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説 > 《江湖小豪》在線閲讀 > 第二章

第二章

    入夜後。

    方老爺子要人整理出一幢精舍給季惟民和“小帥虎”住了下來。

    等到送走了方老爺子,季惟民把“小帥虎”叫到面前他未語先嘆。

    “告訴我你心中的感覺。”

    “小帥虎”楚楚一怔道:“感覺?什……什麼感覺?師父,我不知你在説什麼?”

    季惟民道:“何必裝傻?從你和琳丫頭打完架到現在你一直悶悶不樂的,還説沒有什麼?”

    “小帥虎”楚楚一下於神色黯然,默不作聲。

    季惟民道:“我看得出來,你心中一定很難過。因為我明白你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尤其還是栽在一個女孩子的手中對不?”

    見對方還是不説話,季惟民走過來拍着他的肩膀道:“到現在你應該知道一個男人如果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的悲哀了吧!”

    “小帥虎”楚楚抬頭道:“師父,我想通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練功夫,不再替你這天下第一神刀丟人現眼了。”

    神情一震。

    季惟民喜形於色道:“這是真的?你真的想通了?”

    “小帥虎”楚楚點頭道:“是真的,以前我並不知道您老是什麼天下第一神刀,所以對您或有不敬;另外對那丫頭,我也被那股氣給憋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好、好,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只要你有心,師父我保證傾囊傳你,讓你在武林中大放異采,我就算死了,也後繼有人,無

    怨無悔了。”

    季惟民激動得老眼都浮現淚光,久久不能自己。

    “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把我帶來這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季惟民悠悠一嘆道:“學藝,增加歷練,最重要的是一個月後,我必須赴一個約會,這一去最少半年,能不能活着回來,連我自己也沒把握。”

    “什麼約會?”

    茫然的,季惟民道:“這還不到你該知道的時候,你現在只要定下心來,在這一月中仔細的把我‘大幻八式’刀法給練會,然後方老爺於已答應我傳你一套他獨門拳法,合我們兩家之長,假以時日,你必能在武林中爭一席之地,或許……或許能替我完成我未了之心願……”

    “你的未了心願?”

    若笑着,季惟民道:“你現在什麼都別問,只要專心練功就行,唉,我們已耽誤了大多的時間,要不然以你的資質與聰明,早已可以在江湖中行走了,也不致落得現在這種半吊子,連一個女孩子也打不過。”

    “小帥虎”楚楚不敢多説了,畢竟會造成今日,他明白完全是自己只知嬉戲,和一幫北京城的小混混瞎攪合的緣故。

    從小到大,“小帥虎”楚楚都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苦頭。

    天一-亮,他就被“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給叫了起來。

    連廁所也不準上,就在方府的後園子裏開始做着早課。

    一直到了日頭正中,他又回到房裏開始聽着季惟民對“大幻八式”的分析講解。

    晚飯過後,方老爺子又親自傳授他獨門拳法、身眼、步法外,還加上了劈打搏擊之術。

    一天下來,他整個人如虛脱般,一躺上牀就人事不知。

    他不敢喊累,也不敢叫苦。

    因為他發現就這一天的功夫,季惟民雖然精神振興,但咳嗽似乎反而加劇了,常常咳個不已,一方白絹早已讓鮮血染紅。

    於是他就真的定下心來,心無旁騖,每天按着安排好的課程,在這方府整整閉門不出的苦練着。

    一個月後。

    這一天晚上季惟民等他練完了拳,回到房內,便神情肅穆的來到他旁邊。

    “小帥虎”楚楚知道對方有事情交待,他正襟危坐。

    望了望“小帥虎”楚楚,“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一月之期已過,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臨行前我必須交待你一些事情。”

    “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説。”

    笑了笑,季惟民道:“這一個月來,你自己或許不覺得,膽我卻看得很清楚,你整個人已脱胎換骨般,有了很大的轉變,也穩重成熟了許多。雖然‘大幻八式’你還沒完全練會,但口訣、心法你已全背了下來,只要勤加苦練,意會神通後,即能盡得真髓。”

    頓了一頓,季惟民繼續道:“我走後這一別不知還有沒有再見之期,我不得不先告訴你一些事情。”

    神情一萎,“小帥虎”楚楚慌道:“師父,你要去哪?讓我陪你去……”

    搖搖頭,季惟民道:“不行,我知道你現在是真的一片孝心,但是你將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跟着我涉險。而且我這是生死約會,雙方都是單獨赴約。”

    “對方是誰?”

