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夜雨。
客棧不大,客人也很少。也許正因為如此,這後院僻靜的小屋中,兩個年輕客人才會看上這家客棧。
年輕人有無窮的精力,相悦之下,幾乎能無休無止。
雨下了一夜,他們也狂歡了一夜。
他們正是影子小羅及軟軟姑娘。
教主不在教中,軟軟出來找小五子。
她們二人定計,詭稱小五子要打胎,引出教主,看看他到底是誰?事實上小五子也確有墮胎之意。
但軟軟未找到那山中小屋,卻遇上了影子小羅。
一夜纏綿,時已過午,仍然相擁交頸而眠,這一覺竟又睡到紅日西沉,似乎只要不下牀,他們可以不飲不食。
“小羅,你的病是不是好了?”
“沒有啊!”
“小羅,有絕症的人會像你這樣,簡直叫人招架不住!”
“軟軟,你不是也像飢渴已久的餓狼一樣……”
軟軟立刻砸了他一拳,也踢了他一腳,直到小羅求饒為止。道:“死小羅,你好壞!得了便宜還賣乖。”
小羅道:“軟軟,第一次是誰先佔誰的便宜?”
“才不管什麼第一次哩!反正總是男人佔女人的便宜。”
小羅道:“你去找過小五子?”
“對!可是沒有找到。”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默契?”
“由於小五子懷了孕,她想出一個計謀,以打掉孩子為由,把話傳到教主耳中,一試便知教主是不是童先生。”
“結果呢?”
“還不知道,可惜找不到她!”
“你認為教主就是童先生?”
“八九不離十兒!”
“你們原計劃又要如何?”
“不過是試試教主是不是孩子的父親。如果是的話,像他這年紀的人,一定希望要這個孩子,而不希望打掉。”
小羅道:“對!中年以上的人必然重視這個骨肉。”
“怎麼?年輕人就不重視?”
“一般來講,年輕人還想不到傳宗接代的問題。”
“那麼,你也不想了?”
“不是不想,只是並不如中年以上的人那麼迫切。”
軟軟道:“可以下牀了吧!總不能永遠粘在一起吧?”
“如果能不吃不喝而生存,我就和你永不下牀,成為‘和合雙仙’,合藉雙修。”
軟軟道:“快下牀,洗洗臉,也該吃些東西了。”
小羅下牀梳洗過,弄了些吃的,剛吃過,還未離桌,門外突然伸進一個鬚髮斑白的頭來,似乎眇了一目。
軟軟嚇了一跳,道:“什麼人?”
小羅道:“是啊!你是什麼人?”
老傢伙居然登堂入室,就坐在小羅原先的位子上,還有些酒菜未吃完,老傢伙竟吃了起來。道:“想不出老夫是誰嗎?”
小羅道:“素不相識。”
眇了一目的老人道:“只有一隻眼的老傢伙,而且用吳剛斧,你們兩個仍然想不出來麼?”
軟軟道:“莫非你就是‘窮仙’百里光?”
“丫頭,還是你的見聞廣些!”百里光道:“這小子據説只有半年的生命,就拼命在牀上下功夫,反正不玩白不玩,玩一天算一天……”
“老頭子,你胡説什麼?”軟軟不悦了。
“我胡説?”百里光獨目一翻道:“你們兩個自昨天晚上就上了牀,有沒有數一數,一共有多少次……”
原來這老賊在暗中做了觀眾。
這在一位姑娘來説,那還得了!軟軟拔劍刺去。
百里光用筷子一格,一劍刺空。
老賊仍未離座,甚至還喝了一杯酒,捏了一塊雞肉納入口中,道:“丫頭,還是歇歇吧!
累了一天一夜哩!”
軟軟左一劍,右一劍,但老賊似乎輕鬆得很。
而且還一邊吃喝,一邊説些輕薄的話,道:“丫頭,這樣沒有節制,不分晝夜地倒弄,只怕會淘虛了身子,至少也會使這小子早走幾天!”
小羅道:“老賊,你簡直是為老不尊的老雜碎,你給我滾出去……”立刻攻出一劍。
這一劍也被百里光閃過。
這老賊的身手了得,他能和齊天榮及星宿海老怪這些人同夥,豈是等閒?
甚至這些人又和玄陰教主同起同坐,百里光和玄陰教教主當然也認識,且有私交,如果沒有兩把刷子那還成?
