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川陝間的交通全靠棧道。
“小帥虎”一行三人由褒城至沔縣南折逾金牛峽,經寧強而入蜀,走的是俗稱的“金牛道”。
離開“大風會”的勢力範圍,第三天的中午,在這羣山層疊,曲道盤旋的棧道中,“小帥虎”一人在前牽着馬小心開道,花中雪居中,趙小柔殿後,他們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謹慎得如履薄冰。
山風凜冽,迷霧繚繞。
再者天冰路滑,若不是有急事的人,沒有那個會在這時節踏上這條佈滿兇險危機的棧道。
由褒城人蜀有兩條棧道,南棧稱連雲棧,亦即古之陳倉道,較為好走。
“小帥虎”之捨棄南棧而選北棧主要的原因是他怕會在中途碰上凱旋而歸的“邪煞”管一峯。
頂着刺骨的寒風,“小帥虎”三人越過了幾處險地,來到一塊較為寬闊的山脊後,尋了一個避風折山凹處他們停了下來。
把馬匹拴好,“小帥虎”從行囊裏命出了乾糧,遞給了花中雪和趙小柔,他便若有所思的怔望着皚皚白雪積峯的山頭,發起呆來。
對覷一眼,趙小柔和花中雪雙雙來到他身旁。
趙小柔道,“你不吃一點東西?”
“小帥虎”搖搖頭沒作聲。
花中雪亦趕前一步道:“你在想什麼?”
輕嘆一聲,“小帥虎”道:“我在想要找一處什麼地方可以讓我安心練功及習會‘迷蹤連環步’,好早一天與‘邪煞’管一峯對決。”
想了一下,花中雪道:“‘大隱隱於朝,小隱隱於市’,又有人説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心中倒有一處地方
“什麼地方?”“小帥虎”不由道。
“北京,方老爺府邪。”
皺起眉,“小帥虎”道:“不……不妥,不妥,一來地方太遠,二來我……”
“你怕見方琳?!”
“小帥虎”沒哼聲。
花中雪笑道:“我知道你心裏所想。你放心,我和小柔早已有了默契,只要方琳願意,我們兩人願意便宜你這多情種、風流客。”
郝然着,“小帥虎”道:“那……那又何必要大老遠跑到北京去?”
花中雪一掠被風拂散的鬢髮道:“這當然有理由。”
‘什麼理由?”
“第一,‘邪煞’管一峯如今半個江湖已掌握在手,他早晚會把勢力擴到北方。第二,在京裏,我們可籍重方老爺子,隨時瞭解‘大風會’的動向。第三,據我的估計你要把‘迷蹤連環步’完全習會和把‘大幻八式’刀法融會貫通,差不多得半年的時間,而這半年裏,管一峯一定不會安幹現狀,與其到時候我們找他,何不以逸待勞,在京裏附近給他迎頭痛擊?
第四,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管一峯必定會四處打聽我們的下落,在京裏一來路遙,二來不便,就算他有心要對付你,也不得不顧忌些。”
頓了一頓,花中雪接着道:“有了以上這麼多理由,我認為你應該聽我的,回到京裏好好的安心習功練武,方為上上之策。”
“小帥虎”沈吟了許久猶拿不定主意。
趙小柔已悄聲道:“好嘛,就聽姐姐的,我也想看看那方琳姐姐。”
“小帥虎”苦笑道:“好吧,就這麼決定好了,京裏面還有許多‘老’朋友,和一些老賬等着我們去算呢。”
花中雪玲瓏心,她一點就透,笑着道:“敢情你又想起了‘如玉賭坊’?”
“小帥虎”道:“難不成你忘了我們被人像趕狗一樣的趕出京裏?”
“我當然沒忘。”嘆了一聲,花中雪道:’其實事情也都過去了。話説回來,若不是‘鐵算盤’何少卿他們,我和你也沒有今天是不?”
笑了起來,“小帥虎”道:“那好,我們這次回去你和我乾脆包一份厚禮去謝媒好了。”
“去你的。”
白了對方一眼,花中雪也笑了起來。
想起了第一次與“小帥虎”在賭場裏碰面的情形,花中雪不禁感嘆着人生的際遇也還真是奇妙,一飲一啄老天爺老早都安排好了似的。
趙小柔不明所以,她看看花中雪和“小帥虎”不依道:“喂,你們在搞什麼鬼?打什麼啞謎?”
