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素法力無邊之事已傳開。神霄帝君顯靈法像幾乎攻進所有信徒家中,一時全國傳誦,神蹟不斷。不但民間轟動,就連官府亦受波及。
一大早,臨安知府師爺已快速奔往神霄寶殿,親自拜訪西湖王龐光先生。
他顯得神秘兮兮。
龐光自也相迎密室,畢竟民不與官鬥,何況還是老交情。
密室置有典雅茶桌組合,兩人對面而坐,邊飲香茗邊暢聊。
師爺馬文經見及龐光竟然一身道袍,自對道家之事聊得特別多。“龐先生也改行修道了?”
龐光笑道:“有緣亦無不可,最重要是受林師父感召,便隨着修行了。”
馬文經道:“林師父當真很靈?”
龐光道:“不瞞您説,的確如此,光是信徒一直來即可印證。”
馬文經目光閃動:“聽説全國已達十數萬人,緣金不少吧?”
龐光自知行情,笑道:“是有一點,但也得打點、興觀建廟,方熊落地生根,屆時必定免不了要師爺和大人幫忙,只要能穩定,我龐光何時忘記您呢。”
馬文經聞言欣笑不已,畢竟還是對方懂得行情,不失見過世面。突地神秘一笑,道:
“要搞就搞大的如何?”
龐光道:“現在格局已不小,依師爺意思……”
馬文經猾笑:“這正是我來找你原因,可知皇上那頭……”
龐光一愣:“皇上已知此事?”
馬文經笑道:“大概吧,皇上迷道迷得要死,每天都在做夢,都在找人解夢,那道錄司徐常知專門蒐集天下靈異之事,林師父鬧得如此轟動,他怎不知?多少有回報,只是輕輕重重而已,倒是有一人對此事甚有興趣……”
龐光道:“誰?”
馬文經笑得神秘,低聲道:“皇上身前紅人,童貫大將軍。”
“他?”龐光不禁動容。這童貫雖是太監,卻自幼習武,竟得徽宗趙佶賞識,封為節度使(總司令),兵權在握,簡直能呼風喚雨,其人平日高傲,莫説一般官臣不屑一顧,就連朝廷重臣也不甩,他竟然會對此事發生興趣?
馬文經笑道:“大概傳言林師父曾打敗極樂聖王,他頗為動容,所以才想親自前來拜訪。”
龐光更詫:“他要親自前來?他在杭州?”
馬文經笑道:“不錯,皇上喜歡奇花異石,他多少拍拍馬屁,時常到江南尋寶,故此時出現不足為奇。”
龐光笑道:“卻不知他何時要來?”
馬文經:“明天吧!我是前來叫你作準備,其實對付他也非難事,男人就是喜歡兩樣,財或女人,至於什麼法力?他可未必在意。”
龐光怔道:“童公公不是太監,還要女人?”
馬文經低聲道:“話是這麼説,但也有傳言他閹得不乾淨,還留了一個半個,好象也長了鬍子。這些咱都別管,反正他是大將軍,多少要裝着點,不管真假,照慣例安排就是,只要能搭上京城這條線,呵呵,大家都方便。”
龐光自明白此道,當下欣喜頷首:“我會處理。”
馬文經笑道:“那便儘快交代,務必做得完美,畢竟咱得罪不起,有個失閃,全完了。”
龐光道:“放心,我會特別小心。”
馬文經道:“那我告辭了,明天見!”
