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臣恭維中,忽聞米友仁到來。趙佶收起邪心,直道快請快請,一聲宣唱,米友仁已帶醉意,滿臉通紅快步行來,其仙風道骨儒雅形態,尤現疏狂之姿。果真是一代文豪米芾之子,簡直得其父之神髓,難怪趙佶寵愛不已。
乍見米友仁,王黼、梁師成、童貫等人亦持之以禮,畢竟對方只顧弄文弄畫,不涉政事,附之風雅,何苦亂樹敵人?米友仁亦不願得罪當權派,打哈哈一一回禮,落個皆大歡喜。
趙佶笑道:“米卿晚來一步,朕方才正顯得一幅出水芙蓉現千秋之美妙意境,爾失之機會了!”
米友仁笑道:“機會天天有,下次再逢不遲,倒是皇上欲創得十丈千鶴圖,怎耍起其他名堂來了?分了心,佳作能現麼?”
趙佶呃她笑道:“説的也是。方才岔了題,朕是分了心,不過仙鶴一畫即留在絹上,飛也飛不掉,該無傷大雅吧?你來瞧瞧朕之作品!”帶着米友仁往龍檀桌行去。
米友仁繪畫火候了得,乍見之下,頻頻點頭,“皇上好功夫,仙鶴只只骨活神從,是難得佳作,千鶴圖將能留傳千古了!”
趙佶聞言大喜:“當真?經卿一席話,朕信心十足,遲早將它完成!”
米友仁輕輕一嘆:“千鶴之多,不知是否足夠時間完成它啊!”
趙佶道:“怎會不夠?朕一天畫十數只,亦用不了百天光景!”
米友仁道:“希望來得及!”問道:“皇上宣臣前來,即是觀賞此畫?”
趙佶道:“觀賞豈能如意?朕要你露一手,顯顯米顛傳人功夫!”
米友仁道:“行麼?臣已醉了。”
趙佶道:“當然行,朕早聞知,你越是醉得,所繪神韻越佳,今兒鐵要讓你露功夫了!”
米友仁道:“看是避不了,便胡亂畫它幾筆!”
趙佶大喜,道:“朕已為你備得薔薇露美酒,你可安心作畫!”已見着高俅提得兩壺美酒,召喚快拿來,高俅一向狗腿,奔行甚快,眨眼繞行太液湖畔,飛奔而至。米友仁接過酒罈即拆泥封,咕嚕咕嚕灌起,喝得暗中潛藏之宋兩利喉頭髮癢,暗忖此人好酒至此,不知畫上功夫如何?自己倒是越醉越能畫符,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米友仁灌得大半壇,醉態更顯,笑道:“獻醜了!”想取得畫筆,卻覺無處作畫,高俅道:“到在下畫桌吧!”反正畫得火雞難上像,毀去便是。
米友仁皺眉道:“繪畫最求靈感,諸位高手在旁,友仁實是難以下筆,能否……”
趙佶得知意思,道:“諸卿退下,今日到此為止,朕要他畫出東西,日後讓你們瞧瞧!”
諸臣雖覺受冷落,然米友仁確是人材,且無權勢之爭,便由他狂去,故一一拜禮退去。
連同所繪仙鶴一併取走,一時空出數桌,任由米友仁使用。
趙佶道:“如此寬敞不夠麼?”
米友仁道:“夠了!不過尚請皇上將那幅千鶴圖先捲起收藏,免得玷污,壞了作品!”
趙佶皺眉:“怎連朕的畫都要遭殃麼?”還是親自收妥,置放桌下寶箱。
米友仁道:“皇上尚請退後十丈,免得連人也遭殃!”
趙佶邪笑:“是啥畫?這麼猛?十丈之內不得近身?”還是依言退走十丈,宋兩利但覺好奇,潛得甚近,藏於一右峯後,居高臨下,倒可瞧及桌面。
米友人笑道:“醉人醉畫,皇上小心了!”突又灌得幾口美酒,醉態更狂之際,忽將宣紙攤開,復將硯台抓起。猛地往宣紙一倒,叭出污跡大遍,嚇得趙佶怔詫急道:“米卿可別醉過頭了!如此一倒,能成畫麼?”話聲未落,米友仁抓起毛筆似若利刀砍去,喝道:“山不轉路轉!”這一劈下,宣紙現出一道劈痕,且尾勁掃向趙佶,嚇得他閃退數步,急道:
“米卿醉啦!快休息,別胡鬧!”