“小帥虎”伸手擰了擰她小巧的鼻子道:“問你花姐姐嘍,看看她是如何把我給騙到手的。”
花中雪雙頰一片飛紅,她輕啐道:“臭美,要不是當初我拉你一把,你恐怕急得要吊頸吶。”
回憶總是甜蜜的。
“小帥虎”沈緬在回憶中,趙小柔已經扭着身子賴在花中雪身旁,硬逼着她説出了和“小帥虎”認識的經過。
感同身受聽完了花中雪的敍述。
趙小柔輕聲叫道:“哇噻,好浪漫哩。沒錯,你們兩人真該好好謝謝那個什麼‘鐵算盤’的才對。”
看到趙小柔那天真純潔的模樣,“小帥虎”一掃多日來的陰霾,不禁開懷道:“那你呢?你更該去謝謝錢寶山了,若不是他逼我落河,你也不會認識我了不是嗎?”
趙小柔紅了臉,她嗔叫道:“姐姐,你看這個人説得什麼和什麼嘛!”
花中雪笑道:“他那個人就是沒正經,等我們到了京裏,到時候和方琳一起再修理他,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拍着手,趙小柔笑道:“對、對,到時候我們來個‘三孃教子’,要他哭都哭不出來。”
“小帥虎”臉上溢着幸福,他忍不住的上前左擁右抱,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
最後他在每人的臉上重重的一吻,羞得花中雪和趙小柔想躲又捨不得躲,兩張粉靨紅雲滿布,更逗得“小帥虎”嘿嘿直笑,活像偷吃了“人蔘果”,一付“豬哥”饞像。
白天不能説人,晚上不能提鬼。
世間事有時就是那麼巧,“小帥虎”他們剛剛還提到“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現在他們就真的碰到了錢寶山。
剛剛轉過一個山道,“小帥虎”一人在前就先看到了棧道前面一行四人。
兩人抬着一頂叫做“滑竿”,竹製的類似轎子,卻沒有頂篷的椅子,椅子上坐着的赫然正是錦衣裹身,胸前掛着一條粗重的金練子,活像個猩猩的錢寶山。
這個地方本來就無處躲人,再加上雙方又是迎面相向,因此“小帥虎”看到了錢寶山,錢寶山居高臨下,卻先看到了花中雪。
“小雪”
錢寶山驚異的叫了出聲,直聽得花中雪差點失足落下山谷。
前一陣子花中雪為了替“小帥虎”報仇,她幾乎瘋狂般到處躡着錢寶山,明的、暗的不下十幾次刺殺他。
弄得錢寶山如躲温疫一樣躲着花中雪。
然而現在“小帥虎”已經沒事,花中雪當然也就失去了悍態,反而又像以前一樣,看到錢寶山就如看到鬼一樣,怕人家緊纏上身。
雙方停了下來,相隔約有丈許。
錢寶山要轎伕放下竹椅,他步履有點蹣跚的上前兩步,正想越過“小帥虎”,不經意的一瞧,驀然如被人踹了一腳,傻怔當場。
“你……你小子居然沒……沒死?”
“小帥虎”一見對方終於發現到自己,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很失望是不?”
錢寶山陰笑道:“臭小子,這真叫山不轉路轉,你逃過了三更,卻逃不過五更。”
“小帥虎”道:“不錯,這才真應了一句俗話‘狹道相逢’,錢寶山咱們之間的賬,也正好清一清了。”
明白對方的厲害,花中雪怕“小帥虎”有什麼閃失,她上前道:“楚楚,你不要節外生枝,忍一時之氣。”
所謂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小帥虎”固然忘不了大雨中被對方逼落河中,錢寶山又怎忍受得了花中雪親熱的叫着別人的名字?
“好哇,我説小雪怎麼最近又沒有消息,原來是你這小子沒死“小帥虎”嗤聲道:“姓錢的,你還真是一廂情願,小雪、小雪,瞧你叫得多順口,也不怕別人聽了找你拼命?”
錢寶山一怔道:“小王八蛋,窕窈淑女,君子好送,我追女人關你他媽的屁事。識相點閃到一邊去,我今天心情很好,或許可以饒你不死。”
“嘖、嘖。”“小帥虎”道:“好個窕窈淑女,君子好逑。你追女人當然不關我的事,可是你要追我老婆,你説關不關我的事呢?”
錢寶山眼睛瞪得有如牛蛋。
他又開始結巴了。
“你……你説什麼?!誰……是你老婆?你給我説……説清楚。”
“小帥虎”嘆聲道:“錢寶山,你真的是白痴嗎?我説的人當然是你口中的小雪嘍。”
“放……放屁,小雪才他媽的不會看……看上你這胎毛還沒褪盡的小……小東西。”
搖着頭,“小帥虎”看到錢寶山漲紅着臉。
他笑道:“錢寶山,別看你塊頭大,你那東西絕不會比別人大。死心吧,你如不信何不親口問問人家?”
