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兩利已潛躲天師府附近,準備瞧此好戲,然想再潛近之際,竟然發現玉東皇盤坐於左峯高台,看似運功療傷模樣,卻是因為尋找兒女不着,只好返往此處,居高臨下監視,準備來個守株待兔。
宋兩利暗道要糟,若張美人、玉天君不明狀況趕來,被其遇上,以其失心個性,必定再惹事端,看來得先行通知才行。但若趕回去必不知張美人人在何處,只好再用通靈神功。漸漸攝往張美人,對方竟在山腳下,登時暗中告知玉東皇已在左峯,請她快避。
豈知張美人受到暗示,不但不退,反而抱定面對事實決心,轉向玉天君:“你爹已在山上,先去和他説明!”
玉天君已得同意,當然負擔不重,領首應允:“希望爹能穩住。”
兩人仍直往山上行來。
宋兩利急道:“千萬別先碰那瘋子啊……”
張美人斥道:“我事不用你管!”更加快速掠來。
宋兩利無奈輕嘆,待要再解釋之際,兩道人影閃近,玉東皇已發現,驚喜叫道:“兒子回來啦?!”
宋兩利嘆息:“看來全是命運了……”不再插手此事。
玉天君、張美人見着玉東皇,縱是驚詫,仍作鎮定,快步掠去。
玉天君見人即拜禮,“爹,她便是張美人……”
張美人亦拜禮:“晚輩拜見島主。”
玉東皇哈哈暢笑:“該叫我公公才對,你是玉家媳婦兒,好、好極了,簡直跟你娘長得一模一樣,儀妹妹實是太厲害,生得女兒如此完美無缺。”
張美人低聲道:“待嫁過門再改稱呼,否則不便……”
玉東皇道:“隨你!”招手直笑:“來來來,我摸摸肚子,真有珠胎暗結麼?”當真伸手欲摸。
張美人登時變臉,未婚懷子已是丟人之事,對方竟然仍想伸手檢驗,此和非禮何異,嚇得甚想一刀捅去,然卻只能閃躲。
玉天君急道:“爹,男女授受不親……”攔了過去。
玉東皇這才驚醒,呃呃笑道:“説得也是,爹竟把她當成儀妹妹,實是亂了腦子!”往腦袋敲了幾下,目光仍落於張美人,呵呵邪笑:“太像了,太像了!”
張美人總覺壓力甚重,頗為後悔找來,然事情終該解決,道:“晚輩先回家稟明,前輩和天君隨後再來可好?”
玉東皇笑道:“去吧!順便告知儀妹妹,我對她深情不變。”
張美人縱使應是,卻覺噁心,對方當真心緒失常,實不該莫名投入玉家,然既成事實,後悔無益,再瞧玉天君事情臉容,信心方自升起,終拜禮而去。
玉東皇交代兒子:“好好照顧美人兒,別像爹犯了一次錯,一輩子都受過,惹來大堆麻煩。”
玉天君道:“孩兒必定全力以赴。”
玉東皇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待你婚事談成,爹再娶儀妹妹過門,來個親上加親。”
玉天君變臉:“爹怎可如此?!”
玉東皇道:“有何不可,你非她所生,美人又非我所生,根本毫無干係,爹豈是胡來之人!”愈想愈得意,終哈哈黠笑不斷。
玉天君自知父親心性,不想辯爭,若真有此日,亦只能怪命運無常乖舛了。
宋兩利暗斥:“若真如此,恐怕張天師會閹了他。”
玉東皇忽有感應,忙道:“宋兩利遇上你們?他在附近?”
玉天君道:“好像,阿美多次吱哩咕嚕自言自語,應受他通靈,爹想找他?”
玉東皇冷邪道:“不但找他,還要剁了他,這小子竟然攝我腦門,且騙授通靈大法,非得抓來火烤油炸!”
他乃一代掌門,心性雖虐,卻也尚未瘋至失心地步,方才受及宋兩利攝腦,他恨極,通尋之卻未見蹤影,遂以通靈大法想搜得宋藏身處,可是逼極功力卻不可得,方知受騙,不禁恨火更熾,仇帳再加一筆。
玉天君甚是不解:“爹怎會受攝?那他的通靈大法功力豈非忒強了?”