兩人連攻十餘劍,雖逼得老賊蹦來蹦去,卻還能喝酒吃菜。小羅心道:“老賊,我看你還能不能這麼狂……”
猛然施出那一招半劍法。
名家名劍法,妙用無方,詭奇絕倫,老賊一驚,一個雲裏翻,離開桌子一丈以外。
然而,還未站穩,另半招又到。
老賊有如驚弓之鳥,突然拔出吳剛斧,“叮噹”兩聲接了下來,卻一步也未退。
這也是自使用羅寒波的一招半劍法以來,唯一未被震退的高手,也可見這老賊的技藝之高了。
“好小子!這一招劍法八成是你老子羅寒波的絕活,只可惜你僅能發揮約七成的威力。”
的確,小羅認為也許還不大夠七成威力呢!
一招半劍法一用再用就不靈了。
百里光陰笑道:“原來只會一招半!小子,你為什麼不多學兩招?就憑一招半,唬唬江湖末學還湊合,在老夫面前卻還差一大截子呢!”
兩小聯手配合猛攻,卻仍敵不過一把吳剛斧。
因為在一般人的心目中,“窮仙”比“神州七子”、“塞外三鷹”以及“南海雙星”等人還要略高些。
兩小雖然非同小可,都有過奇遇,七八十招之後,都知道不是老賊的敵手,卻又無法罷手。
因為老賊不罷手,他們任何一人要罷手,另一人就會突然間承當雙重的壓力,而遭致危險。
過了一百招,二人越來越不濟。
儘管年輕,一天一夜的纏綿又怎會不大量消耗體力?
尤其是軟軟,本來膂力就很差,在老賊沉重的吳剛斧之下,有時幾乎握不住長劍而脱手飛出。
小羅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他比軟軟學的多些,而內力也深厚多多,但因他時時迴護着軟軟,也就和軟軟差不多了。
“嗤”地一聲,軟軟的褲子被吳剛斧劃破,小羅急忙攻上。
就在這時,後窗外傳來一聲夜鶯的啼叫。
小羅這時忽然捱了一腳,栽到左邊內間去了。
現在只剩下軟軟一人,她剛才本在看被劃破的褲角,如今見小羅栽入左內間內,不知有未受傷。所以老賊不攻,她也不攻。
她希望能就此溜走。
哪知小羅又自左邊暗間內衝出來,劍光閃爍,向老賊攔腰掃去,力道猛,速度快,一點也不像拼了百招的樣子。
老賊不由納悶,這小子有“五陰鬼脈”絕症,又在牀上折騰了一天一夜,哪還有這麼多的體力?
老賊可也不含糊,吳剛斧“呼呼”生風。
加上軟軟,二人仍被老賊逼得繞桌打轉。
三十招之後,“嗤”地一聲,軟軟的衣袖又被吳剛斧掃破,嚇得軟軟尖叫一聲。
幾乎同時,小羅又被一掌砸退。
這一次他栽到右邊內間去了。
似乎老賊還顧及身份,在小羅不在時,他停手不攻擊軟軟一個人。
就這樣,由一更天一直拼到三更,打了八百多招。老賊一頭大汗,小羅和軟軟也快虛脱了。
百里光喘着道:“小賊,要死的人哩!哪裏來的力氣?小賊……老夫有把握把你帶走。”
小羅道:“老賊,我認為你誰也帶不走。可能會累個半死,我勸你還是趁早滾蛋吧!可別到時候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
軟軟也想不通,她自己即將虛脱,小羅卻好像永遠不累,內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似的。
無怪他在牀上生龍活虎,把她弄得死去活來。
這小子似乎天生異稟,與常人不同。
這樣的人壽命會只有半年嗎?
又打了約兩百招,都快四更了,老賊畢竟是快到七十的人了,人老了各方面都差了,僅僅是經驗老到些而已,但畢竟動手全靠經驗是不夠的。
汗水濕透了他的一頭華髮和衣衫,眼前直冒金星。
要命的是,小羅此刻忽又施出了新的劍招,而不是原先用過的那一招半劍法。凌厲玄奧,至大至剛。
百里光被這一招逼退了一步半,他簡直弄不清,為什麼這小子打了近千招,方又施出新招?
