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行至一條相對安靜的單行路時,後面一輛麪包車突然加速,越過謝文東所在的轎車後,橫在路中。
單行道本就不寬,麪包車橫在當中,其他車輛根本就無法通過。給謝文東開車的司機也是北洪門裏的老資輩,見過風浪,看出對方另有預謀。他先停下車,然後快速向後倒,正在這時,後面道路上又行來一輛麪包車,同樣橫停在道路中央。
這下,前後兩條道路都被堵死,想要開車過去,基本上沒有可能。
高強雙目一寒,晃動身行就準備下車,謝文東伸手兩根手指,按在他的腿上。
對方如果真是越南人,身上可能會有槍械,高強草率出去,遭到槍擊可就麻煩了。
“前面的車是怎麼回事?”丁潔還沒有看出來人圖謀不軌,好奇地問道。
既然丁潔不瞭解黑道的事情,謝文東也不想讓這張無暇的白紙粘上污點。他笑眯眯地搖搖頭,説道:“可能,開車的司機喝醉了吧!”
丁潔濃密的眉毛皺了皺,説道:“真是討厭。”
説話間,前方面包車車門一開,從裏面走出兩人。這兩人年歲都不到,二十出頭的樣子,長的又黑又瘦又小,但卻很結實,眼睛大而明亮,謝文東只看一眼,立刻能判斷出來,對方肯定出身於越南,緬甸一帶。
看到麪包車下來兩人,高強一手抓到刀把,一手握着手槍。任長風和司機也是暗中拿出武器,準備應戰。
謝文東倒是輕鬆,安坐在車內,至少從他笑眯眯的臉上很難看出來人是他的死敵。
那兩人走到轎車前,皆是單手伸入懷中,其中一人輕敲了敲了車窗。
任長風回頭看看謝文東,見後者微微點頭後,他落下車窗,放在椅子下的手緊緊握緊唐刀,問道:“朋友有什麼事嗎?”
“請問,丁小姐在車上嗎?”一名青年開口問道。他的語調很怪,也生硬,讓人聽後感覺非常彆扭。
“在!”任長風冷笑道:“朋友想怎麼樣?”
那青年聽完,解開一衣襟,用左手一扶車蓬,撩起的衣襟露出下面暗藏的槍械,他笑道:“朋友,如果你夠識相,就什麼都不要問,把丁小姐交給我。”
好大的口氣,這些越南人,真是越來越囂張,光天化日就敢包票,行經比在T市暗殺東哥時有之過而無不及。任長風氣極而笑,小聲説道:“把人交給你?朋友,你在和我開玩笑吧?人交給你了,我怎麼交代。”
“你不需要交代。”青年從容説道:“到時候,我們自然會先找上你們的老大韓非。”
任長風一愣,聽對方話的意思,他竟然會以為自己是青幫的人?他回頭瞧向謝文東。
他和對方説話的聲音很底,丁潔似乎沒聽清楚他們在説些什麼,但謝文東聽得真切。他也奇怪,這曾經暗殺過自己多次的越南幫怎麼會認不出自己了呢?
他想不明白對方葫蘆裏賣什麼藥,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兩眼眯縫成一條細縫。
丁潔好奇地問道:“怎麼回事?他們在説什麼?”
謝文東隨口説道:“只是小問題。”
任長風巡視兩眼前後的狀況,然後對青年説道:“如果我不交人,你們會怎麼樣?”
“那我只能説很抱歉了。”青年伏下身,貼近任長風,低聲説道:“你看看你前後的汽車,裏面都是我們的人,他們身上都有槍,只要我們願意,這輛車裏的人會在瞬間被打成蜂窩。”
“嘿嘿!”任長風冷笑道:“你在嚇唬我?你信不信,我現在隨時能讓你的腦袋搬家!”説話時,他的手略微抬了抬,唐刀的寒光剛好映在青年的臉上。
他對自己的刀法有自信,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能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結果掉對方,雖然對方有槍,但卻未必有掏槍的機會。
青年聽後,臉色變都未變一下,聳肩笑道:“用我一條命,換你車裏五條命,我認為我值了。”
任長風暗歎口氣,碰上這種不怕死的越南人,還真是讓人一點辦法沒有。
看出任長風很難擺平來人,謝文東向高強使個眼色,兩人一起從轎車裏走出來。
兩青年見轎車裏出來兩人,紛紛站直身軀,上下打量他二人。
謝文東走到對方近前,笑眯眯地問道:“朋友,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兩青年一怔,仔細瞧瞧謝文東,再互相看看,莫名其妙地搖搖頭。剛才説話那青年問道:“我們見過嗎?”