玉東皇道:“原是可以提防,這小子卻聯合茅上方虛默騙爹,終着了道兒,看來咱得把那些道家攝魂定心咒再搬出來,否則對付這些邪魔歪道,總會吃虧。”
玉皇仙島原以修道起家,早年亦流行道法,然在玉東皇接掌後,總覽武功為要,漸漸荒廢道學,而勤練武功,終能在武林擁有一席之地,然近日碰上通靈之事,玉東皇終認為道法亦有可取。地想學得類似宋兩利那等通靈強功大概不可能,然練些防止攝心功夫,該可從昔日棄置秘本中求得,何況他從方虛默那裏亦取得道法秘本,故有此言。
玉天君亦忌於宋兩利攝腦之術,暗下決心得練提防功夫才行。
宋兩利暗暗得意,自己實是因禍得福,被擄往茅山派,竟然悟通許多武學及通靈大法,尤其地水火風空五方法門,每練一遍,即有收穫,似是取之不竭、挖之不盡寶藏,每想及此,總該向本尊法王道謝,他日大功將可順利告成,那將妙處無限。
他實想探知張美人狀況,已然繞向後峯,甘冒被發現危險,探向天師府後院。原是他認為玉東皇既把關天師府正門,自己待在附近,隨時可能被逮,倒不如來個險中求安,躲後院,將讓對方所料未及,至於天師派較好應付,幾經思考,始敢行動。
後院早已氣氛不對。
張繼老前去碧水崖見表師弟張朝英後,並未發現張美人行蹤,已知其藉口溜下山,看來傳言有幾分真實。然為免讓秦曉儀受到刺激,並未正式説清,只道侄女可能在附近山區,應無礙事才對。
秦曉儀冰雪聰明,怎可能不知狀況,縱使裝出莫可在乎,然眉心焦切不斷,手腳痠軟,不停甩揉,讓人瞧來十分疼心。她總會問:“若真如此,天師回來又將如何面對?”,“阿美當真會做出這種事?”,“我該怎麼去面對一切?”
張繼老總安慰事情沒那麼糟。
秦曉儀枯等數時辰,終想着不管如何,此事又怎能拖累天師派,以及自己丈夫?
該鼓起勇氣,自行解決了。
掙扎中,忽見宣報張美人已回府,秦曉儀、張繼老焦切接見後院淨心閣,此處乃閉關清心專用,應可阻止消息外傳。
張美人臉色煞白,哭過眼睛仍紅,見及母親,立即下跪,想及難處,淚水又自湧出:
“女兒對不起娘……”
秦曉儀聞言怔叫完了,一時頭暈目眩,搖搖欲墜,世界一片黑暗,張繼老趕忙扶她坐往竹椅,道:“夫人且莫想太多!”
秦曉儀泣道:“怎能叫我不傷心,一切好像全變了!”
張美人泣道:“娘請見諒,孩兒知錯了……”
秦曉儀提起精神:“你當真和玉天君已交往?”
張美人默然領首。
秦曉儀道:“能不能停止?畢竟玉皇仙島和天師派是世仇……”
張美人搖頭:“來不及了……”淚水更滲。
秦曉儀全身抽顫,最不想觸動問題,仍得問出:“你當真懷了他孩子?!”
張美人領首:“娘,孩兒對不起您,可是我沒辦法啊……”淚水更流,磕頭不斷。
秦曉儀終又泣起:“你怎如此不聽話!叮嚀都不管了?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張美人猛搖頭又點頭,心亂如麻,更形悲泣:“現在説這些都沒用了,請娘成全我們!”轉向張繼老:“二叔您幫幫忙,説説話啊!”
張繼老輕嘆:“先別傷心,靜下心來好好解決!”然此事誰又能幫上忙?光是師兄顏面就已難兼顧矣。
張美人磕頭不斷,額頭已現青腫。
秦曉儀傷心欲絕之際,突地猛吸真氣,讓情緒平順些,然悲心仍在,喃喃説道:“錯誤已造成,卻不能一錯再錯……”轉向女兒,凝目逼來:“別磕了,得想法子解決,否則全家人都受過。”
張美人道:“全讓娘主意,女兒認命了。”
秦曉儀道:“你總算還認娘……”深深再吸氣,道:“找個地方躲起來,把孩子生下來,以後不準再和玉天君交往,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張美人一愣:“娘不是要成全我和玉天君?!”