敢情是要故意氣死對方。
“小帥虎”把花中雪摟入懷中輕柔的吻着她一頭秀髮。
錢寶山只差一口鮮血沒噴了出來。
他雙目盡赤,戳指道:“小雪,這……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這不是真的……”
也想讓對方死了心,花中雪斬釘截鐵道:“這是真的。”
搖晃着身軀,錢寶山倏地氣得牙齒打顫道:“你……你們……好一對狗男女,小……小雪,你……你會後悔的……我現在就要你後悔……”
愛恨只是一線間。
由愛生恨,這種轉變本來就是很容易發生的事。
當錢寶山排山倒海的雙掌猛襲過來時,“小帥虎”和花中雪很清楚的看到對方雙眸中閃出欲擇人而噬的怒火。
“小帥虎”上前一步,“無畏刀”閃起一片光弧,封拒而出。
不敢輕櫻其鋒,錢寶山身軀猛然一個騰空,一條匹練已臨上而下,暴卷“無畏刀”。
“叮檔”數響金鐵交鳴,“小帥虎”磕飛錢寶山的銀練後,連人帶刀全身向前,又再逼迫錢寶山連退數步。
這時候兩名轎伕和另外一名大漢抽出兩把窄劍及一把大刀,三樣兵器一中、一上、一下,分成三路,配合無間的忽然攻向“小帥虎”。
“小帥虎”雙目一凝。“無畏刀”突閃暴起,一片光華掠過,那三個人來得快,退得也快。
在他們飛身後退的同時,一名轎伕已經控彩,一道傷痕赫然在目。
錢寶山能坐“大風會”副會主的位置,一身功夫當然不俗。
若在平時,“小帥虎”絕非他的對手,可是他因為對丐幫一戰身負重創,尚未痊癒,以至於“小帥虎”才能在照面之下逼退對手。
然而“小帥虎”前兩天也是失血過多,體虛力衰,在逼退錢寶山,傷敵一名之後,他也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
於是雙方在這棧道上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花中雪和趙小柔兩個人急在心中,卻因棧道就只有那麼寬,她們想要上前幫手,也佔不住位置。
悄然上前,花中雪來到“小帥虎”身後道:“楚楚,你怎麼樣?還好嗎?”
“小帥虎”手握“無畏刀”,他眼睛盯着錢寶山道:“還好,你不用擔心。”
銀煉忽起,錢寶山趁着“小帥虎”開口説話的同時,又已出招。
“小帥虎”早已有所備,他低身一竄,急行五步。
兩條人影飛快的在狹道中交錯而過。
這一擊兩人又是平分秋色,然而雙方卻互換了位置,於是不待“小帥虎”回身,那兩名轎伕和一名大漢,已揮舞着兵器從後夾擊而上。
錢寶山陰刁,他正欲返身攻擊,趙小柔卻忽然出手,漫天掌影,摟頭蓋臉的已牽制住錢寶山。
心中大駭,錢寶山沒想到這個女人一身功夫會是如此厲害,他急切裏只能拔身騰空,如大鳥般掠前而去。
而此時“小帥虎”亦躲過對方三人的聯手攻擊,“無畏刀”霍霍寒光裏,他已將原先受傷的那名較夫逼退到崖邊,然後一個橫削,那名轎伕慌亂裏忘了身後是斷崖,猛然後退。
因此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呼在空谷中歷久不停,那名轎伕恐怕連屍首也找不到了。
剩下的二人一個飛旋暴起急掠,而趙小柔和花中雪因為怕“小帥虎”有什麼不測,並未騰身追擊掠空而過的敵人。
便趕忙竄至“小帥虎”身旁,待發現心上人無恙後才暗暗放下一顆懸着的心。
錢寶山和“小帥虎”雙方巧妙的換了位置,他權衡利害已無心戀戰。
“小子,山高水長,此地非較技之所,他日江湖上你給我小心點。”
“小帥虎”見對方撂下話來,他心中也害怕一件事情,不由道:“隨時候教,順便你轉告‘邪煞’管一峯,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我會找他討回公道。”
錢寶山臉色倏變,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個小子原來是“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傳人,也難怪他有着那麼犀利的刀法。
狠狠瞪了一眼,錢寶山帶着兩名手下扭頭就走,“小帥虎”待對方消失在棧道盡頭便牽過馬匹,急忙趕路。
他之那麼急着要過這“金牛棧道”,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大風會”所屬會不會在錢寶山之後還有人,畢竟在這險惡的棧道上,碰到了敵人連退都無處可退。
見到“小帥虎”悶着頭拚命趕路,花中雪忍不住道:“楚楚,你在擔心什麼?”
“小帥虎”道:“錢寶山會走這條棧道,我擔心‘大風會’的大隊人馬也會走這一條。”
花中雪道:“你多慮了,我保證‘大風會’的人不會走這一條棧道。”
“為什麼?”
