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跪下!”金玉人滿臉兇相,正在教訓進家回來的金王玉。
他和君小心鑽入狗洞,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來,誰知道方潛回書軒,就已退着嚴若母親的姐姐。
被她一喝,金王玉有些哭笑不得,要是以前,早就雙膝落地,但是玩了一趟也皮多了,快要不吃以前那一套了。他乞求地往君小心瞧去,還帶着些徵求同意的意思。
君小心打圓場説道:“大姑娘別生氣;咱們只是出去玩玩,沒做什麼壞事……”
“什麼玩玩?一玩就是半年?”
君小心癟笑:“半年也很快嘛!你不覺得一眨眼就過去了?”
金玉人想笑,卻忍住,冷斥:“你的眼皮特別長,眨一次要半年?”
“大概……好像是如此。”
“你在説瞎活,給我閃一邊去,否則連你也一同修理!”
君小心見她如此兇悍,也莫可奈何,轉向金王玉,無奈一笑:“你還是跪吧!這種事,需要堅忍的膝蓋來解決。”
金王玉不得已才跪下來,一臉苦喪。
金玉人斥道:“你倒玩得開心,也不管家人着急,找遍了大江南北,你倒是挺厲害,不露半點形蹤?”金王玉乾笑:“我在練躲功……”
“躲你的頭!”金玉人猛敲他一記響頭,差點笑出來,斥道:“要躲何不躲上一輩子,為什麼又出現了?看你,理這什麼頭?西瓜皮不像西瓜皮,大碗盤不像大碗盤,還好意思出現在別人眼前?”
金王玉摸着腦袋,癟窘笑道:“這是時下流行的樣式……”
“流什麼行?誰告訴你流行這樣式?又是誰幫你理的?”
“是……是……”
金王玉目光已瞄向君小心,笑的有些幸災樂禍。
君小心急忙説笑:“最近學了不少……想在他頭上證實一下而已。”
金玉人斥道:“你怎麼不自己證實?”
“難就在自己理不了自己的頭……”“我幫你理!”
金玉人拿出匕首,就想追前,君小心馬上跳開,乾笑道:“可是我不信任你的技術……”
“埋頭還要什麼技術?多理幾次不就行了!”
“對別人可以,對我就不行,因為我的要求很注,每一根頭髮都有每一種個性,你懂嗎?”
金玉人瞪眼,道:“管你什麼個性,下次再亂來,小心我迎你光頭,讓你什麼個性也沒了!”
她這才收起匕首,再回金王玉,忍不住笑起來:“看你弄成這模樣,如何去見娘?”
金王玉頗為自然:“我覺得這樣蠻好看的,請你以藝術的眼光來看它好不好?”
“什麼藝術?這麼小也懂得藝術?”金玉人實在按不住笑意,呵呵笑起:“我不管你了,就讓爹和娘來教訓你,先告訴我,你們去了哪裏?”
金王玉登時眉飛目舞:“多啦!搞了蛋蛋樂、當記者、鬥毒龍蛇、制惡人,還破了七音城……”他口沫橫飛,説個沒完。
金玉人不禁直搖頭,這半年來,他果然夠瘋了,她如果想到弟弟會是跟君小心在一起,也該猜得出這些事全是兩人所搞出來,也就不必尋找那麼久了。
她對君小差情有所屬,自然對君小心有所偏護,也不願太責備兩人,遂道:“要是娘問你,這些可不能説出!只能説去了七音城,知道沒有?”
金王玉揚頻點頭:“要不是姐原諒了,我也不敢説。”
金玉人稍露笑容,近半年來,為了尋找弟弟,和爹練功一事,她倒無暇去找君小差,四處打探也不知下落,此時雖窘,她還是問了:“你大哥還在七青城?”
君小心點頭:“在呀!他受了傷,還得半月一月才能出山。”
金玉人急問:“傷得嚴重?”
“還好啦!已經能説能笑,不礙事了。”
“他武功如此高。誰能傷他?”金王玉欣喜道:“是怪物,眼睛會發光的怪物,他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實在太厲害了。”“如此怪物未免太可怕了吧!”
金玉人雖驚訝,卻未再追問是何怪物,這又問及君小差一些瑣碎事,君小心一一回答。他想音水萍雖美,金玉人也不差,反正事情還沒結果,誰要嫁給誰,還得靠緣分,也未擔心將來惹來大堆麻煩。
談話中,金夫人聞及通報也趕來,見着愛子無恙,一時不忍,母子相擁而泣。隨後金夫人才開始責罪金王玉不該不告而別,要罰他坐關三個月。
金王玉聽得面無血色,苦苦哀求。金夫人卻不為所動:“不教訓你,以後你還會再犯,娘也不忍,但是沒辦法。”
金王玉求娘不得,只好轉求君小心。
君小心可不敢説半句話,人是他帶出去的.罪也得扛一半,金夫人不怪他已是僥倖,哪還敢多言?
金王玉切聲叫道:“你説一切包在你身上,現在怎麼不行了?”
君小心咬咬牙;也摸了心:“夫人,人是我帶出去,我替他坐關好了。”
金夫人搖頭:“我是在教訓兒子,你不是,怎能替代他?要是他以後殺了人,你卻不能説那人是你殺的。”
“話是不錯,可是你教訓兒子,無非是為他好吧!”
“我想每個母親都是如此想法。”“那他犯了何罪?”
“不告而別之罪。”“這罪就要坐關三個月?”
“罪無大小,錯了即要罰,尤其是小孩,小時不教好,長大了豈不殺人放火?何況他還去了半年之久,簡直無法無天。”
君小心反問:“他為何想離家出走?”