“呵呵!越南的朋友真是善忘啊!”
青年臉色一變,接着又恢復正常,只是臉上的神色不再象剛才那麼自然。看出謝文東的身份不簡單,但一時又認不出他是何人,青年問道:“請問,你是誰?”
“我?呵呵……”謝文東輕笑,説道:“讓你們的頭目過來和我説話。”
好狂!青年以為自己夠狂了,看來他錯了。他冷笑道:“你憑什麼想見我們的領隊?”
謝文東展開雙臂,伸了伸筋骨,沒有答話。
就在他伸展臂膀的瞬間,街道兩頭馬達聲大響,又有數量黑色轎車出現,將謝文東的轎車及兩輛麪包車,全部圍在當中。
緊接着,車門齊開,從裏面走出無數名大漢。這些人,衣服是黑的,褲子是黑的,鞋和手套也同樣是黑的,渾身身上彷彿被一層厚厚的黑色迷霧所圍繞,唯一有些不同的顏色是圍在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帶頭的一位漢子,身材不高,卻健壯敦實,梳着整潔的寸頭,相貌平平,但兩眼亮得很,整個人看上去給人一種剽悍又精明的感覺,他正是文東會旗下,血殺堂的老大,姜森。不用問,和他同來的,都是血殺的兄弟。
血殺的行動一向很快,如果再配合上暗組情報,更是迅捷無比。
謝文東仰面無聲而笑,柔聲説道:“現在,我有沒有資格見見你們的頭目呢?”
青年環視周圍,眉頭緊鎖,他能看得出來,來的這些黑衣人都不簡單,雖然沒有亮出家夥,但身上瀰漫的肅殺之氣已能讓人心寒。正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從後面那輛麪包車裏走下一人。
這人年過半百,兩鬢的頭髮霜白,歲月在他臉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他大步向謝文東走過來,高強怕他來者不善,晃動身形,擋在謝文東的面前。
謝文東拍拍他肩膀,微笑地搖了搖頭,示意高強不用緊張,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沒有殺氣。
“你是誰?”當中年人走到謝文東近前後,用標準的普通話文道。
謝文東心中咦了一聲,聽口音,這人象是中國人。他笑道:“我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
中年人笑道:“你們,不是青幫的人?!”
謝文東敲了敲額頭,嘆道:“難道,你們才看出這一點嗎?”
中年人疑問道:“既然不是青幫的人,那你們為什麼要接韓非的女朋友?”
“呵呵!”謝文東笑道:“恩……我也正想問你們,越南幫和青幫明明是聯盟關係,你們搶他的女朋友是什麼意思?”
“看來,我們都有很多疑問。”中年人看了看周圍,又説道:“你的人雖然多,但未必能保護住你的性命。”他看得出來,面前這青年是這些黑衣人的頭頭,只要能把他嚇住,黑衣人就不敢妄動。
他猜得很對,但有一點錯了,謝文東不是那麼容易嚇住的。
“是嗎?呵呵……”謝文東笑道:“那我們可以來試一下,看是你的人槍快,還是我的人槍快;看是你們死的快,還是我死的快。”
他的笑容,很燦爛,也很天真,但卻帶有一股血的味道。
中年人目光一凝,愣愣地看着謝文東。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青年,他身上流露出的強大氣勢,幾乎能壓得人喘不上氣。
“怎麼?不敢嗎?”謝文東雙眼眯成兩條彎曲的細線,冷笑道:“既然不感,就少在我面前説那些沒有用廢話!”
中年人暗暗點頭,他並沒有被謝文東嚇倒,他曾經所見過的敵人甚至比謝文東瘋狂百倍,千倍,只是,他是真心佩服這個青年人。
他笑問道:“我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謝文東哈哈大笑,一字一頓的説道:“那你就得記清楚了,我的名字叫,謝文東!希望,這個名字不會是你的噩夢,前提是,你不要是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