“錢寶山顯然身上帶着傷,為了急着趕回總壇,才會選擇這條便捷之路,至於管一峯據我的猜測他們要嘛就留在江南,要嘛就算回去也會走‘陳倉道’。”
想想也有道理,“小帥虎”放緩了腳步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條棧道説實在的走起來令人心裏發毛,早早過關,也好早一點安心。”
趙小柔緊趕兩步道:“姐姐,剛才那個像猩猩的傢伙怎麼可能是‘大風會’的副會主?
我看他也不怎麼樣嘛!”
花中雪道:“那是因為他負了傷的緣故,否則楚楚絕非他的對手,我們也甭想那麼容易離開了。”
有着好奇,趙小柔又道:“看他的樣子好像對你挺有心的嘛。”
花中雪嘆氣道:“然而卻令人消受不起。”
“小帥虎”笑道:“這就叫做‘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錢寶山這下子可真要與我勢不兩立了。”
橫了對方一眼,花中雪道:“你也太狠些,説我是你老婆,錢寶山剛才氣得簡直快瘋了。”
嘿嘿一笑,“小帥虎”道:“人家説長痛不如短痛,早早讓他斷了念頭不是更好?怎麼,你不願意當我老婆嗎?”
花中雪嗔道:“你還真壞,只怕如此一來錢寶山養好了傷非得到處找你拚命了。”
“誰怕誰,日後他不找我,我也不會放過他。他媽的,一想起他把我逼落河,那口醃-氣我就受不了。”
“其實雙方並無深仇大恨……”花中雪嘆氣道。
“小帥虎”看了對方一眼道:“怎麼心軟了?莫忘了前一陣子你可是把他恨之入骨吶。”
“那……那是我以為你遭到不測,現在你既然好好的活着,心裏也就沒那麼氣了。”
“話是不錯,可是他現在卻成了‘大風會’的副會主,就算我能忘掉一切,積於武林公憤,終必還會與他決一死戰。”
花中雪默然了。
因為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她發現“大風會”裏高手如雲,許多江湖中有名的梟雄巨盜全被網羅進去,一顆芳心不禁替“小帥虎”日後艱鉅的使命擔起憂來。
畢竟她明白光憑“小帥虎”一己之力,是絕難與整個“大風會”相抗衡的。既使他練成了“迷蹤連環步”和“大幻八式”,好漢架不住人多,這卻是鐵的事實。
相處久了,“小帥虎”看得出來花中雪在擔心什麼。
他故意朗聲笑道:“別一付愁眉苦臉的樣子好不?好像我這個做老公的虐待你一樣。”
花中雪笑了起來,也暫時拋開了心頭煩憂道:“設正經,馬上要當父親的人了,還這樣沒大設小。”
“小帥虎”笑聲驟滅。
地瞪眼道:“你……你説什麼?”
花中雪話已説出,只好硬起頭皮道。“我説你就快做老子了。”
“小帥虎”就如遭到雷擊般,他暈暈愕愕的一臉茫然。
“你……你開什麼玩笑?我……我們從來都……都沒有同房過……”
花中雪一怔,明白“小帥虎”會錯了意,不覺笑道:“你想到那去了?我……我又不是説我。”
“小帥虎”猛然轉身,他看到趙小柔低垂着頭,一臉嬌羞,他忽然明白了。
衝到了趙小柔面前,“小帥虎”驚喜的執起她的手,大着舌頭道:“小柔,這……這是真……真的嗎?”
輕輕點着頭,趙小柔連耳根都紅了。
“小帥虎”跳了起來,他喜不自勝道:“我的老天,你……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哇噻!
我楚家有後了,我可憐的爹孃地下有知一定樂歪了……,,抱起趙小柔,“小帥虎”連連轉着圈子,瞧他那付得意忘形的樣子,花中雪不禁一旁急道:“喂,喂,你小心點,小心點……”
一語驚醒夢中人,“小帥虎”連忙放下趙小柔,他慌忙道:“我的天,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可經不起折騰的。”
雙頰酡紅,趙小柔嫵媚道:“本來想等一切都安定後再告訴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即將做老子的人都是一個德性?