金夫人道:“他還小,不能隨便出去,他受不了,所以才出走。”
“你怎知他不能出去?”“因為可能會發生危險。”
“所以你為了保護他,就不讓他出去?”“嗯!”
君小心冷道:“你太自私了!”
金夫人和金玉人、金王玉臉色不由一變,君小心竟然説出這種話?
金夫人勉強保持風度:“你為句説我自私?”
君小心道;“你為了他安全,弄了這間名為書房的大籠子,要他常年累月在此唸書,説什麼教他知書達禮,卻為允許他走出書房一步,大不了只能在金玉樓走走。説是保護他,你卻自私地找這理由,剝奪他十幾年自由,你想想,你曾經帶他至外面多少次?這裏就好像是王玉的監牢,是大籠子中的小籠子,他就是被人呵護的籠中鳥!”
這話一出,金夫人和金玉人不禁呆了,君小心所説,竟然一點兒不假。
君小心又道:“我不知道你們如何想,可是我覺得馬兒關在籠子裏,翅膀是不會硬的。”
金夫人默然不語了,她似乎也覺得自己太自私,為了丈夫,只知要求西席教導兒子,自己卻甚少帶他出去玩,不知不覺中,他已變成了籠中鳥,不忍之下已緊緊抱住金王玉,淚水也滾將下來。
金玉人不忍:“不管如何,王玉太小,他不適合一人出門。”
君小心道:“不適合就不能出門?你們何不帶他出去,要我偷偷摸摸把他帶出去?”
“帶出去也不能玩了大半年還不回來,這也罷了.竟然連一點消息也不傳回,讓家人擔心死了。”
“少來啦!傳消息?一傳回,你們還不照樣把他抓回來!”
“可是他玩了半年,也太過分了吧?”
“我承認這是不對的,不過你們罰他坐關三個月,也不對,你們根本沒考慮他嚇成這樣子,這種處罰會好到哪兒去?我想他怕的心裏比認錯還來得多。”
“那……這……”金玉人猶豫一陣,還是向母親求情了:“娘,您就罰他一個月好了,就算是對王玉以前的補償吧?”
金夫人含淚點頭,撫向愛兒:“王玉你可要學乖了,以後不能不告而別。”
金王玉叫聲娘,已淚流滿面,撲向母親懷中。
君小心瞧來也是心酸酸地,已避開目光,瞧往屋外。忽而見及身軀清理,臉掛金邊眼鏡的金不二,快步前來。
叩門進入,他很快向夫人拱手施禮後,轉往君小心,含笑道;“樓主知曉君少俠光臨,特來請人,不知少俠可有時間,移駕一晤?”
君小心問:“他不是在練功?”
“正因練功,方無法親自來過人.還請見該。”
“好吧!我也想看他練得如何,別輸了那……”君小心忽而想及金王天曾受求自己刻説出極樂仙子之事,立即閉口.偷瞄向夫人.還好她並未注意自己所言,改口輕笑:
“別輸了七巧軒那羣瘋婆子,否則太設面子啦!”
金不二道:“樓主練功,進步神速,就快練成天王七式了。”
“最好是如此,咱們走吧!”
君小心不想待在這裏瞧那母子相擁而哭情景,很快跟着金不二匆匆去了。
繞過太虛樓,秘室外邊已守衞森嚴,以防止突發事而妨礙金王天練功。
金不二在秘寶石門外叩了幾聲,推開石門,要君小心人內,隨後又帶上石門,向四周警戒。
君小心一進門,兩壁夜明珠照得通明,這是通道,每走五丈,一道石門自動開啓,一共走了三道,方見着石牀上,金王天盤腿坐在該處,談談明珠光下,發現他滿身金紅霧氣,想是功力巨大增。
他發覺有人進來,方自斂起功力,霧氣反鑽兩道鼻孔,眨眼全被吸光,金王天才張開眼睛,透着寒光。他含笑:“少俠近來可好?”
“差不多啦!倒是你,練得如何?別輸了那賊婆娘!”
金王天道:“半年努力,也算小有成就,倒是沒有靈丹妙藥,總無法順利衝破天地玄關,功力未能增加。”
君小心明白,天地玄關乃指功力由腳底運至頭頂,所需要經過的穴脈玄關,若慢慢運勁,自能抵達,然而卻是要繞道,十分花費時間,要是能衝破幾處經脈,讓它們形成一直線,則功力自然增加數倍以上,比起打通任督兩脈更來得困難。哥哥在爺爺助力之下早已打通,功力才會如此之高。若金王天也衝破玄關,想來能增加一甲子功力,自能和極樂仙子相抗衡了。
金王天輕嘆道:“不過此事勉強不得,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要是有了不死丹……那就好了……”君小心道:“沒關係,哪天我要爺爺配上一副靈丹妙藥,你照樣可以練得此神功。”
“多謝。”金王天嘆息:“其實找少快來,並非無事,只是……”似有難言之隱。
君小心道:“你説吧!我能幫忙,一定幫。”
金王天道:“老夫考慮了很久,才決定把此事説出,希望多俠代為保密。”
“我會啦!”
金王天輕輕一嘆,已説道:“其實有關於不死丹之事,我還是做了手腳。記得前次你來,要求把不死丹拿到飛神峯向天下人告示,誰有能力即給誰,我雖然答應了,卻怎捨得這神丹,遂弄了一顆假的不死丹,交給你帶去飛神峯。”
君小心驚詫不已:“那顆是假的?這麼説,真的仍在你身上了?”