    “‘邪煞’管一峯。”

    “小帥虎”楚楚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不過他卻憂心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有能力赴約嗎?”

    季惟民道:“爬我也要爬去,每隔三年的重陽泰山之約,我們已約戰了六次,十八年來彼此雙方早已有了共識,除非死了,否則這是個死約會。”

    “你……你們是較技比武還是有着私人恩怨。”

    “純較技砌磋武學,因為他也是用刀的好手,對我這‘天下第一神刀’的稱號,他一直不服。”

    “六次約戰‘邪煞’管一峯的戰績如何?”

    “六次皆敗,不過這一次我聽説他練就一套極厲害且霸道的刀法,我此番前去實無多大的勝算。”

    江湖人首重名聲。

    “小帥虎”楚楚明白自己師父有非去赴約不可的理由,他無奈道:“我……這真是盛名所累啊!”

    嗟嘆着,季惟民道:“其實勝敗對我來説已無關重要,我只怕我落敗之後,‘邪煞’管一峯沒有了顧忌,會在江湖中興風作浪,掀起漫天洽劫,而不得不預做防範,這就要靠你將來身負重任了。”

    心中一跳。

    “小帥虎”楚楚道:“這麼説來‘邪煞’管一峯一直以來就有羹動之心,而全懾於師父你的威名不敢有所作為了?”

    “不錯,這就是我為什麼要逼迫你苦練‘大幻八式’刀法,和要方富豪傳授你其他武學的目地。現今江湖已然夠亂,如果再有人扇風點火,把一些心有所圖的武林人士組織起來,那就是吾輩江湖人的悲哀了。”

    猛然覺得身上加了千斤重擔,“小帥虎”楚楚道:“你……你和方老爺子希望我來對付那些別有居心的人嗎?”

    “不錯!”

    “師……師父,我那有此能力?”

    “不要看輕自己,只要你經得起磨練,肯持之以恆習武,我説過以你的聰明資質,將來必能負起這重任的。”

    停了一停,季惟民接着道:“另外,為師的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生為情所困,我不希望你將來重蹈我的覆轍,臨老猶無法自拔。所以對女人你千萬要睜大眼睛,莫把感情放得太深,讓自己陷入苦海里。”

    有着好奇,也想多瞭解一些,“小帥虎”楚楚道:“她是誰?你們之間到底有着什麼情結?”

    彷彿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憶裏,“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眼睛發亮道:“她很美,很美,在武林中是公認的美人,我比她大十二歲,在我四十二歲那年我們在‘川陝道’上邂逅,那時候的她剛離開她的前任丈夫,看來是那麼的沮喪、那麼的無助……我們很自然的在一起,有過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直到……”

    季惟民的神色突然一黯。

    他悠悠接着道:“直到我與‘邪煞’管一峯第二次的約鬥之後,她百般勸我退出江湖。

    因為她受不了我整日在腥風血雨裏過生活,更受不了我為了每三年一次的死約會,而終日沉迷在研創新的刀法裏……一次又一次,她苦口婆心的勸我,哀求我,甚至以死相逼。

    那時候的我一定讓鬼迷了心竅,腦子裏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管,只有刀於是,在一個悽風苦雨的晚上,她傷心也絕望的離開了我,孤獨的從此失去蹤影……”

    悽然一笑,季惟民愕愕又道:“我起先沒在意,只認為她只是一時的想不開,過段日子她終究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

    另外那時我聲名如日中天,剛博得‘天下第一神刀’的稱號,對她的離去也抱着無所謂的態度,然而……然而一年、二年,隨着時間的過去,她始終沒有回來。”

    “小帥虎”楚楚不覺問道:“從此你們就沒再見過面嗎?”

