”
高山道:“在下麼?暫時屬於黃旗手下聽差遣。”
黃衣人道:“就是區區手下?”
高山點點頭,沒有答話。
黃衣人道:“既往不究,現在你是還肯聽命?”
高山道:“聽……”
黃衣人接着道:“那很好,出手把這個丫頭給我斃於掌下。”
高山搖搖頭,道:“旗土來晚了一步,如是你早來一步,在下一定可以從命!”
黃衣人道:“這話怎麼説?”
高山道:“在下已經賭輸給這位姑娘,誓言相從,在下聽從這位姑娘之命行事!”
黃衣人道:“你背叛了?”
高山道:“情非得已,還望旗明察。”
黃衣人冷笑一聲,道:“如是那丫頭要你出手對付本旗呢?”
高山道:“那在下只好出手了!”
黃衣人道:“那很好,你何不現在出手試試?”
高山道:“可惜,在下未得主人之命,不便出手!”
黃衣人道:“只怕由不得你了!”
突然向前大行了一步,一掌拍向高山的前胸。
南宮玉真道:“高山,和他打幾招試試看。”
高山人已退開了七八尺,避過黃衣人的一擊。
聽得南宮玉真的吩咐,高山立刻欺身而上,雙掌一台,迎胸擊去。
這一招和適才南宮玉真對忖他的一招,大有相似之處。
黃衣人冷笑一聲,道:“你真敢和本旗動手?”
身子一轉,側上兩步,右手迴轉,拍出一掌。
高山道:“有什麼不敢?”
合在一處的雙手,忽然分開,右手擊出,迎向那黃衣人的掌勢。
雙掌接實,響起了一聲砰然大震。
高山身不由己,向前奔衝六步,黃衣人也不自覺的向前兩步。
黃衣人回顧了高山一眼,冷冷説道:“你在本旗手下,是什麼身分?”
高山道:“現在,我已不是黃旗手下的人了,恕不奉告。”
黃衣人惜一句説話的機會,人已回過了身子,接道:“你很大膽。”
高山道:“在下的膽子,一向不小。”
黃衣人突然哈哈一笑,忍下胸中之氣,道:“你在黃旗座下,本旗應該認識你才是,怎的竟然會認不出來。”
高山道:“在下只是奉命暫時撥入黃旗堂下聽遣而已。”
黃衣人點點頭,道:“你們是大合堂中的人?”
高山道:“不錯。”
黃衣人道:“本旗得大台堂主的通知,派了龍、虎兩位香主聽我調遣,可是你閣下麼?”
高山道:“我就是那隻虎,你的架子很大,咱們來報到之時,閣下竟然連見也未見一次。”
黃衣人道:“本旗和另外兩位旗主,擔負這一圍攻主要策劃之人,所以,我們的工作很忙,沒有接見兩位,兩位心中不滿,也應該去找大合堂堂主,由貴堂主和本旗交涉,也不能因此負氣,心生背叛。”
高山冷笑一聲,道:“閣下太了,在下已經答應了南宮姑娘,自然無法反悔。”
黃衣人冷笑一聲,道:“這麼説來,咱們無法説下去了?”
高山搖搖頭,道:“在下追隨了南宮姑娘,看來咱們是無法談下去了!”
黃衣人道:“既是如此,本旗只好代大合堂的堂主,教訓你一頓了。”
高山道:“旗主只管出手。”
黃衣人突然一邁步,雙掌連環劈出。
這一次出手,攻勢凌厲無匹,雙掌交錯,幻漫天掌,分由四面八方,攻向了高山。
高山冷哼一聲,揮掌還擊。
兩人掌勢來去,搏殺得十分激烈,高山運足了玄陰氣功,發出的掌力上,都帶着強烈的陰寒之氣。
這種陰寒之氣,隨着他快速的掌勢,愈來愈是強大,使得站在旁側的秋飛花等,都有着冷氣襲人的感覺。
黃衣人一連攻出了二十餘掌,都被高山封擋開去,而且還了十餘掌。
這一番交手,兩人心中都有了數,黃衣人的氣功,高上一籌。
但黃衣人攻出兩招,高山也能在封架之外,還一招。
但那黃衣人,已無法在百招之內勝敵。
以一旗堂主的身分,和一個香主身分的屬下,一連打了數十招,不分勝敗,面子上,實是有些掛不住。
但高山的掌勢,愈打愈是快,也愈見凌厲,大有反守為攻之勢。
南宮玉真舉手一招,江海應手行了過來,道:“主人有何吩咐?”
舉手理下鬢邊飄起的一撮秀髮,南宮玉真緩緩地問道:“令師弟練過冰魄掌力麼?”
