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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歷山大遇險記 2

    他是一心嚇唬阿光,看見阿光那種驚恐,由心笑出來,從椅後現身。

    阿光看不清楚,他事實已撞得有些昏頭昏腦,眼角瞥見好像有東西從椅後冒起來,只以為是什麼惡鬼,驚叫聲中,那截斷梁便撞前去,不偏不倚,正撞在阿麥的面門上。

    阿麥冷不提防,立時被撞得倒飛丈外,翻過八仙桌,跌翻地上,不由呻吟起來。

    這種呻吟聲在這種環境聽起來當然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阿光驚魂未定,轉來更像是鬼哭。

    他這時候終於想起了那瓶童子尿,一把抓住,將塞子拔去,他也沒有忘記,阿麥曾經説過,童子尿可令惡鬼辟易,抓在手中,自然擔子壯大,也就手抓着瓶子,一步一步逼向前去。

    阿麥終於從地上掙扎起來,呻吟聲未絕,臉上已多了一個圓紅印。

    這呻吟聲更給阿光下定決心,所以一看見一團東西從桌子後冒出來,瓶中的童子尿便潑去,潑在阿麥的臉上。

    阿麥脱口大叫一聲,這一叫反而叫醒了阿光,終於看清楚是阿麥。

    “大師兄。”他脱口叫出來。

    阿麥手抹在臉上,往鼻子一嗅,脱口問:“這是什麼東西?”

    “童子……”阿光“尿”字還未出口,已忍不住笑出來。

    “什麼,你拿尿潑在我臉上?”阿麥袖子往臉上亂擦,大叫大嚷。

    阿光笑着:“誰叫你扮鬼嚇我,也是你教我的,對付鬼,最好用童子尿。”

    阿麥呆一呆,自知理虧,仍破口大罵:“你是笨蛋,人鬼也分不出來。”

    阿光勉強收住笑臉:“你怎麼跑到這兒來嚇我?”

    “嚇你?”阿麥鼻哼一聲:“我才沒有這個閒情,一心來給你好消息,卻是好心遭雷劈。”

    “什麼好消息?”阿光連忙“明天有一個風葬,師父叫你也去幫一把,工資優厚,這對你是不是好消息?”

    阿光果然很高興:“有錢賺當然是好消息。”

    “話我説完了,你去不去可不干我的事。”阿麥話説來仍然很生氣的。

    “大家師兄弟多年,你也清楚的,可不是故意戲弄你的。”阿光看見阿麥那種狼狽樣子,心裏也實在有些不安。

    “跟你做兄弟?”阿麥嘿嘿的又一聲冷笑,回身往外走。

    阿光看着他定遠,到底忍不住笑了出來,就一面笑着將圓磷永到一旁,原來的位置換上方椅子。

    他氣力大,在他來説,這當然是輕而易舉的一回事,很快便弄妥,回過身,籲一口氣。

    也就在這時候他又聽到了椅子“軋軋”的聲響,不由罵一聲:“又是那一個裝神弄鬼?”

    罵着他轉回身子.只待看清楚,給那個裝神弄鬼的一頓狠狠的。

    這回身不看猶可,一看之下,不由他不嚇一跳。

    那些椅子的確在搖動,卻不是一張,是所有都在動,還有那些圓磷右蒼諞《。

    然後那些椅練路鴇灰凰無形的手捧起來,移回原來的位置。

    烈謂淮硪黃胍貧,各歸原位,看來實在奇妙,阿光也忘了恐懼,幹瞪着一雙眼。

    回到原位,烈尾磐V掛《,周圍的燈光同時一暗,陰風過處,一個清代公子哥兒裝束的青年便在八仙桌上出現。

    他是凌空坐在八仙桌面上,屁股距離桌面總有三尺遠。

    阿光看得清楚,既奇怪又害怕,一雙眼瞪得更大了。

    公子即時一陣輕笑,有些娘娘腔的:“我爹爹不喜歡別人胡亂移動他屋子的東西的。”

