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和“葛三刀”到處找尋茜茜。
雖然他絕對不能負小仙蒂,茜茜的情意卻也不能視若無睹。所以二人每天分頭外出找尋茜茜。
午後天氣有點燥熱,小羅找得累了,就在一棵大樹下打個盹兒,不一會一個陌生少年人奔來。
小羅打量這俊美的少年人,就和小姑娘一樣。
甚至相當好看的小姑娘也沒有他美。
“請問,這位是不是羅天羅少俠?”
小羅道:“正是,小弟是……”
俊美少年道:“小弟是‘醫仙’的書僮,周老爺子叫我來請少俠,説是小仙蒂在他那兒。”
一提起小仙蒂,小羅就忘了一切。
即使他陷入了極端的煩惱中,只要提起小仙蒂,他能立刻打起精神來。小仙蒂的確是他的第二生命。
小羅一躍而起,道:“周大國手在何處?”
“他有個秘密草廬,就在此山之中……”
小羅是個心細的年輕人,認為周光迪每次一見到他就揍人,固然是另有原因,但此刻召見他,要他和小仙蒂團聚,似乎無此可能。道:“小兄弟,你見過小仙蒂?”
“是啊!”
“她是什麼樣子?”
俊美少年大致説了,也沒有什麼不對之處。
“小兄弟,以前我沒有見過你。”
“是的,我也沒有見過羅少俠。”
“你既是周大國手的書僮,為什麼不常在他的左右?”
俊美少年道:“周老爺子有兩位書僮,我是兼具製藥煉丹的責任,就住在這草廬中,很少下山,自然未見過羅少俠了。”
小羅道:“我們就快走吧!”
少年人領路,小羅跟着,一口氣奔行二十餘里。
在深山莽林中有一個小小的莊院,四周圍牆以合抱粗的原木砌成,裏面有數幢木屋。
看來十分別致古樸。
當然,敢住在這深山莽林中的主兒,一定不是等閒之輩。
俊美少年上前敲開了山門,開門的是個老人。
這老人小羅也未見過,只是小羅也並不太懷疑,以周光迪目前的處境來説,他的確需要幾個秘密住所。身為名醫,找他的人太多,大概也有想殺他的人。
俊美少年一直把他帶到一個客廳門口,伸手一讓,道:“羅少俠,就是這兒。”
少年人先入廳,站在一箇中年人身後。
這個中年人居然是“獨角鰲”齊天榮。
那俊美少年人露齒一笑,似在表示他請客的本領高明。
到此地步,小羅心頭一驚,卻立刻泰然進入。
年紀輕輕的,竟能做到“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境界。
齊天榮道:“老弟請坐!”
小羅也不客氣地坐下來,下人送上茗茶。
這兒的規模也不算太小,卻聽不到人聲,好像只有這麼幾個人。
當然,小羅不信只有這麼三個人。
小羅道:“齊大俠把在下騙來有何指教?”
“忘年之交,請老弟來山中盤桓幾天。”
小羅道:“只可惜在下無此雅興。”
齊天榮道:“到了這兒只怕由不得你了!”
小羅道:“齊天榮,當我剛才第一眼發現是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為何要把我請來的原因了。”
“噢?”
“因為我犯了你的大忌。”
“説説看!”
“由於我對你已有某種程度的瞭解,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不久前‘大喬’和‘小喬’之被追殺的原因,本來當時我曾以為是童先生,也就是玄陰教教主……”
“怎麼?又不以為是他了?”
小羅笑笑,道:“當然,因為童先生也許並不是一個太好色之人,至少他不是個陰陽不分的人。”
齊天榮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陰陽不分”是什麼?説穿了就是個怪物。
也有人稱之為“人妖”。
小羅救了“三手潘安”郭玉書,齊天榮自然知道所有的隱私已經泄漏,他絕不會讓知道他的私秘的人活在世上。
這似乎是一個不變的公式。
想湮滅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要不停地殺伐。每多殺一人,那私秘就多一次傳播的機會。到了最後,知道這秘密的人必然是與日俱增。
儘管如此,把滅口視為湮滅秘密為不二法門的人仍是大有人在。
齊天榮道:“郭玉書呢?”
“他……”小羅本要説他已痛悟前非,削髮遁入空門了。但是,齊天榮絕對不會讓他活着。
即使郭玉書從此不問世事,從此一字不吐也不成。
齊天榮必然派出大量部下去找郭玉書。
因此,小羅有所警覺道:“他羞憤而自絕了!”
“死了?”