不折不撓的作風,就會使對手畏懼。
百里光已萌退志,他沒見過這等沒完沒了的打法。
他自然不是不敵而退,而是不耐而退。
不要説被這小子擊敗,即使兩敗俱傷也划不來。
百里光道:“小子,老夫沒有閒工夫和你胡攪蠻纏,我走了……”
老賊打了近千招,輕功似乎不太受影響。一式“寒塘渡鶴”穿户而出,一掠就是七八丈。
小羅道:“老賊,你怕纏是不是?咱們非纏到底不可,你想抽身?哼!門兒也沒有。”
小羅疾追,軟軟道:“小羅,算了!窮寇莫追。”
但小羅已經追遠了,軟軟上了屋面已不見人影。
其實小羅並未追上百里光,而是在一個瀑布下的山洞中和真小羅會合,因為和軟軟一天一夜纏綿的是假小羅。
他們二人有時互相支援,相互照料。
真小羅當然不會和軟軟胡來。一來他有了小仙蒂,連身邊的茜茜百般接近他,他都不碰她一下。二來影子小羅是他的好友,在道義上他也不會如此。
假小羅道:“羅少爺,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八成要完!”
真小羅道:“兄弟,怎麼又這麼稱呼了?”
假小羅道:“我應該這麼稱呼的。百里光這老小子分明是想要抓羅少爺的,他自然不知道有兩個人!”
真小羅道:“兄弟,暫時也不要讓軟軟發現有兩個小羅,那會有糾紛的。”
假小羅道:“羅少爺約我來此八成有事交代?”
“是的,我要傳你三招劍術。”
“羅少爺最近見過令尊和令堂?”
“沒有。”
“那三招劍法是誰的?”
“我相信是家父母的,卻要一位陌生道長代傳。”
影子小羅道:“少爺也不認識那位道長?”
“是的。”
影子小羅茫然道:“有件事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麼令尊和令堂已證明健在,卻一直沒有和你團圓?”
小羅也茫然搖頭,道:“相信給我藥而使我的功力增強、功力時間延長的披髮人,正是家母,但畢竟沒有證實,所以我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影子小羅道:“少爺在外面闖蕩,十分危險,而令尊和令堂居然能放心大膽地任你闖蕩!”
小羅道:“關於這一點,我大致可以想像,在家父母身邊固然好,但必然變成温室中的花草。他們要我不斷地歷練,此其一。另外,暫不相認,對於家父母仍然健在之説,不攻自破。至多是使武林中人半信半疑而已。”
影子小羅對這説法也半信半疑。
小羅道:“還有一件事兄弟也許可以看出來。”
“什麼事?”
“你以為小仙蒂是不是很像龍起雲龍大俠?”
影子小羅一愣,道:“少爺這話是不是有點……”
“有點矛盾?”
“不是嗎?他們是父女,多少會像點吧?”
“是的,兄弟,但你不妨閉目仔細想想,他們像嗎?”
影子小羅又愣了一會,這才真的閉上眼睛思索。
很久很久,忽然驚異地睜開眼,道:“奇怪,的確不像,只不過有些人也許不像父親像母親。”
小羅喃喃地道:“也許……”
影子小羅道:“少爺,你一定有話不願説出來。”
小羅道:“兄弟,我來傳你三招劍法。”
影子小羅道:“少爺……”
“兄弟,你要是瞧得起我,就不要再如此稱呼。”
“不,少爺,我只是龍大俠的僕人,也可以説是他創造出來的一個傀儡,我的身價低微,理應叫你少爺。”
“不!”小羅道:“誰也不比誰高貴些,理應一律平等。況且,你為了我而被惡醫潘奇解剖,九死一生,你為了我,不顧生死,硬闖玄陰教。你為了我,時時不離我的左右。兄弟,我羅天沒有兄弟妹妹,但我深信,就算有,也絕對不會超過你對我的深厚……”
説到這裏,二人淚眼相望,繼而擁抱在一起。
很久之後,二人抹去淚痕。小羅道:“從此以後,我叫你哥哥,你叫我弟弟,再客套就是虛假。”
影子小羅還要説話,小羅揮手阻止,又道:“大哥,我來演練這三招劍法,你注意了。”
影子小羅也很聰明,不久即學會。道:“兄弟,你剛才説小仙蒂不像龍大俠,是什麼意思?”
小羅道:“大哥,下次我會告訴你。”
影子小羅道:“兄弟,我發現你近來功力陡增,大非昔比,犯病時間縮短,是怎麼回事?”
小羅道:“第一,披髮人給我的藥有增加功力縮短犯病的奇效,另外還有件怪事……”
“什麼怪事?”
小羅説了周光迪借賭債給他,使他輸了一百萬兩銀子,而想把他的女兒嫁他抵債以及捱揍的事。
影子小羅道:“他的女兒一定很醜!”
