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十二月份,天氣漸漸轉冷,但千喜年的喜悦氣氛已然漸露頭角。就快兩千年啦!謝文東仰望天際,心中感慨。這晚,他和姜森,任長風,靈敏四人偷個空閒,趁夜色出來閒逛。謝文東難得脱掉一年四季不變的中山裝,穿上一套米色休閒衣褲。姜森三人也是身穿便裝,特別是靈敏,竟然穿上一身粉色洋裝,看得任長風兩眼珠差點飛出來。
一行四人決定去逛逛夜市。晚間,城市裏最繁華的地方恐怕就是夜市了,在這裏你可以買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而且價格特別便宜,逛累了,在夜市盡頭還有數十家大排擋,天南地北各種小吃,應有盡有,香氣瀰漫在空氣中,輕而一舉的勾引出肚中蛔蟲。謝文東在很久以前陪父母逛過夜市,不過那至少要追述到六七年前,而且J市的夜市規模和南京也無法相比,這裏的夜市佔了整個一條街道,人頭湧湧,裏面還夾雜着不少外國遊人。
謝文東只是出來散心,這幾天既要防備南洪門的進攻,又要安排相繼而到的四大瓢把子,異常忙碌。出來走走,讓大腦放鬆一下。他東瞧西看,夜市走過大半,一樣東西也沒買。和他一樣也沒買東西的還有任長風,這些地攤上的雜貨雜牌他怎能看在眼裏,摸摸這邊的服裝,一翻白眼,看看那邊的雜貨,一撇嘴,不肖一顧。姜森和靈敏倒是收穫頗豐,兩人大包小包買了一堆東西,靈敏以前哪逛過夜市,看見新鮮的東西就想買。而姜森是貪圖這裏東西便宜,他現在雖然不缺錢,但骨子裏還是存在一些農村人的樸實,平時也不會拿數百上千的錢去買名牌,在他的觀念裏,衣服能穿就行。
任長風看姜森買了多少在他眼中是破衣服爛褲子的服飾,眉頭一皺,説道:“老森,如果你缺錢就説話,兄弟這有。”
姜森老臉一紅,搖頭不語。謝文東拍了拍任長風肩膀,笑道:“長風,我敢打賭,老森一定比你有錢!”姜森紅臉笑道:“我不是摳門,只是覺得衣服能穿,穿得舒服就行了。”“恩!”謝文東點頭道:“沒錯,咱們雖然來錢容易,但每一分都是用命拼回來的,自己不珍惜誰珍惜呢。”任長風舉手投降,無奈道:“我算是服你倆了!”他轉頭一看靈敏也拎了不少雜物,白眼一翻,嘆道:“做人要做得有品位好不好。”靈敏淡淡道:“自命清高的人最沒品位。”
任長風抿了抿最,半天沒説出話來,謝文東和姜森大笑,靈敏好象天生就是來挫任長風的。
走到夜市盡頭,空氣中滿是各種香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謝文東深深吸上一口,拍拍肚子,回頭笑道:“沒辦法,餓了!”
肚子餓了確實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謝文東尋着熟悉的香氣漫步,一眼看見鐵架子,他打個指響,回頭笑道:“天下最美味的食物一定是烤肉。”説完,直步走過去,環視一週,這間大排擋不小,擺有十數張桌子,二十多名客人,雖然現在已經十一月份,其中還是有不少人光膀子,吃得渾身是汗。謝文東略微打量一下在坐的客人,暗中點點頭,這裏還真是龍蛇混雜。他挑了一張無人的桌子坐下,姜森三人緊隨其後,紛紛落座在他左右。大排擋裏的客人見又來生人,紛紛抬頭觀望,眼睛同是一亮。數十雙眼睛都集中在靈敏一人身上。合身粉色洋裝,顯得原本就均勻的身材更加修長,黑髮飄然,仿如仙子,似雪肌膚,讓人垂戀,一雙美目,沉靜深處帶有火焰。靈敏很漂亮,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見了她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謝文東瞭解這一點,現在他後悔了,不該把靈敏帶出來,因為帶她出來就等於帶着麻煩出來。
老闆走過來,笑問道:“幾位,來些什麼?”謝文東道:“老闆,來四盤羊肉。”“好的!”老闆雖然答應着,但卻站在那裏沒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靈敏。任長風怒火中燒,‘啪!’的一拍桌子,大聲喊道:“老闆,你還做不做生意了?”