    阿光忽然醒起,這公子跟畫像的公子相貌裝束完全一樣,嘴唇也不由哆嗦起來。

    公子看着又笑笑:“你害怕什麼?我又不是什麼,不過是一個鬼。”然後輕飄飄的凌空飄向地面。

    “鬼!”阿光脱口叫起來,轉身疾奔了出去,非獨奔馬一樣,到了屋檐下,便就是雀鳥似的一躍而上,連滾帶爬地翻過瓦面逃去。

    “這也害怕,若是看見我爹爹,豈非要嚇死?”公子看着大搖其頭。

    將軍這時候正在廚房飄過,帶着一身滾滾煙霧,陰森迫人。

    老杜完全沒有感覺,他正在酒櫥那邊左挑右選,揀好的酒喝,地上已經有多個空瓶子。

    “好酒好酒……”他嘟嚷着,又拿起一瓶酒,拔開塞子,深深的吸一口氣。

    酒氣撲鼻,未喝老杜已添三分醉意,仰首喝一口,又是一疊聲的:“好酒好酒!”

    將軍面色立時更白,陰森森的一聲:“大膽,喝我的好酒!”

    老杜聽不到這鬼話,也不知將軍走近來,一直到將軍走到身後,才感到有些寒意。

    他無意的轉過身來,隨即看見了將軍。

    鬼並非常人肉眼所能夠看見,除非時運很低,但鬼若是有意要被人眼看見則是易如反掌的事,甚至簡單到只需往人眼吹一口氣便成。

    將軍一身清朝官服,老杜還不致醉眼昏花,一眼便看出來。

    這個年代有什麼東西會穿上清朝將軍的官服?老杜心念一動,脱口一聲:“殭屍!”

    將軍一聽面色更白:“胡説,我不是殭屍。”

    老杜立時心頭一寬:“那幹嗎裝扮成這樣子,人嚇人,可是沒藥可醫的。”隨即舉起酒瓶,狠狠的喝一口。

    將軍即時一聲:“我是鬼。”

    在他這好像是一種榮耀,所以他説來很神氣的,老杜一聽,一陣恐怖感襲上心頭,那口酒立時控制不來,疾噴了出去,噴了將軍一臉。

    將軍冷不防給酒噴了一臉,為之大怒,雙手一舉,正要扼向老杜的脖子。老杜已雙眼翻白,昏倒地上。

    將軍立時亦無可奈何,這個人的膽子小得在他意料之外,既然昏倒了,要嚇也嚇不來。

    阿歷山大跑到了書齋,從門外經過,看到了書齋內的古董架子。

    他對於中國文化沒有多大興趣,對於值錢的古董興趣卻是大得很,而洋人高價收購古董的消息,他當然也早有耳聞。

    他東翻西看,由心笑出來,並沒有發覺將軍在樑上出現。

    將軍一看便冒火:“你這人吃了豹子膽,竟然把弄我的珍藏古董?”悶哼聲中,凌空俯衝而下,直撲向阿歷山大,急怒中並沒有現出鬼身來先讓阿歷山大看見。

    所以阿歷山大根本不知道危機迫近,有意無意的拿起了架上的一卷聖旨,目光落處,怪神氣的喝一聲:“聖旨到!”

    他是看著有趣一時童心大發,將軍半空中卻以為真的聖旨到,一呆:“聖旨!”凌空一翻,連忙着地,右手一抵,屈半膝一跪,應聲:“萬歲萬萬歲!”