“小帥虎”這一路來簡直像個神經病般,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手舞足蹈;一會倏地發笑,一會兒又走前走後的照顧着趙小柔。
出了“金牛棧道”,即進入了蜀境。
走陸路費時、費事,“小帥虎”一行三人還是選擇了水路。
於是包了一艘船,便順江而下。
長江三峽全長約一百二十公里,順流而下依序為瞿塘、巫峽、西陵峽。
“兩岸猿聲啼不住,
輕舟已過萬重山。”
望着兩岸石壁如刃,河水湍急,“小帥虎”不禁為自己這艘船擔心起來。
船家是父子兩人,從他們一在船頭,一在船尾,戰戰兢兢的一人前導,一人掌舵的凝重表情看來,“小帥虎”明白在水上討生活的人,並不見得比在江湖中打滾要安適多少。
有驚無險的過了三峽,到了鎮江轉淮河北上,已是隆冬。
再度來到張家灣,“小帥虎”帶着花中雪和趙小柔當然會去夏擊雷的場子裏找故人敍敍。
然而場子還是場子。
場子裏依舊永遠人聲喧嚷,煙霧繚繞,百味雜陳,可是看場的,搖寶的,甚至倒茶跑腿的,竟連一張熟面孔也沒有。
“小帥虎”和花中雪對覷一眼,他們悄然來到庭院。
“這裏好像出了事。”“小帥虎”道。
“不錯,不但連一個熟人也沒有,連規矩好像都改變了許多。”花中雪回道。
趙小柔皺着眉頭道:“會不會換了老闆?”
搖着頭,花中雪道:“開賭檔的等於抱着一座金山,除非人死了,否則是不可能易主的。”
“那……那要不要問問裏面的人,打聽一下?”趙小柔又道。
“我看裏面問題頗大,貿然打恐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小帥虎”急道:“那你有什麼辦法?”
想了想,花中雪道:“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引出這裏的負責人。”
“怎麼引?”
“重施故技。”
“你……你是説去賭?”
笑了笑,花中雪道:“難道你還有更好的方法?”
“小帥虎”嘆氣道:“我看你大概是手癢了。”
沒有否認,花中雪道:“你總得為將來打算打算吧,以後你可又得多養一個人,沒有進賬那怎麼行?”
“小帥虎”聳聳肩道:“隨你,不過可千萬要適可而止,畢竟……畢竟人家也是賺的血汗錢。”
花中雪唉聲道:“你這個人就是心腸軟,開場子的有幾個是正正當當的人?你又不是沒被逼過?還會幫着別人説話。”
“可是萬一這裏仍是夏擊雷主事,那豈不是讓人笑話?”
“那很簡單,大不了我故意失手,把贏來的全部一次輸出去對不?”
“小帥虎”沒輒了。
於是三個人又回到廳裏。
喜歡賭的人胃口都不一樣。
雖然對各種賭具,各式賭法,花中雪都精通,但是她最喜歡的還是賭這種倍數最大的“押寶”。
固然一賠二百的“豹子”不是時常能開得出來,可是一旦開出,又押得準,那麼贏起錢來是很嚇人的。
看到花中雪走到“押寶”的台子前,“小帥虎”真的明白她還真是有夠“心狠手辣”。
其實他不瞭解一個真正的賭徒一定要“心狠手辣”才行。所謂“省吃儉用下大注”其道理也就在這。
“小帥虎”和趙小柔沒有擠進台前,他們兩人遠遠的在一旁看到花中雪在台前坐了下來,眼中閃着異采,嘴角帶着笑意,望着“寶官”搖晃寶盒的手法。
“下啦!下啦!買定離手”
第一注花中雪沒有押往。
“開啦、二、三、四、九點小,吃小賠大。”
有着好奇,趙小柔輕聲道:“姐姐為什麼沒押?”
“小帥虎”道:“她在研究搖寶的手法,等看準了才下。”
“三、五、六、十四點大,吃大賠小”
第二注花中雪仍然沒下。
等到第三注的時候,花中雪還不見動靜。
這時候旁邊一名猥瑣漢子,在“寶官”身後上前瞪眼對花中雪道:“喂!你他媽個巴子賭是不賭?”
花中雪抬眼望了那人一眼道:“當然賭,不賭我來這做什麼?”
那人低吼道:“賭你為什麼不下注?我們這客人多,你佔着毛坑木拉屎,算那門子賭法。”
開賭場的都是把上前的客人當成衣食父母。
有這種圍事顧場的,花中雪一聽心火就上來了。
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沒好氣道:“怎麼?難道本姑娘先望望風,觀觀場也不行?”
那人還待羅嗦,另一名圍事的立刻打着圓場道:“對不起,對不起,姑娘你是求財來的,當然可以仔細瞧,慢慢看。”
一場口角剛完,“寶官”已大着嗓門吼道:“下啦下大賠大,下小賠小”
等對方放下寶盒,花中雪斜瞄了那名猥瑣漢子,她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張百兩銀票,甩在大大的“五”的格子裏。
這種賭法是一賠六。
也就是説三粒骰子如果開出來有一個“五”點就押一賠六。
“開啦”
“雙五一個三,十三點大,吃大賠小”
“雙五”是一賠十二。
花中雪押了一百兩第一注就贏了一干二百兩,直氣得那猥瑣漢子猛翻怪眼。
趙小柔一見花中雪贏了錢,她樂得輕聲叫了起來。
“小帥虎”連忙扯了扯她衣袖道:“沉住氣。”
“下啦,下啦,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寶官”還真會慫恿人心,在他的吆喝聲中,他搖完了寶盒放下後花中雪已不動聲色的把一千二百兩銀子又移到三點的格子中。
她賭的仍是一賠六。
這種賭法也有很多人賭。
可是卻很少下這麼大的注,於是她這舉動立刻引來許多人詫異的眼光。
“寶官”怔了一下,然後道:“姑娘,你……你確定要這麼押注?”