米友仁笑道:“醉中之畫方夠神妙!”乾脆手掌沾墨,猛往宣紙打去,隨又見得手腳並用,亂筆塗鴉,簡直若瘋子糊抹亂塗,毫無章法。
趙佶瞧得怵目驚心,慘不忍睹,直道佳筆寶硯全讓瘋子給糟蹋了,幸好自己躲得快,否則一身龍袍恐也不保。瞧至後來已難睹惡境,乾脆閉上眼睛,不敢再瞧,直道:“米卿你是在鬼畫符麼?怎弄得如此章法!”
米友仁仍自狂笑,糊抹亂塗不斷。宋兩利暗道,若乩童亂畫,恐也是如此神態吧?忽見米友仁一筆勾去,喝道:“妙極!”靈筆一頓,一切直若秋風落定,渾然無聲,米友仁忽地大笑道:“成啦,尚請皇上過目!”
趙佶睜開眼睛,未見着畫,先見着這醉人,不但衣衫盡是墨跡,連臉面皆斑斑若醜,不禁謔笑,道:“要朕瞧你大花臉麼?連鬍鬚都染得黑溜溜,返老還童麼?”
米友仁笑道:“作畫若能返老還童,豈非人人皆成仙了?畫在桌上,祈請御覽!”
趙佶這才敢步前觀瞧,原不懷希望,誰知乍瞧之下,兩眼頓直,只見得山巒疊翠,雲樹煙嫋,湖光山色,氤氲靈現,方才亂劈亂砸處,竟化奇巖、幽徑,毫不唐突,筆法似亂而逸,潑墨似長而韻,簡直神來之作,無懈可擊。不禁驚歎道:“好個米卿,竟能潑墨作畫,其功力直追你爹米顛,朕該對你米狂麼?”
米友仁道:“我即我也,狂或不狂有何差別!”
趙佶笑道:“説的也是,何需朕封你?狂即狂也!唯此圖神妙,可題為‘巫山雲雨’麼?”
米友仁道:“俗!應題為‘江山不保’,頓化雲煙!”説話時,兩眼已正、更無醉態。
趙佶一愣:“米卿所言何來?”
米友仁道:“皇上只知風花雪月,不知人間疾苦!”
趙佶道:“米卿言重了!”
米友仁道:“一點也不重!江山難得,卻易失,皇上可曾到外面聽聽百姓心聲,尤其金國大事舉兵,您卻仍在此詩畫作樂麼?”
趙佶道:“朕一向聽民意,諸臣回報皆喜事,米卿可能誤會了。”
米友仁道:“一點也不,金人正兵分兩路,直取燕京及太原城,此事舉國皆知,唯皇上不知!”
趙佶道:“朕亦有聞,然童貫身經百戰,何懼於金,且金人只取叛將張珏首級,將軍已如金所願,自該沒事,米卿多慮了!”
米友仁道:“皇上三思!”
趙佶臉色一沉,道:“看是李伯紀(李綱字伯紀)要你這醉鬼糊塗蟲胡亂奏得,朕豈會不知天下事?不談這些,軍情大事交予童貫處理,你只顧畫得精品傑作,何需顧得江山安危?”
米友仁嘆道:“江山不保,皇上怎能得千鶴之圖?”
趙佶道:“看來你是有意,朕注意就是!”
米友仁拱手-:“多謝皇上抬愛,能納奏言!”
趙佶笑道:“不談它!談談朕的千鶴,你有何看法?”復將千鶴圖再之拿出。
米友仁道:“神韻天成,唯鶴眼比起那‘芙蓉錦雞’神態較弱,不知皇上有何秘招?其所點睛之物,似非墨吧?”
趙佶自得一笑,道:“不錯,非墨也,墨怎能現光澤?你猜朕是用何物,讓靈眼活現?”
米友仁道:“傳言皇上另有秘法點睛,微臣研究芙蓉錦雞多次,似有東西凸出,應是生漆點的,是也不是?”
趙佶笑道:“正是生漆,唯有生漆方能生光澤,點於靈禽異獸,平添靈性,此乃朕大膽嘗試,妙麼?”
米友仁道:“皇上的確繪畫天才,若將此能力用於治國,那該多好!”
