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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驗明正身

    極樂聖王坐在一張舒服太師椅上。

    為免驚動所有人,他換穿便服,亦未戴金頭盔。然那沉冷懾人氣勢仍在。

    他靜默聽着兩位愛徒説明一切,説到要害處,太陽穴總會一張一縮,似見得腦門在揉絞着智能。

    極樂聖王道:“驚容確定那小孩頭上有綠龜胎記?”

    夜驚容道:“正是。”

    極樂聖王道:“那武功呢?”

    夜驚容道:“亂七八糟,但透着邪氣。”

    極樂聖王道:“怎講?”

    夜驚容道:“他不怕我們的攝魂音法,而且他似乎也能通靈。”

    極樂聖王道:“真有此事?那我來此,他不就知道?”

    夜驚容道:“不敢肯定,反正他就是邪門。”

    夜無羣道:“瞧其模樣可能和綠龜法王脱不了關係,甚至那地道老人就是法王化身。”

    極樂聖王頻頻點頭:“能用‘閃電魔指’傷得你的人,也有可能是陰陽老怪。”

    夜驚容道:“陰陽魔界的老怪物?他不是一向在北方遼國?”

    極樂聖王道:“他才看不上遼國,中原才是他最大目的。只是他失蹤多年怎又冒出來?”

    夜驚容道:“説不定另有其人。”

    極樂聖王道:“我且用攝心魔法探查看看。”

    説完閉上眼睛,口中唸唸有詞。只見得太陽穴漸漸凸起,慢慢張縮,直若雌伏異獸脱身欲飛出。

    夜驚容、夜無羣隨即戒備四周。兩人知曉師父全神貫注感應遠處人事,自對附近風吹草動較為感受遲鈍,且護他為要,免得着了道兒。

    極樂聖王凝功一陣,太陽穴終像呼吸般規律跳動。那靈眼突地半張半合,似見得幹坤世界般透着惘迷旋光。

    攝心魔法已展開。

    時空交錯波流正竄往無數空間。

    地道老人正在花石山秘陣中打坐,忽覺腦門意識受到干擾,已知高手耍出攝心魔法攻來。他冷笑一聲,照樣運起魔法,抗衡着對方波流。只一交錯,已映得極樂聖王形面,自知高手,大意不得,立即聚精會神抗去。

    兩人各自凝神不動,卻是元神出竅般決戰腦門幻境之中。

    只見得極樂聖王凝相如佛陀哈哈暢笑,“原是陰陽老怪麼?”

    地道老人飄浮若騰雲駕霧,冷邪反笑:“極樂老妖你也來了,敢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極樂聖王笑道:“隨時奉陪。”

    地道老人喝道:“那好!”猛地運勁,五指電蛇就欲攻去。

    極樂聖王趕忙掠飛不見。

    地道老人喝叫道:“躲得龜孫,還敢稱王?”

    極樂聖王法相再現,笑道:“要戰也得江山搞定再戰。老怪你也想奪江山?”

    地道老人哈哈大笑:“奪什麼,天下早是我的?勸你還是早早退去!”

    極樂聖王笑而不答,問道:“你碰過綠龜那傢伙?”

    地道老人冷笑:“你在找他?”

    極樂聖王笑道:“恐怕你也是吧,否則怎會收留那小孩!他是何來歷?”

    地道老人哈哈大笑:“這種事你還要問我嗎?”狂笑中,身形轉若漩渦。

    極樂聖王顧忌對方偷襲,立即凝神戒備。

    雙方立即展開較量般追擊飛掠,一時糾纏得難分難解,但雙方皆有顧忌,不肯強行交手。

    此時夜驚容只見得師父肉身法相太陽穴不斷浮動.額頭已滲出汗水,看來和對方鬥得難分難解,不禁替他擔心,若碰上綠龜法王那種高手.他很可能再次受傷,然而靈界決鬥又非她所能介入,只能窮緊張而無法助力。

    極樂聖王和地道老人糾纏一陣,猛地喝閃分開。極樂聖王冷笑道:“看來你也只是裝模作樣而已。”

    地道老人喝道:“那你別逃啊!”

    他趁對方説話之際,五指突然逼出蛇電,強速無比打去。

    極樂聖王身落險境,趕忙劈出數道勁氣暴斬電蛇。

    掌勁、電蛇交錯怒拚,只見青光四射,呈氣暴噴,盡噴得幻境閃動發青。

    極樂聖王、地道老人雙雙狂笑.閃射跳開。

    幻境猝地消失。

    極樂聖王張開眼睛,熱汗已滲滿臉,夜驚容趕忙遞上絲巾,聖王輕輕拭去。

    夜無羣問道:“不知師父攝得如何?”