秦曉儀道:“如何能成全?你應知你爹是天師派掌門,玉皇仙島又是死對頭,還有玉東皇簡直如瘋子,若攀上這門親事,天下豈非大亂?聽孃的沒錯,趁你肚子尚未長出來,編個理由,十月一過,自然沒事了。”
張美人淚水又滲:“不,女兒要跟他一同生活,既然娘不許,就讓我倆遠走高飛吧!”
又自磕頭。
秦曉儀悲切道:“娘何忍拆散你們?若在平時,或可行,然玉東皇已知,且向天師派提親,你們一走,他能善罷麼?你也該替天師派多想想啊!”
張美人道:“女兒無法想太多了,只求娘成全。”
秦曉儀道:“縱使我答應,你爹也會不許,養你快二十年,總該有些恩情,換娘求你如何?難道要娘下跪麼?”當真想跪下。
張美人急叫不可,張繼老趕忙扶她:“夫人別激動,慢慢解決便是。”
秦曉儀道:“能慢麼?她爹就快回來,玉東皇又在外頭,我能慢麼?”張繼老輕嘆,不知如何是好。
張美人猛一咬牙:“既然無法求全,就讓女兒死了算了!”當真抽出匕首往胸口刺去。
秦曉儀驚叫不可,張繼老趕忙喝撲,一掌打掉匕首,“怎可一屍兩命!”
張美人伏地悲泣,“難道讓我死也不行麼?……”想及仍能嚼舌,張嘴便想咬舌,秦曉儀、張繼老臉色大變,想救似已過慢。
宋兩利早就攝於暗處,忽覺狀況,猛地吼道:“死不得啊!”
張美人突被攝腦,登時憨傻,張繼老詫道:“宋兩利?!”四周天師弟子已發覺,強追過來。
宋兩利唉呀驚叫“曝光了”拔腿即逃。
張繼老趕忙追出,於牆頭下見着對方,急道:“宋少俠別走,老夫想請你幫忙。”
並喝退天師弟子。
宋兩利終能安心,乾笑道:“我非有意闖入,只是覺得有事發生,所以過來瞧瞧,擅闖貴地,尚請見諒。”
張繼老拱手道:“怎敢怪罪,老夫仍得謝你制住玉東皇,替天師派解了危。”
宋兩利乾笑:“誤打誤撞罷了!”
張繼老道:“少俠快請,大小姐之事仍想請你幫忙!”
宋兩利道:“我能嗎?”
張繼老道:“至少暫時莫讓她自殺!”宋兩利輕嘆,便跟入淨心閣中。
秦曉儀已將女兒置昏於地,宋兩利立即拜禮。秦曉儀頗感意外,如此家醜,張繼老怎帶外人前來。
張繼老道:“宋少俠早知此事。”
秦曉儀方能釋懷。道:“少俠怎知?阿美又跟你説了什麼?”
宋兩利道:“他倆發過誓了,若玉天君不跟來便分手,可惜玉天君也是死心眼,結果便如此了。”
秦曉儀嘆道:“怎會變得如此?……有那瘋子在,萬萬不能讓阿美嫁過去啊!”瞧及女兒,感傷更深。
張繼老道:“我有一計,或許可向阿美催眠,讓她暫時忘掉玉天君,等把孩子生下再説。”
秦曉儀乍喜:“這可是好方法,但誰來催眠?掌門又不在,且以道家符法,可能對胎兒不利……”
張繼老目光落向宋兩利,秦曉儀亦瞧來。
宋兩利詫道:“我?!”