趙佶瞄眼:“米卿又來了?朕治國之道有何不好?國泰民安,個個知書達禮,以詩書繪畫娛樂,何等閒逸;戰爭之殘酷,你可知之?朕之所以不願大事軍爭,即在消滅殺戮,並非真的昏庸到無知地步。”
米友仁道:“已燃眉之急,皇上難道仍不知?想以筆墨擋刀戈麼?”
趙佶冷道:“你醉了!回去睡醒再來!”喚得太監送客。
米友仁仍極力諫言,趙佶虛與應對。直道知了知了,太監終仍把米友仁送走,唯遠處傳來嘆聲,擾得趙佶心煩,道:“只談風花雪月不成麼?老是談軍事?李伯紀這廝未免好戰,真是無事生非!”無心作畫,要太監收拾乾淨,隨又把童貫、王黼、梁師成、蔡攸等人喚來,劈頭即問:“金國當真出兵攻我大宋?”
童貫道:“豈有此事?是誰胡言?難道是米友仁胡言麼?”
趙佶不想讓米友仁沾上麻煩,道:“不是他奏的,是朕聞得秘探傳話,是否真有此事?”
童貫道:“皇上何時設得秘探?”
趙佶瞪眼:“朕之事,還要你管麼?”
童貫登時拱手拜禮:“奴才不敢,只是茲事體大,奴才有責查明。”
趙佶道:“不必查了,只需告訴朕,金軍當真敢進兵大宋麼?”
童貫道:“絕無此事!大宋和金國訂有盟約,且張珏之事已了,雙方友好至今,看是有心人故意挑撥!”
蔡攸道:“或許微臣父親杞人憂天,胡亂放話,微臣回去必定糾正,微臣父親年事已高,行事未免容易出錯,尚祈皇上賜罪!”
趙佶道:“他是該退休了,兩眼昏花,連奏文都寫的漏洞百出!”
蔡攸暗喜,私自竄改奏文,果然奏效,道:“微臣願代父受過!”
趙佶道:“你倆別湊在一起,朕豈會是非不分?”
蔡攸應是,心神更爽,看來自保已無問題。
趙佶隨又問道:“外頭最近有何風聲?”羣臣直道一切太平無事。
趙佶冷道:“莫要欺君,朕遲早會親自出巡。”
童貫道:“皇上隨時可行!”
王黼道:“百姓安居樂業,皇上英明!”
梁師成道:“若京城有事,豈會如此寧靜祥和?早鬧翻天了,皇上切莫受謠言所惑。”
趙佶一向以京城富裕祥樂而自得,聞得諸臣所奏,且外頭的確常聞笙歌慶典,顯然太平盛世,那米友仁雖正直,然應是受得李綱等人惑言,畢竟有些臣子最是過敏,老以范仲淹之先天下之憂而憂,只稍風吹草動,即緊張兮兮,自己乃一國之君,豈可胡亂跟他起舞,當下心神寧定下來,道:“童太師剛大勝回來,蠻夷怎敢亂動,顯是謠言,朕要諸位前去找出造謠之人,免得掀動民心,弄得烏煙瘴氣,此非大宋之福!”
童貫大喜,拱手道:“奴才必定克盡職守,護國衞民!”
蔡攸道:“傳言甚可能出自李綱,可要抓他治罪?”
王黼道:“不錯,李綱一向自以為是,獨唱反調,皇上可解其兵權,以防萬一。”
趙佶道:“早解他兵權,但那些諫官日夜不停胡諫,簡直煩死人,找機會調至邊疆,倒也省事。”
梁師成道:“此法甚妙,皇上英明!”心想只要自己擬得聖旨,準把李綱等人整垮。
童貫道:“此等小事,微臣處理即可,毋需驚動皇上萬金之軀!”
趙佶擺擺手:“去吧去吧!朕最煩此俗事,去弄點高雅事情。也好讓朕快活些!”
蔡攸道:“皇上可要到延福宮、繁華街?臣早已安排天龍戲鳳這出戏,等着皇上享用!”
趙佶眼睛一亮:“好名堂,快去快去,朕得解悶呢!”