這時老闆才清醒過來,急忙賠笑道:“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老闆一陣點頭哈腰,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很快,他將燒碳端了上來,讓進桌中的烤箱內,然後又上了四盤竄好的生羊肉,和各種調料。姜森拿起幾竄,放在烤箱上,笑道:“以前都是吃別人烤的,不知道咱自己會烤成什麼樣?”任長風嚥下一口口水,接道:“只要不烤糊了就好。”
靈敏對任長風剛才的話念念不忘,哼道:“有品位的人是不會做在大排擋裏吃烤肉的。”任長風臉色一紅,嘟囔道:“你真是討厭的傢伙!”靈敏將手伸到他面前,冷然道:“拿來!”任長風不解道:“拿什麼?”“刀,我的唐刀!”一句話,讓任長風頓時熄火,雙肩一塌,垂頭不語。謝文東和姜森相視而笑,習慣了。
這時,一個上身赤膊,胳膊上刺着青龍的大漢搖搖晃晃,紅光滿面的走過來,站在靈敏身後,大嘴一咧,説道:“小妞!五百快跟我過一夜,怎麼樣?”大漢滿嘴的酒氣令靈敏皺眉,謝文東三人也同是一皺眉,他氣笑了,説道:“這位兄弟,你是不是當我們不存在了?”大漢瞥了謝文東一眼,他本來相貌就屬清秀,加上一套休閒裝更象是上高中的學生,大漢哪將他放在眼中,雙目一瞪,道:“小毛孩子,滾邊去!”謝文東嘆了口氣,不再説話。他一直都看不起愚蠢的人,既然有人要自找苦吃,自己又何必阻攔。果然,任長風眉毛漸漸豎立,手指一陣抽搐,這是他要拔刀時的預兆。姜森按住他的手,搖搖頭。任長風深吸口氣,笑呵呵站起,問道:“兄弟混哪裏的,聽口音不象是本地人啊!”
他這話等於沒問,如果是本地道上的,見了靈敏恐怕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大漢傲然道:“我是東聯的!”
謝文東一眯眼,看向旁邊的姜森,姜森明白他意思,伏耳細聲道:“東聯是山東幫會,不算大,也不太小,老大是哥倆,一文一武,有點能耐。”“哦!”謝文東點點頭。任長風垂手,仰面想了好久也沒想起東聯是什麼幫會,他喃喃道:“東聯……”
大漢冷笑道:“識趣的就給我讓開!”説着話,他伸手來拉任長風的衣服。任長風呵呵一笑,垂下的手一把抓起身下椅子,毫無預兆,肩膀一晃,椅子掛着‘嗡嗡’的風聲,正砸在大漢腦袋上。那大漢‘嗷’的大叫一聲,仰面摔倒,任長風不解氣,上前狠踢了一腳,怒道:“東聯,我讓你給我冬眠!”這一腳踢下去力量不輕,大漢白眼一翻,暈了。
他還有兩個同伴見狀急了,紛紛抓起酒瓶子就要上前,姜森起身攔住二人,一拉衣襟,露出腰間的槍把子,指着地上暈到的大漢笑道:“帶上他,馬上消失!”兩人一看見槍都有些傻了,知道遇上了‘茬子’,大氣都沒敢喘,背起暈到的大漢抬腿就跑。其他客人看得清楚,倒吸一口冷氣,暗中猜測這四人究竟是誰,輕易之間把東聯的人給嚇跑了。
謝文東邊烤肉邊招呼道:“肉快好了,快點來吃吧!”任長風目光掃視一圈,見沒有人再敢盯着靈敏看,才心滿意足的坐下。很快,大排擋內又恢復原來的熱鬧,撞杯聲,談論聲此起彼伏。
坐在謝文東不遠處有五個漢子,其中一人身材矮小,倒挺壯實,喝了一口酒,説道:“南北洪門的老大都聚集在南京,龍爭虎鬥,也不知誰能笑到最後。”旁邊一紅臉漢子笑道:“不管誰輸誰贏,和咱們都沒關係。不過,我感覺向問天的勝算大一些。”另一豆眼漢子搖頭道:“不見得吧,北洪門地廣人多,再説,謝文東是什麼人,那可是文東會老大,控制整個東北,要説打仗,東北人和山東人都是不要命的主,我看向問天十有九輸。”“哧!”紅臉漢子冷笑一聲,道:“現在打仗不是靠玩命就能贏的,要有錢,比誰的錢多,錢足。南洪門的財力恐怕兩個北洪門加上兩個文東會捆在一起都比不上,而且,我還聽説……”他故意一頓,眼睛四下看了看,見周圍的人都在豎着耳朵傾聽,他才得意一笑,繼續道:“我還聽説,與向問天一直交好的台灣洪門準備派出人手支援他,台灣洪門大哥陳奇有心幫他一統大陸洪門,然後再與之合併成一家。”
“呀!”周圍的人紛紛吸口冷氣,隔桌一位漢子起身説道:“這位兄弟,你説得是真是假?”