花中雪笑道:“怎麼?有規矩不準這麼押注嗎?”
“寶官”立刻堆上笑臉道:“不,不,只是姑娘這種賭法倒很少見。”
在眾人的催促聲中,“寶官”掀開了盒蓋。
“雙……雙三,一個一,七佔小”
“寶官”的臉綠了,眾人則輕叫了起來。
“雙三”一賠十二。
花中雪押了一千二百兩,這一把在家就得賠出一萬四千四百兩。
抹着汗,圍場的賠完注後,每個人都瞪起一雙吃人的眼睛望着花中雪。
花中雪卻好整以暇的整理着面前的銀票,一付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
照一般人的賭法,這時候絕對是該見好就收。
當每個人見到花中雪一點也沒要走的意思,大家不禁心中竊喜,準備下一注全都要跟着她。
“下啦,下啦”
“寶官”猛搖着寶盒,見沒一個人下注,他心頭開始砰然亂跳。
因為他明白大家的意思,而他最怕的也就是這個。
畢竟所有的人獨押一門,莊家贏了固然沒話説,萬一輸了,賠起注來能把人魂都是都嚇掉。
“下啦,下啦,買定離手”
又催促了二聲,“寶官”見沒人下注,他不得不把寶盒放了下去。
花中雪突然盈盈笑道:“押豹子沒有限注吧?”
“寶官”嚇了一跳,臉色陡變道:“沒……沒有……”
“那好,我面前總共一萬五千六百兩,全部押‘豹子’四點‘豹子”
押“豹子”已夠讓人驚異了,更何況還指定“四”點豹子。
於是大家本來想跟着她下注的,這一下全都打了退堂鼓。
“寶官”賭了一輩子,什麼的賭客都見過,卻還頭一遭見到這麼大手筆,這麼“趕盡殺絕”的客人。
他慌了,同時一身冷汗也全流了出來。
“姑……姑娘,你是説全……全部押……押‘四’點豹子?!”
“不錯!四點豹子。”花中雪成竹在胸道。
“我的媽呀”
“一賠二百,如果押中了莊家可要賠出三、四百萬兩吶”
“這個女人是……是不是瘋了?!”
大廳中所有的賭客全部停止了下注,大家全都圍到“押寶”這張賭枱,七嘴八舌的鼓譟起來。
“姑……姑娘,老實説,你這一注太大了,我不敢做主,必……必須請示一下才行。”
抹着額頭的汗水,“寶官”惶悚不已。
“請便,我等着。”
抬抬手,花中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寶官”對身旁圍事的漢子便了一個眼色,那漢子正欲離去,一聲狂笑震耳欲聾傳來。
接着一個威猛卻顯得陰沉的高大人物出現。
他收住狂笑,瞪着花中雪道:“姑娘儘管下注,本店照單全吃。”
“也照賠?”花中雪抬眼道。
“當……當然。”來人一怔道:“小孫,開寶。”
“慢點”
花中雪突然出聲喝道:“這一注我改變心意了,不押‘豹子’。”
來人臉色一下子變得好難看,他道:“為……為什麼?”
花中雪笑着道:“因為寶盒裏的點已經變了。”
“這……這是什麼話?”
花中雪望着對方道:“彼此心知肚明,道破了就沒意思了對不?”
收起銀票,花中雪站起身道:“閣下好精純的少林‘獅子吼’對不起,本姑娘不賭了。”
那人陰沉道:“敢情姑娘是個‘來人’,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
花中雪依舊笑道:“‘來人’?閣下這頂帽子我可擔待不起。第一、自始至終我都沒碰過寶盒,第二、搖寶的是你的人,請問我要怎麼使詐賭假?”