蔡攸立即引路,趙佶暢快跟去,霎時將國事拋至腦後。王黼、梁師成奉陪到底,童貫則作樣前去追查謠言,實則探探李綱那夥,在耍何名堂,也好有個應對。
宋兩利暗歎昏君當道,難怪國運不濟,不把他徹底洗腦,恐無法令其改邪歸正了。
見得趙佶往延福宮行去,宋兩利盤算着仍潛去瞧瞧。
延福宮分新舊二殿,舊殿延續前朝模樣,變化不大,新宮乃擴建而成,規模龐巨,亦呈大手筆工築,除了穆清、成平、會寧、睿謨、凝和、崑玉、羣玉七殿外,東西另置十五閣,共三十閣,這且不止,徽宗仍覺不夠,復建酒肆、村居野店於湖光山色間,儼然江浙風景,此時蔡攸所提“天龍戲鳳”即在酒肆,其要妙齡宮女扮店家,趙佶佯裝酒客戲鬧一番,忒也情趣無限。
此時戲碼已展開,數名冶豔宮女店家伺候趙佶及蔡攸、王黼、梁師成等人,趙佶則依慣例,先來一段吟詩唱樂,方和宮女打情鬧俏,而那宮女全是精選,個個容貌佼美,身材豔豐,實對盡趙佶胃口,戲得春意連連,好不快活。
宋兩利赫見今日女主角正是先前落水之秋月女婢,蔡攸原未安排對方,然那幕出水芙蓉實也打動趙佶慾望,蔡攸臨時起意,仍把她喚來當主兒,秋月倒也抓緊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以博君歡心,君臣、宮女鬧成一團,忒也歡樂無限,荒唐已極。
宋兩利只想確定今夜趙佶將找誰作伴,也好準備下手,此時瞧來,該是秋月婢女無誤,倒是省了不少功夫,暗道:“暫時讓你逍遙幾時辰,到了晚上,便叫你改邪歸正!”始潛往暗處,等待夜晚趙佶落單時,再付洗腦不遲。
宋兩利潛往神霄金寶殿附近之九龍寶鼎,心想乘此機會躲入鼎中,多多練習通靈大法,以便更形精進。於是摸向“音光鼎”躲入裏頭,敞開腦門,運行練功。三週天下來,忽覺極樂聖王入侵,嚇得宋兩利趕忙斬斷通靈大法,不敢吭聲。
極樂聖王的確去而復返,他原眷戀大宋萬歲山之奇石異寶,尤其九龍寶鼎,竟然能發出強波,震傷自己,不將它奪回大金國,豈能安心?每有空處,必前來窺瞧。以-身手,進出大內萬歲山,簡直無人能擋。
極樂聖王一向低調處理,潛往音光鼎附近,仔細品味此神奇寶鼎,藉以神遊一番。然宋兩利卻感覺對方逼近之威脅,心神突地縮緊,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就此異樣抽縮,極樂聖王頓有感應,怔道:“宋兩利,你躲在此?!”
宋兩利更自緊張,差點承認現身投降,情急中,綠龜法王突又現形,弄笑道:“虧你修得五方法門,乃天生超強靈力,何懼於極樂聖王?別讓其淫威唬住,記着萬相皆空,唯心浩瀚!”
宋兩利心頭默問:“可是他如此之近,定是發現了……”
綠龜法王道:“若發現,直截了當找來不就得了?何需猜疑?何況就算發現,又何懼於他?你可是我的小分身!”
宋兩利苦聲道:“你當然不怕,我可不同了……”
綠龜法王道:“何時你才會成長啊!”説完幻影消逝不見。
雙方談話之際,極樂聖王更形逼近,已至音光鼎下,聲音挑逗,道:“宋兩利出來吧!
咱好好談談!”
宋兩利嚇得冷汗直流,然卻躲無去處,死馬且當活馬醫,立即施展十數方法門,將腦波擴散四處,隨又從遠處彈返回來,意念想着:“我是躲在附近。你卻未必找得了我!”
極樂聖王雖修行多年,通靈大法亦臻火候,然宋兩利遺傳自綠龜法王,且是先天通靈,早已保有道行,隨又經鬼域長生胎鼎冼煉,以及音光鼎淬鍊,其通靈大法已漸漸追向極樂聖王,甚至頗有超越之態,只是他常被聖王淫威所攝,而自認為不敵,故始終不敢全力以抗,此時情急之下,逼出通靈大法之虛無法門,硬將腦波分成十數道波流折射出去,任極樂聖王亦以腦波追逐,然雙方伯仲之間,他始終未能捕捉對方真正位置,不禁詫然而笑:“宋兩利你的功夫又精進不少!實是佩服!出來吧,本-只想跟你談談,別無他意,何況我已知你身藏何處!”