    極樂聖王道:“對方應是陰陽老怪沒錯,咱可較為方便處理。”

    夜無羣道:“怎會方便?他佔據大內皇宮,已捷足先登,我們慢了一步。”

    極樂聖王道:“雖有此顧忌,但他似對江山興趣不大,方才交錯也未必會跟咱為敵,他本就亦正亦邪,不必太在意他的反應.何況縱使敵對,為師亦可收拾他,頂多落個兩敗俱傷,他卻也討不得好處,咱還是按計畫找出綠龜法王為正事。”

    夜無羣道:“宋兩利老躲在宮中,又有陰陽老怪看守,我們似不易抓得他。”

    極樂聖王道:“總有法子可想。”目光瞧向女徒,淡笑起來。以她姿色,誰又能拒絕?

    夜驚容窘困道:“以前或還可以,現在他嚇壞了,恐怕不易引他出來。”

    極樂聖王道:“等吧,我們有的是時間,何況無羣已受傷正可乘機休息,你以為呢?”

    夜驚容頷首,看來只好如此了。

    一等便是十天光景。

    宋兩利終於有了動靜。

    原來趙佶打從上了一次妓院和芙蓉坊名妓李師師有了一夜風流後,他簡直已愛慾入骨,那李師師絕秀於外,豔騷於內之特殊格調,早侍候得趙佶回味無窮。縱使平常還有魚景紅可糾纏,以及夏妃、劉妃、喬妃等打點打點,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尤其李師師又是全京城第一美女啊!

    若非被張邦昌諫了一記,以及蘇小鳳訓了一頓,趙佶早就花痴般纏在芙蓉坊,和那李師師日夜廝守纏綿,享盡人間豔福。

    為了應付流言,他只好強忍十餘日,終覺風聲較弱,於是欲心又起,準備再溜出宮去偷食禁果。

    此次他可不敢囂張,只偷偷告訴高俅,以及小太監郝元,要高俅安排安全事宜,而那郝元則全心對付一羣妃子,以及貪得無厭的魚景紅。

    趁着傍晚時分,趙佶已溜出宮。

    此事原和宋兩利毫無關係,然那小太監郝元早和他混得交心交肺,一有動靜便來報告,説什麼皇上要他護先天靈神,以免中邪,畢竟宋兩利在宮中已是小神仙,地位不低,郝元已信得他神通廣大,何況皇上上次的確曾説過護先天靈神一事,皇上可健忘.但若出了事,準又責怪,故郝元還是説了。

    宋兩利但覺此份工作尚可勝任,只是突然得知此事,麻煩可就大了,畢竟那兇女人蘇小鳳靈光得很,若讓她查出自己得知皇上妓院而未説出,必定大發雷霆,甚至興師問罪,可是如果説出,豈非又出賣皇上?

    掙扎結果,他仍決定先護着皇上再説,畢竟出賣主人之事他做不出來,如若蘇小鳳再不講理,只好休掉她這莫名其妙的親人了。

    一切想定,看看天色,向晚時分,正適合行動。於是換得灰色布衣,以免顯眼,隨即溜往宮門,方欲踏出一步,考慮是否有人埋伏,腦門憾應過去,一切似乎乾乾淨淨。

    已經過十天,那夜驚容兄妹被修理過後應該逃掉了吧?

    宋兩利仍小心翼翼摸往金銀巷芙蓉坊去了。

    華燈初上。

    金銀巷鶯燕紛飛,尋芳客車水馬龍,熱鬧依舊。

    然芙蓉坊卻清靜許多。

    自從皇上臨顧之後,老鴇李媚娘自知李師師魅力,便自將她供了起來,準備全心全意應付皇上。誰知一等便是十來天,李媚娘不禁信心大失,以為皇上已忘了美人.在生意總得撐着之下,再次開放李師師招待客人。