    深深一嘆,季惟民道:“人是很奇怪的,擁有的時候不知珍惜,在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對方在自己的心中佔有了極重的份量。

    從她走後的第三年開始,我已發現我是如此的愛戀着她,如此的想着她,而她的一言一行,一眸一笑也開始在我的腦海裏盤旋。我開始找她,發了瘋般四下打聽她的下落,然而一切都遲了,等我找到她時,她已削髮為尼,遁入空門。”對這種愛情悲劇,“小帥虎”楚楚無法體會,他怔怔道,“天下女人何其多,以師父你的條件……”

    搖着頭,季惟民道:“你不懂的,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心已枯,我心已死,再難接受另外的女人。我開始終日買醉,每日酩酊,你我會在大牢裏相遇,那就是因為我在一次酒醉後把人打成重傷而入了獄。”

    笑了笑,“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放心,我不是你,我不會對女人如此想不開的。”

    點點頭,季惟民道:“我走後你千萬要在這裏跟着方老爺子勤練武技,切不可再有貪玩嬉鬧之心了。”

    從身旁拿出一把弧度優美,薄而閃亮的彎刀,季惟民遞給“小帥虎”道:“這把刀叫‘無畏’,是一名已經過世的刀匠,窮畢生之功打造的,它跟了我大半輩子,幫着我化解了無數次的災厄兇險,渡過了許多生死關頭;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讓它再造‘神刀’威名。”

    接過刀和鞘,“小帥虎”楚楚已感染到這份“交待後事”的哀悽。

    他神色黯然道:“師父,你還要與‘邪煞’管一峯較技,這把刀你還是帶着吧!”

    “我自知此次必敗,留着它也無用。”

    “為什麼?‘邪煞’管一峯已敗在你手下六次,他縱然有厲害的新劍刀法,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吶。”

    季惟民道:“一個武者在無心應戰下,氣勢已衰,是不大有戰勝的機會。”

    “小帥虎”楚楚默然了。

    他不知道自己師父以前意氣風發,脾睨武林時是什麼樣子。

    不過他明白以他如今的樣子,的確任誰也不會相信,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季惟民。

    第二天。

    “小帥虎”楚楚醒來的時候已不見了“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人。

    他知道他必然已經走了。

    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愁悵,他像往日一樣的做着他的早課,把那離情全化做了刀法中每一次的揮灑。

    在後園中,他專注的使了幾十遍“大幻八式”,直到全身讓汗水濕透,才摹然收刀收式。

    這時候他也才發現方富豪老爺子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正含笑望着他。

    連忙上前,“小帥虎”恭敬的躬身為禮。

    方富豪呵呵笑道:“不錯,不錯,你這孩子的確大有進步,這一套‘大幻八式’在你手中使來已經有模有樣了。”

    “老爺子,師父已經走了是不?“小帥虎”楚楚道。

    點點頭,方富豪道:“他天還沒亮就走了,我想他該説的全都和你説了,我希望你能安心在此學藝,我能傳授你功夫,一方面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二方面也是我挺喜歡你,我們雖無師徒之名,卻也有師徒之實,假以時日,我會讓你在天下武林人士中露面,那時候憑我的關係,你會很快就崛起江湖,展頭露角。”

    “多謝老爺子關愛。”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方富豪道:“你的確是塊璞玉,而璞玉卻需要好的工匠來雕琢。跟着我,我必能讓你在武林中大放異采的。”

    “小帥虎”楚楚沒有説話。

    在他的心裏突然有種感覺,那就是他有了“寄人籬下”,和成了人家手中的塑土。

    他當然希望能夠像人家所説在江湖中能夠“大放異采”,不過他可不喜歡這種方式,畢竟他不羈慣了,很難接受捏陶人似的,被別人塑造成某種固定的形象。

    方富豪又讚許了幾句就走了。

    “小帥虎”楚楚回到了房裏,他略做梳整後,正準備打坐行功,他卻看到門口人影一閃,一個美麗的情影已出現在眼前。

    方琳?!

    對這個“小魔女”他是打心底有種不痛快。

    嗤聲一笑,方琳一雙美目眨了眨不屑道:“小子,聽説季叔走了。”

    “小帥虎”楚楚道:“我師父早上走了。”

    “那你怎麼還不走?”

    神色一變,“小帥虎”楚楚沒有説話。

    因為他不曉得怎麼説,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小魔女”方琳道:“看來你真的把我家當成了避難窩了,又吃又住,還跟着我爹學藝,嘖、嘖,有你這種厚臉皮的人,還真是不多見。”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

    “小帥虎”楚楚上前道:“你想趕我走?”