張繼老道:“正想請你幫忙,道家攝心催眠都要興壇作法,甚至符-入體,的確不適孕婦,唯你天生靈功不傷身體。”
秦曉儀道:“少俠請多幫忙,為了天師派,為了避開那瘋子,也是為了我女兒,你高抬貴手。”
宋兩利苦笑:“她要是知道是我耍的把戲,非恨死我不可。”
張繼老道:“我們會保密,畢竟天師派也懂此道,她不會想太多。”
宋兩利道:“可是日後她仍有恨。”
秦曉儀道:“考慮不了那麼多了,眼前此關先過再説。”
宋兩利道:“好吧!那瘋子在場,誰都惹不起,只是如何催得她永遠不愛玉天君,忘了這段情?”若是三兩天或許能辦到,但十天半月倒未施展過。
張繼老道:“催眠和攝心稍稍不同,催眠或許短暫,但攝心可以維持長久些,佛道另有一門‘移神換靈’功夫,大概即是如此,你只要將他心中所想慢慢化去,或是找到替換者,她將暫時忘記往昔一切。”
秦曉儀道:“不錯,替換遠比抹化更為容易,尤其阿美曾表示對你好感,或許以你替代。效果將更佳。”
宋兩利愕道:“好麼?好麼?要是弄假成真……”實是不敢再想下去,苦笑不已。
秦曉儀道:“先試着化去,若無法完成,得請少俠幫忙了。”
張繼老道:“你別多慮,以你神功,隨時可再喚醒她。”
宋兩利想想也對,能將對方攝心,功力自能到達該境界,想恢復應不難,遂道:“好吧!反正第一次,就算用來練這‘移神換靈’功夫,你們且準備烈酒,別半途斷了線。”
張繼老大喜,終交代取來大罈燒刀子。
秦曉儀則將女兒扶入裏頭禪房,好讓宋兩利能專心工作。她則跟張繼老守在廳堂,免得他人闖入。
宋兩利服下烈酒,感應更熾,兩日之內和兩女幾乎肌膚相親,倒是所料未及,見得張美人臉容,俏中帶雅,靜中帶佻,往昔初遇情景一一浮現。思想其實若非遇上夜驚容,張美人亦是不錯對象,只是緣分不夠罷了。
他開始運起感應神通,漸漸浮出張美人腦門所思。對方卻仍輕泣不斷。亟欲和玉天君結為夫妻,並保有孩子。宋兩利腦波攝去,直道孩子不是玉天君的。豈知張美人突地叫出口:
“胡説八道,不是他的是誰的!”聲震六耳,宋兩利、張繼老、秦曉儀同受驚嚇,宋兩利暗道:“攝心也會説夢話?”
張繼老道:“她在夢囈,不必擔心。”
宋兩利方覺以往攝人皆在遠處,就連玉採儀亦只是催眠,根本毫無對話,此狀況倒是第一次,得坦然面對才是。
宋兩利再次定下心緒,感應神通漸漸送去,張美人思緒傳來,又轉得她夢囈般叫着:
“娘,原諒女兒,就讓我們走吧……”
宋兩利道:“你娘已傷心走了。”
張美人泣道:“不要走,我不是有意的!”
宋兩利道:“只要你不跟玉天君在一起,你娘自會回來!”
張美人泣聲直叫不要不要。宋兩利無計可施。
張繼老低聲道:“是換靈洗腦,不是對話,要讓她腦門不再出現玉天君影子!”
宋兩利恍然,暗自想笑,對話上了癮,忘了真正方法,隨即改變方式攝去,張美人唯受攝,腦門仍想着替孩子求情,得和玉天君結婚才行。
宋兩利不斷念道:“沒有玉天君這個人!”
張美人道:“他是我丈夫,怎會無此人?”
宋兩利道:“錯了,世上無此人!”
張美人道:“怎會無此人?我明明跟他有了孩子……”
宋兩利道:“孩子非跟他有的……”
張美人道:“那又跟誰有的?……不,是跟天君有的……”
宋兩利一連説了百餘遍,張美人雖受洗腦,然每每提及孩子,便又想及跟玉天君所有,甚至還説明多處作愛地方,才有愛的結晶,聽得外頭秦曉儀臉紅耳赤,不知是否該進行下去,張繼老卻表示只能如此,秦曉儀只好硬着頭皮聽下去。
宋兩利洗腦一陣,終覺無人取代玉天君,尤其根本無法解釋懷孕之事,那似乎是母子天性吧。遂找來忽必瑞,心想他在塞外,終究碰之不着,將就充數,然張美人卻始終回答此人是誰,看來未曾謀面仍不易達成,無計可施之下,只有自己上陣了。
宋兩利終説出口:“孩子是你跟我宋兩利的!”
張美人眼睛登時睜亮喜聲道:“宋兩利?!你是宋兩利?!”
嚇得宋兩利以為她醒來,幹聲笑道:“不錯,我是!”
張美人邪笑道:“咱就在西湖關帝廟碰上的?!”
宋兩利道:“沒錯!”