那人被頂得連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因為花中雪説得一點也沒錯。在眾目暌暌下,那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花中雪的倩影消失。
夕陽滿天。
霞光萬道。
寒冬小陽春的長街正是最熱鬧的時刻。
花中雪剛轉過街口,她就被三個大漢給堵住了去路。
她早料到會有這種情形發生,而且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堵住她去路的是什麼人。
“臭娘們,你好大的膽子,‘削郎’削到咱們場子來了,你也不打聽、打聽咱們的場子是誰在幕後撐着。”
當中説話的那人正是方才“押寶”台邊的猥瑣漢子,他一付流氓的樣子,兇巴巴的道。
花中雪淺笑道:“這位大哥,合着你們的場子是隻‘A’不吐,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猥瑣漢子一聽花中雪口裏説的全是‘江湖話’他怔了一下道:“原來你也是道上的‘混家’,那就更怪不得我們了,只要你乖乖吐出方才贏的錢,另外陪大爺喝個小酒,嘿嘿,我可以作主,這檔事情就一筆勾消。”
搖搖頭,花中雪道:“好一個如意算盤,你想人財兩得,恐怕我答應也有人不答應哩。”
猥瑣漢子搞不清楚道:“誰?誰不答應?”
“我”
“小帥虎”和趙小柔從巷口轉了出來。
一見來人是個生澀的後生,猥瑣漢子笑出聲來道:“小子,你憑什麼不答應?”
“因為她是我老婆。”“小帥虎”冰冷的道。
“老婆?嘖!嘖!這真是老天沒眼,這麼一朵鮮花竟然會插在你這堆牛屎上面。”
猥瑣漢子話説完他旁邊的同伴全都笑了出來……
淫狎的、對方又轉頭對花中雪道:“姑娘,你瞧那小子一付發育不良的模樣,你也太‘遜’了吧。甩了他,只要你點頭,大爺我包管把他擺平。”
“小帥虎”早已失去了撩撥對方的興致。
他上前兩步道:“你是自己掌嘴十下,還是要我代勞?”
“要我掌嘴?”猥瑣漢子不知死到臨頭道:“小子,你是吃了迷糊藥了?就憑你這付孫子像,大爺一手捏着卵蛋,一手就可以打得你滿地找牙,識相點那邊涼快那邊站,等我和你這美嬌娘談妥了條件再説。”
倏然上前。
“小帥虎”出手的時候猥瑣漢子雖然看見,但是他就是躲不過。
十記清脆的耳光聲音如正月裏放的爆竹,“劈哩叭啦”的打得猥瑣漢子牙齒鬆動,唇破血流,最後連東南西北都弄不清了。
捂着腫起老高的臉頰,猥瑣漢子和他的兩個同伴簡直像看到鬼一樣的瞪着“小帥虎”半天説不出話來。
就如什麼也沒發生,“小帥虎”也彷彿根本就沒移動過。
他冷冷回瞪着對方道:“這十記耳光是告訴你以後對人説話千萬不要不乾不淨。現在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你們這場子原來的老闆呢?為什麼會換了人?”
“你……你是誰?”三個人同時發聲問道。
“別管我是誰,先回答我的問話。”
“小……小子,你……你有種就不要走……”
猥瑣漢子顯然想溜,“小帥虎”卻一橫身擋住了他的去路。
“看樣子這十個耳光真把你打糊塗了,我再説一遍,先回答我的問話,要不然誰也別想離開這裏。”
知道碰上了歷害的人物,猥瑣漢子眼珠子轉了一下才道:“夏擊雷不肯入‘大風會’,他……他帶着他的手下早在一個月前就離開了這裏……”
“好大的嘴巴……”
巷口有人低喝一聲,接着一個矮瘦、額頭上長了一個肉瘤的中年人從容不迫的走了過來。
這個人一直走到猥瑣漢子身旁才停了下來。
而猥瑣漢子剛欲開口,一把飛刀已刺進了他的咽喉。
瞪着眼,猥瑣漢子緩緩倒了下去。
“魏三、胡麻,你們兩個把‘潑猴’給抬回窯口。”
來人望也不望猥瑣漢子一眼,揮揮手對混身亂顫的另外二人道。
等到那二人把猥瑣漢子的屍體抬走後,這矮瘦額頭上長着肉瘤的人居然露齒一笑。
“我叫田章,也有人叫我‘田瘤子’,小兄弟,你可否報個名字來聽聽?”
“小帥虎”見這人舉手之間飛刀殺人,連眼也不眨一下,心裏雖然震驚,表面卻不動聲色。
他淡淡道:“我叫楚楚,朋友都叫我‘小帥虎’。”
微側着頭,“田瘤子”似乎在想着“小帥虎”這個名字。
當他遍搜記憶仍無印象後,不覺沈下臉道:“你們三個打聽夏擊雷的下落有什麼事嗎?”
“小帥虎”不答反問道:“閣下是‘大風會’的人?”
“田瘤子”道:“不錯,我正是‘大風會’‘月堂’副堂主。”
冷哼一聲,“小帥虎”道:“也夠狠毒的,殺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好説,本會對隨便泄露事情的幫眾只有處死一途。”
“那麼夏擊雷是真的被你們給逼走的嘍!”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夏擊雷那老匹夫不識時務,也怨不了別人。”
“人呢?他人現在在那裏?”