紅面漢子一皺眉,面露不快,道:“自然是真的。我有一位遠方親戚就在南洪門任職,知道許多機密的事,絕不會有假!”
又有一人説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謝文東恐怕真很難和向問天對抗,台洪門不只是財力雄厚,而且他們麾下的殺手在世界上都十分有名氣,不管在哪,一提起‘紅葉’這兩個字,誰不心驚膽寒啊?!”
任長風,靈敏聽到這裏同是一驚,‘紅葉’,是台洪門麾下殺手集團的代號,據説只要是‘紅葉’想殺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因為都已經死了。就連歐美一些國家道上的人有對付不了的仇家,經常會不辭辛苦,跑到台灣花巨資找‘紅葉’來解決。可見其威名之大。任長風和靈敏擔憂的看眼謝文東,後者一臉不在意,仍是笑眯眯的吃肉。但不管是誰,在別人的注視下,再好吃的東西都會變得索然無味。謝文東一嘆,將肉竄放在盤子中,拿起紙巾,斯條慢理的擦擦嘴,小聲説道:“長風説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紅葉,只要他是人不是神,那就沒有什麼可怕的。如果陳奇是聰明人,他絕不會淌進這南北之爭的渾水裏,如果他真插上一腳,那隻能説明他是個笨蛋,既然是笨蛋,我們還在乎他幹嘛?!”
任長風與靈敏木然對視一眼,然後動作出奇的一致,同時一捂額頭,苦笑不語。天下能説陳奇是笨蛋的只有謝文東一個。
這時,大排擋裏只要是道上的人都在小聲談論,現在是不是就應該親南遠北了,有些人乾脆結帳跑了,將這重要消息告訴自己的老大。見姜森三人都有些擔憂,謝文東笑道:“牆頭草,靠不住的!”他拍了拍肚子,一臉幸福道:“這頓飯吃得真飽啊!”一打指響,高聲道:“老闆,結帳!”謝文東吃得痛快,可其他三人根本就沒怎麼動嘴,一聽到台洪門準備插手,三人本來不錯的胃口都飛到九霄雲外了。直到回去的路上,任長風還是心有餘悸,不停嘟囔道:“紅葉啊,那可是紅葉啊!”
連任長風這麼高傲的人都對紅葉如此畏懼,謝文東心中怎麼會不加小心呢,只是表面平靜如潭,看不出波瀾,他對姜森笑道:“血殺同樣是殺手組織,老森,這回你可遇到對手了。”
姜森黑潺潺的臉膛露出紅光,嘴角微挑,森然道:“血殺黑帖,誰與爭鋒!有東哥在,就算天上的玉皇,地下的閻王,水中的龍王都來了,我也不怕,更何況他區區紅葉。”其實姜森心中也沒底,這麼説只是給自己打氣,心底裏也有一股想與紅葉一較高下地衝動。聽姜森這麼一説,任長風反倒不好意思,連姜森都不怕,那自己還窮緊張什麼,不就是紅葉嘛,不就是一羣只知道在暗中放冷槍的人嘛。他精神一陣,突然蹦出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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