張美人道:“後來我送你到龐府,你還去收妖;再後來就是天台山見面了!”
宋兩利道:“正是。”
張美人突地窘笑:“後來你找我算帳,發現我和玉天君約會,還逼他説我愛你,對不對?”
宋兩利道:“不對!約會的人是我,根本不是玉天君!”
張美人詫道:“怎會如此?我明明跟他躲在暗處相親……”
宋兩利道:“那人是我!我還親了你,還説要買紅鞋給你,忘了麼?藏在你閨房那一雙!”
宋兩利一連説得十數樣東西及當時情景,張美人終漸漸混淆,疑惑道:“當真是你?”
宋兩利道:“不錯,一切都是我,連跟你生孩子也是我!”
張美人道:“怎會?我們是在龍鳳崖上賞月,才有了小孩吧?”
宋兩利道:“正是月圓時刻!”
張美人道:“不對,是半圓,你還説要作愛到月圓!”
宋兩利暗道好糗,急又説道:“呃,我忘了,還有哪些地方?”
張美人霎時回憶種種,邊説邊露笑容,宋兩利趕忙謹記在心,免得穿幫。
張繼老聽得眉頭直皺,雙方竟然混得那麼久,尚且未被發現,實是天意。秦曉儀面紅耳刺,不敢相信女兒如此大膽,竟然露天也能作愛?若傳出去,顏面安在。
張美人説得盡興,忽又覺得疑惑:“那人真是你麼?還是玉天君?記得他頭上沒綁符帶,而且他喜歡親我臉頰,然後搔我癢處,每次都讓人受不了……”想及調情方式,呵呵膩笑起來,“你會麼?”
宋兩利攝知她想一親芳澤,那豈非當真要肌膚相親了?掙扎中仍道:“沒有玉天君,只有宋兩利,是你眼花,的確有符帶!”
張美人茫然道:“真的麼?”
宋兩利道:“當然真的!記得在京城雙羊巷你還主動非禮得讓我喘不過氣;開封佳賓客棧,咱是綁在一起辦事,上次遊洞庭,咱是在船上露天作愛,還蓋了蓮花!”一口氣説個清清楚楚,張美人終於激情道:“對啊!我拿了蓮葉蓋得你下體,隨又把你壓在下邊,然後便糾纏起來!是這樣對不對?”
張美人被點昏穴,早在清醒後已解去,此時自然能動,嬌喝一聲,竟抓得宋兩利倒於地上,即欲表演當時動作。
宋兩利乍驚,一時想喊,又怕驚動外頭秦曉儀而功虧一簣,只能強忍,任其非禮,張美人笑道:“是我在上你在下對不對?”
宋兩利急迫:“是的,沒錯……”
張美人抱緊他就要廝磨,媚邪一笑:“來啊!現在便跟你作愛……”説着想寬衣解帶。
宋兩利面紅耳赤:“可是我是宋兩利啊!”
張美人道:“對啊……難道另有別人?……”側頭想去,宋兩利趕忙道:“沒了沒了,就是我啦!換我在上面!”趕忙爬身而起,將張美人壓往下方,故意搔她癢處,張美人扭笑不已:“怎如此搔呢?快受不了啦!”竟然反搔宋兩利,雙雙扭滾連連,當真若情侶打情罵俏。
秦曉儀縱使隔着窗扉,卻能感覺狀況,面紅耳赤道:“不行,她是女的,怎可跟男人如此?”急於推門阻止。
張繼老卻攔住她,搖頭道:“不這樣,無法讓阿美消除往昔纏綿對象,就當成治病吧。”
秦曉儀掙扎一陣,終於輕嘆,眼眶含淚。
張美人不斷和宋兩利廝磨,情話亦耳邊傾訴,聽得宋兩利臉紅心跳,尤其對方酥胸貼緊,動作挑逗,若非外頭有人站崗,他幾乎把持不住想非禮去了。
張美人更是挑逗,渾身若蛇纏扭黏膩,就連下體亦糾纏不斷,宋兩利幾乎快受不了,張美人則吃吃逗笑起來,道:“現在可不行,中午才辦完事,太多次會傷身子!”
宋兩利聞言如獲大赦,忙道:“是了是了,該忍忍,該忍忍……你別再挑逗我了!”