    阿歷山大一面讀下去:“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將軍這時已看見阿歷山大腳上穿的皮鞋,發覺不是欽差大臣,目光一抬,見是阿歷山大,心頭冒火,喝一聲,雙手撲扼過去。

    阿歷山大也在這時候把聖旨拋回原位,半身一轉,將軍正好一旁衝過,撞在古董架上,摔翻地面。

    阿歷山大聽得聲響,回頭一看,古董架子已停止搖動,以為錯聽,走向對面那邊的古董架子。

    將軍從地上爬起,昏頭昏腦,更加憤怒。

    阿歷山大毫無所覺,隨手拿起了架上的一個花瓶細看,冷不防一隻大蜘蛛從瓶內爬出來。

    他膽子無疑大,可是這種突然還是受不了,脱口一聲驚呼,手一鬆,瓶子摔在地上,片片碎裂了。

    在他來説,只是可惜,在將軍卻是火上加油,罵道:“摔破我的古董,要你的命!”

    將軍一個箭步標前,雙手張開,作勢欲撲,與之同時,阿歷山大雙肩頭頂“噗噗噗”的冒起了三股火焰來。

    鬼怪迫近,這三股陽火便自然出現,保護阿歷山大。

    這阿歷山大本身並不知道,就是照鏡子也看不見。

    將軍亦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火焰,心裏奇怪,不由停下手,走近去看清楚。

    越接近陽火便越盛,將軍只是奇怪。

    阿歷山大很自然的再拿起一個玉葫蘆,這一次,沒有東西從葫蘆裏爬出來,只是玉葫蘆滑手,他一下抓不住,摔向地上。

    葫蘆沒有摔破,可是將軍經已有摔破的感覺,怒火急冒,疾撲前去,雙手往阿歷山大的肩抓下。

    他的手才接近,阿歷山大那三股陽火便“噗”地冒起來,一股火海似的卷出,將軍雖然反應敏鋭,到底意外,避開了身子,雙手仍然着火,立時燃燒起來,他驚呼,鬼叫聲中,一個身子倒飛出去。

    阿歷山大並無多大感覺,只是陽火外泄那剎那有一陣陰寒,不由得機零零打一個寒噤。

    “這種地方就是陰陰森森的。”他很自然的周圍望一眼,什麼也沒有看見。

    將軍這時已負傷飛回鬼域。

    生老病死,在所難免,雖然上任第一天便有人死亡,阿歷山大並不在乎,反而認為那個人死得正是時候,讓他一上任便知道風葬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老杜當然也不在乎,在他來説,最重要是盡了做跟班的責任,以免這個新官一個不高興,找別人來頂替他的職位。

    蘇姍當然更不會在乎,她可以説是趁高興來的,越多事情發生便越好。

    風葬的儀式不用説是由堅叔主持,他老早便已到場,指揮徒弟準備好一切應用的品。

    大木架亦預先準備妥當,那個膽小如鼠的苦力福水亦同時作好準備,爬上大木架,在峭壁上開鑿方洞,以便棺材插進去。

    這種工作他已有多年經驗了,當真是駕輕就熟,他也是一個怪人,夜間膽小如鼠,日間卻是膽大包天,一般仵工還沒有他這種膽量。

    峭壁上已插遍棺材,要找一個空位已經不容易,有錢的可以往高處發展,那需要另外建造棚架,以便仵工開鑿山洞,還要另造木台,以便將棺材搬運上去。

    這當然勞師動眾,化費也自然不是一般人家負擔得來。

    當然,棺材插放在高處,非獨安全得多,也風光得多。

    這一次死的只是一般人家,省事得多,儀式卻是不變,循例進行。

    在堅叔到達之前,棺材已送到那兒,安放在峭壁一旁的空地上,所有的人亦陸續到齊。

    楚大爺也帶着眾鄉紳父老到來,這當然是因為阿歷山大到來的關係。

    阿歷山大倒是很有耐性,一旁看着,並不作聲。

    事實開始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堅叔手捧着一個日規,只顧看日規上的針影移動。

    阿歷山大看出那是計時的東西,呆看了一會,再看看腕上的手錶,搖頭:“真是落後。”

    老杜探頭看一眼:“這個東西連我也買不來呢。”

    阿歷山大怪神氣的往表上看一眼:“有些錢是省不得的,有了這東西多方便。”

    老杜目光一轉:“什麼時候叫他們也買一個,那以後見面也準時得多。”

    阿歷山大搖頭:“要他們相信這種東西總要一段時間的。”

    説話間,日規的指針已到了指定的時間,堅叔仰首再往天上看一眼,大喝一聲:“正離方!”