江海道:“玄陰門的武功,都是以陰寒氣功為主,在內功修為上,一脈相承,但形諸於外的,卻是各有不同,在下練的是玄陰冰魄掌,師弟高山的是……”
南宮玉真突然一揮手,接道:“我知道,不用説了。”
兩人談話之間,場中突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只聽一聲冷叱、悶哼傳了過來,卧龍高山忽然間身子搖動着倒了下去。
那黃衣人雖然未倒下去,但人卻如喝醉了一般,步履踉蹌地站着不穩。
忽然間,兩條人影,同時發動,幾乎是同一時刻飛到了場中。
兩條人影懸空一接,響起了砰然一聲大震,雙雙由空中跌落了下來。
是秋飛花和那穿白衣的佩刀人。
南宮玉真轉目望去,只見秋飛花落着實地之後,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那白衣人也似是受了很重的內傷,落地之後,立刻緊閉雙目,運氣調息。
南宮玉真抑腰一伸,突然飛落到秋飛花的身側,江海卻扶起了高山。
雙方面的動作都很快,紅衣人已飛躍而至,抱走了黃衣人。
南宮玉真四顧了江海一眼,道:“令弟的傷勢如何?”
江海道:“很重,人已經暈迷了過去。”
南宮玉真道:“你抱着他,咱們……”
目光到處,突然,住口不言。
原來這,正有一隊人行了過來。
這一隊人,約有三四十個之多,分穿着黃、白、紅三種衣服。
穿白的十二個人,各佩着一柄長刀,穿黃的佩着長劍,穿紅的,都分佩着一對判官筆。
正確的人數,是三十六人。
很顯然,這是三旗堂中的殺手。
南宮玉真心念疾快的一轉,接道:“退回小廟中去。”
摘星行了過來,低聲道:“姑娘,你衝出去,小婢為你開路。”
這時,距離大道,不足十丈的距離,如若是南宮玉真全力突圍,只需幾個飛躍,就上了官道。
但不知為什麼?
竟然使南宮玉真改變了主意,微帶怒意的説道:“我説咱們退回小廟中去。”
摘星不敢再多口,伸手抱起了秋飛花。
小丫頭很聰明,一下子,轉了個大彎。
她已從南宮玉員的雙目中,看出了無比的關懷之情。
南宮玉真籲一口氣,道:“後隊改作前隊,崔、鐵二位關照。”
神劍、魔刀一躬身,嗯的一聲,拔出了兵刃,轉身向後付去。
南宮玉真伸手點了秋飛花兩處穴道:“摘星,保護秋相公的安全,不許他受到傷害。”
摘星道:“婢子以性命擔保。”
江海道:“你就是南宮姑娘?”
南宮玉真道:“不錯,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作南宮世家的婢子從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江海,好好的保護你的師弟。”
江海點點頭,道:“我會全力以赴。”
南宮玉真道:“好吧!你們先走。”
江海抱起了高山,緊追在神劍、魔刀的身後。
但這一耽誤,那三十六個殺手,已然逼近了身側。
南宮玉真獨自一人,面對着三十六位殺手。
那紅衣人已然拔出了一對判官筆,冷冷説道:“小丫頭,原來想用金蟬脱殼之計,不惜降低身分,改扮丫頭。”
南宮玉真擺明了身分之後,立刻恢復那一份南宮世家兒女的高傲尊嚴,冷冷説道:
“你不配問我什麼?”
紅衣人怒道:“在下是一旗堂主的身分,還不配和你一個小丫頭説話麼?”
南宮玉真道:“不配就是配,南宮世家中人,交往的都是一門一派的主持,像你閣下這樣的無名小卒,怎配和我論事?”
紅衣人大聲喝道:“你知道老夫是誰麼?”
南宮玉真淡淡一笑,道:“我不用知道,也不會要你通名報姓,因為,你我之間,根本談不上互通姓名的事。”
紅衣人臉色一變,道:“你好狂妄的口氣,給我殺!”
右手一揮,十二個身着紅衣的大漢,有如怒蜂出巢一般,分由四方八面,向南宮玉真攻了過來。
南宮玉真冷笑一聲,道:“要你見識一下南宮世家的手段。”
喝聲中,突然飛身而起,飛出一片寒芒。
還沒有看清楚她用的什麼兵刃,只聽一陣慘叫呼喝之聲,傳入耳際。
凝目去,只見那南宮玉真,仍然空着雙手站在原地。
別説看到她用的兵刃了,連她兵刃放在何處也無法看出來。
但十二個紅衣人,已然倒在了地上大半,六個身受重傷,肢殘肉裂,另外六個人,雖然還未倒下去,但也都掛了彩,不是前胸被傷,就是臂腿冒血。
一句話説完,十二個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個個都見了血。
唯一的不同是,十二個人的傷有輕有重。
這一手,有如晴天霹靂,立刻震驚了全場。
包括那紅衣人在內,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南宮玉真身上。
南宮玉真了那些倒摔在地上的重傷者一眼,冷冷説道:“這不過是略施薄懲,讓你們知道一點利害,如若再像陰魂一般纏土來,當心我一個活口不留。”
也不待對方答話,轉身而去。
這些人雖然膘悍勇猛,但遇上了這等高絕一時的殺手,也不禁心生寒意,一時間説不出一句話來,眼看着南宮玉真緩步而去。
來,遇上了重重的欄截,但回去時,卻意外的順利,竟然未遇到任何的攔截。
幾人很快地重回到小廟中。
摘星放下了秋飛花,江海也放下了高山。
這時,天虛子、傅東揚、倪萬里,都已坐息醒來。
東方雁和秋飛花一見緣,急步奔了過來,道:“秋兄,傷得很重麼?”