説完默契拜禮而去。
龐光已笑不合口,天賜良機得好好把握。
他立時找來總管段秀山,要他宣佈明天不見客,不做法事,且把要命的大小姐暫時送往他處,以免壞事。
隨後他趕往神殿,會見林靈素。
林靈素還在神殿後房寢宮睡覺,忽被喚起來,有些抱怨,但聞及是龐光,倒也捺下火氣,趕忙盥洗而後見客。
他慶幸魚景紅未在此過夜,否則被逮個正着。但大概也不會,自當了神,龐光從未進入寢宮,只要躲着,他未必發現。
兩人相見廳堂。
龐光隨即將要事説明。
林靈素乍聞童貫,已然全身發熱,直道無此必要吧!畢竟大內高手如雲,自己這兩下子隨時可能被收拾。
龐光笑道:“先生毋需擔心,別以為進了大內便是高手,許多全是膿包,何況我們都已打點好了,以你能耐,綽綽有餘。”
林靈素還是不敢輕易嘗試。
龐光終於説出此事無法免,得罪童貫大將軍,必定走投無路,基業全毀。
林靈素想及努力局面可能毀於一旦,終硬着頭皮道:“好吧,撐也要撐下去,不過一切應對,龐先生可要多擔待些。”
龐光笑道:“簡單得很,你只要保持莊重又向對方尊敬便可成事。”
林靈素有了底,心緒稍安,隨又問道:“我徒兩利可參加麼?”總覺得他在身邊,助益不少。
龐光道:“大概不便,畢竟兩利頭上有醜疤,何況對方官職太大,有個失閃便完了。”
林靈素亦不堅持,頷首會意。
龐光再交代幾句,已然離去張羅寶物及美女。他雖想過要魚景紅招待,卻又捨不得,且怕林靈素反彈,終仍決定到外頭選個美女便是。
林靈素還是覺得想找人談談,便往前殿行去。
宋兩利總是清晨即起,認真打拚。
忽見師父失常忒早前來,疑惑問道:“師父有事找我?”
林娃素笑道:“沒事,只是想找你商量,如果我到京城,你跟不跟去?”
“京城?”宋兩利想及妙佛禪師,趕忙搖頭:“我不敢,要是被我另一個師父掌門逮着,豈非萬劫不復!”
林靈素道:“是到宮廷大內,和皇上打交道。”
宋兩利怔眼:“師父當真紅到皇上跟前去了?”
林靈素倒顯得意,頷首道:“不錯,明兒可能有人前來聘請,你若到宮中,自可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宋兩利仍覺在此賺錢較為穩當、實在,道:“徒兒還是覺得不適合京城,我暫時留在此打點,若師父去了之後,需要人手幫忙,我再過去如何?”
林靈素道:“此亦不失方法,好吧,暫且如此盤算便是。”
他想寶鏡已能運用自如,毋需再靠對方幫忙。只是多日相處,他多少感覺出對方頗有奇特之處,本想找他算算京城一行吉凶,但顧及身分,若師父仍找徒弟卜吉兇,豈非自打巴掌,恐怕底子將被看穿。心下暗道,去了再説,是吉是兇自有命運。
他遂閒話家常,故作關懷後,徑自離去。
宋兩利則安於發財理想,一勁兒點紅燭,認真工作。次日一早。氣氛顯得凝重。
神霄殿上閒雜人員全部撤走。
宋兩利也被限制於外殿。他先是不解,但想及師父昨日所言,已明白大官要來,難得休息,倒也落個清閒。
不久,師爺馬文經已領着幾名護衞前來打點。
龐光衣着光鮮相迎。
正確時刻未定,他卻有備而來。
足足等上一時辰,方見得四名武官騎着戰馬奔來,正確通知午時才抵達。
龐光等人噓口氣,先行招待一干人用早膳。
好不容易熬至午時。
只見得西湖上三艘戰船緩緩駛近,船上插着‘童’字旗,果然是大將軍童貫到來。
走此水路倒是始料未及。
龐光等人立即列隊歡迎。
巨船靠近。
數百名戰將下船,左右列開。
只見一身穿黑衣戰甲,騎着雄渾黑馬之威凜將軍現於船頭,他輕夾馬腹,戰馬飛掠而起,輕巧落於岸邊,露了一手絕佳騎術。
後頭跟着一堆隨從官,包括臨安知府尹東雲。
龐光等人大禮恭身相迎。
童貫目光溜向道觀,頻頻點頭,直道不錯不錯,便讓龐光相迎入內。
躲在殿堂的宋兩利好奇從窗口竊瞧,只覺童大將軍身材魁梧,氣勢不弱,瞧來近四五十歲,臉現風霜,還有凹洞,倒露着征戰沙場老將味道,只可惜眉毛短少,甚不對稱。
若脱下戰甲,恐就要失去威嚴氣勢了。
儘管如此,宋兩利仍瞧得津津有味,畢竟對方是皇上身前第一紅人,可是怎麼瞧都不像太監。
只一閃眼,童貫已被引入內殿,宋兩利已無法證實對方是否長了鬍子,且等下次再説。
席設內殿正廳。
龐光特別安排山珍海味,尤其那道童貫最愛之五密嫩溜熊掌,味道傳出,已讓他頻頻叫好,多看龐光兩眼。
席上除了童貫、臨安知府尹東雲、龐光之外,另有杭州美女蘇青青作陪,更樂得童貫笑不合口,滿心暢意。
至於師爺馬文經則招待其它副官坐於另一桌,照樣禮數周到,只差未設美女陪坐而已。
酒足飯飽之後,童貫這才笑談正事:“龐先生果然見過世面,和你談話暢快暢快。”
龐光拱手恭敬説道:“還請大將軍多多關照。”
童貫笑道:“哪裏哪裏,有機會一定一定;倒是我聽説這裏有位林先生神通廣大,能退敗番邦極樂聖王,可有此事?人在哪?能否喚來見識見識?”