極樂聖王想引誘宋兩利做出任何反應,如此隨時可測知其位置,進而逮人。
然若聖王在遠處喊話,宋兩利或將中計,但聖王即在寶鼎旁,且向外頭喊話,分明並未發現人躲在鼎中,宋兩利懼而不笨,立即猜出狀況,仍不吭不應以對,任那聖王喝喊,他始終不肯現身。
極樂聖王的確喊得不悦,原想再施展攝心魔功迫人出來,然身在大宋內宮,若引得他人注意,實也不妥,終於放棄,道:“你雖通靈大法進步神速,卻也未必能隻手撐天,大宋江山遲早要亡,你該知天命,莫要做無謂之爭。咱可拋開俗事,成為忘年之交,相互切磋通靈大法,又如綠龜法王和我一樣,如此何等快事,你以為如何?”他的確頗為心動,畢竟為大金一統江山,只是儘儘國師之責,至於通靈大法,那探索天人之界之神奇妙境,比起任何武學皆來得更使人着迷,打從綠龜法王坐化後,聖王已難找切磋對象,如今宋兩利出現,又燃起他一窺登峯造極境界之心,故其不斷掙扎於摧毀宋兩利,亦或栽培他成長,藉以煉得更高法門。先前他的確做出摧毀事件,然宋兩利卻奇蹟逃脱,恢復強功,更引他好奇,故切磋之念又起。
宋兩利可不再上當,心想聖王心緒善變,他日若藉自己煉得超強法門,必定反過頭收拾自己,那將萬劫不復,倒不如現在好好把握通靈大法跟他對抗,至少仍可週旋一二,反正綠龜法王在世已不屑跟他比鬥,縱有夜驚容關係,自己亦萬萬不能落入陷阱,故仍閉不吭聲,任他喊話便是。
極樂聖王喚得幾聲不得回應,心知宋兩利有意躲閃,雖是不悦,卻隱藏於心,笑道:
“看你是被嚇着了,不過沒關係,日子一久,你便知我心。不打擾了,來日再見!”説完掠身而去。
宋兩利此時已汗濕背脊,體僵若石,他實無法想像,和極樂聖王只差半丈之近,竟然未被發覺?簡直神蹟再現,其實極樂聖王應可從許多跡象中發現宋,又如心跳聲,亦或流汗可能滲出之味道,然聖王卻一味尋求通靈搜尋,進而忽略常有之判斷,始讓宋逃過一劫,實不幸中之大幸。
宋兩利仍不敢亂動,免得極樂聖王去而復返,他甚至乾脆運起胎息大法,以讓聖王更無跡可尋,反正洗腦徽宗趙佶之事乃在夜晚,多的是時間,足可耗上數時辰之久。
此次對抗,讓他感到安慰者乃是能在無聲無息中逃過聖王追搜,如此看來,自己通靈大法已是不差,日後毋需再如此畏懼聖王了。當然,對於武功又是另碼事,不能混為一談,否則遲早仍將落入聖王手中,後果堪慮。
就此,宋兩利閉目練起胎息之功,宛若進入長生胎鼎中,靜靜修行着。這一入定,忽覺星天來感應傳至,她仍殷切問候,近況好麼?雖未説明希望返回,表情卻隱現無遺,宋兩利安慰道:“處理完事情,自會折返。”
星天來唯能默默接受。她生性單純,且世上只剩宋兩利親人,故依賴在所難免,宋兩利對她善良心性,當然義不容辭照顧,且得安撫她莫要踏出鬼域一步,否則天下壞人忒多,她武功又是天下無敵,若被逼急而開殺戒,該如何是好?幸得星天來總也乖巧,甚是聽話,讓他安心不少。
在招呼星天來後,一切又沉靜下來,極樂聖王未再返回,想是當真離去,宋兩利並未現身,仍隱藏寶鼎,通靈大法偶往徽宗趙佶攝去。
就此熬至夜晚,那趙佶已是等之不及,不讓秋月女婢回到喬貴妃寢宮,而是將她安排於延福宮之“瑤碧閣”準備今晚幸了她。
宋兩利住過大內多日,自知位置,抬頭盤算時辰,業已不差,始又探往四周,感應極樂聖王不在附近,始敢溜出音光寶鼎,往“瑤碧閣”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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