    聳聳肩,“小魔女”方琳道:“我可沒有這麼説,不過説實在的,像你這樣一個窮小子,又窩囊、又邋遢的,我實在不明白你怎麼不會有自知之明,還好意思在季叔走了後,猶留在這裏。…

    礙於對方是方富豪的女兒,“小帥虎”楚楚心中縱有燃眉之火,他也不好發作。

    冷冷的,他瞪着這個美麗卻刁鑽刻薄的“小魔女”道:“你要我走大可去對方老爺子説。”

    “小魔女”方琳尖聲道:“打屁。我爹他當然會讓你留下來,即使他心裏有什麼,也不會當面表示出來,因為他是要面子的人,你難道看不出來這一點嗎?”

    身軀猛然一震。

    “小帥虎”楚楚倏地提起“無畏刀”,他頭也不回的就走出房門。

    “小魔女”方琳追了出去,她火上加油道:“喂,小子,你還真性格吶,説走就走,有種走了就不要回來。”

    “小帥虎”楚楚猛然回頭,他大聲道:“像你們這種勢利的地方,打死我我也不會再回來的。”

    “小帥虎”楚楚一路並沒有阻攔,也沒有人過問的出了這方府。

    他沒有回頭。

    如果他回頭的話,他會看到方老爺子已從他那幢精舍旁轉了出來,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背影。

    “這孩子的脾氣也還真強。”

    看了一眼方老爺子,“小魔女”方琳亦神情落寞道:“這樣子對他好嗎?”

    方老爺於道:“也只有這樣子,能讓他快一點成熟與長大。”

    “但是為什麼要趕他走呢?”

    “因為我要觀察他的心性,更要磨練他獨立自主的應事能力,這也是你季叔臨走時的交待。如果他依舊故態復萌,只知與一些街坊混混處在一起,那麼他也不足以擔當重任了。”

    “只怕他心裏恨死了我,恨透了您了。”

    “他會明白的,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小帥虎”楚楚當然聽不到方老爺子與“小魔女”方琳的對話。

    他一肚於窩囊的出了方府,就直朝着“天橋”的方向走去。

    才剛剛拐出了王府大街,他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叫他。

    停下了腳步,他扭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大的胖子,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小帥虎’,果……果然是你啊!”

    眼睛一亮,“小帥虎”楚楚興奮道:“是你這賴子,太好了,我正準備去找你呢。”

    來人是個有一張圓圓的臉,圓圓眼睛,圓圓鼻於,還有一付圓圓身材的人,他叫李善仁,是“天橋”邊上出了名的混家。

    衝了上來,這李善仁緊緊摟住“小帥虎”,嘴裏就嚷嚷不斷道:“我操,你這些日子跑到那去了?弟兄們少了你,一個個活脱死了爹孃,一付沒精打采的樣子吶。”

    人家説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小帥虎”楚楚見到了“哥兒們”,人立刻有了精神,又恢復到一個月前的模樣。

    他嘻嘻一笑,輕捶了對方一拳道:“別提了,我讓我師父給逮到方老爺子的府邪,整整關在裏面練了一個月的功夫,就差點沒把我給累趴掉。”

    “有這擋子事?方老爺子可是北京城裏的二皇上,我操,攀上了這棵大樹,那我們可就-了。”

    沒好氣的,“小帥虎”楚楚一瞪眼道:“‘-’什麼?我現在可是讓人家像趕狗一樣的被趕了出來。”

    找了一間茶館,這一對難兄難弟挑了一富付座頭,然後“小帥虎”楚楚便把日來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説了一遍。

    聽完了對方的話後,李善仁咋舌道:“他媽的,想不到這‘小魔女’方琳也真是夠可惡的,眼睛長在頭頂上,簡直把人給瞧矮了。走得好,是人都忍受不了這種醃-氣,我就不信她人家能一輩子橫行天下,有一天方老爺子眼一瞪,腿一伸,我看她還神氣個屁。”

    雖然是“背後罵,嘴巴痛快”,“小帥虎”楚楚心中的窩囊氣也總算順暢了一些。

    他喝了一口茶擺手道:“別理那個騷娘們了,我問你,你有沒有辦法替我弄到一匹馬。”

    “馬?!你要幹什麼?”