摘星拍活了秋飛花的穴道,道:“不太輕。”
秋飛花緩緩籲一口氣,道:“還好,不算太重。”
傅東揚大步行到了高山身側,仔細查看了一陣,道:“這位兄台練的是玄陰內功?”
江海道:“很高明。他的是玄陰氣功。傅東揚道:“原來是玄陰門下人,兄弟失敬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玄陰門下,近年出來了兩位很傑出的弟子,不知道閣下是否知曉?”
江海道:“什麼人?”
傅東揚道:“江湖上只流傳他們的綽號,卻不知他們的姓名。”
江海道:“什麼綽號?”
傅東揚道:“人稱龍、虎雙傑,潛龍、卧虎。”
江海道:“潛龍就是區區在下,卧虎高山,就是這位身受重傷的人……”回顧了南宮玉真一眼,接道:“不過,潛龍、卧虎,都已經成了南宮姑娘的從人。”
傅東點點頭,道:“怙,先收神劍、魔刀,再得潛龍、卧虎,單是這四大從僕,放眼當今江湖,就很少有人能夠拒抗了。”
南宮玉真似是心有所思,答非所問,道:“先生醫道精湛,請看看令高足的傷勢如何?”
傅東揚了秋飛花,笑道:“小徒的傷勢不重,他個人就可以理會得了。”
南宮玉真哼了一聲,道:“高山的傷勢呢?”
傅東揚道:“很重,他一身陰寒內力,被人內家掌乃逼在內腑,回聚丹田,如不及早排出,只怕很難活兩個時辰。”
南宮玉真:“先生有何妙法,挽他一劫?”
傅東揚道:“用內力疏導他身上凝聚的寒毒,只怕收效不大。”
南宮玉員道:“藥物之內呢?”
傅東揚道:“一般的藥物,更難見效,除非有排出寒毒的藥物,但一般的療傷丹散,都不具此效用。”
南宮玉真道:“先生看看什麼藥物,最為有效?”
傅東揚道:“火龍丹,但此物世間不多,而且藥方失傳。”
南宮玉真道:“見過火龍丹麼?”
傅東揚道:“沒有。”
南宮玉真淡淡一笑,道:“輩收有此物。”
打開一瓶,倒出一丹藥,遞了過去。
名雖火龍丹,顏色不紅,傅東揚託在掌心瞧了一陣,道:“久聞其名,今日幸得一睹。”
南宮玉真道:“那就有勞先生大展妙手了!”
傅東揚道:“有此火龍丹,秀才保證能藥到病除,妙手回春。”
江海突然一伸手,攔住了傅東揚。道:“傅兄,不用費心了。”
傅東揚道:“為什麼?”
江侮道:“火龍丹乃療治寒毒的神丹、仙品,而且,藥方失傳,當今之世,也有幾個人收有此物,何苦浪費這一粒靈丹呢?”
傅東揚道:“這話怎麼説?”
江海道:“就算能療治好他的傷勢,只怕我們也無法活過兩天了。”
傅東揚道:“江兄的意思是……”
江海接道:“我活不過二十幾個時辰,我這位師弟,能活多久,眼下還不知道,就算你療好他的寒毒,也無法救他的性命,又何苦浪費這一粒火龍丹呢?”
傅東揚一揚眉頭。默然不語。
南宮玉真道:“江海,浪費一火龍丹,是我的事,和你無關,傅前輩,請你療好他的寒毒。”
傅東揚嘆口氣道:“姑娘,這位江海説的有道理,如若是他非死不可,似乎是用不着再浪費這一火龍丹了。”
南宮玉真道:“傅先生,就算他只能活一天,也應該讓他多活一天,是麼?”
傅東揚道:“姑娘,在下只有從命了。”
扶正了高山的身子,先在他身上推拿了一陣,然後,碎了火龍丹,投入高山的口中,道:“老叫化,給秀才找一碗水來。”
倪萬里應了一聲,端了一碗水,行了過來。
傅東揚把水灌入高山的口中,衝下丹藥。
江海黯然一嘆,道:“姑娘的仁慈,使在下和師弟都感激不盡,不過,在下適才幾句話,也是由衷之言,明知救了他,也不過只能延續他一日的生命,何苦又浪費一粒靈丹。”
南宮玉真道:“江海,你怕不怕苦?”