    阿歷山大聽説不由一呆,老杜亦不由一句:“正離方是什麼方?”

    那些仵工卻是不用再問,將棺材移動,轉向正東方。

    堅叔一看無誤,接喝:“開棺!”

    仵工隨即將棺蓋推開,露出了躺在棺材內的屍體。

    “幹鏡三分三,坤鏡六分六!”堅叔再喝。

    兩面玻璃長鏡也立時升起來,鏡子上畫着硃紅色的治屍符,左右一移,正好將陽光反射落在棺材內的屍體上。

    阿歷山大、老杜只看得一臉疑惑,事實想不透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堅叔隨又吩咐:“阿光、阿麥,冬瓜豆腐!”

    阿光馬上將一個大冬瓜放在祭桌上,手起刀落,將冬瓜攔腰斬開兩截,左一截右一截,分放在祭桌兩旁,那邊阿麥接將一盤豆腐磚捧來,將豆腐磚品字堆放在桌上,然後拿起三長兩短的五炷香在香爐上插下。

    阿歷山大越看越奇怪,忍不住肘撞老杜:“找個人打聽打聽,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老杜目光又一轉:“這兒人多的是,還不簡單?”

    阿歷山大一皺眉:“記着,千萬不要問茅山堅的徒弟。”

    “我知道的了。”老杜的目光落在那邊的阿嬌面上。

    阿嬌永遠都是那麼多笑容,看見老杜望來,很自然的點頭微笑。

    老杜立時快步上前:“小姑娘,我是否可以問你一些事情。”

    “問吧。”阿嬌看來和藹可親的。

    “你們為什麼要用冬瓜豆腐來做祭品,插香又要三長兩短?”

    “那是因為死的人是死於意外。”

    “哦,那又為什麼要將棺蓋打開,拿鏡子左右對着棺材?”

    “鏡子是用來反射陽光的,屍體給陽光適當的照上一段時間便會幹硬很多,亦不會那麼容易發生變化。”

    “原來是這樣。”老杜點點頭。

    阿嬌即時轉問堅叔,一聲:“爹”接問:“你要是累了,便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不累。”堅叔目光轉向老杜、阿歷山大,老奸巨滑的一笑。

    老杜呆一呆,轉望阿歷山大,囁嚅着:“老闆,問茅山堅的女兒沒問題吧。”

    阿歷山大板起臉,沒有作聲。

    堅叔看在眼內,又一笑,目光轉向阿光:“你先去弄妥黑狗血,然後再去看看福水那個洞弄成怎樣。”

    阿光應聲捧起一-詮費,走過一旁,焚燒屍符,將符灰灑落狗血中。

    這種工作無疑容易,卻是費時,阿光當然不用急,那個屍體怎也要照上半個時辰。

    福水這時候已弄得七七八八,他也真的是駕輕就熟,方洞深淺寬闊恰到好處,現在就只差末端的幾塊石頭。

    他錘子、鑿子一陣敲動,將一塊石頭挖掉,目光及處,突然一呆。

    石頭挖出後,那地方便多了一個洞,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近洞口的一側赫然有一塊碧綠色發光的東西。

    那種光非常柔和,看來很舒服,福水探手拿起來,細看一眼,喜出望外:“是碧玉。”