    “我要趕去泰山找我師父,我愈想愈不對,想要阻止他與那個‘邪煞’管一峯的比武。”

    “這……這妥當嗎?你師父不是説過這是死約會嗎?”

    “管不了那麼多了。”“小帥虎”楚楚道:“我總不能見我師父明知無望,白白去送死吧。”

    點點頭,孿善仁道:“這話也不錯,只是……只是你去有用嗎?”

    “總得試試,大不了我與那姓管的拚了。”

    李善仁道:“馬不成問題,只是這盤纏……”

    拿出了一個月前在城門口從“税捐箱”裏幹來的幾錠碎銀,“小帥虎”楚楚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苦哈哈,我準備今晚上到‘如玉賭坊’去博一下手氣。贏了,固然是好,輸了,也只有鳥蛋精光,反正站起來一條,躺下去一根,走到那睡到那,只要有馬匹代步就成了。”

    想了一想,“小帥虎”楚楚道:“賴子,這一個月的閉門‘思過’,讓我體會到很多事情,我發現我們一天到晚的如此鬼混,終究混不出名堂來,人生在世,要混就得混到像方老爺子那種地位、有名、有勢、有錢。”

    最重要的就是實力。在江湖中闖蕩,實力也就是武功,要不然連一個女人也‘搞’不過的話,那就是一種莫大的悲哀了。”

    想起了在,“小魔女”方琳手下吃的“癟”,“小帥虎”就一肚子的“大便”。

    “我……我也知道這層道理。”

    李善仁一張圓臉發紅道:“然而不管實力也好,武力也罷,這也不是説有就有的……”

    “當然。”“小帥虎”道:“所以我才決定此去泰山,如能僥倖不死,今後我當痛下決心,好好的跟着我師父學藝,唉,‘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功夫也是一樣,只有碰到了厲害對手,才知道它的重要。”

    笑了笑,李善仁道:“看來方琳那個娘們給你的刺激還真不小。”

    忿忿的,“小帥虎”楚楚道:“我不否認,這一口鳥氣,我早晚要討回來。”

    岔開話題,李善仁道:“晚上你去‘如玉賭坊’可要我陪你去?”

    搖搖頭,“小帥虎”楚楚道:“不必了,你只要到時候把馬牽到北門處等着我就可以。

    到時候不管輸贏,我出來後立刻就走,要不然離重陽只剩三天,我怕趕不到泰山。”

    “那好,我現在就給你去準備馬,我舅舅雖然是開騾馬行的,我跟他借匹馬,恐怕也還得費一番唇舌呢。”

    望着李善仁胖胖的背影消失在茶館外面,“小帥虎”楚楚不禁感慨起來。

    因為他知道在所有的朋友之間,只有他和李善仁這賴子是從小一塊長大。他們的感情絕非那些“混”字輩的朋友所能比。

    就像現在吧,他也明知道為了替自己弄匹馬來,李善仁一定非常“作辣”,然而他卻一點為難的樣子也沒有,這種朋友,有的人一輩子恐怕也找不到一個。

    ““如玉賭坊”。

    如玉賭坊在小北街的街尾,是北京城裏幾座有名的賭館之一。

    瞧吧,天才剛入黑,這“如玉賭坊”的門前大紅的燈籠已經點上了。

    燈火照射下,一副“馬無野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的對聯,斗大的字,醒目的掛在門的兩旁。

