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莉卡宣佈飭令後,阿不思走在地道里,長靴的聲響引起巨大的迴音。
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住在地底,這幾天繁重的公務一直將阿不思壓在地下皇城,也壓垮了阿不思的自由自在。
不知怎地,阿不思罕見的心悸。
不知前線的談判沒有着落,連海菊、鬼蘭、風藤三人也全數失去聯絡。
最壞的估計,當然是慘然殉職。
擁有能殺死神道的武力並不是奇怪,這個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真正的無敵。但如果神道三人連一個都不能掙扎逃出,或至少逃到將危機訊息傳送出來後再殉職,那就真的很離奇了。
海菊、風藤兩人,阿不思很久以前都曾在中國交手過,對她們的能力非常信任;鬼蘭是個未曾謀面的新人,不過既然海菊認同了她,一定有過人之處。
總之單打獨鬥,或是團隊合作,神道三人都不會教人失望的。
“究竟是遇到了什麼狀況,會是獵命師出的手嗎?”阿不思心忖。
深諳權利之道的禁衞軍隊長牙丸無道説過,在這個世界的某處,一定有一股陰冷力量在嘲笑着血族,嘲笑着和平,嘲笑着血族此刻的不知所措。
“難得有共識,卻是糟糕的那種。”阿不思自嘲。
這個世界不存在單純的巧合,每件事,都彼此牽繫着關係。
獵命師千奇百怪的戰鬥方法,讓人困惑不已的“命格戰術”簡直比幻術還要離奇。如果獵命師也是陰謀的一部分,那麼,當務之急自是剪除獵命師的性命。
不過,獵命師的實力等級差異很大,自己遇到的那三人便不足為懼,他們還險些喪命在歌德之手。有的即使兩人合組,還是被尚未加入十一豺的莉卡幹掉。但有的竟可以癱瘓京都地底、跟宮本武藏一決雌雄。最令人介意的是,特別V組拍到的,那個以雷電為招式的老頭——不管是誰對上了那個老頭,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獵命師不是在這一連串的陰謀裏,只是偶發的不確定因素呢?
“管他獵命師跟世界鉅變有什麼干係,混帳,全部都殺掉了就對了。”阿不思沒好氣地説,不自覺動了殺氣。
走着走着,阿不思來到明亮的“光迴廊”。
儘管有很多老字號的吸血鬼聲稱他們對日光下的一切不屑一顧,但絕大部分的吸血鬼都是從人類的身份被感染變身的,很難不去緬懷昔日與陽光共舞的日子。
光迴廊在地底綿延三公里,頭尾相接,二十四提供暖暖的陽光,美景,任無數吸血鬼在此舒緩心靈。在這裏,即使是最低階層的吸血鬼都可以不跟任何長官敬禮、打招呼,任何吸血鬼雜役都可以對迎面走來的長官視而不見。
在這個以光打造的迴廊裏,放鬆就是全部的意義。
阿不思盛了一杯熱咖啡,盤腿坐在落地玻璃前,吹着咖啡上的熱氣。
人造的大自然景色在玻璃窗户外逼真示現,和煦的陽光浸透了樹上的楓葉,秋風吹動滿山的楓,彷彿有了火的顏色。所有的一切,都跟京都入秋時的醉人景色一模一樣。更棒的是,每十分鐘窗外的景色就會談出,替換新的大自然美景。
唯一的不同,就是人造的陽光不會融化吸血鬼。當然。
阿不思看着人造美景,想着想着出了神,連咖啡都忘了喝。
阿不思並不是個擅長煩惱的人,她絕對不會用棋盤上的精湛思維去解決現實世界的問題,如果可以的話,用誰強誰弱去打破人費解的迷霧,是再好不過。
所以“開啓樂眠七棺,説不定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這可不是玩笑話。你能想像,有八個宮本武藏站在東京街頭,迎戰滿臉錯愕的獵命師嗎?
結果大概是一面倒,恍惚間就結束了彼此獵殺的競賽吧?
至於要付出的代價也很好想像。
就是出棺者再一次強者對強者,敗者復又身裂回棺罷了。不過這番大鬧,在媒體力越來越難掌控的現代,恐怕掩蓋不住“特異功能者”這類的沸騰話題。且如果有出棺者被殺的灰飛煙滅,那就損失慘重了。
師傅失去聯絡已經超過四十八個小時了,要找人商量也沒辦法。
芒刺在背啊……
“怎麼了?”
一個柔軟粘膩的聲音,在阿不思的身邊坐了下來。
優香穿着可愛的斑馬睡衣,手裏拿着一個小熊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