    隨即探頭往內望去,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碧玉。

    這一看之下,不由他雙眼發直。

    洞內赫然另有洞,有多深雖然看不到,但從那個小洞透進去的亮光卻可以看見一大片同樣大小的碧玉,就放在離小洞不遠之處,探手可及。

    福水立時探手進去,他是五短身材,別人探手可及,他卻是手指伸直,也只能觸及那大片碧玉。

    觸手冰涼,他探手一抓再抓,都不能抓穩。

    他當然不知道那是金縷玉甲的一部份,也不知道金縷玉甲仍穿在姬去疾身上。

    這個在戰國時代誤服長生藥暴斃,化為殭屍祖宗的西周哀王千百年之後仍然未消蝕,生機也未絕,接觸到人氣,立時又活起來。

    他的下半截身子被壓在一截斷碑下,那截斷碑丁方四尺,長逾兩丈,重逾萬斤,就是因為這截斷碑壓着,這個殭屍祖宗才不能隨意活動。

    也到底是剛甦醒,他的雙手雖然能夠抬起來,到底移動得不快,雖然想抓向福水接觸他的手,但仍然分寸之差,沒有抓在福水的手上。

    福水完全不知道危機間發,一抓再抓也抓不着,只有把手縮回去。

    殭屍祖宗即時一手拍在福水方才手按着的地方,也算是福水的手縮得正是時候。

    福水當然不知死活,隨即拿起錘鑿,一陣亂敲,將那個洞口弄大。

    他再探手進去,這一次已好很多,但金縷玉甲雖然經過千百年,金絲還是那麼穩固,並未被他抓斷,當然力氣再大也拉不動那個殭屍祖宗。

    玉甲滑不留手也是他抓不穩的原因,他的手很自然的往上移動,移到了殭屍祖宗的面部。

    殭屍祖宗當然也有反應,一再抓向福水的手,都是抓不及。

    福水的手終於落在面甲上,那塊他在小洞中發現的碧玉正是從殭屍祖宗的面甲掉下來的,也因為沒有了這塊玉,面甲不能夠穩扣在殭屍祖宗的頭甲上,輕易被福水抓下來。

    福水雖然看不見,但手抓着東西卻是知道的,喜出望外,伸手而回,還未離開小洞。

    手背便撞在石塊上,抓着的面罩立時脱手掉下。

    面甲也就掉在殭屍祖宗的身旁,福水看不到,探手也抓不到,連抓幾次,再拿起鑿子、錐子,一陣亂敲,洞口更大。

    與此同時,殭屍祖宗雙眼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紅光,齒縫間冒出了一股森寒的屍氣。

    千百多年下來,殭屍祖宗的皮膚在金縷玉甲保護下並未腐爛,只是色澤變得令人噁心。

    但那尖長的指甲透着一種令人心悸的寒芒。

    福水一樣看不見,弄大了洞口,立時探頭進去,半截身子也接着擠進去。

    他終於看見殭屍祖宗了,也就在那個時候,殭屍祖宗挺起半身來,又是一股屍氣噴出,正噴在福水的面上。

    福水不由打一個寒噤,這時候他才知道害怕,脱口驚呼,一個身子便要縮回去。

    殭屍祖宗的右手也就在這時候扼住了福水的脖子,尖長的指甲深陷進去。

    福水慘叫也沒有一聲便氣絕,一個身子隨即被抓進去,一擲飛摔在數丈外的洞壁上,爛泥般撻下,再撞上一巨石獸的頭頂,反彈落在一堆殘破兵馬俑當中。

    沒有人知道福水的遭遇,也沒有人聽到福水的驚呼聲。

    弄妥了黑狗血,阿光才往洞穴那邊走去,一面高呼.“福水。”

    來到了洞穴下面,仍然聽不到福水回應,阿光一躍而上,探身進去。

    “這小子跑到那兒去了。”他感到奇怪,同時也看見福水留在地上的那塊古玉,探手拾起來。

    到底是貧窮人家出身,在他眼中那只是一塊顏色很漂亮的石塊,他也是粗心大意,並沒有留意洞穴末端福水鑿開的那個小洞,將玉片往腰帶一塞,便倒躍回地上。

    堅叔那邊遠遠看見,高呼:“阿光,福水那邊怎樣了?”