    許多恩客知道李師師已被皇上遴選看上眼,又怎敢再沾禁臠,唯有那周邦彥和李師師既有飢膚之親又有師徒之情,自在李師師心目中佔有分量。

    眼看皇上已十餘日未來,周邦彥已忍不住溜入芙蓉閣私會佳人。

    這周邦彥雖已四五十歲,但瞧來卻年輕許多,相貌尚可,卻才華洋溢,琴棋詩畫樣樣精通,宋神宗年代即曾以一篇“汴都賦”撼動京城,被皇上擢為大學教官,他若認真實幹,地位恐將是書相之流,他卻不安於官,好詩詞且嬉戲,故官運載浮載沉。當年他屬王安石一派,變法失敗後,已被打為奸黨,差點玩完,幸得徽宗愛才,又將他找回,在大晟府(樂府)當個閒官。他可精通音律,這李師師琴藝如此了得,全是他一手調教,難怪師徒既情深又恩愛。

    只見得芙蓉閣裏琴頌音揚,女有情裏男有意,雙雙擁肩長談,其樂陶陶。

    正陶醉中,忽聞老鴇子李媚娘急忙奔來叫道:“師師,皇上來了!”

    這還得了!

    縱使李師師是妓伶,然對方是當今第一人,若讓他瞧及此事,醋勁一發,準讓人吃不完兜着走。

    周邦彥更是鼠膽,聞言已失魂落魄,直道要糟,趕忙抓起外袍便往外逃。

    李媚娘卻擺着手錶示來不及了,畢竟守衞已將外頭圍住,且皇上快步已近。

    周邦彥驚叫怎麼辦?!

    李師師急忙把他拖回來,無處可躲,只好往牀下一塞,暫且過了這關再説。

    人方躲進去,外頭傳來趙佶聲音:“師師可安在?”聲音温柔體貼,讓人聽來總覽娘娘腔調重些。

    李師師即刻出門相迎。方才失魂落魄已弄亂髮衫,只好作勢整理。

    李媚娘見狀,經驗豐富即道:“師師受了風寒,若侍候不周,尚祈見諒。”

    趙佶急道:“受了風寒?我看看!”立即欺前撫向美女額頭,驚道:“哎呀!還出汗呢!”趕忙吩咐李媚娘前去煎藥,李師師説不必,李媚娘還是在皇上堅持下煎藥去了,心想弄杯濃薑湯也好。

    趙佶立即扶李師師回牀躺下,殷勤侍候。道:“看朕拿了什麼?是江南柑橙,剛摘下來的,朕剝與你吃,聽説可治感冒呢!”當下拿出甜橙撥着,隨又送往李師師口裏。

    李師師張嘴吃去,謝聲連連,對他心意雖有感動,然只想着牀下藏人,冷汗更冒,乾脆裝得病重,看他是否先行離去。豈知越裝,對方越殷勤侍候,李師師已知此法行不通,只好表示吃甜橙並無效,喝熱酒可能會好些,順便勸飲對方,若是灌醉,一切自可躲在牀下的周邦彥則若倒卧刀牀,每一砰聲傳出,他即被捅一刀,迫得汗濕滿身,卻不敢吭得一聲。

    勸酒間,李媚娘已熬得薑湯端來,趙佶伺候美女服下,李師師不得不恢復較為正常。

    趙佶見狀欲心又起,開始向她摟摟抱抱,言詞漸漸輕浮起來。

    李師師雖是尷尬,然又能如何,對方是皇上,任誰都拒絕不了,可虧待了牀下週郎。

    雙方就此親暱、顧忌中勸飲不斷。

    宋兩利亦在此時刻趕至此處。

    他找向前次蘇小鳳藏身處,輕易可窺得男歡女愛情景。

    其實他已十七八歲,正值方剛少年,縱使當得道士,然對此挑情舉止仍有所覺,只是他因為額上胎記而心生自卑,自認沒有女人會喜歡他,故將情慾壓抑控制得甚佳,久而久之竟也習以為常。瞧歸瞧,想歸想,卻只是過眼雲煙,認真不得。

    只見得趙佶似服了大力丸而來,儘管李師師表示身體不適,趙佶仍難忍受,表示會温柔相待,李師師實拗不過,只好答應。於是趙佶將她扶於牀上,輕輕寬衣解帶,露出迷人胴體。趙佶忍不住深深吻其粉嫩胸脯,而縱情遊吻全身,騷得李師師慾念已起,卻得強忍下來,免得一呻吟讓牀下情郎聽及,實是不妥。

    趙佶果然温柔侍候,連交媾皆慢條斯理,誰知卻因此更能體會女體深入情慾快感,嚐盡了生平第一次特殊高xdx潮,愛得發昏地摟着女人不放。

    李師師閉目由他去了。

    牀下週邦彥卻暗斥色狼不下千百句。

    宋兩利忽覺牀上那頭傳來色狼意念,卻以為是趙佶所傳出,暗自皺眉,他難道自己在罵自己?