“當然,他自幼和一些女孩子在一起,無形中養成了陰盛陽衰的風格,大了以後想糾正自己也是心餘力絀,就這樣過了半生。當你派人迫殺他,被我救下時,他認為愧對郭家的列祖列宗,突然拔劍自刎而亡。”
齊天榮不能不信,因為他不自刎也必被追殺。道:“雖然你只有半年好話,我卻不想讓你再活半年。”
“當然,你的秘密不能外泄,傳出去會使武林大譁。男不男、女不女的。而且郭玉書大致還描繪了一下你的身體是什麼樣子……”
齊天榮站了起來。
這樣一個半陰半陽的人一旦動了殺機,那表情就十分可怖。因為他的面貌本就和常人截然不同的。
平常人男人有男人的面孔,女人是女人的長相。
齊天榮有時看來像女人,有時又像男人。
當然,他既像男人也像女人。
小羅也站了起來,要來的非來不可,躲也躲不過。
不過小羅心裏清楚,齊天榮和“窮仙”百里光又不同。
“今天終於證明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以前我以為童先生是人妖,原來不是他而是你。但你們在那小別墅中和常有慶、小五子及軟軟等苟且時,他們一些年輕人卻只知道一個童先生,不知道另有其人,可見你們二人易容術之高明。”
“不錯,是我易容模仿他。小羅,我給你自衞的機會,絕對不會有第三者參與,我也不會用暗器或施毒。”
“我信。”
俊童把桌椅移到一邊,有個足夠的搏殺空間。
郭玉書説過,齊天榮身邊有兩個孌童。這正是兩孌童之一,果然是美比少女。這時齊天榮道:“小羅,三招內我不攻,僅採守勢。”
小羅道:“那又有什麼分別?”他接過小童遞給他的劍。
小羅認為,在此拼命不宜久戰。此人把他騙來,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不會這麼大方。所以他一出手就用上了那道人叫他代傳給“葛三刀”的四招刀法。
小羅代傳刀法,他所得到的卻比“葛三刀”更多。
齊天榮也用劍,他忽然發現小羅長劍施展的卻是凌厲的刀法,雖然心頭一驚,卻接了下來。
四招刀法接下,齊天榮道:“小子,這似乎是‘黑白陰陽判’秋老賊的刀法。這老賊大概已到了中原。”
小羅不出聲,接着就是以前學的一招半劍法。其玄妙凌厲猶在刀法之上,這當然也是由於刀法是乍練之故。
齊天榮一點也不敢大意,全力應付。
一招半劍法用完,接着是剛學的三招。
四招半一氣呵成,齊天榮雖然身手高絕,畢竟他面對的是獨步天下的劍招,好像瞬間就失去了主動,自己的劍路似乎都被對方堵塞住了。
儘管如此,齊天榮接下三招時,只退了半小步。
小羅不由駭然,由此已可看出齊天榮的身價了,若非他有此身價,童先生也不會和他一起在那別墅中“同樂”了。
“窮仙”也是頂尖人物,但在童先生心目中就比齊天榮稍矮了一頭。大概也只有星宿海老怪差堪和齊天榮比擬。
小羅知道,只有逃走一途,能否逃得了還不一定。
當他再施出最後的一招時,齊天榮又退了半步,可見小羅是全力施為,而此劍招又精奧絕倫了。
就在這時,小羅一個倒縱,穿窗而出。一出窗就上了屋頂,由於是自前窗穿出,估計齊天榮和俊僮也會自前窗穿出,他立自後窗再射入屋中。
齊天榮一上了屋面,就不見小羅的影子,立刻猜出他自後窗進入屋中。冷笑道:“小子,不必玩花稍了,你是逃不出這裏的……”
齊天榮飄落客廳門前,小羅又自側窗射出,因為這側窗外是花圃,花木茂盛,易於藏身。
但是,這花圃對齊天榮來説卻是瞭如指掌。
不久就被齊天榮堵在假山邊沿處。
這花圃中有個池塘,直徑約十丈以上,中有假山,並無水榭。小羅非逃不可,因為齊天榮絕對不可能留他的活口。
他猛吸一口氣,縱身而起。
他本想在地塘中央的假山上墊足,再掠到對岸,哪知齊天榮竟先他一步以“金雞獨立”
站在假山上。
小羅下落之勢已施展出來,想再掠到對岸已不可能,若事先不打算在假山上借力,也許能一口氣掠過池塘而到達彼岸。
這假山不算太小,大約有一丈五六方圓,是由一些千餘斤重的大石塊堆成,上面長滿了厚厚的青苔。
這還不要緊,以小羅的底子,青苔滑不倒他,卻因齊天榮在等他下落,不論他落在何處,都逃不過齊天榮的致命一擊。
這是個十分絕望的局面。
他不能不落下,不落在假山上,必落在池塘中。
此刻他距假山只有一丈五六,下瞰塘水,由於池塘中有水草,僅能隱隱看出,深約七八尺,大約比一個人的身高略深些。
他忽然覺得落入池塘中比落在假山上好些。