張美人這才鬆開他,倒地張開四肢成“大”字形,呵呵笑道:“明兒咱再去遊碧水崖,那裏有多情蘭,每次開花都是一紅一白,一雌一雄,宛若蝴蝶輕飛,情人相隨,好美啊……”
宋兩利道:“行,明天就去……,你累了吧?休息一下如何?”
張美人道:“你呢?陪我睡吧?”
宋兩利道:“我是誰?”
張美人道:“怎問此話?你不是阿利麼?”
宋兩利暗喜,道:“那懷中孩子是誰的?”
張美人突然爬起,裝嗔道:“你想耍賴?難道想讓我兒成為私生子麼!你明明説要取名‘美君’還敢不認!”
宋兩利暗詫:“連名字都取好了?”笑道:“美君不好,有點俗,改名美利如何!”
張美人呵呵笑道:“更俗!不行!”
宋兩利暗自癟笑,配上自家“利”字,的確粗俗,若配“兩”字變得“兩美”更不堪入耳,靈機一轉,想及夜驚容有個“驚”字可用,便道:“叫‘驚美’如何?”
張美人道:“哪個字?今夜之‘今’還是……”
宋兩利道:“驚人之驚。”
張美人喃喃吟道:“驚美?不錯!呵呵,不錯!”
宋兩利漸漸感覺對方已被換神洗腦,終再試探:“你可認識玉天君?”
張美人道:“玉天君?……名字甚熟,長得是何模樣?”陷入回憶之中。
宋兩利哪顧得讓她回憶,急道:“他是敵人之子,正要搶你為妻子,你千萬別跟他走!”
張美人所有談情、作愛記憶,全數已讓宋兩利洗腦而取代,此時腦海中全是宋兩利之影子,又怎容得下別人,聞言斥笑道:“誰也搶不走,誰叫我對你一見鍾情呢!”竟然又摟住宋兩利,深深吻了一記,以表真誠。
那吻聲實是夠響,聽得張繼老眉頭再跳,秦曉儀臉面紅熱,此情此景,簡直親身參與女兒談情説愛般,實讓她窘心不已,心頭直道好了沒好了沒?再下去可要以為宋兩利當真是她丈夫了呢?
宋兩利問道:“你覺得心中另有其他男人影子麼?”
張美人道:“沒啦,少吃醋,連珠胎都暗結了,我還能找誰?”
宋兩利滿意一笑,道:“來,喝口酒,咱慶祝慶祝!”兩人立即飲酒乾杯。
宋兩利趁其爽心處,一指將她點暈,並撤去“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急忙開門喚道:
“成了成了,再下去,我當真會成了她老公。”
秦曉儀窘聲道:“多謝幫忙。”
張繼老道:“尚差一點點,方才乃攝心洗腦之下,正常狀況並未驗收,快快去善後。”
將宋兩利推進去,立即帶上門扉。
宋兩利心想也對,遂行往張美人,掙扎是否將她喚醒,若一切失靈,又怎面對所有人?
喃喃念得幾句菩薩保佑,終仍伸手解去張美人穴道,神情緊張立於一旁。
張美人幽幽醒來,腦門甚是沉重,似若生場重病般,一時顯得茫然,“我怎會在這裏?……”伸手敲着腦袋:“怎沉得好像什麼都快記不得?……方才好像一場春夢……”想及春夢,自嘲一笑,突又發現宋兩利,唉呀驚叫,趕忙縮至一角,抓衣釦襟,眼前這男人似乎闖入夢中,且是男主角,既是夢,怎又活生生站在此?!
宋兩利亦被嚇着,差點跳逃,幸而立即穩住,道:“阿美你終於醒了……還好吧?……”
張美人呃聲道:“你是誰?”
宋兩利道:“阿利啊!你忘了我們中午才從還情客棧回來?還替寶寶取了名字,全忘了?”
張美人詫道:“你已知我們在客棧?!那人就是你?!”腦門為之生疼,新舊記憶總仍混淆不清。
宋兩利道:“就是了,你摔了跤,記憶弱了些,不過那人的確是我,宋兩利,記得麼?
看我這符帶!西湖關帝廟碰上的,記得了吧?”
此為新舊記憶重疊,張美人立即清楚,嘩地欣笑:“真是你啊!我還以為你躲在京城當龜孫了呢!怎有空來此?”