龐光笑道:“林先生早就等着見您,只是不敢耽擱您用餐,故聽候宣傳。不過在宣他之前,在下另有東西想呈獻大將軍及皇上,看看是否能得賞愛,自是在下之福氣。”
童貫道:“喔?拿來瞧瞧,皇上最喜奇石異寶,拿來瞧瞧!”
龐光遂喚得總管段秀山,搬着兩口寶盒,大者如寶箱,小者如枕。看似沉重,幸得段秀山煉過武功,終能搬至童貫身前,為避嫌疑,侍從官前來打開,只見得小盒裝着一隻碧玉翡翠玉馬,栩栩欲奔;大盒則是一彩紅石,天然浮現一條黑身金鱗五爪雲龍,那紅底映金簡直神靈活現,珍貴非常。
童貫瞧得麻臉跳動,直道好貨色,一手抓着玉馬,一手撫着寶石,愛不釋手。就連一旁作陪之蘇青青亦為之動容。
知府尹東雲道:“此可是龐先生傳家之寶,在得知大將軍及聖上喜愛馬匹及異石,便全部獻出來,貢是難得。”
童貫道:“那多不好意思,獻給皇上的我收下,至於這玉馬還是……”
他想拒絕,龐光急忙推回,道:“大將軍別客氣,自古唯有英雄配寶馬,此玉馬唯您才匹配,像在下這麼肥,把玩它實是不登對,何況大將軍收藏何其豐富,在下只是畫蛇添足,不成敬意,您可一定要收下,否則在下可就罪過了。”
童貫其實只是作個樣,免得形成貪得無厭,既然對方硬塞,他只好謙虛一番,免為其難收下,惺惺相惜之話自是免不了。
他笑道:“好,有你這豪爽招待,如若皇上喜歡上你的禮物,我當然樂於推薦啦!
多謝多謝!”已叫手下小心收妥。
龐光在不必客氣中,終把林靈素給請出來。
林靈素已得指點,一身道袍穿得甚是體面,幸得他臀部捱了一刀,走起路來較為拖慢,竟也產生神明般威嚴,隨又恭敬拜禮,以恭維童貫之身分。
童貫收了大禮,心情頓開,對林靈素自也順眼許多。為裝和氣,他竟然起身回禮,倒是始料未及。“大師能敗極樂聖王,已是中原百姓之福,功德無量啊!”
林靈素道:“在下應盡本分而已,方才因故未能及時迎接大將軍,尚祈恕罪!”
童貫忙笑道:“説哪話,我還得向你請益天象玄學呢!”
兩人客套一番,瞧在龐光及知府大人、師爺眼中已知效果甚佳,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童貫忽地問道:“皇上曾經夢及天上宮殿處處,但不見天官天神,不知作何解釋,問了許多人皆不得解,先生可有高見?”
林靈素心念一轉,説道:“宮殿仙霄處處而不見仙佛,應是皇上自遊仙界,亦即皇上可能也是天神下凡投胎,自時有夢景出現,真正狀況,還得準確盤算方知。”
童貫喜道:“對啊!先生可解得甚佳,待有機會必定告知皇上,屆時你可要拿出真本領了。”
林靈素拱手道:“多謝大將軍提拔!”