至少他不是一隻早鴨子。
“撲通”一聲,小羅落水沉了下去。
這一手齊天榮卻是出乎意料。
他不知道小羅的水性有多好,如果不好,小羅會淹死,也免得他動手,如果水性好,可要大費周章了。
此刻他注視小羅落水之處,“咕嚕咕嚕”水面上冒上一串串的氣泡,齊天榮終於笑了。
“小子,不出盞茶工夫,會把你灌飽。”
水泡冒了一會,越來越少,終於停止了冒泡。
他立刻叫那俊童拿長杆來打撈屍體。
當然,齊天榮雖認為小羅九死一生,總是不大放心,還站在假山上監視,且不時四下張望。
這草廬中看來的確只有三個人。
老僕和俊童各取來一根長杆,竹杆前端綁上三爪鈎子,在落水點附近足足撈了半個多時辰,幾乎把全塘每一寸地方都撈遍,也不見影子。
齊天榮知道又被耍了。
八成在水底冒泡只是一個煙幕,暗示不諳水性而在水底下灌水,然後在俊童離去找工具時逃走了。
固然齊天榮站在假山上不時四下打量,但他注意落水點處的時間比較多,他身後的方向自是個漏洞。
齊天榮掠到身後岸邊,不由怒吼了一聲。
岸邊有些水漬,甚至岸邊岩石上還有些水草和塘底的污泥,顯然小羅是潛至此處悄悄上岸溜掉的。
齊天榮厲嘯一聲,身子沖天而起,然後以“平沙落雁”之式射出原木圍牆之外,可是他不知小羅去了哪個方向。
齊天榮以過人的聽覺貼在地上聽了一下,立刻確定了小羅去的方向,向西追去。
這一帶山路迂迴崎嶇,且多草木,如果小羅暫時不奔跑,先匿起來一段時間,齊天榮就找不到他了。
不久,小羅眼前人影一閃,齊天榮迎頭攔住。
小羅不再做逃走的打算,決定全力一搏。
“小子,你再滑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齊天榮,你和常有慶也有一腿,對不?”
“小子,死到臨頭,你還要逞口舌之利!”
小羅道:“齊天榮,毫無疑問,你是玄陰教教主的左右手,反正我是逃不了的,你可敢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齊天榮又拔劍出了手,小羅也只好再施展那四招半高超的劍術,這劍法雖然高絕,但四招半是制不了齊天榮的。
四招半用完,再用那四招刀法,刀法雖厲害,似比劍法稍遜,但齊天榮也有點忌憚。
只不過劍招和刀招加起來也不過八招半,仍然無法擋住齊天榮,小羅心想:“如何敗中取勝?總不能就這麼死在這個老人妖的手中。”
八招半以後,再用別的招式就不行了。
齊天榮道:“怎麼?就只有七八招管用的嗎?”
小羅道:“齊天榮,你能不能在我臨死前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小羅道:“我的年紀雖不大,這些年見過的怪人怪事卻不少,如今必死你手,就算不死你手也活不了半年,唯一的遺憾是從未見過陰陽人的身體是什麼樣子?”
齊天榮大吼一聲,猛刺一劍。
這一劍竟自小羅的左腋下穿衣而過,傷及皮肉。
小羅出了一身冷汗,道:“齊天榮,反正這裏也只有你我二人。”
齊天榮恨極,他最恨談及這件事的人。
劍芒一重重一疊疊地壓下來,小羅衣衫上又多了兩道劍痕,但未傷及皮肉,他這才知道齊天榮的厲害。
“齊天榮,據郭玉書死前透露,他雖然未看清你的身體,卻因觸碰而試出你的身體……”
齊天榮絕對不容許他説出口。
連人帶劍居然走中宮貼上,他的一劍固然傍耳而過,但他主要想以左手把小羅的嘴抓爛。
而小羅似乎也旨在使他貼近到相當的位置。
這對小羅來説,自然是孤注一擲。
如果估計錯誤,或者一擊不中,他的命再大也會立斃當場。
齊天榮的目標是他這張胡説八道的嘴。
小羅的目標卻是“飛天鰲”又稱“獨角鰲”齊天榮額上的肉瘤。
郭玉書曾暗示過,齊天榮對那肉瘤防得極嚴。
因而郭玉書猜想,他的“罩門”可能就是在肉瘤上。
小羅的目標是肉瘤,卻絕對不敢直接去抓那個比桂圓略大的肉瘤,而是去抓他的左耳,在相距半尺左右時,突然移向那個肉瘤。
這突變使齊天榮猛吃一驚。
保護“罩門”就是保命,他忽然放棄了抓爛小羅的嘴這一抓,事實上,如果二人都向目標抓去,齊天榮必是稍快一點。
只不過他也知道,肉瘤是他的“罩門”,嘴巴卻絕非小羅的“罩門”。
齊天榮疾退五步,目藴奇芒,一字字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羅道:“當然是郭玉書説的。”
“可是我從未告訴任何人!”