    “洞已經挖好了,人可不知跑到那兒去。”阿光遙應。

    “別管它,這個人就是這樣,總喜歡愉懶。”堅叔隨即吩咐:“時間也差不多了,先將黑狗血噴進去。”

    阿光應聲搬來一張祭桌,跳到桌上,然後以竹製的唧筒將黑狗血抽進去,再噴向那個洞穴。

    那邊阿嬌看在眼內,惟恐老杜不明白,接向老杜解釋:“黑狗血是拿來治殭屍的,洞穴噴上了黑狗血,就算是屍體發生問題,變成殭屍也不會跑出來為禍人間。”

    老杜“哦”的應一聲,偷眼看看阿歷山大,只見阿歷山大板着臉,到了口的話連忙咽回去。

    阿嬌也沒有再説什麼,跑回堅叔身旁。

    阿光那邊只顧得將黑狗血噴進去,那些黑狗血一直噴進洞穴的小洞內,噴在殭屍祖宗的金縷玉甲上,臉上。

    殭屍祖宗面部的肌肉上,冒起了一縷縷白煙,眼睛的紅光立時消去,尖長的指甲亦緩緩縮回玉甲內。

    黑狗血古老相傳,專治殭屍,到底是什麼原因,沒有人知道,但顯然是事實。

    非但一般殭屍,連殭屍祖宗也不例外,一樣受制於黑狗血。

    堅叔只等阿光回到身旁,才大聲喝令:“蓋棺。”

    棺蓋蓋上同時,兩旁鏡子亦移開,再由仵工上前以繩子將棺材縛好。

    堅叔接一聲:“起棺!”

    哀樂接起,眾仵工也就在哀樂聲中,死者的孝子賢孫陪伴下,將棺材抬到洞穴下面。

    一個土製的起重機器經已推到那兒,再搭上棺材的繩於,眾仵工一齊發力,棺材便被拉起來,升向峭壁上那個洞穴。

    阿歷山大當然只有呆看的份兒,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找到什麼藉口問題。

    也就在這個時候,在阿嬌身旁的阿光突然省起了那片古玉,從腰帶裏掏出來:“阿嬌,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阿嬌接在手裏,才看上一眼,旁邊老杜已一眼瞥見,伸手拿去,看一眼,轉問阿歷山大:“老闆,你看這像不像玉?”

    阿歷山大目光早已落於玉片上,聞言接在手中,再細看一眼:“這是古玉,那兒得來的?”

    阿光不覺接上口,手指着:“那個洞。”

    “哦……”阿歷山大目光一轉,看見棺材已快到洞口,連忙喝一聲:“慢着!”

    那些仵工不由停下來,其他的人亦聞聲回頭,目光一齊落在阿歷山大面上。

    阿歷山大舉起那片古玉,語聲再提高:“這是件古玉,是從那個洞發現的,我懷疑那裏有國實。”

    堅叔看看楚大爺,目光回到阿歷山大面上:“曹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歷山大毫不考慮的大聲回答:“我要挖開洞來看清楚!”

    這回答在堅叔意料之中,奸笑:“曹先生相信已明白那是個墓穴。”

    “墓穴可以再挖一個,國寶若是出問題,這罪名可是沒有人能夠擔當得起。”阿歷山大.曹的官腔又來了:“連我這個地方官也不例外。”

    堅叔、楚大爺相顧一眼,楚大爺大皺眉頭:“堅叔,你看……”

    堅叔目光再回到阿歷山大面上:“曹先生,這峭壁上遍插棺材,基層一動,棺材不難掉下來,萬一引起屍變,如何是好?”

    阿歷山大冷笑一聲:“堅叔,你可知道危言聳聽,將來會有什麼收場?”

    堅叔很冷靜的反問:“曹先生,你又可知道觸犯眾怒,現在會有什麼後果?”