    而男男女女,更是川流不息的在守門帶路的帶領之下,進到了各處不同的賭檔。

    “小帥虎”楚楚在北京城混久了,雖然他一身衣服看來有些寒傖,但守門的卻全都認識他。

    於是他也就很容易的被帶到了大廳,而開始各處瞧着。

    笑聲、叫聲、嘆息聲。

    汗味、煙味、脂粉味。

    大廳中萬頭鑽動,每張賭枱前同都擠滿了人。

    有年紀大的,有年紀輕的,有橫眉毛豎眼睛的江湖漢,也有衣着講究的富紳巨賈。

    有青衫儒服的讀書人,更有脂粉塗得厚厚一層的煙花女。

    這裏簡直是各行各業的人都有,可見得“賭”這個字是真正深入到人心,王孫公子,販未走卒,每個人都有着與生俱來的賭性。

    也只有賭字當前人人平等,只要你有銀子,管你是婊子還是強盜,莊家是照殺照賠,一點也不含糊。

    “小帥虎”楚楚此次前來當然是抱了必贏的心理。

    所以他選來選去,選了“攤番”的賭枱,因為他認為他對這比較有把握,而且他的“罩子”夠亮,也看得比較準些。

    (攤番:就是做莊的隨手抓出一把白棋子,以四個一組,最後所餘之數就是點子,由一到四,押中者一賠四,而提頭打水,各地不同,有逢十抽一,也有逢五抽一的,端看場子是如何規定的。”)

    從圍觀的賭客中硬擠出一個位於。

    “小帥虎”來到台子前,只見莊家是一個濃眉瘦小個子,從對方面無表情的臉上,不難相像這個人必定是個真正的“行家”,輸贏全不顯現於色。

    “買啦,買啦,買完離手……”

    濃眉瘦漢子,個子小,嗓門卻大得很。

    在畫着由一到四的方框框裏,賭客們紛紛押着注,而等到時間差不多時……

    “離手……開啦……”

    瘦漢子吆喝一聲過後,已把手中長竹條在桌上那一堆白棋子,四個,四個一組,仔細的分了開。

    “三與……”

    “三點贏錢,其餘通殺。”瘦個子分完了棋子,報出了點數,旁邊的幫手已經動作很快的開始吃賠。

    “小帥虎”楚楚看了三把,等到莊家又捧了一把棋子在桌上後,他眯起眼,仔細而小心的在心中琢磨着那一堆棋子。

    “買啦,買啦,買完離手……”

    莊家一陣催促後,“小帥虎”已把他全身僅有的一兩銀子統統拿了出來,“碰”的一聲放在“三”的位置上。

    “開啦……”

    莊家開始用竹條撥開棋子的時候,“小帥虎”的一顆心已開始“噗嗵”“噗嗵”的跳了起來。

    “我的老天,這一注可千萬不能輸呀!要不然我可真必須一路乞討上泰山了。”

    心裏不停的禱告,“小帥虎”緊張得冷汗直流。

    “二點,二點贏銀……”

    莊家一聲吆喝,“小帥虎”差點沒有暈了過去。

    他怔怔的望着桌上剩下的兩粒白棋子,整個人彷彿破人在心口插了一刀,心痛的看着人家把他的注錢給扒了走。

    “小子,你還賭不賭?不賭就走,別‘佔着毛坑不拉屎’,莊家閲人多矣,他看到‘小帥虎’苦瓜也似的臉孔,就低沉道。

    “賭輸,賭贏,不賭賴。”

    “小帥虎”一把就脱了底,他也只有乖乖的轉身。

    “真衰。”輕罵了一聲“小帥虎”楚楚推開了人羣就要離開。

    這時候一個看來妖燒的女人,躲在一角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小帥虎”出了大廳,他正預備穿過花圃走向“如玉賭坊”的後門。

    那妖嬈的女人已追了出來,她輕聲叫道:“小兄弟,小兄弟“小帥虎”停下腳步回過頭。

    當他發現那個女人是在叫自己的時候,他呆了一呆,不禁道:“什麼事?”

    那女人風姿綽約的走上前來,她四下一望,嫣然笑道:“你輸光了?想不想翻本?”

    “小帥虎”楚楚疑惑道:“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我想指點你一條財路。”

    冷冷一笑“小帥虎”道:“天下有這麼好的事?我們非親非故的,你會那麼好心?算了,你看錯人了,我不是‘凱子’,你找錯人了。”

    那女人笑得讓人心跳。

    她道:“你當我是專吊‘凱子’的‘落翅仔’?愛説笑,你不瞧瞧你那德性,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你這一點油水也榨不出來的貨色啊!”

    有點心動了。

    “小帥虎”不覺道:“有財路你不會自己走?怎麼會找上我這個陌生人?”

    “你別管那麼多,我只問你有沒有興趣而已,有,我們就繼續深談。沒有,那咱們就各走各路,我再另外找合作的對象。”

    想想自己的確沒有什麼讓人好覬覦的地方,“小帥虎”道:“有財路當然每個人都會有興趣。你説吧,我們怎麼合作?