    忽又覺得有人逼近,且是女者。

    宋兩利暗道:“莫非是蘇小鳳換來?”誰知一轉身,赫然發現是一身漆黑之夜驚容及夜無羣摸來。

    宋兩利驚叫不好想躲,然兩兄妹早有準備,各自左右出手,數指點得他倒栽下來。

    夜驚容扣着他,和師兄飛掠而去。

    多日等待,終有結果。

    宋兩利已被帶回密屋。

    極樂聖王等在那裏準備驗明正身。

    夜驚容將宋兩利置於椅上,面對面向着聖王,道:“就是他了。”快速解下宋兩利額頭符帶,露出金創藥疤,心神一稟,莫非他自刮胎記,趕忙拭去藥粉,露出一道刀疤,心靈莫名怔疼,似自己為罪魁禍首。

    極樂聖王道:“你傷了他?”

    夜驚容道:“不,可能我們驚動他,造成壓力,他才準備挖掉.還好並未成功。”

    極樂聖王起身,仔細檢查那胎記。果然見及淡淡鱉形胎記,幾乎和綠龜法王一模一樣,不禁心神凜動,世上真有此巧合?伸手撫去,得知的確胎記,並非人為刺青。心念一閃,一指已將對方戳醒。

    宋兩利乍瞧眼前這人,怔詫道:“極樂聖王?!”

    極樂聖王道:“你認得我?!”

    宋兩利但覺説溜嘴,趕忙改口:“呃,在很多圖畫看到。”

    極樂聖王根本未留圖畫,知他説謊,卻不點破,道:“你可認得綠龜法王?”

    宋兩利道:“什麼叫綠龜法王?”

    極樂聖王道:“就是和你頭上一樣有胎記的老和尚,見過麼?”

    宋兩利道:“見過就好了,我倒想問他怎樣處理胎記,可煩死我了,你們有辦法嗎?”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心知如此問下去,可能問不出名堂,道:“辦法就是找出法王,叫他處理。”

    宋兩利道:“可惜我真的不知。”

    極樂聖王凝向他,開始運起攝心魔法,腦門感應大熾,直搜對方。

    宋兩利忽覺壓力狂濤湧來,趕忙運功抵擋。

    極樂聖王先是淡笑以對,卻發覺抗力甚強,隨即再加勁道,然宋兩利仍能承受,暗覺驚詫,小小年紀即有此功力,於是強勁再加至九成,宋兩利兩眼一翻,呃地昏死過去。

    夜驚容以為翹了,頗為緊張,極樂聖王伸手製止要她別過來。

    極樂聖王乃西域得道高人,其造詣雖差綠龜法王些許,然第二把交椅仍能叱吒天下,這一逼功入侵,小小宋兩利根本無法抵擋,整個腦門已攝在聖王面前。聖王仔細搜來,已得知對方童年乃一棄嬰,收養於相國寺,隨又流落江南和拜林靈素為師,靠着本尊顯像而創造道家皇朝。

    宋兩利一直認為林靈素道法高強,故極樂聖王亦作此感應,不禁疑惑,那林靈素明明是草包,怎如此受到尊敬?心念一轉想得大概救過宋之關係。

    搜尋一陣,仍不見綠龜法王訊息,難道傳言有誤?

    極樂聖王再逼及十成攝力,宋兩利全身幾乎發顫,仍無反應,忽地喝道:“驚容給他一刀。”準備傷及身體以逼現原形。

    夜驚容本不厭他,甚至有所交情,自是下不了手,疼心道:“師父一定要如此麼?”

    極樂聖王道:“照着做便是。”

    夜驚容掙扎道:“弟子下不了手,能不能換個方式?”

    夜無羣道:“我來!”拿出匕首,道:“欲刺哪裏?”

    極樂聖王道:“心臟。”

    夜驚容臉色頓變。

    夜無羣毫不客氣,一刀即往對方心窩刺去。

    利刀穿胸,直抵心脈,就快刺穿心臟。

    宋兩利腦門終浮現綠龜法王法相,一招力轟華山猛往夜無羣及聖王打去,雙雙驚退數步。

    宋兩利佛陀般彈起,喝道:“呼延絕你還是一樣爭權奪利不擇手段麼!”全然已變成佛陀法相。

    極樂聖王見狀哈哈謔笑:“你果然藏在他身上,只要我毀了他.你便完蛋!”