“有時我們不必説任何一句話或一個字,別人仍可以自我們的動作或眼神中猜出我們內心的秘密。”
“小羅,你這條小命就更不能逃過今夜了。”
小羅道:“那是另一回事,至少我知道了你太多太多的秘密,使我對人類的尊嚴和卑微另有一番認識。”
齊天榮雙目噴火而不出聲。
小羅道:“你身邊的兩個俊美少年所扮演的角色不是孌童,而是小公雞,這是相當反常的。”
齊天榮暗提真氣,就要做石破天驚的一擊。
小羅豁出去了,當然,要死總要死得值才行。
他故意激怒他,使他的身心失去平衡。
盛怒之下,固能使人暴躁發狂,但也必然不能冷靜思考,交手時不冷靜,就不能調配適當的招式。
小羅道:“齊天榮,我還要告訴你另一件事。”
“我不想聽!”
“如果我是你就一定會聽。”小羅道:“‘無腸居士’柳三絕和‘佛面魔心’賈聖仁,以及左恩、左義等人,表面上雖是你的忠僕或左右手,卻並非和你一條心。”
“你休想挑撥,他們都是我的死士。”
小羅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我笑你幼稚,鬍子都白了,本不該如此的,當你那些部下聽到郭玉書説出一些聞所未聞的人體畸形怪狀時,他們有的笑了起來,有的目瞪口呆,大叫妖孽!”
“大叫妖孽”自是假的,乃是小羅編出來的,這些話齊天榮不能不信,如果他是郭玉書,在被利用過之後而差點被殺了滅口,一定也會把他的秘密告訴救他的人。
齊天榮一步步地欺上來。
他的目光中跳躍着餓獸似的厲芒。
小羅力貫四肢和劍身,準備再以初學的八招半刀法與劍法力搏。齊天榮突然攻出凌厲無儔的三劍。
小羅迎上,“蓬啪”一連交擊七八下。
八招半刀、劍法用完,齊天榮一掌把他砸出。
這一掌集他滿腔的羞念和恨意,力道驚人。小羅的身子竟飛出一丈七八以外,滾到山溝中去了。
齊天榮冷森森地笑了幾聲,正要分開草木下溝去找昏死過去的小羅,他相信小羅必然昏死過去。
但是,背後卻有人冷漠地道:“何必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齊天榮猛然一震,什麼人能在他不知不覺中到達他身後一丈之地?
“龍起雲,是……是你……”
一位長眉朗目,儀表不俗的中年人負手佇立。
由齊天榮的口氣聽來,他已是色厲內荏了。
“正是在下。”
“龍起雲,你要插手?”
“不是要插手,而是已經插上了手!”
“龍起雲,昔年武林中的一切不幸,皆由你而起,你該自絕以謝天下。”
“如果一切不幸確因我而起,我自應自裁以謝天下,只不過太多的不幸卻不是因龍某而起。”
“這是你的一面之詞。”
“你為什麼要挑起武林殺伐?”
“試問,屠殺玄陰教前教主及百餘徒眾的是誰?殺死‘神州七子’、‘塞外三鷹’以及‘南海雙星’者又是誰?雖然這些人當中有些人未死,死的人是誰殺的?”
“昔年他們聯手圍剿你這血魔,當然是你殺了他們。”
龍起雲冷冷一笑,道:“齊天榮,你是那主兒的死黨,在下目前説什麼也沒有用,但是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像‘大喬’和‘小喬’以及郭玉書一樣,被人殺之滅口的!”
“不可能!”
龍起雲笑笑道:“你請吧!我要帶走羅天。”
“你憑什麼?”
“如你知道了我憑什麼的時候,你可就要灰頭土臉了。”
“龍起雲,大概不久你就知道自己的斤兩了,那主兒像一杆秤,只有他才能秤出你的真正斤兩!”
龍起雲道:“能秤出龍某斤兩的人也許不是你們那主兒,像劍客羅寒波、‘黑白陰陽判’秋鳳池等等還差不多。”
“你知道那主兒是誰嗎?”
“哈……”龍起雲仰天敞笑,但齊天榮已經悄悄地出了手,掌甫出,無儔的罡氣使附近三丈方圓的草木狂搖起來。他自然知道雙方的實力和深淺。
他絕不會在這等人物面前抱有僥倖心理。
龍起雲兩袖交拂,“嘶嘶”聲在雙方罡勁接合時傳來,三丈方圓的地上泥塵和樹上敗葉捲起飛揚。
然後,在二人各退了一大步處,泥塵再次旋起。
齊天榮冷冷一笑,道:“江湖中人,往往誇大不實,若非親自動手,我還以為‘七殺夢魘’有多大本領呢!”