“不!除了臉上有些雀斑,應該是很不錯的。”
“兄弟不要,是意料中的事,因為你不是到處留情的人。此事不成,兄弟是否能還百萬兩賭債?”
“大哥,你是知道的,我的賭技並不是拔尖兒的。”
“不還賭債,周光迪就沒完沒了?”
“對,以後他想出一個辦法來,每次遇到我,就打我一頓,每打一次,抵銷債款五萬兩。”
“這……”影子小羅面色一變,道:“兄弟,你就讓他打也不還手嗎?”
小羅道:“周光迪是個罕見高手,我打不過他。”
影子小羅道:“兄弟,下次我們合力對付他。”
“那倒不必,而且也會暴露你的身份。”小羅道:“再説我發覺他打我也許是有深意的。”
“有深意?我看他是誘兄弟入彀,再折辱你。”
小羅道:“也許不是。”
“兄弟,你這人也太心軟了吧?”
“不!大哥,我事後發覺,每次被他打過之後,身心舒暢,精神抖擻,而且嘴唇及指甲泛紫的現象已有顯著的改進,也就是逐漸消褪……”
影子小羅忽然一愣,吶吶道:“他當眾打人會是為了救你?
要救你又何必當眾使你難堪?”
小羅道:“我也不明白,只不過他似乎説過,當眾打我,才更有效果,我也不懂他的意思。”
影子小羅仔細打量小羅的嘴唇和指甲,忽然激動地抱住他,道:“兄弟你真的好多了!”
小羅道:“大哥,這可能是個秘密,不必説穿。”
“當然!當然!兄弟,我只是覺得你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拳打腳踢,而為你傷心……”
影子小羅又淌下淚來。
他自幼失怙,一旦獲得友愛,就特別珍貴重視。
小羅道:“大哥,你不必為我擔心,我會越來越好的,倒是你,也要小心,因為除了你我和龍起雲等幾位長輩,別人根本不知道有兩個小羅,萬一大魔頭們把你當作了我,那就不妙了。”
“不要緊的。兄弟,你傳我這三招劍法,我試出更加玄奧精密,就算遇上頂尖高手,打不了還可以跑。倒是這三招劍法未經令尊的許可而教給我,只怕一旦被令尊和令堂發現會……”
“大哥,有機會我會向家父母表示,你是我的大恩人,若非你,可能已經沒有我了,你不必介意,如果家父母知道你對我做的一些事,他們也會感激你的。”
影子小羅道:“兄弟,那算不了什麼。何況最初也是龍大俠叫我這麼做的,而且我也喜歡為你做任何事。”
小羅道:“本來我還有四招刀法可以傳給你,但這刀法是那位陌生的道長要我代傳給‘葛三刀’的,他明言可以送我作禮物,但再傳給你就不大妥當了!”
“當然!兄弟,道長由你代傳四招刀法給‘葛三刀’,他不送你也不成,因為你學的一定要比‘葛三刀’更熟,更能得其神髓,才做了個順水人情,卻不能再傳別人。”
小羅本來還要告訴影子小羅一些別的秘密,這時忽然聽到附近有人呼叫:“小羅……小羅。”
這是軟軟的聲音。
軟軟此時真的離不開影子小羅,就像燕爾新婚的新娘子一樣,正是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
少年夫妻在一起,就一定離不開那種事的。
那種事就像吸煙上癮一樣,也許造物者怕女人畏懼生產的痛苦,而使她們在這“男女”
事件中扮演受益較多的一方,忘了生產的痛苦,而達到繁衍人種的目的。
戰國策:“妾侍先王日,先王以股加妾之身,而妾不勝也。
盡將其身覆妾之身,而妾若無覺也,何則?以其小有利焉。”
這是齊王后對臣子們説的大膽閨房私秘。
她是説先王晚上睡覺若以一股壓在她的身上,她會不勝負荷,如果整個身子覆在她身上,她會無所覺,原因何在?“以其小有利焉”。
“以其小有利焉”這句話非常露骨,當然也很大膽。
即使是現代的人也不敢説出這種話來,居然出自一位皇后之口,且是對臣子們説的。現代人的總統夫人或總經理夫人能對屬下職員説出這種話嗎?
小羅道:“大哥,我走了,軟軟來了……”
小羅走後,軟軟本在洞外附近叫了幾聲,也許是未聽到回應,又追向別處去了。影子小羅正要去找,忽然洞外出現一人。
影子小羅雖不曾和“暴雨”司空展打過交道,他以前卻聽説過,也見過此人數次,自然認識。
“你不是‘暴雨’司空大俠?”