“田瘤子”笑道:“誰曉得?你這麼關心他是什麼關係?”
“朋友。”
點點頭,“田瘤子”道:“我想也是。好了,現在雙方已把關係弄清楚了,該到了算總賬的時刻;小兄弟,對於這件事請你看該怎麼解決比較好?”
“我不懂你在説些什麼?”
“田瘤子”皮笑肉不動道:“落檻點,我看你也是在江湖上跑路的,難道會不知道‘上線開扒’的後果?江湖三忌‘砸館、踢場、強出頭’,你可佔了兩樣吶。”
“你真聰明,一猜就知道我準備替夏擊雷出頭,至於踢場,恐怕是莫須有了,因為我們贏錢憑的是本事。”
嘿嘿笑着,“田瘤子”道:“不管怎麼説,你總是惹上了‘大風會’。”
“那你説該怎麼辦呢?”“小帥虎”耐着性子道。
“很簡單,兩條路讓你走,一條死路,一條活路。”
撇撇嘴,“小帥虎”道:“沒人願意走死路的,説説看活路要怎麼走法?”
“田瘤子”瞄了花中雪和趙小柔一眼道:“本會求才若渴,你們三人若肯加入本會就是活路。”
“田瘤子”心裏在打什麼主意,“小帥虎”從他的眼睛不停的在花中雪和趙小柔臉上猛轉,就已明白。
他搖頭道:“真是物以類聚。田章‘田瘤子’,恐怕你邀我入會是假,心裏打我老婆的主意才是真的。”
一語被人道破心事,“田瘤子”臉不紅,氣不喘道:“你也很聰明,所謂有飯大家吃,有馬大家騎,小兄弟,你一人‘架磨’兩個大美人一定吃不消,何不讓我同沾雨露?”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之火,“小帥虎”“呸”聲道:“你的心態簡直卑鄙齷齪到了極點,‘田瘤子’我老實告訴你,小爺我正是你們‘大風會’的活冤家,死對頭。可笑你還在作那春秋大夢”
“田瘤子”神情微變。
當地看到“小帥虎”“無畏刀”光弧陡現,毫無聲息的向自己飛斬而來的時候,他這才明白他看輕了對方,而且也看得太離譜了些。
身軀暴退,“田瘤子”人矮動作更見伶俐輕巧。
“小帥虎”卻不給對方有反擊的機會,他一刀接着一刀,一刀緊過一刀,心中早把對方恨透了,手下當然也就毫不容情。
“田瘤子”的臉色由微變到驚慌,再由驚慌變成惶恐。
因為他作夢也想不到“小帥虎”的刀法會如此潑辣,又如此犀利。
先機一失,他除了騰躍避閃外,連喊天的時間都沒有了。
血光現。
“田瘤子”在“小帥虎”的第十一刀劈斬過後,肩頭驀然一涼,接着一陣劇痛刺心。
巴掌大的一塊血肉就被削落在地,要不是他機警躲得快,恐怕一條胳臂當場就要廢掉了。
打出了心火,“田瘤子”一個翻身人已掠出丈外。
“小帥虎”只當對方要逃,他並未追去。
就在此時,“田瘤子”一個倒仰,一道白光從他身上發出,成一條直線,來得是如此迅急的射向“小帥虎”的胸前。
又見飛刀。
“小帥虎”一側身剛避過第一把飛刀,另外三把如電而至的飛刀已成“品”字形,到了面前。
心中大駭。
“小帥虎”這時已來不及避,也無從去閃。
急切中,他大喝一聲“無畏刀”攀然捲起一片光華,彷彿好幾百個圓圈套在一起,護住了他的全身。
“大幻八式”中的第六式“環環相扣”。
對這式刀法,“小帥虎”從來也沒用過,現在在千鈞一髮中,他下意識使了出來,正是保命的唯一方法。
於是
只見光華驟滅,那三把飛刀就如紙片般成了無數碎片,落滿一地。
“田瘤子”傻了眼。
他幾曾見過這麼神奇的刀法?
足音雜沓。
“小帥虎”使完了“環環相扣”後,因為拚力過度,正喘息着時,“田瘤子”身後已經湧現一大票持刀持弓的大漢。
“楚楚,我們快走。”花中雪心細如髮,他知道在這巷弄裏如果對方用弓箭來對付自己,到最後非被射成刺蝟不可。
“小帥虎”也明白這層道理,他不待對方彎弓搭箭,人已一人後掠,帶着趙小柔和花中雪消失在巷道這一頭。
而“田瘤子”帶着人手追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他望着“小帥虎”逝去的方向哺哺自語道:“這個人到底是誰?我得趕快查明報給總壇知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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