龍起雲道:“你齊天榮有此功力,倒是出人意料。”
齊天榮道:“就憑這點實力硬要帶走小羅,只怕還差了點,龍起雲,我希望和你見個真章。”
龍起雲淡然道:“不必急在一時,我想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龍起雲走向溝邊,齊天榮又施出了“單撞掌”。
龍起雲扭身橫移一步,在衣衫“獵獵”作響中,又甩出一袖,這一次他退了半步,齊天榮卻退了大半步。
齊天榮自然不會服貼,因為這和雙方所用的幾成內力有關連,如果一方用八成,而另一方用六成,就可見強弱了。
齊天榮全力推出了“雙撞掌”。
這一次龍起雲再次交揮雙袖,竟多退了半步。
齊天榮愣了一下,也弄不清龍起雲到底比他強還是弱,三次對拆,有勝有負,但至少他以為雙方的實力不分上下。
龍起雲到溝中去找小羅,齊天榮本想再繼續打下去,直到分出明顯的勝負為止,但猶豫一下,忽然掉頭而去。
而小羅躺在溝中似尚未醒過來。
就在這時,忽然溝的對岸又出現一人,道:“老龍,你這一手忽強忽弱,忽硬忽軟的打法,居然把齊天榮弄糊塗了!”
龍起雲笑笑,道:“不這樣似乎也沒有什麼益處。”
“我也沒有説你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龍起雲道:“不過此人的功力也非同小可。”
“這還用你説?要不,玄陰教教主怎會倚為左右手?”
龍起雲道:“老衞,你以為齊天榮較之星宿海老怪冷通天,誰高誰低?”
衞天愚茫然搖頭,道:“你知道?”
龍起雲道:“對於別人的武功,又能瞭解多少?就算好友都辦不到,何況是仇家。只不過冷通天和我動過手,而剛才又和齊天榮動過手,估計之下,也許冷比齊略高些。”
衞天愚道:“老龍,傳説你的‘夢裏乾坤’神妙無方,你露一手如何?”
龍起雲道:“道上的人誇大形容而已。”
“不,不!至少你對小羅用過‘夢裏乾坤’授藝,而玄陰教教主也偷過你的‘夢裏乾坤’奇技,這當然不會是假的,亮一手吧!讓我開開眼界。”
龍起雲苦笑一下,道:“這叫做打鴨子上架。”
“你也別客氣了!”
“好!請看看羅天醒了沒有?”
衞天愚走近一看,道:“還沒有!”
龍起雲雙手連續做了幾個手訣,然後喃喃自語,衞天愚自然聽不懂,然後龍起雲施出一招他拿手的絕招,而且連續演練了三招。
每招演練三次之後,低喝一聲,道:“羅天起來!羅天起來,羅天起……”第三聲未畢,小羅竟一躍而起。
他看到這二人不由一怔。
衞天愚他是熟悉的,但龍起雲並不很熟。
儘管不很熟,仔細一看也認出來了,立刻拜下,道:“兩位前輩援手搭救,晚輩等於死而復生。”
此刻,衞天愚還未能信服他的“夢裏乾坤”。
也可以説,尚未能體會到他的絕活的真髓所在。
龍起雲道:“起來吧!”
“謝謝龍前輩。”
衞天愚道:“怎麼?小仙蒂都要臨盆了,你還不改稱岳父?
你小子也未免太不像話了!”
龍起雲道:“不必急在一時,羅天,把你剛才在夢中學的三招劍法演練出來,讓我看看。”
此言使衞天愚猛然一愣,道:“怎麼?他剛剛做過夢?他是被齊天榮一掌擊昏的,不是睡覺呀!”
龍起雲道:“的確,最初他是被齊天榮擊昏的,但他快要醒來時,我對他施行了催眠術。”
不錯,他當時曾做了幾種手訣,那必是催眠術。
小羅道:“遵命!只不過晚輩不知能不能把三招劍術全部記住,還請前輩原諒!”
龍起雲道:“不妨,你記住了多少就演練多少。”
小羅拔劍緩緩地比劃,似在邊練邊想。
有時會稍停一下,想通了之後繼續練下去。
衞天愚目瞪口呆,似乎仍然不願相信這類似邪術的左道旁門。
他當然也不能不信,因為小羅不大可能和龍起雲串通起來演雙簧騙他,只是這件事太出乎他的想像了,至少小羅演練的和他未醒時龍起雲練的完全一樣。
小羅時練時停,終於練完了三招。
龍起雲帶點感嘆口氣道:“昔年我在師父的催眠術下學習三招劍術,要催眠兩次以上才能記住,而記住以後演練的招式有時偏差很多。”
衞天愚道:“老龍,這太玄了吧?”
龍起雲道:“這的確是一門玄學,正因為它和一般武學不同,不免被視為異端,甚至被稱之為妖術。事實上,道之為道,是沒有什麼正道與旁門之別的。”
龍起雲再叫小羅演練三四次,稍加糾正,已大功告成。的確,雖僅三招,在當初研創人絞盡腦汁之下,必然是精奧細緻,別人來學它,也必然倍加艱澀難學,彆扭萬分了。
小羅居然就在不到一個時辰之下學成。
這樣資質的年輕人是到處都會受到歡迎的。
衞天愚道:“小羅,你怎麼會招惹上齊老妖的?”