宋兩利笑道:“為了我們的寶寶啊!”
張美人摸及肚子:“寶寶?!我跟你?!”
宋兩利深深點頭。
張美人詫道:“怎會?!”
宋兩利道:“多想想!”
張美人只要一回憶,腦門即生疼,尤其有關男女作愛之事,總覽似是而非。男主角影子幾乎甚是模糊。
宋兩利知其難處,不動聲色補足:“在洞庭,我們是在船上作愛,還拿了蓮花遮身體;我們也曾在京城巷子作愛;在龍鳳崖上賞月談情,我且送你紅鞋……”已將方才夢中情景説一遍,“我們還替女兒取了‘驚美’名字。”
張美人聽得臉紅,腦門漸漸清晰,的確有此印象,尤其船上作愛,賞月談情,以及替女兒取名,實是一清二楚,終承認確有此事,至於玉天君影子,卻在宋兩利親自描述下漸漸淡去,她想畢竟若非親身經歷又怎能説得那麼清楚。何況宋兩利亦是自己心儀者,如此移情作用之下,又何需找理由反駁自己?
張美人漸漸恢復正常,窘斥道:“別説了!要是讓我娘知道有身孕,不殺了我才怪!”
宋兩利道:“她已知道了。”
張美人詫愕:“怎會?!是你告訴她的?!”
宋兩利道:“是有個野男人玉天君,他跑來天師府,説孩子是他的,結果穿幫啦。”
張美人怒道:“他敢!”
宋兩利道:“你知玉天君是誰?”
張美人道:“當然,他就是玉東皇那瘋子的兒子!”
宋兩利道:“你不覺得跟他有點熟?……”
張美人斥道:“胡説什麼!我怎可能跟仇家後代往來!”
宋兩利聞言立即擊掌叫好:“成了!就聽你這句話!”
張美人一楞:“怎麼回事?!”
宋兩利道:“怕你失去記憶,四處去認老公。”
張美人頓窘:“我曾認他當老公?”
宋兩利道:“沒認成功,只是怕他亂講,你便信了。”
張美人冷哼:“他敢,我便宰了他!”
宋兩利道:“你有身孕,不宜動氣,這些事便交予別人處理好了。”
張美人道:“可是他在外面胡言亂語,豈非損及天師派及我名節?”
秦曉儀已推門入內,張美人見狀驚叫,趕忙欲躲,甚至抓向小腹以掩飾,一聲“娘”叫得既驚且窘,秦曉儀安慰道:“你的事我全部清楚,身孕之事便不再提,日後好好生下來便是。”
張美人終下跪而泣:“女兒對不起娘……”
秦曉儀含淚撫其秀髮,道:“暫時亦不能讓你爹知道,所以我將送你到曉琳阿姨那裏,你可願意?”
張美人道:“全聽娘安排……”瞧向宋兩利:“你呢?”
宋兩利暗詫,原來對方當真認定自己是丈夫,此時此刻只能再裝下去,道:“我先收拾一干人,便去看你,尤其是擊退玉皇仙島人馬。”
張美人道:“他們又犯天師府了?”
秦曉儀道:“正是。”
張美人道:“女兒也該盡點力。”
秦曉儀道:“你有身孕,不大方便,我們應付即可。”
張美人罵得幾句,方始甘心。
秦曉儀但覺目前仍算順利,趕明兒將女兒送走,一切將有所落定。
宋兩利亦覺事情已了,該找機會抽身,否則張美人若要求今夜同房辦事,豈非立即穿幫。
他待要道別之際,猝聞前院傳來玉東皇吼聲,眾人臉色頓變。
玉東皇終究還是忍之不了,已二度發動攻擊。
秦曉儀立即交代:“任何狀況,你都別出去!娘去應付即可!”並要求宋兩利陪伴,她已先行掠往前院。
張美人冷喝道:“簡直欺人太甚!我該去幫孃的。”
宋兩利道:“還是好好休息吧,別越幫越忙。”要她留在禪房,他則步出外頭,以免孤男寡女,引起誤會。
張美人搔搔頭,再敲敲沉暈腦袋,惹嘲一笑:“怪了,怎會找他當老公?”回味往昔纏綿,臉面飛紅。
幻想和心儀男人作愛結為連理,竟然如此自然和甜蜜,幾乎毫無所覺腦門已被洗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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