金王天頷首:“該是如此,我也保密得很緊,根本就沒人知這件事,否則我也不敢親赴極樂宮和那妖女吼吼叫叫,依待的就是自己保有此丹,退一步,可以拿它還給妖女,進一步則可利用它來練得神功,後來我選擇了練功,以能對付妖女。”
君小心道:“這樣也好.你雖有私心.但我瞭解你的苦處.並不怪你。”輕輕笑起:
“你既然有了不死丹,我也不用再替你操心啦!祝你神功大成。”
金王天卻無喜色:“可惜事情並沒那麼順利。”
“怎麼?靈丹又遺失了?”“沒有,但它卻失效了。”
“什麼?不死丹會失效?”君小心想笑:“四大寶物之一的不死丹,竟然沒有用,太離譜啦!!”
金王天默默注視他,不久才道:“老夫想請教少俠一件事……”
君小心從他腦波中感應出他想問的問題,説道:“你認為我也調了包?把假靈丹送回給你?”
金王天啞然一笑:“只是猜想,因為靈丹突然失效,我得先問你,再另作其他想法。”
君小心搖頭:“我沒調包,因為我爺爺是神醫,什麼靈藥沒見過,不死丹雖吸引我,可也還沒到達非擁有它不可,你的猜想錯了。”
金王天道:“那會不會自一開始,這靈丹即是假的?”
君小心道:“這也不可能,我瞧過它,摸過它,知道那是真的靈丹,一定假不了。”
“可是後來你為什麼沒發現它是假的?”
“那是因為時間很短,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我沒機會去分辨它的真偽。”
金王天輕嘆:“若真如此,接下來是我是不願意的推測了。”
“你是説金玉樓出了內奸,把靈丹給調換了?”“嗯!”
“這就奇了,你不是説,此事無人知曉?”
“沒錯,可惜並非無跡可尋。”“怎麼找出痕跡?”
“因為我也假造過靈丹,所以煉丹房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點蛛線馬跡,只要有心人,還是可以從那裏得知我弄了假丹。”
“你查過了沒有?”
“查過了,有些亂,卻找不出答案。”
“這麼説,你找我來,是要我幫你找出那人了?”
“希望少俠幫忙。”
“你總該有個底吧?”
“我不能隨便懷疑。”
君小心自認自己超腦力,目能找出那人是誰,問道:“要是把人找出來,你要如何處置?”
金王天輕輕一嘆:“希望能找回靈丹,至於如何處置,也只有把人找出來才能做決定了。”
“如此也特道理,你何時發現此事?”
“大約一月以前,我想功力練的差不多,拿靈丹服用,每以為服有功效,誰知卻一無反應,才開始懷疑此丹是否被調包!”
“你的藥放在何處?”
“就在右邊石櫃中。”
金王天起身,往右邊石壁按去,一片平直石壁已凸出盈尺見方石櫃,他拿出養藥的血麒麟。
君小心並未接過血麒麟,問道:“平常有誰過得了此門?”
金王天道:“自練功以後或無人進人,至多也在前面石室,這裏是不容任何人進來的。”
“這麼説,也很可能早就調包了?”
“該是如此。”
君小心已覺得有興趣:“好吧!我替你查出此人就是。”
金王天道:“在未查出之前,最好別説出去,這是家醜。”
“我省得。”
“如此甚好,我已吩咐總管安排你住處,有事隨時可以來找我。”
君小心已告辭離去。金王天呆坐一陣,輕輕一嘆,還是練功去了。
金不二安排了君小心住處,而後幾天,君小心查過了煉丹房,也藉着超腦力,暗中潛向金不二住處,趁他睡覺時,竊得他腦中所想之事,卻無結果,又用同樣方法摸尋金鷹,仍無結果。
“難道會是金夫人.或是金玉人和金王超?”
他想女人可能不好此道,金王超較有可能,送往他住處尋去,才知道他月餘前已遠赴洞庭,辦事去了。
君小心還想到金王玉,他坐關也快一禮拜,看在朋友分上,得去安訪安慰,遂偷偷拿酒菜,潛向後山。
戒房在後山一處冷僻地方,原是石壁挖出四方洞室。有大有小,一排展開,有若因房,有的加石門,有的卻敞開,站了幾個衞兵,四處走動。
君小心打過招呼,他是紅火,衞兵自不敢為難,而且探望的還是少接主,能賣情面,何樂不為?
君小心走向是靠山壁那間戒房,細聲叫着:“小金蛋,還好吧?”
金王玉登時穿望石門小洞,欣喜道:“還好啦!你再不來,我可要瘋了。”
君小心從外頭開檢過去,裏邊石板石牀,還擺着一石桌,大泛宣紙擺在左角,地上散亂不少寫過的紙張。雖是清冷,卻還不致於像囚房那般陰森晦氣。
君小心弄聲道;“哇呀!做學問吶?抱來一大堆紙張?寫得滿地飛?”
金王玉苦笑:“別糗我啦!一天罰寫百張,寫得我的手都軟了!”
“那坐下來先喝點酒吧!算我孝敬你的!”
把金王玉拉向石牀,酒肉一排,芳香四溢。
金王玉困窘道:“我不敢……我還在坐關,要是娘發現我又喝酒……”
“哎呀!怕什麼?一切有我!”
“有你?有什麼用,我還是坐進來了。”
君小心子笑道:“哎呀!我已經把你殺掉兩個月,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總要給你娘留點面子吧?”
“可是現在喝了酒,不就不給她面子了?”
“可是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那怎麼辦?”