小羅説了郭玉書被賈、柳等四人追殺,被他所救的事。
衞天愚道:“老賊殺人滅口,妄想一手遮天,消滅醜事。”
龍起雲道:“這當然犯了他的大忌!”
衞天愚道:“原來‘大喬’和‘小喬’也是他殺的。”
小羅道:“齊天榮既然就是金面人,那麼説不定賈聖仁和柳三絕二人就是哭、笑兩個面具人。”
龍起雲微微搖頭,道:“金面人是玄陰教教主,但戴金面具的也許不止他一個人,齊天榮也戴過,只是他戴的次數極少。
至於哭、笑二面具,也許賈、柳二人也戴過,以便擾亂別人的視聽,但主要的哭、笑二面具人絕不是賈、柳二人。”
衞天愚道:“為什麼?”
龍起雲道:“因為他們二人還不太夠資格。”
衞天愚道:“那兩個正牌的哭、笑面具人是誰?”
龍起雲道:“舉一反三,不難猜到,老衞,我們走了。”
小羅躬身道:“不知晚輩何時才能和小仙蒂相聚?”
龍起雲道:“不會太久了。”
衞天愚道:“也許就在你開始叫岳父之時。”
龍起雲肅然道:“也許沒有必要這麼稱呼!”説畢正要騰空而去。
衞天愚急忙道:“小子,你已開罪了你的岳父!”
小羅木然地怔立在溝旁,是因為他始終未叫一聲“岳父”,龍前輩生氣了?他認為龍前輩應該有此涵養的。
那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説“也許沒有必要這麼稱呼”?
小羅認為,在正式補行婚禮時,他自會改稱岳父,此刻如此稱呼,雙方都不自然。尤其他和小仙蒂先有夫妻之實,也算是違反了傳統,怎可張揚?
小羅望着龍起雲,正要説明,龍起雲卻搖搖手,道:“你不必多心!我不要你提早叫岳父則是另有深意。”
衞天愚道:“怎麼?這又是天機,不能泄漏?”
龍起雲點點頭,道:“早説無益,而且有害。”
小羅心中一動,突然想起和玄陰教教主對話的事來,立刻觸動他的疑團,抱拳道:“龍前輩能不能回答晚輩幾個問題?”
龍起雲淡然道:“可以!”
小羅吶吶道:“前輩身上是否藏有司徒雪前輩的畫像?”
衞天愚大驚,想要制止卻已不及。
他知道龍起雲最忌提起昔年這件傷心事。
他的妻子司徒雪被一色魔姦污而痛不欲生,後來自絕,這種傷心事自然不願重提的。
但龍起雲揮揮手,表示小羅問這種事無妨。
只是他默然良久才喃喃地道:“我身上是有她一張畫像,一直未曾離身,你問這事……”
小羅又躬身道:“前輩可否讓晚輩瞻仰一下?”
龍起雲突然面有怒色,目藴厲芒。
衞天愚一看不妙,他們一老一少如果鬧僵,自不是一件好事,忙道:“小羅,你這麼聰明怎麼又糊塗起來了?誰的一生中都有些傷心事……”
龍起雲忽然又揮手打斷了衞天愚的話,自懷中取出一個竹筒。
這竹筒只比拇指略粗,長六七寸,已因年久磨得錚光瓦亮。衞天愚心想:“小羅這小子怎麼了?”
甚至衞天愚認為,這兩人今天有點失常了。
這工夫龍起雲拔下竹筒上的塞子,抽出一個絹卷,展開了竟是一張畫像。
小羅雙手接過,躬身向畫像虔敬地一拜。
那是一幅女子半身像,眉目如畫,楚楚動人。
這年輕女子看來有點像小仙蒂,也可以説是小仙蒂像這女人。
小羅看了一會兒,又雙手捧還,十分虔敬。
因為這美貌女人,可能就是他的岳母。
龍起雲目藴淚光,收畫於竹筒之中。
小羅又躬身道:“還有一個問題也請前輩示知。”
“問吧!”
“前輩是否還有一位師兄?”
龍起雲嘶吼一聲,大袖一揮,小羅被掃入溝中。
衞天愚驚疑交集,小羅怎麼會問這件事?
當然,小羅怎麼知道龍起雲的事?他吶吶道:“老龍……無論如何……這小子是你未來的女婿,童言無忌,如他説錯了什麼,你也不必介意,年輕人嘛!不免好奇心重……”
龍起雲哼了一聲,騰身而起,如大鳥凌空而去。
衞天愚望着已去的龍起雲,良久才回過頭來打量小羅,道:“你怎麼忽然不聰明起來了?”
小羅道:“前輩,我不想解釋什麼。”
衞天愚道:“你怎麼知道龍起雲身上有司徒雪的畫像?又怎麼知道他有位師兄?”
小羅道:“前輩,請暫時別問好不好?”
衞天愚道:“怎麼?我是外人?不配與問?”