    綠龜法王冷道:“虧你修法,連元神不滅皆不知,我在千里之外.以他身體傳話,你毀了他也沒用!不信試試看!”

    綠龜法王猛地指使宋兩利暴打烈火神掌,一道劈去,炸得那張太師椅火燒熊烈,嚇得聖王、夜無羣趕忙躲閃。

    裏裝神弄鬼,只要我不斷毀去你肉身,照樣製得你死死!”

    綠龜法王笑道:“誰説我已死去?你道行未免太淺了,太淺了!哈哈哈……”

    鄙夷暢笑中,宋兩利身形不斷打轉,猝又連劈數掌,轟得對手東跳西閃,宋兩利突地倒不醒,一切虛相全部消失。

    極樂聖王師徒相互你望我我望你,一時被氣勢所懾,不敢靠近宋兩利,免得有所閃失。

    現場一陣沉靜。

    宋兩利悠悠呻吟。

    極樂聖王這才確定綠龜法王已離去,他掙扎着是否要除去宋兩利。然那綠龜法王臨去嘲笑,分明有所暗示而為,對方一向指自己偏修佛法,難得正果,雖是牽強敵對之詞,然畢竟對方道行是稍高些。

    如若綠龜法王未去世,殺了宋兩利也沒用。

    如若法王已坐化留下元神,投胎倚附在宋兩利身上,若殺了他,自能消滅肉身,可是元神將流竄,屆時又將花精力找尋。畢竟對方已練得元神不化局面,根本甚難毀去。

    極樂聖王突覺不對,綠龜法王可能已練得元神顯像層次,方能透過肉身傳其法相,就連武功也一併傳移,否則宋兩利根本發不出烈火神掌,若真如此,縱使現在殺了宋兩利,法王隨時可找得其它人傳移元神,如果找得更高高手,豈非更難對付?

    他暗道好險,這老奸巨猾傢伙,老是喜歡耍小聰明,此次終被識破,心一想定,喚向女徒,道:“快替他治傷。”

    夜驚容乍喜,趕忙扶起宋兩利,治其傷口。

    夜無羣卻不解:“師父……”

    極樂聖王道:“我驗明正身了,法王只不過是借他身子傳話,起不了什麼作用,我們和他無仇,無需取他性命。”

    夜無羣有所瞭解,道:“那有關法王一事?”

    極樂聖王道:“我看他早已死去,否則不必亂耍花招,至於元神轉世並非你們所能瞭解,為師決定雙管齊下,準備讓大金出兵,漸漸進軍大宋江山,當然北邊遼國也不放過,再則看緊這傢伙,只要一有動作,我倒要看看法王如何現身。”

    夜無羣素知綠龜法王極力阻止戰爭,如若發動,他可能會現身,這不失為逼迫之法,然若他真的現身,豈非形勢不利?便以此問題問向聖王。

    極樂聖王道:“這便是較勁,若真如此,撤退便是,然宋朝宮廷已亂,且術士當權,弄得處處怨聲四起,民不聊生,正是我們起義接收大宋江山時機。”

    夜無羣不禁豪氣大發:“不錯,弟子早有同感。”

    極樂聖王拍拍他肩頭,道:“所以我準備調你回女真族,幫助阿骨打打江山。”

    夜無羣道:“大丈夫當如斯也。”拱手謝神,鷹眼充滿凌人氣勢。轉向夜驚容:

    “師妹,咱可回大金王朝了。”

    極樂聖王道:“不,夜驚容得留下來,另有任務。”

    夜無羣乍愣:“師妹不一起同行?”

    極樂聖王笑道:“為師知你喜歡師妹,但大丈夫也該懂得取捨,畢竟此乃權宜之計,你們日子還長得很,若有緣必會在一起,暫時分開也是一種考驗。”

    夜無羣自知狀況,拱手道:“師父教訓得是,弟子領命。”轉向夜驚容,道:“師妹,看來我們只有暫且分開一陣子了。”

    夜驚容邊忙着料理宋兩利傷口,邊轉頭笑道:“師兄安心去吧,有空咱再聚會不遲。”

    此語説得夜無羣信心十足,再也不對治傷那温柔情景吃醋。直道:“我等你!”一語傳真情。

    極樂聖王走向夜驚容,問道:“傷勢如何?”