“小子,你要負責!”
“負什麼責?你有沒有認錯人?”
“小崽子,你不必花言巧語,你説吧!是不是根本就是設計騙我害我?你為什麼要害我?”
影子小羅不知此事,茫然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空展厲聲道:“你還要裝糊塗?”
小羅道:“我裝什麼糊塗?我為什麼要裝糊塗?”
司空展立砸三掌,都被小羅化解,一點也未佔到便宜。
當然,司空展把他當作了真小羅,過去他嘗過真小羅的苦頭,自知不是他的敵手,但又不甘心上當。
小羅道:“司空展,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你做了欺人太甚的事,居然裝孬扮傻!”
小羅深信是兄弟耍了他,小羅道:“司空展,我近來的記憶力很差,也許是大限不遠了!
一兩個月的事,經常忘得乾乾淨淨……”
司空展着他的樣子,似乎不像在説謊。
他當然也知道小羅有“五陰鬼脈”絕症。道:“數月前你説能治‘陽萎’,給我的方子,連服數劑,居然……居然……”
司空展痛心疾首,捶胸頓足。
一個男人如果在這方面根本不成了,是很自卑絕望的,尤其是在五十以下的人。有很多人到了七十還行,但通常在六十以上都會逐漸退步的。
如果本來還湊合,一下子完全失去機能,這當然更是使人無法容忍的事。小羅不知司空展和羅兄弟有什麼過節,至少知道司空展不是什麼好東西。
現在看他痛不欲生的樣子,不免有點同情。
因為影子小羅自己在這方面有如生龍活虎,為所欲為,而且控制自如,也就無法想像失去機能是什麼樣子。
甚至他很難想像,怎麼會不管用?
小羅道:“好好!你先別懊喪,讓我看看,你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是不是真的像你説的那樣子?”
“什麼?給你看?你是不是還沒有耍夠我?”
“我耍你幹什麼?八成是你自己淘虛了身子。”
“不!我本來還行,都是你那兩劑藥。”
“我總要看看是什麼樣子,不能憑你一面之詞。”
司空展大聲道:“不用看,反正是垂頭喪氣的了!”
小羅道:“你既然找上我,就希望我能為你治好,恢復昔日的雄風,我不看清楚怎麼成?”
司空展在猶豫。
他認為這麼大年紀了,掏出來給一個年輕人看,成何體統?
萬一這小子到處宣傳,繪聲繪影,説他的“那話兒”是什麼樣子,不是變成了天大的笑話?
他的人已經丟大了。
因為他的一些女人紛紛求去,有的甚至説他是佔着茅坑不拉屎,他是最最不喜歡這句話的。
小羅堅持要看看貨色,再決定如何對症下藥。
司空展卻認為,這一點必須堅持,不可輕易示人。
兩人僵持不下,都不讓步,這時洞外瀑布下的水潭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這女人年紀不太大,大約在三十以下,看身段還算窈窕。
也許是趕了很長的路,出了一身汗。到了潭邊,迫不及待地在大石後匆匆褪盡衣衫走向潭中。
小羅心中一動,對司空展道:“司空展,你不必掏出來看了,在這景象之下,有點‘動靜’沒有?”
司空展道:“什麼‘動靜’?”
“你少裝糊塗!你看到沒有?那女人像是玄陰教副教主歐陽芳菲,細皮白肉,胴體還相當誘人,你見此畫面,有沒有‘動靜’的現象?”
司空展道:“似乎有一點點,只是一點點。”
這工夫歐陽芳菲已跳入潭中游起泳來。
小羅長嘆一聲道:“你只怕是完了!”
司空展面色大變,道:“怎麼?今生無救了?”
小羅道:“大概是報應,因為今生你弄的女人太多了。”
司空展道:“小羅,你如果能使我重振雄風,我願意送你五萬兩,而且馬上付給你。”
小羅道:“價碼還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怎麼?送你五萬兩還要求什麼條件?”
“對!應該説這條件比五萬兩還重要。”
“説吧!”
“治好之後,你只能有一妻一妾,不許再多弄一個女人。”
“這……這條件我答應。”
小羅取出一個藥瓶,倒出十五顆藥丸,道:“這是妙藥,名叫‘二度梅開’,能起死回生。你先服下三顆,以後每天服下兩顆,五六天後,你見了女人,就不會自卑了!”
司空展伸手去接,小羅又收回手,道:“銀票呢?”