金王玉左右為難。
君小心卻抓起酒瓶往他灌去,呵呵笑道:“哎呀!咱們是江湖大人物,豈能拘小節,做錯事就要受罰,有什麼好怕?”
“可是罰得重呢!”
“那就逃啊!你沒聽過,為了不讓父母成為殺子兇手,所以要逃,以後再來謝罪不遲。”
金王玉眼睛一亮:“對呀!子曰:‘小杖受之,大杖避之’,打的太過分,總要躲開嘛!”
想通此理,金王玉心情大開,也準起燒刀子,伸手抓肉,啃得十分過癮。
幾口下肚,他滿臉通紅,有些醉了,怨聲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回來了!”
君小心訕笑:“你還沒斷奶嘛!根本長不大。”
“誰説的,下次要讓我出去,我再也不回來!”
“好啊!不必等到下次,咱們現在就走!”
金王玉雖國醉,可也還沒醉得頭暈腦漲,方才大言不慚想出走,現在卻又沒那個膽子。
“這麼急嗎?等我出關了再説,好不好?”
君小心謹笑道:“好啊!不過你得承認你還沒斷奶才行。”
金王玉不得已,只好承認了:“反正再過三禮拜,我就斷奶了。”
“難啦!這是你的悲哀!”
“我會努力的。”
君小心笑的甚促狹:“其實不斷奶也沒關係,只要掛個奶瓶,照樣可以走遍大江南北!”
金王玉困窘直笑,卻也答不出話來,他決心以後要自主些,免得君小心當真弄個奶瓶讓他掛。
又灌了幾口酒,金王玉醉勁更濃,君小心可不願他喝醉了,趕忙搶過酒瓶,自己喝。
“我問你,你可曾拿血麒麟來玩?”
金王玉搖搖頭:“我不敢,要是爹知道了,非砍我的手不可。”
“你見過血麒麟?”
“見過啊!你不是拿給我瞧過了?”
“除了那次以後,還見過嗎?”
“……好像有一次……”
“在哪裏見着?還是別人拿來讓你瞧?”
“……都不是,是爹摔破血麒麟時,我和大哥撿碎片……拼起來時,見着的!”
君小心哭笑不得:“他媽的!幾口黃湯下肚,就消遣我啦?”伸手往他腦袋敲去:
“搞啥?那種麒麟,你也敢拿出來見我?”
金王玉被敲,醒了大半,手撫腦袋,哭喪着笑意:“我不知你要的是哪一隻嘛?一時就亂説……”
君小心瞄他一眼,突然伸手抓向地面宣紙,撕得滿天吹飛,呵呵謔笑着。
金王玉登時抓個不停:“完了,完了,我寫了三天,又要重寫了……”
君小心呵呵笑道:“何必呢!你不是很會拼嗎?還是請你娘,加把勁,拼上幾天就可看出效果了!”
金王玉邊抓邊叫,抓到後來.那宣紙或已抓成一團團,不禁更焦心了。
君小心瞧得不忍,説這:“別抓啦!”
“不抓怎行?娘就快驗收了。”
“唉呀!如此死於活於怎行?要有説話技巧,我只教你一句話,足足可以抵你寫上三天!”
“什麼話?”金王玉露着興奮又不敢相信的神情。
君小心一副老大模樣:“很簡單,你只要告訴她,你寫的實在不滿意,所以寫一張撕一張,總希望寫出最好一張再拿給她瞧,那你娘就會樂壞啦!”
“真的?”
“當然,不信你試試。”
金王玉卻半信半疑。無巧不成書,就在此時,金夫人聲音竟然傳來。
“玉兒你還在嗎?”
原來金夫人發現君小心來找金王玉,怕他又將人帶走,匆匆忙忙地已趕過來瞧瞧。
金王玉和君小心登時嚇呆,做夢都沒法弄得那麼巧。
金王玉決急出眼淚:“怎麼辦?我娘真的來了……”
君小心急道:“快拿毛筆寫字。”
“可是我醉了……”
“醉了就亂寫,快呀!”
金王玉不得已,拋下手中紙團,趕忙坐向桌前,拿來毛筆亂揮毫,腦袋紅通通,晃個不停。
君小心則急忙迎向門外,恭敬地向全夫人行禮,一臉正經和無奈:“王玉還在裏頭練字……”
發現手中還有酒瓶,趕忙塞向背後。
金夫人稍安,摔又聞及酒味稍喚道:“你們喝酒了?”
君小心面有難色:“我沒辦法……”
“王玉呢?他也喝了?”
金夫人趕忙奔進來,見着兒子醉態可掬,正想發脾氣。
君小心卻感傷説道:“王玉已練了三天三夜,他總是想寫最好的字給您看,可是他就是不滿意,寫一張撕一張,丟得滿地都是,寫到後來已瘋瘋癲癲,説什麼要學王羣之,在酒醉中練出最好字體,我勸不醒他,又不忍拒絕他,只好陪他喝兩杯,以為把他灌醉了,也可以讓他休息。誰知道,他酒醉之下,還是忘不了練字,寫得亂七八糟,還是不肯停筆……”
金王玉聞言,趕忙裝得更醉,更瘋,毛筆揮了又停,停了又揮,老是不滿意,醉聲道:“字寫不好……怎能給娘瞧。”
抓起那宣紙又揉掉,一甩之下,衣衫都染了墨汁,筆一直抖,又再揮毫,情形又急又苦,一副失神而神經兮兮模樣。
金夫人哪曾見得兒子變得如此瘋瘋癲癲,急得淚水已流出來:“玉兒你醒醒啊!”