“前輩別誤會。”
“你有話能對龍起雲説,卻不能對我説,我能不誤會?”
小羅終於説了和玄陰教教主的一席談話。
衞天愚自然十分驚奇。
第一,他奇的是那魔頭居然沒有殺了小羅。
更奇的是,居然和龍起雲可能有相當的關係。
當然,和小仙蒂也可能更密切。
只不過,他的身份卻仍未揭開,他到底是誰用目前為止,大概也只有龍起雲一個人知道他是誰了。
衞天愚沒有繼續問小羅有關這些事,兩人分了手。
“葛三刀”四出找尋小羅一直未找到,身上沒帶銀兩,肚子卻餓了,就晃進一家包子鋪,坐下猛吞。
吃了兩盒包子,差不多飽了,不知如何走出大門。
他抹抹嘴,到後面廁所去了一下,向後望去,牆不高,可一躍而過,這種臭事不大光明,但身上無銀兩總不能當眾出醜。
看看無人,往牆外掠去,自以為輕而易舉,哪知到了牆頭附近,忽然雙腿被繩子捆住。
明明四下無人,怎麼會雙腿被捆住了呢?
“葛三刀”雙手扳住了牆頭,不上不下懸在牆上。
他回頭望去,牆內站着一個大妞,健美、大方,衣著樸素,卻掩不住一身的青春之浪,手中握了一根皮索。
“葛三刀”道:“姑娘,這是幹什麼?”
大妞道:“本姑娘正要問你,你這是幹什麼?”
“葛三刀”練功頗笨,玩這一套的反應卻不慢,道:“在下剛剛入廁出來,聽到牆外有人邊走邊哼着小曲,頗似我的好友的口音,所以……”
妞兒道:“少來!你大概是想嘴上抹石灰白吃。”
“這是什麼話!憑我金刀聖母之徒會白吃?”
“金刀聖母是誰?”
“這位名震八荒的奇人你居然沒有聽説過?”
“沒有。”
“把我放下來,我亮一手給你看看,保證看了之後……”
“保證看了之後又如何?”
“葛三刀”道:“説出來姑娘也許會惱火,説我吹牛。”
“説説着。”
“我的刀法天下第二,你如果能接下我兩招半,八成你會立刻喜歡上我,非……非……”
“非什麼呀?”大妞雙手叉腰道:“是不是非嫁你不可?”
“葛三刀”道:“意思差不多。”
本以為會挨幾下,哪知大妞一扯皮索,他落了下來,竟坐在地上,因雙腿被皮索捆牢,拿樁不穩。
大妞再一抖皮索,就收了回去,道:“我就試試你這兩招半金馬聖母的天下第二高絕刀法。”
“那好極了!”“葛三刀”道:“如果姑娘接不下來,承讓一招半式呢?”
大妞道:“就讓你來説好哩!”
“葛三刀”道:“在下葛大海,又號‘葛三刀’,這是因為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接下在下三刀的。”
大妞撇撇嘴道:“真能吹!”
“葛三月”道:“葛某已過了二十六歲,卻沒有成家,心中焦急,就常常在家父母面前暗示,也許是家父母的反應遲鈍,或者是裝糊塗,以為我成親尚早,總是不能領會我的意思。”
大妞道:“葛大海,你對我説這幹啥?”
“葛三刀”道:“有個朋友給我出了個主意,非常的好!”
“什麼主意?”
“他説回家鋸牀。”
“鋸牀?這是幹啥?”
“回家鋸牀,我父母必定問我為何要鋸牀,我就説一個人睡一張雙人牀太浪費了!”
大妞大笑道:“你那朋友真幽默,這辦法一定有效。”
“葛三刀”長嘆一聲道:“我爹孃也許是鐵了心,還是無動於衷,所以我決定出來闖闖,也許能混個老婆也説不定,今天一見姑娘,我以為也許已經到了由單人牀換雙人牀的時候了!”
大妞撇撇嘴道:“如果你真能在兩招半內勝了我,你的換牀計劃大概很快就會實現了!”
“葛三刀”一躍而起,大喜過望道:“真的?”
“當然!只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葛三刀”撤下了七星大刀,道:“如果在下在三招內承讓,而姑娘卻反悔不遵守諾言呢?”
“不會。”大妞道:“‘魔索’祝繼宗的女兒不會説了不算的。”
“姑娘就是武林中極負盛名的‘魔索’祝前輩的千金?失敬,失敬!能娶‘魔索’之女,我葛大海可就更神氣了!”
“先別得意,出招吧!”她提着皮索,一副胸有成竹,根本未把“葛三刀”放在心上的樣子。
“葛三刀”道:“姑娘,你可要小心了!我雖然十分希望贏你,因為贏了你,我就有老婆了,但又怕你不敵而受傷,我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你先別得意太早,快出手吧!”