    只要不作好犯科,不要我去‘買豆漿’屁股,我都願意幹,不過話説在前頭,我身上是鳥蛋精光,要本錢的事,我也沒辦法。”

    “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幹那些的橫了對方一眼,那女的低聲道:“我要你再進去賭。”

    “再賭?”“小帥虎”叫了起來道:“我拿什麼賭?手指頭啊?而且你包我贏呀?真是的。”

    失去了興趣,“小帥虎”轉身要走,那女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喂!你性子真急,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走,他媽的太‘遜’了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認為你是在開玩笑、發神經。”“小帥虎”回過頭沒好氣道。

    “我開玩笑?你當我真是吃飽了撐的?”

    無奈的,“小帥虎”道:“那你告訴我本錢從那裏來、還有你能包我贏嗎?”

    那女人神秘道:“本錢我出,輸了算我的,贏了咱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瞪大了眼睛。

    “小帥虎”就像看到一個妖怪一樣的看着對方。

    他真想問問人家“你是不是有病”,那女的已從身上拿出一疊銀票塞進了他的手裏。

    低頭一瞧,“小帥虎”發現那疊銀票少説也有兩、三百兩,他簡直傻了。

    説實在的,長這麼大,他還真沒見過有這麼多的錢在自己手中。

    喉嚨裏好像有口痰,他口齒不清道:“我……我的媽呀……”

    笑了笑,那妖燒女人道:“我還沒有那麼老,只不過比你大個幾歲,你叫我姐姐還差不多。”

    還是難以相信,“小帥虎”道:“你……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有點火了,那女人道:“我總不會拿錢來開玩笑吧!”

    這倒是真的。

    “小帥虎”道:“你要我拿這些錢再進去賭?”

    “不錯!贏了你我平分,輸了算我倒楣。”

    不再猶豫,也生怕對方反悔。

    “小帥虎”返身就要朝着大廳走去。

    那女人又是一拉,扯住他道:“不過像你這種賭法,就是金山銀山也會讓人搞光,‘十賭九輸’我想你一定聽過這句話。”

    “那……那要怎麼辦?賭也是你説的,輸也是你説的,姑奶奶,你要再如此尋我窮開心,我可要翻臉了。”

    真的是被人家弄急了,“小帥虎”口不擇言道。

    “賭當然要賭,不過你一切都得聽我的,看我的眼色行事,這樣才會萬無一失,而我們也才能分到白花花的銀子。”

    “小帥虎”不是呆子。

    他瞪眼道:“那你還找我幹什麼?你何不自己下場?”

    嘆了一聲,那女人道:“我有我不能下場的理由,你到底幹不幹?不幹就把銀票還我。”

    “小帥虎”沒動,他還是捨不得這種好事。

    不過他卻執拗道:“有什麼理由?既然雙方要合作,就要開誠佈公,坦然相對,總不能到最後出了事,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沉思了一會,那女的又抬眼望了望“小帥虎”。

    然後她道:“好吧,為了誠意,我就老實的告訴你,我是個‘來人’,專門‘剪’場子的,我一下場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

    (來人:可以做很多種解釋、意即高手、強者,在這裏可當成郎中來説。)

    “小帥虎”嚇了一跳。

    他當然明白這種賭場裏最恨,也最不能原諒的就是發現“郎中”。

    通常只要發現有“郎中”出現,賭場的規矩都是斬掉對方的雙手,讓他一輩子也不能再靠詐賭謀生。

    那女人接着道:“你別緊張,我雖然是個過來人,但是隻要我不下場,由你出面,那麼就算對方發現了我的身份,他們也無可奈何,最多趕我離場,而那時我們早已抱了一堆白花花的銀子了。”

    看到“小帥虎”面有難色,那女人不覺道:“怎麼樣、俗語説得好‘富貴險中求’,你就別磨蹭了。”

    狠下了心,“小帥虎”道:“好!我幹了,你告訴我,我要如何配合你?”

    湊上身,那女人吐氣如蘭的在“小帥虎”耳邊開始解説着以方的配合方法。

    只見“小帥虎”連連點頭,臉上本來還有一絲憂慮之色的,剎那問已消失無蹤。

    想而見,那女的所説的方法,必定是甚為妥當而且不易讓人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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