    夜驚容道:“有點深,可能要休息一陣子。”

    極樂聖王道:“把他移向牀上,無羣要走了,你陪他一下。”

    夜驚容應是,抱起宋兩利往房中行去。

    夜無羣怔詫道:“這麼快?”

    極樂聖王道:“總要分別,快慢已無緊要,大丈夫可以兒女情長,但不能拖泥帶水,阿骨打正等着你這種將才助陣。”

    夜無羣頷首:“一切照師父安排。”

    隨後夜驚容已步出,極樂聖王避開,讓兩人獨處。

    夜無羣瞧及師妹絕世容顏,感觸良多:“咱已一起生活十餘年從未分開,現在終要暫時分手了,你會依依不捨麼?”

    夜驚容道:“當然會,師兄多保重。”

    夜無羣聽得她亦有不捨之情,感覺更是踏實,為免離愁之苦,便建議:“咱奏一曲琴瑟和鳴如何?”

    夜驚容笑道:“應是蕭笛和鳴。”

    夜無羣道:“對,蕭笛和鳴才對。”

    於是師兄妹倆迎曲而奏。只聽得樂聲含情帶悦,宛若蝴蝶嬉戲輕飛,一股長相廝守感情綿延不絕,夜無羣帶動,夜驚容迎和着,訴盡心靈相依深情。

    一曲奏完,兩人含情相望,一切自在不言中。

    夜無羣激情處想伸手握向夜驚容柔手,要是以往,夜驚容習慣被握,此時竟然稍有心虛縮了一下,然仍未躲閃,夜無羣握得緊緊,夜驚容臉面羞紅。夜無羣見狀更形甜蜜,師妹有了異樣感覺,夜驚容心緒起伏窘澀不定。

    極樂聖王已然走回。夜無羣知道時間已至,深深向夜驚容告別,終於離去。

    夜驚容落單,一股失落感上心頭,然撫及被握左手,卻拾不起濃情蜜意美感,只覺得羞困乃是男女授受不親緣故,如今竟有解脱之感覺。

    她不明白怎會如此?打從青梅竹馬開始,她一直視師兄為理想對象,可是幾月中原行來,感覺卻漸淡,尤其在對宋兩利問題上總有爭執,雖然對方都讓了,可是總覺雙方想法不甚一樣。

    莫非因此感情有了距離?亦或是日久生倦之暫時作用?

    她疑惑地想着此問題。

    極樂聖王行來,道:“你已喜歡上這小子?”

    夜驚容詫聲道:“沒有.怎可能?”原無此意,但竟然似若秘密被拆穿,窘困起來。

    極樂聖王道:“沒有最好,否則麻煩了……為師正想讓你照顧他。”

    夜驚容道:“這事我可以辦得到。”

    極樂聖王道:“是長久照顧。”

    夜驚容再愣:“怎説?”原以為照顧對方傷勢恢復便可,誰知師父話中含義並非如此。

    極樂聖王淡笑道:“説照顧也對,説看管亦可,他是綠龜法王附身之人,我想讓你看住他,只要一有狀況,隨時回報。”

    夜驚容道:“那可得長時間了?”

    極樂聖王道:“可能吧,你把它當成任務便是,成嗎?”

    夜驚容稍已明白,師父先支開師兄,原已做此準備,遂頷首道:“弟子應可勝任。”

    極樂聖王笑道:“如此我便放心,至於你是否喜歡他,看緣分吧,不必太在意你師兄,畢竟有緣才是姻緣,任何強求皆不成。”

    夜驚容怔愣,師父話中甚有含義,難道自己和他有緣?直覺搖頭,暗道不可能。光是年齡就已差四五歲,怎生感情?照顧他完全基於同情。

    極樂聖王笑而不答。他自有其想法。在得知綠龜法王附身宋兩利後,他已知欲摧毀其元神,唯從宋兩利身上下手。綠龜法王以數百年不斷轉世修得元神顯相之法,也得花數十年慢慢消耗其功力,讓宋兩利結婚生子便是一例,只要經過陰陽交媾,自可耗去不少修為,久而久之,對方將自行退化而成凡人,如此正是摧毀最佳良方。故而他計策已生,準備利用夜驚容絕色姿容引誘宋兩利,若能得逞,則可破去宋之童身,一切將又是另一局面。

    至於夜驚容和夜無羣之間感情,在他眼中只不過是凡人情慾,拆散亦不足為奇,時間一久,自然癒合!