童貫直道不必客氣。
雙方隨即再談些風花雪月趣事。
半晌後,童貫已覺美女、財寶皆在手,多留無益,便起身告退。龐光又送來一箱元寶當贈禮,樂得童貫直叫好,絕不虧待這些人,這才挽起蘇青青坐上俊馬,風光而去。
龐光送走貴客後,輕哼起小調,一切似乎完美極了。
不久,師爺馬文經飛也似地趕回,欣笑道:“成啦!童大將軍已親手傳令要那道-司徐常知稟報皇上,林先生必能受寵恩召入宮,可喜可賀。”
此時連龐光皆大禮拜叩,以沾神光,“到時林兄可別忘了我們啊!”
林靈素欣笑道:“怎會怎會,這裏是我的根,我自該顧得牢靠,一切還請龐先生關照啊!”
雙方竟然客套起來。實是時勢造英雄,堂堂杭州王也會巴結小道士,實所料不及。
説話間魚景紅已溜了出來,笑道:“我也要到京城,畢竟我是神霄娘娘,總該跟着林師父吧。”
此語一出,龐光臉色頓變,畢竟對方是自己的二姨太,怎能跟人跑了?她未免太過分。然心念一轉仍忍了下來,淡笑道:“娘娘自該多多照顧林先生,只不知先生是否要她同行?”
林靈素原有負擔,但見及對方反應似乎豪爽,自也暗喜,笑道:“我沒意見,夫人要跟,龐先生又允許,我也不便拒絕吧!”
龐光爽聲笑道:“是極是極!一切由夫人自己決定啦!”
魚景紅心花怒放:“我當然去啦!”
龐光、林靈素直叫好,現場充滿融洽氣氛。
然在送走馬師爺、林靈素和魚景紅後,龐光目光閃出一絲怒意。
是夜。
龐光突然闖入魚景紅香閨。
魚景紅正裸身洗澡,幻想着宮廷貴妃出浴情景,笑聲不斷。
突被驚動,她怔詫掩藏身子斥叫:“你想幹什麼?”
龐光一手揪住她頭髮,冷笑道:“幹什麼?想幹你啦,你以為你是誰?得了便宜還賣乖,讓你跟林靈素偷來暗去已是天大恩惠,你還敢當我面前跟人跑了?我杭州王臉面往哪擺!”
他猛地一提,魚景紅整個被抓出浴桶,提往牀鋪,疼得她不斷掙扎,“放開我啊!
你想幹什麼?”
龐光一手丟她落牀,已自寬衣解帶,冷笑道:“你是我妻子,還問我想幹什麼?”
他哪顧得憐香惜玉,報復式將女人壓在下邊,任她拚命掙扎,仍自狠勁強暴,遇之不服還甩她幾巴掌,她只能哭泣,接受命運安排。
事了之後,龐光坯吐一口痰,謔笑道:“妓女就是妓女,永遠別想逃出我手掌心!”
説完揚長而去。
魚景紅第一次感到命運之無情無助。
每以為憑着美色能擺佈所有男人,誰知到頭來卻仍遭受豬狗般待遇,難道這就是女人命運?
她想反抗命運,可是能嗎?
哭泣中,她跳回浴桶,不斷搓洗身子,想將-髒東西洗去,然越搓越傷心,抱頭再哭,乾脆溺入水中淹死算了。
掙扎一陣,終於清醒過來,日子總是要過,自己也非什麼三貞九烈女人,又何必為這賤男人如此傷心,時不我予,只有先認命,只要有機會,這個仇遲早要回來!
她換上乾淨衣裳,當作未發生此事,仍前往林靈素住處陪他,既然龐光已明説偷來暗去,自己也就不必再裝,明地在此過夜,林靈素的温柔反顯得龐光之粗暴。
此後只要想及,龐光即會前來凌虐,魚景紅亦末排斥,反正命運如此,只有認了。
她只希望聖旨趕快到來,拚了命也要跟林靈素前往京城發展,逃開這魔窟。
足足等了一個月,聖旨終於抵達。
林靈素風光赴京。
魚景紅乘機黏着林靈素不放,龐光礙於情面未便阻止,他想憑自己勢力,魚景紅準逃不出手掌,便暫時大方送個幾月又何妨,魚景紅終能走脱魔窟。
至於宋兩利仍留下來,照往昔努力工作,準備賺他該得之酬勞。
一切似乎美滿,順利,前程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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