她往前奔去。
金王天見地奔來,抓起桌上宜統往後躲去,驚但急叫:“娘,您不能過來,我還沒寫好,不能讓您看……”
“玉兒!”
金夫人再也忍不住,急急將他毛筆抓來仍掉,緊緊將他抱入懷中,悔恨交加哭泣着。
金王玉哪知這拍這麼管用,勉強擠出左眼往君小心眼去,卻見他酒瓶晃個不停。金王玉全意,又裝醉:“酒在哪裏?沒有酒……寫不好字的……”掙扎地想要找酒。
“你不要寫了!娘不再還你寫了,玉兒你醒醒啊……”
金夫人抱得更緊,喚個不停,金王玉卻仍一無反應,便愣愣地要找酒。
君小心暗中豎起三根手指,暗示金王玉要裝三天,自己先溜走了,心想這小子因禍得福,大低三天過後,再也不用坐關了。
果然君小心剛走,金夫人抱着兒子,沒個地奔向前院,求醫去了。
金王玉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如此突然,也只好硬裝到底。幸好他跟君小心混了半年之久,連女人都扮過了,裝起醉態自是有模有樣,何況他還真的有點醉了呢!
可借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在醫生處理好金王玉不久,前廳已傳來大騷動,大批人趕了過去。原是遠赴洞庭的金王超身受重傷給扛回來了。
君小心也趕向前廳,只見得金王超臉色鐵青,氣若游絲,胸口印有紫黑掌印,開始潰爛着。醫生已在治傷,金不二、金鷹和金玉人默然立於分。而金夫人怎能禁得起一連兩兒全受傷消息,已昏死過去,金玉人把她扶回房休息,還點了她穴道,免得她醒得快,更形悲切。
金不二已問醫生:“是何掌所傷?”
醫生搖頭:“未曾見過。”
金鷹追問:“可有毒性?”
“有,但不深,否則少爺早活不到現在。”
“那毒可否解去?”
“可以,似乎不是什麼獨門毒藥,乃是丹沙之毒。”
只要毒性能解,眾人稍放心。醫生先颳去潰爛肌膚,再敷上解毒藥粉,然後説道:
“他受的是內傷,老夫未練過功夫,無法運氣替他療傷,只有煩請二爺了。”
“多謝神醫,我這就替他療傷。”
金不二走向金王超背面,雙掌已抵他背心,真氣循源追去。
金鷹問道:“他的掌傷……”
醫生道:“照老夫經驗,是一掌命中,那人武功高過少爺甚多。”
金鷹拱手:“多謝神醫指點。”
醫生淡然一笑,留下一些藥物,交代服用,已告退。
金玉人卻納悶:“弟弟武功不弱,誰有如此功力可以一掌打成重傷?看那掌印,似乎不是什麼正派的人,他會是誰?”
猜測不出,只有等他醒來再問了。
君小心並未考成這些,他只想知道金王超有無偷了不死丹。見他在全不二逼出幾口穢血後,已漸漸有氣息。他偷偷用用腦力攝去,全王超腦袋傳來的全是一個像猩猩般橫眉豎眼的年輕人。
心下暗道:“會是那年輕人所傷?”
他開始揣測這年輕人是何來歷。
金不二療傷一陣,才將金王超移回他住處。一連三天細心照料,金王超已好多了,能坐起來吃東西,對眾人所問,為何人所傷,他卻覺得敗在那人手中,甚是沒面子而隻字不提。
午臘已過。
君小心起他人不在,已溜進金王超寢室,金王超見着是他,甚是忿怒:“給我出去!
你沒資格踏入此地!”
君小心淡然一笑:“是你爹叫我來的。”
“我爹?”金王超有些俱意,已忘了趕人。
君小心輕笑:“別那麼緊張,你爹是要我來問候你,傷勢好些了沒有?”
“好多了!你問過了,可以走了吧!”
“他的話問過了,我的話可還沒問。”
“你我還有什麼好問?快滾!否則我不客氣了!”
“別那麼兇嘛!要趕人,也得等傷好了再説,對不對?”
金王超瞪眼;“你想怎麼樣?”
“沒怎麼樣,我只想問問,你是否敗在一隻黑猩猩手裏?”
金王超臉色一變:“你知道了?”
君小心趁他驚心之際,施展趨腦力再掃向他,金王超感到一陣頭暈,腦力已被攝去,餘愣愣地瞧看君小心。
君小心心滿意足,問道:“你是否偷了不死丹?”
“……是……”金王超迷糊中竟然説出心中事。
君小心大感驚訝,卻不意外,他早覺得金王超心術不正,目空一切,又在他爹最緊要之時送走江南,可見是有所原因。如今他已承認.卻不知金王天聞及兒子竟然如此大膽,偷去自己賴以支持的寶貝,他將做何反應。
“我早猜着是你偷了不死丹,可是我想不通,你是如何得知你爹暗中留下此丹的秘密?”
“……我三兩月會搜爹秘室一次……是搜到的……”
君小心驚詫不已:“你這混蛋!連你爹的秘密你也想偷取?我看你這種人留在世上,恐怕禍害無窮,哪天連你爹也出賣了!”
“我不會……”
“誰知道你會不會?因為像你這種人,通常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
金王超一片茫然。
君小心敲了幾下他腦袋,説道:“別那麼黑心肝,多為你父親想想,他為了養你們,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你偷了他靈丹,可知後果會如何?要是那極樂妖女一找上門,我看你這翩翩公子就要改名成為扁扁公子了!”
又敲了幾下,他才問:“不死丹在哪裏?你吃掉了沒有?”