    阿歷山大不由目光一轉,只見所有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而且大都充滿了敵意,不由倒退了一步。

    堅叔看在眼內,大著膽子揮手一聲:“繼續起棺。”

    阿歷山大沒有喝止,堅叔這才鬆一口氣,面上的笑容更盛了。

    這笑容在阿歷山大眼中當然更顯得奸惡。

    儀式很順利的繼續下去,阿歷山大只是一旁看着,到儀式完畢才再移步接近堅叔,老杜當然跟隨左右,擺好了官架子。

    堅叔亦作好準備,以便水來土掩。

    阿歷山大擺好了姿勢才開口:“堅叔,你説這地方是養屍地,屍體葬在地上會起變化,有什麼證據?”

    堅叔淡淡的回答:“這不是我説的,是事實,千百年下來,大家都知道這的確是一塊養屍地,死了的東西葬在這塊養屍之地,都會復活,死人變殭屍,死狗變殭屍狗,死雞變殭屍雞。”

    阿歷山大揮手截住:“你最好能夠證明給我看,否則我便控告你導人迷信,阻差辦公的罪名,關進牢裏,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一生一世。”

    堅叔毫不動容,回身很冷靜的吩咐阿光:“你馬上去找一隻死雞到來,不要太兇的,以免復活後嚇着曹先生。”

    阿光當然立即答應,一溜煙的跑開。

    附近養雞的只有三婆,她養的雞可真不少,都關在屋後的竹欄柵內。

    那些雞當中有一隻公雞可以説是最兇的,吃東西的時候一定先吃,吃飽了其他的雞才可以吃,那一隻若是搶吃,一定給它啄得遍體鱗傷,一次是這樣,兩次是這樣,幾次下來,其他的雞已變得很懂事,等它吃完了走開才敢上前。

    這隻雞霸王卻是得寸進尺,除了吃東西,心情一個不好亦會大發雞威,找其他的雞出氣。

    現在也是這種情形,它吃飽睡夠了,左踱右踱,聽見這邊的雞吵個不休,肝火便大盛,一下子跳過去,找着出聲最多的一隻公雞發狠地啄,只弄得那隻公雞到處奔逃,慘叫連天。

    三婆終於被驚醒,跑過來一看究竟,看在眼內,立時上前,一把抓住那隻雞霸王,脱下布鞋,往雞霸王一頓亂拍,破口大罵:“你這隻死雞病雞,又來欺負其他的雞了。”

    這一頓打下來,雞霸王不由昏頭昏腦,到三婆鬆手,雙腳落在地上,連站也站不穩,就像是喝醉了酒般。

    阿光就在這個時候找到來,不知就裏,看見雞霸王這樣,又以為身子虛弱,正合條件,不假思索,手一指:“三婆,我要買這隻雞。”

    三婆氣在上頭,樂得以後清靜,一口答應。

    “你替我殺了。”阿光省得麻煩,索性將這件事也交給三婆。

    在三婆來説,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抓刀在手,一刀便將雞頸割開。

    雞血滴在碗中,滿滿一碗,這碗血滴下來,雞霸王那裏還有命。

    死雞送到堅叔面前,堅叔一看:“不小啊。”

    “大是大一些,可是這隻雞很弱,連站也站不穩。”阿光直説所見。

    “這樣吧……”堅叔目光一轉:“拿給他們看看是否真的死了。”

    阿光應聲走過去,不等他走近,阿歷山大已把手一指:“阿杜,你過去驗驗看。”

    老杜一怔:“叫我……”

    “難道要我親自出馬?”阿歷山大悶哼一聲,再一指:“去!”

    老杜只好硬着頭皮上前,手往雞身上一摸:“雞毛還軟,可是雞身已經發硬了。”

    “廢話。”阿歷山大悶哼。

    老杜再往雞嘴摸一把:“雞嘴很硬,可是呼吸已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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