“靈嗎?”
“心誠則靈。你到底要不要買?我可不會勉強你。”
司空展取出五萬兩銀票遞過,然後接過藥,還嗅了一下。
道:“是什麼藥材煉製的?”
“海狗花、鹿鞭、龜鞭、蛇鞭、虎鞭、熊鞭和鶴鞭等,所以又稱之為‘七鞭丸’。”
“是你煉製的?”
“我?”小羅道:“你太高估我了!你可聽説過星宿海老怪冷通天這個老甲魚老不死的?”
“當然,他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據説會‘房中術’。近八十的人,已有四十幾個女人,而且越老娶的女人就越年輕,最後一個才十五歲半。”
這些話並不是真小羅對齊天榮及百里光在齊天榮的壽誕席上信口胡扯的,而是武林盛傳,有這麼回事。
“怎麼?你會認識冷老怪?”
小羅道:“這老怪有時一點架子也沒有,他風聞我在這方面有獨到之處,特從老巢趕到中原來拜訪我,希望印證一下‘玉房秘訣’、‘素女經’以及‘栽接木’等等,結果他十分折服我的經驗。我們互相交換經驗及秘方,我送他‘黃帝御一千二百女要錄’,他送我‘七鞭丸’。這就是此方的來源。”
司空展信了他的話,立刻服下三粒。
這工夫歐陽芳菲又走出水潭。小羅道:“司空展,在目見可欲,加上剛服過‘七鞭丸’之下,是不是‘反應’比剛才要好得多?”
“對對!現在果然有了……”
司空展十分激動,事實上自然是心理作用。在“不見可欲”和“已見可欲”的不同情況下,自有不同的反應。
還有,他對小羅的特殊“技能”早已心服,服下幾粒藥,即使只是甘草丸,在潛意識中也像仙丹一樣。
況且大多數的性無能(陽萎、早泄)等暗毛病,多為心理所造成,生理上的因素反而較少,除非受過傷。
此刻歐陽芳菲忽然聽到了二人交談,向洞中望來。
這一看不由盛怒,就算她極為放浪,也絕對不許有人窺浴。
歐陽芳菲厲聲道:“你們兩個色鬼給我滾出來!”
影子小羅和司空展掠出洞外。
歐陽芳菲指着司空展厲聲道:“老不修,老棺材板!像你這一把子年紀了,也會做這種缺德的事?”
司空展道:“在下和小羅先來,你是後來的,而且來此之後也不仔細看看四下有沒有人就下水,你能怪誰?”
小羅道:“司空展,這你就不對了。”
“我不對?”
“當然!”小羅道:“雖説我的‘七鞭丸’是名家所配方煉製的房中聖藥,也需要藥引子。”
“什麼藥引子?”
小羅道:“剛才你服下名藥‘七鞭丸’之後,看到一個細皮白肉的胴體,能説沒有亢奮作用嗎?”
“這……”司空展不出聲了。
小羅道:“所以你該感激歐陽芳菲才是。”
歐陽芳菲不知他們在説什麼,餘怒未息道:“小羅,你説的亢奮作用是什麼意思?”小羅大致説了。
司空展無地自容,歐陽芳菲更加怒不可遏。
小羅道:“歐陽芳菲,助人是一件好事,況且司空展並非故意窺浴,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但你卻幫了他的大忙,似乎他已由‘無用’變為‘有用’了!”
歐陽芳菲怒極,向司空展砸出三掌。
司空展也不含糊,硬架硬接打在一起。
這兩人的身手相差不多,歐陽芳菲稍高一籌,但因司空展內力較為雄渾,補了招術之不足。
小羅道:“司空展,你要記住我的話,暗毛病好了之後,只許有一妻一妾,若再玩弄婦女,我就叫你再度變成一個‘無用’的人。”
司空展道:“我當然願意信守諾言。只不過我不免懷疑,莫非這藥有什麼不妥?”
“不是藥不妥,而是這‘七鞭丸’中加了‘蠱’,我可以遙控,一旦你失信,就會‘脱陽’而死。”
司空展道:“小子,你使詐!”
小羅道:“這不是使作,這是防你一手,旨在使你改邪歸正,絕對不再糟蹋婦女,傷天害理。”
小羅走了。他給司空展的藥的確是補助腎功能的藥,但正如前述,這種病先要建立信心才行。
小羅經常接觸女人,而且數字可觀,自然另有深意。但絕對是兩廂情願的事,他這麼做是為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