“……沒有……”
“我想也沒有,否則怎會連人家一招也接不起,我倒想知道你為何沒馬上服下它?
這跟你的本性是互相違背的。”
“我問過爹,他説不能亂服用,否則有可能走火入魔……”
“所以你才遠走他鄉,想練得更高武功才服用?”
“我想去請教鬼菩薩如何用藥……”
“結果呢?”
“被搶了……”
君小心聞及鬼菩薩乃是七毒蟲之一,爺爺還特別交代要注意此人,他雖然醫術不差,心術卻不正,金王超去找他,無異羊入虎口,不死丹當然會被他強走。直罵着金王超心黑手辣。
“鬼菩薩搶走了不死丹?”
“不是他……”
“你沒見着他?”
“沒有。”
“那靈丹被誰所奪?”
“黑麪少年……”
“就是打你一掌那人?”
“是!”
“他怎知你有不死丹?你告訴他了?”
“沒有……”
“你沒告訴任何人?”
“沒有……”
君小心不禁滿頭霧水,以金王超狡黠的心智,若非對他有利,他是不可能告訴任何人,那黑麪少年又如何得知這消息?難道也和金王超一樣,逢人就奪?這似乎極不可能。
君小心再逼問,仍無結果,他連那少年姓名都弄不清,還能問什麼?遂把他給拍醒了。
金王超不知方才已被攝去腦力,只覺得頭暈,現在已好得多,發現君小心還沒走,已然大怒:“你再不走,我要找人打你出去了!”
君小心淡然一笑:“你好好養傷,養好了,我再來收拾你,再見啦!”
招招手,君小心揚長而去。
金王超對君小心有説不出的壓迫感,尤其眼神就如利刀般,似能戳穿心思,和那黑麪小子有些類似,想來心頭就難受。
他卻不知早將秘密説出,只有先把傷養好,找機會再去收拾那黑麪小子,還有這冷言諷語的君小心。
一連七天。
君小心未再找他麻煩,他傷勢果然好多了,能夠起來行走,胸口那紫紅掌印也消失殆盡,功力也可以漸漸運行,又恢復他那狂妄態度。
金王玉則經過二天裝瘋,也已醒來,金夫人不敢再給他刺激,也未再送他坐關,只告誡他以後別再調皮,也告誡自己將來不得再對孩子還得如此嚴要是逼瘋了兒子,那將如何是好?
眼看兩位兒子都已無大礙,全夫人這才又有了笑容。
而君小心這幾天並未找金王玉聊天,他卻走進洛陽城,聽來風風雨雨,即是傳言一黑臉少年已連敗常山三劍.北河雙雄.甚至靈山封派也被他毀去。傳言還説他有若怪首,喜吃人腦,讓人聽來毛骨悚然。
君小心已聯想到七音城那怪物,他不也是把人肉給啃個精光?而且那青眼人最喜歡吃人頭,這其間到底有何關係?亦或是那少年根本就是怪物化身?而“少年”只是傳言失誤而且?
不管如何,他得趕去瞧瞧,到底那黑臉少年是何許人也?説不定就此還能查出第一當下落呢!
他決定趕快將金王天事情處理掉,才有時間分身。
這天一大早。
君小心已把金王超請至秘室。
金王天見着君小心帶來的人,竟會是自己較器重的親生兒子,心頭已揪疼起來。
金王超不明究裏,卻感覺出氣氛不對,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默然立於該處。
君小心已説道:“他的傷是現在武林盛傳小怪物的黑臉少年所傷。”
金王天冷道:“可有此事?”
“是……爹……”金王超不敢不答。
“他為何要傷你?”
“因為……因為他是瘋子……”
君小心冷道:“因為你偷了不死丹,他為了奪丹,才傷了你!”
金王天聽得心如萬刀亂刮,嘴唇忍不了已抽搐。
金王超卻怒斥:“你胡説!不死丹早就被你在飛神峯給弄丟了.我見都沒有見過,怎麼偷?”
金王天冷道:“不死丹還在爹手中,現在卻不見了。”
“這……我不清楚……”
金王天冷道:“説!你拿到哪裏去了?”
金王超立即下跪,泣聲道:“爹冤枉孩兒了,孩兒真的沒拿……”
“你沒拿不死丹,那怎麼連血麒麟也一起遺失?”
“怎麼可能?血麒麟明明在……”
金王超手指已指往壁上石櫃,卻發現自己被父親給套露形跡,愣在那裏。
金王天大怒:“在哪裏?是不是在石櫃?你怎知爹有這石櫃?説!”
“爹……”金王超跪伏地上,一臉驚慌。
金王天更怒,立身而起:“你不説,我就劈了你!”
手掌舉高,金王超趕忙躲閃,淚水已流下。
“孩兒真的沒拿,不死丹還在血麒麟裏頭。”
“你還想狡辯,那顆明明是假的!”
“哪是真的?”
君小心冷道:“你就實話實説,真的早落入黑臉少年手中,一味隱瞞,你爹更饒不了你,何不説出前因後果,也好搶先機,將不死丹給奪回來!”
金王超忽然哭得甚是傷心:“爹,孩兒錯了,孩兒不該拿走靈丹,卻不小心失落在那黑臉少年手中……”
他聞及君小心説的確確實實,一定掌握了證據,倒不如承認了,大不了被父親毒打一頓,也可藉此看父親能否奪回靈丹,落入那黑瞼怪物手中,實在便宜他了。
金王天卻氣得七竅生煙,滿臉蒼白:“當真是你偷了靈丹?”
“孩兒知罪了……”
“你這孽子,老夫劈了你!”