江海怔了一怔,道:“屬下自信,可以忍受一些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南宮玉真道:“那很好,你只要不怕苦,就該試試看!”
江海道:“試什麼?”
南宮玉真道:“讓你的痛勢發作!”
江海道:“那很痛苦!”
南宮玉真道:“所以你要忍受!”
江海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這個……”
只聽高山冷冷接道:“姑娘,數下來,我只有大約十個時辰,病勢就要發作了。”
原來,那火龍丹乃是對症之藥,服下片刻,立見奇效,高山寒氣已除去大半。
南宮玉真道:“你大傷初痊,只怕不宜再忍受病苦。”
高山道:“姑娘,這是沒有法子的事,十個時辰之後,我非發作不可……”
嘆息一聲。接道:“在下的想法,原本和師兄一樣,希望在病勢發作之前,舉掌自盡而死。但姑娘的仁慈,給了在下無比的勇氣,我願意以身相試,看看諸位能不能找出療治之法?”
傅東揚道:“請恕秀才開口,我想問一句,兩位究竟是被服了什麼藥物所制?”
高山道:“不知道,甚至,我們沒有服用藥物……”
傅東揚凝目沉思,黯然不語。
高山雖然説了不少的話,但卻未提出一點線索。
一個人若在完全昏迷之下,被人擺佈,究竟用了些什麼手段,也是無法知曉了。
南宮玉真嘆口氣,道:“傅先生,你精通醫道,想想看,他們用的什麼手段?”
傅東揚搖搖頭道:“這確把秀才難住了,病勢之來,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病情之去,人又完全在昏迷之中,完全沒有一點的線索可尋。”
南宮玉真道:“傅前輩,我只想請你推斷一下,就算錯了,也不要緊。”
傅東揚目光一掠江海、高山,接道:“你們醒來之後,覺着和平常有什麼不同之處?”
江海道:“全無不同,只是比平時更為舒坦一些。”
傅東揚道:“口中是否有苦澀之味?”
江海道:“沒有。”
傅東揚道:“甜的味道呢?”
江海道:“一樣沒有?”
傅東揚道:“這樣,絕不會有藥物從兩位口中服下了。”
江海道:“這個咱們也想過,而且也很留心,但卻從無此感受。”
傅東揚苦笑一下,道:“看來,在下確被難住了,只有等他們病勢發作之時,才能找尋病因了!”
江海苦笑一下,道:“是的,在下本身,也是中過劇毒的人,我已經用心了好幾年,希望能找出來究竟是被一種什麼東西控制,藥物或是別的東西,但我苦思了兩年之久,仍然找不出他們如何傷害我們,又如何會在一走的時間內發作。”
傅東揚道:“每次清醒之後,是否發覺身上有傷痛之處?”
江海道:“沒有。”
傅東揚道:“全身的肌膚,有什麼紅腫的地方?”
江海道:“沒有。”
傅東揚道:“再仔細想想看,在舒暢的感受中,有沒有一點特殊不同的地方。”
江海沉吟了一陣,道:“沒有。”
傅東揚望望南宮玉真,肅然説道:“姑娘,也許在下的醫道,還不能成為名醫,但確實讀了不少的藥書,一個人,確不可能在全無傷害下,會變成定期發作的內傷。”
南宮玉真道:“我也相信,他們受到了傷害,但奇怪的是,一個人在受到了數年傷害之後,仍然無法找出他所受傷的地方。”
傅東揚道:“要説是全無傷害,那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沉吟了一陣,接道:
“如若我的推斷不錯,他們暈迷的時間,可能會時間很久、很久,這一個時間內,他們的傷口,可能已經完全好了。”
江海怔了一怔,道:“這個倒有可能。”
傅東揚道:“傷口很細小,細小得很快就可以完全康復。”
江海道:“這麼説來,那就很有可能了。”
傅東揚道:“果然如此?就算你們的傷勢發作了,咱們還是無法找出一個解救你們的辦法,我們無法找出他們受到的是什麼傷害?也無法找出他們用的是什麼藥物!”
南宮玉真道:“這麼説來,咱們無法施救了。”
傅東揚沉吟了一陣,道:“姑娘,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咱們能看到他們如何下手。
施用的什麼藥物?”
南宮玉真道:“這個,很困難!”
傅東揚道:“困難是很困難,但已有跡可尋,並非是全無辦法克服。”
南宮玉真道:“傅前輩有什麼高見呢?”
傅東揚道:“南宮姑娘,是否準備在這座小廟中堅守下去?”
南宮玉真道:“我既然重回此地,已經決定了和諸位共進、共退,生死與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