“葛三刀”心道:“今年度換牀計劃能不能實現,就在此一舉了。”這工夫他已攻出了第一招。
這第一招自然也就是以前那凌厲的三刀。
名家刀法果然不凡。
祝家雲本要不守而攻,他們祝家的索法能被稱為“魔索”,原因在此,大概是由於出手快吧!
但是,這一次非但做不到不守而攻,還非閃避不可。
祝家雲剛閃過了這一招,終於抽出了索。
索是纏人、套人及抽人的,捷如靈蛇,令人防不勝防。
遇上一般的對手,即使纏不到、套不住人也必然逼得對方躲躲藏藏,只不過這一次例外,因為“葛三刀”施出了一招新學的刀招。
這兩招半新招剛剛練熟,還談不上什麼火候。
但七八年前和七八年後的招術,必然大大的不同。
事實上這一招果然比第一招更凌厲,祝家雲想收回皮索幾乎都有點困難,就地一滾,才勉強避過。
只不過“葛三刀”的另外半招已到。
祝家雲大為震驚,一個連八錢銀子的包子錢都付不起的人,居然有此身手,真叫人想不通。
這半招的威力就更不必説了。
“葛三刀”心花怒放,“換牀計劃”本是幻想,這下子居然弄假成真了,怎麼會不樂昏了頭呢?
因此不免分神,他要看看未來這位“堂客”的身段,雖然只是一瞬之間,優劣之勢忽然變了。
本已準備臣服的祝家雲忽然閃電般飛出皮索。
“葛三刀”憬悟中回刀一掃,祝家雲一躍而起,道:“兩招半已過!”
“葛三刀”道:“姑娘,你已經輸了!”
“沒有!我沒有輸,平手!”
“葛三刀”十分懊惱,連連頓足道:“都是我……都是我沉不住氣,樂昏了頭,分了神……把已經到手的老婆輸掉了……”
他居然連眼眶都紅了。
祝家雲忽然笑了起來。
“葛三刀”道:“你當然樂,我卻恨死了自己。”
祝家雲道:“你走吧!包子錢算了!”
“葛三刀”垂頭喪氣地躍出牆外,只聞牆內的祝家雲道:“葛大海,你在鎮西頭等我一下。”
“葛三刀”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道:“祝姑娘,這話是你説的嗎?”
“是啊!我要跟你到江湖上闖一闖,因為我認為你這個人還算老實,不花梢,可以信賴。”
“好,好!那太好了!我就在這牆外等你好了。”
“不,你還是到鎮西頭河邊柳樹下等我,如果我一個時辰還沒有到達,那就是我爹反對,不能去了。”
好像頭上忽然被潑了一頭冷水。
“葛三刀”吶吶道:“令尊有可能讓你出去闖嗎?”
“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是你爹連我是什麼樣子都沒見過,怎能放心讓你跟我到江湖上去歷練,你快別耍我了!”
祝家雲道:“我爹見過你。”
“你是説我進你們的包子鋪時?”
“不,是在我們動手的時候,我爹見識過你的刀法。”
“你爹見過我的刀法又如何?”
“我認為我爹不討厭你這個人,似乎更欣賞你的刀法。”
“葛三刀”摸摸後腦,飛掉的雙人牀似乎又飛回來了,他道:“好,好,我去等你,希望你快點來。”
“葛三刀”虛飄飄地來到鎮西柳樹下。
他從未像今天這麼興奮過,看來男人是不能沒有老婆的。
結果待了將近一個時辰,祝家雲真的來了。
“葛三刀”一時高興,抓耳摸腮,手足無措。
他此前從不以為會有個女人看上他。
好看的女人就不必説了,天長日久不免形成了自卑,以為自己長得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其實他只是一個不算英俊也絕不能算是醜的人。
由於祝繼宗看他為人厚實,沒染上江湖中人的險詐和油滑,才准許女兒就這樣跟他走。
當然主要原因是祝家雲對小葛頗有點意思,而祝繼宗也知“葛三刀”和小羅在一起。
她認為小白臉靠不住,找丈夫要找可靠的男人。
“祝姑娘……我簡直要發瘋了……”一時忘情,抓住了祝家雲的雙手。
祝家雲抽回手,道:“葛大海,我叫祝家雲,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君子風度,循序而進。”
“當然,當然,妹子,我好感激祝前輩。”
“為什麼?難道你不感激我只感激我爹?”
“你當然也感激,但要不是祝前輩瞧得起我,無論如何不會讓你跟我一道去闖蕩的,值得感激的人不是送我們幾百兩銀子的人,而應該是最瞧得起我們的人。”
祝家雲點點頭,道:“另外,我爹也知道,幾位前輩如劍客羅大俠伉儷、衞天愚大俠、周大國手以及‘黑白陰陽判’秋鳳池大俠及龍大俠等已誤會冰釋,正在準備和玄陰教做殊死之鬥,就叫我先隨你到江湖上歷練一下,家父隨後也會和幾位前輩會會,共襄盛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