金王天怒火攻心,右掌猛抬,千鈞力道就想劈將下來,豈知他運勁過猛,心火又升,就在他將使勁劈出之際,內流絞痛心脈,喉頭一甜,滿口鮮血已噴出,他竟然想得傷了心脈內腑,整個人已倒地昏迷不醒。
君小心大驚,叫聲樓主,趕忙扶向他,見他臉色白得嚇人,氣息微弱,心知己走火入魔,連點數指,封去他勁流,免得血脈分崩折離,金王超見父親如此,驚惶撲來,叫爹不醒,已怪罪君小心,怒罵小心,怒罵不止:
“你這惡魔竟敢害死我爹,我跟你拼了!”
雙拳數腿就要攻踢而來,
“他媽的,敗家子!”
君小心右掌一掃,打得金王超左臉腫大,口角掛血,撞向位留,跌落地面。君小心顧不得他,趕忙出外頭,尖聲急叫;“快來人啊!樓主走火火魔了!”
喊完又超快奔返秘室,運出內力就往金王天命門穴打去。
此話有若晴天霹雷,一喊完,金玉樓全樓鼎沸,個個心神慌張,進入緊急狀況。金不二、金鷹、金夫人、金玉人全往秘室撞來。
樓主要是走火入魔,無異是要他們走覆亡一途,這未免太可怕了,而來得讓他們不肯接受。
方躥入內。
君小心已喝道:“太陽、百會、天突、齊門穴,快運內勁!”
來不及多想,控來四人全往那四穴道迫出內力,頓時又引來金王天狂吐數口鮮血。
金夫人乃是峨嵋嫡傳俗家弟子,對於武功一途,涉獵較廣,而且他對丈夫情況知之甚詳,見他如此,淚水已流,又唱叫:“玉人!快去拿大虛丹!”
這是她唯一認峨嵋帶出來的續命金丹,希望能救得丈夫一身武功。
金玉人急忙奔出,她留下天突穴空着,君小心反正有兩道勁流,騰出一隻手,往此穴按去,一時也封住崩離內流。
眨眼光景,金玉人找來太虛丹,捏碎喂入父親口中,又自接回天突穴。
金丹入口,送入腹中,一連火熱升起,金王天氣息較為平穩。然而只一霎時,那崩流轉向腹中,一口狂血,又將此藥給全部嘔吐出來。
金夫人見着丈夫腹胃不能吸收藥性,登時絕望,泣聲哀切:“王天你要堅強些,要煞住……”自己卻無辦法,淚水仍流。
君小心見狀,心下一橫,大喝:“決叫小金蛋來!”
他吼的是金玉人,她卻不知小金蛋是誰,焦切而茫然地望着君小心,不知所措。
君小心又急吼:“就是你弟弟,快去!”
金玉人急情中也如小兵般應是,趕忙衝出外頭,忽她想到弟弟武功不濟,人又還小,找他來此有何用處?想歸想,她還是沒命地擺來書房,抓着弟弟就往秘室奔來。
金王玉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已被抓到秘室。
金玉人急道:“小金蛋來了!”
君小心喝吼:“快過來!把刀子拿出來!”
金王玉被嚇着,跳了過去,隨身匕首也拿出,吶吶説道:“大俠……”他以為犯錯了,深怕君小心處罰,到現在眼睛都未移開君小心,自未見着父親傷重待醫。
君小心沒時間解釋,換下齊門穴交給金玉人,搶過金王玉匕首,在他右小徑上給劃出血痕。
金王玉哎喲一聲叫痛,驚惶想跳開去。
君小心卻喝叫:“快把血送來!”
丟下匕首,右手已抓向金王天嘴巴,猛地將牙關撬開。
金王玉這才見及血淋淋的父親,驚急尖叫爹爹。
君小心更吼:“你爹要你的血!”
金王玉這才明白君小心用意,趕忙將右臂抬向父親嘴前,猛壓手臂,鮮血一滴滴落下。若非君小心要攔住一處穴道和牙關,他會用自己的血,可是人手不夠,只好如此了。
君小心也不知該如何才夠量,眼看金王玉臉色痛得發白,那血也滴滴金王天嘴巴,才叫聲可以了。金王玉才收手,按住傷口。君小心趕忙右牢封住金王天嘴鼻,猛運真力,硬將血液逼往腹中。金王天胃腹納受不了,一連反吐七八次,都被君小心給逼回去。
那金王玉血中含有冰魄化龍膽稀世靈藥,而他又是金王天親生兒子,血緣最親。那血經過幾次催運之後,已化成冷熱兩股勁流,衝向那分崩折離的亂流,又在君小心有意引導下,配合幾人力量,經過三週天追逼運行,那亂流已被兩股勁流所慢慢引導,漸漸歸入了正軌。
金夫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丈夫將不會因勁流分崩折離而走火入魔,武功盡失。
眾人這才放下千斤重擔,運氣也稍鬆了些。
豈知君小心仍喝道:“松不得!那兩道勁流可比亂流動得很!快逼化它!”