    夜驚容又怎知短暫之間命運已做得如此許多轉折,已然接受安排。

    極樂聖王道:“你找機會照顧他便是,且記着他有通靈之能,故要避着思緒問題,還好他道行仍未成熟,可能借助外力,如他身上有酒葫蘆,藉酒醉身可能是一種方式,其它全靠你慢慢發覺。至於他要成立道家皇朝,順着他發展亦無關係.甚至可以幫他打天下,只要不想及大金皇朝及為師種種,應可避其通靈之能。”

    夜驚容頷首:“弟子會小心處理。”

    極樂聖王笑道:“那我便放心了,此事已了,這就離去,若有狀況隨時聯絡支持。”

    説完拍拍夜驚容肩頭,一閃而去。

    夜驚容若有所失,然人已走光,只好打起精神,深深吸氣平復心情,便往寢房行宋兩利漸漸甦醒,只覺胸口疼痛,方才險狀一一浮現,頗讓人驚心動魄。

    夜驚容見得他甦醒,立即欺前道:“還疼麼?”表情顯得怪異,傷他是師兄,自己卻來照顧。

    宋兩利對她本無恨意,困笑道:“有點疼……”想起身離去,卻發現傷痛難耐,急道:“怎會這麼疼?”

    夜驚容扶按他回牀,輕嘆道:“一切失去控制,我師兄傷了你,所以我留下來照顧,請別怪罪我師兄。”

    宋兩利嘆道:“怎會怪罪他呢……”暫時動不了,只好躺下休息,忽想及極樂聖王,怔道:“你會是聖王徒弟?”

    夜驚容已得指示,道:“不是……我聽令於他,要找尋綠龜法王,現在已無瓜葛。”

    宋兩利暗自噓氣,道:“他好恐怖……”

    夜驚容道:“其實聖王也是得道高僧,並不恐怖,他只是想找法王較量而已,你不必怕他。”如此解釋,也好為日後留下後路。

    宋兩利道:“他證明我跟綠龜法王沒關係?”

    夜驚容道:“不錯,你只是偶爾被法王附身的替身,故聖王已不再理你,已到他處找尋法王了。”

    宋兩利道:“這可好!否則嚇死我了。能不能扶我回宮?留在這裏不妥吧。”

    夜驚容笑道:“你休息一二天,因為傷及內脈,現在移動並不方便,放心,有我在此照顧,你會很安全。”

    宋兩利知已走不了,倒也坦然。道:“我倒又欠你一次救命之恩啦。”

    夜驚容道:“別説那些,你也曾救過我,而且傷人的還是我師兄,該道歉的是我。”

    宋兩利瞧其楚楚憐人,實是美極了,忽而想及頭上疤記,自卑已起,伸手摸去,少了符帶,已自焦切道:“我的符帶。”想掙扎起身找尋。

    夜驚容道:“你別動,我找予你。”轉出前廳,終把符帶找來,見得宋兩利自卑表情,於心不忍,道:“你可知道胎記若在關外,是人人朝拜的大威神?頂了不起的,你無需在意。”

    宋兩利道:“快把我綁上。”

    夜驚容照辦,綁得温柔體貼。如此之近,她竟然生起異樣,尤其第一次拉扯,總叫人失態而窘澀。

    宋兩利只要掩去胎記,信心自來,幹聲一笑,道:“受了傷,有點累,先睡了。”

    夜驚容由他,便替他蓋上棉被。

    宋兩利聞着被香已香甜睡去。

    夜驚容卻千頭萬緒。想及師父説得和他或許有緣.這未必當真,然卻有某種暗示。

    瞧這宋兩利雖然小自己四五歲,然其體格健朗,已非少年青澀,縱使臉面仍呈現稚容.應是常年低聲下氣自我求生活所留下之宿命表情,其實他心智是成熟的,至少比起夜無羣是如此,他早懂得生存、生活之重要,尤其那股毫無記仇心性,正是深深感動她之原因。

    宋兩利是為了討生活而認真過活的人,他已無暇去恨別人,縱使偶爾稍稍恨起,但隨又原諒,比起江湖、官場之爭權奪利,實是高貴許多。夜驚容深深為他那認真生活表情給吸引。當然那未必是愛情,但她的確喜歡那種認真過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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