他故意將體內強流遍向四人,嚇得他們未敢再鬆懈,趕忙又提起功力,通催那兩道強流。
還好,金王天喝的血不多,不像金王玉和君小心,滿身是化龍胎成勁,想催化都難。
那兩道勁流有若小強龍,龍雖強,但是小得多,經過一個時辰催化,已漸漸中和,混於金王天自身勁道之中,為他所吸收。
此時金王天已甦醒,第一個感覺是嘴巴被封住.其次是體內勁流竟然如此強勁,他練功半年,等的似乎就是這強流,顧不得思考它來自何處,已運出內功心法,將強流帶往九重天,開始衝向天地玄關。
直到那鼻孔滲出金紅,衝向君小心右手,他才知道該可撤去動力了,遂向四人告知,他們也一一收手,已折騰快半天,累得滿身是汗。
眾人還不敢走遠,以防有變,各自靠污盤坐,暗自調總,目光卻自不轉睛地注視着金王天練功。
只見那金紅霧氣愈來愈多,薄荷罩向他全身,吹之不散,然是好看。金王天一張臉也漲得通紅,太陽穴不停上下起伏,有若打鼓。那霧氣愈結愈厚,臉色愈來愈紅,可見得他衣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忽然張開會十雙生,左右掌之間透出淡紅光影,映得滿室生紅,眾人為之驚喜,他功力又增進一層了。
再過兩刻鐘,忽見他臉色轉為明紅,帶些透明,那盤坐石牀竟然場出紅光,輕輕將他托起,一寸,兩寸,三寸……升高盈尺時,那紅光似能味出霧氣,嘶嘶作響。眾人歎為觀止之際,猝然見得那紅光全被吸回,擠成一道光束般從頭頂百會穴暴射而出,有若火山,又急又快嘶嘶衝高七八尺,鑽得頂壁現出深澗。
君小心放意拋出衣角,射向紅光,叭然一響,已被震得雪花亂飛,暗自叫道:“好功夫!天王七式可能練成了……”
猝然金王天一聲大喝,紅光頓失,霧氣盡吸入鼻孔,他身形頓往石牀,叭然一響,竟然坐入石牀尺餘深,只剩頭胸露出外頭。
如此功力恐怕天下少有了。
君小心拍手叫好:“樓主神功告成,實在可喜可賀!”
此時金王天已張開眼睛,慢慢站起來。金不二、金鷹、金夫人和金玉人亦是滿臉喜色,終見得樓主完成神功。
金王天瞧及君小心,感激拱手:“多謝少俠幫助,讓老夫因禍得福,得以衝破天地玄關,練得天王七式。”
君小心實道:“該謝的不是我啦!是你兒子王玉,是他的血救了你。”
“王玉?”
金王天這才轉向左手壓着右手,還有血絲滲出的小兒子,他一直以為兒子還小,並不大注意,沒想到卻喝了他的血,把神功給練成了,心頭又疼愛又感激。
金王玉剛站在那裏,傻愣愣地笑着。
金夫人這才想到他手臂還受着傷,趕忙奔向他,拿出絲繩替他包紮,更是疼愛他了。
金王天走向王玉,伸手無摸他腦袋,含笑道:“玉兒你長高了,這半年可好?爹因為練功,卻把你給忘了,實在對不起你。”
金玉人弄笑:“爹您就算想見他,也未必見得着。”
“為什麼?他也在練功?”
“什麼練功?是混到江湖去當大俠,回來還理了一個最流行的蓋蓋頭!”
君小心和金王玉癟笑着,覺得甚是得意,卻又含帶一絲困窘。
金王玉窘笑道:“要不是這麼一遊,怎能治得爹的傷?”
金王天哈哈一笑:“好孩子,爹是託你的福了,你説説看,你又服了什麼靈丹妙藥?
在哪兒碰上了這奇蹟?”
“這是託君大俠的福,我們去了毒龍山,吃了水晶果,鬥了毒龍蛇……”
金王玉將在毒龍山驚險遭遇説得精彩萬分,聽得眾人咋舌不已,沒想到他十三歲不到就已踏入了常人所不敢進去的險地,實在大膽萬分。
金夫人聽得臉色發白,再三告誡他以後不能去那種地方。金王天卻十分高興:“吉人自有天相,讓孩子出去闖闖也好,許多事情不是家裏所能學得會的。”
金王玉欣喜道:“爹是説我可以出去闖江猢了?”
金王天含笑:“如果你跟着君少使,爹自然放心。”
金王玉登時拍手叫好:“我就是跟他一起混的,跟別人,我才不要呢!”
他瞧向君小心,兩人笑得甚有默契。
金夫人卻緊張了:“玉兒你怎能如此想法,連家人都不要了嗎?”
金王玉乾笑:“孩兒沒説啊!只是爹答應我了……”
金王天立即又道:“爹可沒説不讓你問你娘,還得她答應才行。”
“鳴哇!那還有什麼用?”
金王玉泄了氣,金夫人則又笑顏頓展。
金王天笑聲中,還想到了王超,送感謝金不二和金鷹前來助陣,隨後要他們先回去休息,晚間再設筵招待。
一時金不二和金鷹已告別離去。
君小心不願涉及人家家務事,也告別走了。
金王天想留住他,卻未留住,只有讓他離去。轉身向靠在牆角,滿臉蒼白的金王超,冷道:“你有何話説?”
金王超跪在地面,一股悲切祈求:“孩兒知錯了。”
金夫人驚詫他犯了何罪。金王天已將經過説了一遍。她想幫助都不知從何開口,直道兒子不該如此糊塗。金王玉和金玉人實在不敢相信,甚至有些討厭他。
“就讓你坐關半年吧!你若不知悔改,爹只有廢了你!”
金王超死裏逃生,趕忙致謝,悔話連連。卻不知坐關半年,是否改掉他這唯已是圖的弊病。
金王天長嘆着,不是為了兒子,而是為了君小心,他卻沒能留住他,對他恩情又如何能還得清?連一桌酒席也請他不起?實讓他感到汗顏而無奈。
君小心真的走了,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持辦。
是那怪首般的黑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