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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楊紅看着仍在熟睡的周寧,覺得心情特別好,心想,如果這種安逸的家庭生活一定要以一場家庭矛盾為代價,那也是值得的。如果沒有前天的那場彆扭,也不會使兩人認識到彼此的寶貴。當然,那場電影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有電影裏那個老人在那裏做對比,他們倆才能感受到擁有一個家的幸福。
楊紅想,待會兒周寧起來肯定要來問她昨晚的感受,好像不知道這種事是做得説不得的。如果他要問,就一個吻堵住他的嘴。不過那樣的話,可能又把他撩撥起來,把她拖到牀上去了。楊紅這樣想着,就覺得自己有點變壞了,好像有點渴望周寧把她拖到牀上去一樣。
楊紅想起電視連續劇《渴望》裏面的一句歌詞:“恩怨忘卻,留下真情從頭説,相伴人間萬家燈火。”
真是寫得太好了,只要真情在,什麼恩恩怨怨都是可以忘卻的,重要的是兩人相伴一生。儘管周寧以前為打麻將冷落了我,儘管前天兩人鬧了那一出,但都是可以忘卻的,因為有真情,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以後就像昨天那樣,如膠似漆,形影不離。
楊紅做早飯的時候,就一直在哼唱《渴望》的插曲,連毛姐都一再問她: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不過楊紅的好心情並沒持續多久,因為等周寧起了牀,吃過早飯,第一件事就是到樓下幾個牌場去視察,“好幾天沒去了,我去看一看。”聽口氣有點像一個跟后妃纏綿了半宿、未理早朝的君王一樣,既得意,又內疚。
楊紅愣在那裏,搞不懂周寧怎麼可以變得這樣快。“判若兩人”這個詞恐怕就是為周寧造的,因為昨天的周寧和今天的周寧就完全像是兩個人。哪個才是真正的周寧呢?是昨天那個在她耳邊説要白頭到老的周寧呢,還是今天這個連碗都沒洗就跑出去視察牌場的周寧呢?楊紅賭氣扔下沒洗的碗,跑進屋,坐下,心裏一片茫然。
就那樣呆呆地坐了很久,楊紅才覺得恢復了思維的能力。她不相信昨天周寧説的話、做的事都是在騙她。她也不相信周寧今天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周寧還是那個周寧。只能説自己誤解了周寧的話,或者説聽出了本不存在的一些話外之音。周寧説要跟她白頭到老,就是要跟她白頭到老,因為他不想跟電影上那個老人一樣孤獨一生,但他並沒有説他要跟她如膠似漆。他是要以他的方式跟她兩人白頭到老,也就是説,他去打他的麻將,而她呢,則在家裏等他,晚上有興趣了,就過夫妻生活,永遠過這種生活,這就是他説的白頭到老的含義。
看來要一個男人願意跟你白頭到老並不難,難的是要他願意跟你如膠似漆地白頭到老。
楊紅的生活很快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周寧除了吃飯睡覺,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牌場上度過。晚上回來,有時就倒頭大睡,有時也會拉過楊紅親熱一番,但都是匆匆忙忙,連楊紅的衣服都懶得脱,只把楊紅的短褲扯下一邊,另一邊就讓它掛在腿上,使楊紅覺得很滑稽。
唯一不同的是,周寧已經嘗過女人高潮的滋味,就不時地追問:“來沒來?”“怎麼還沒來呢?”
這種口氣,在楊紅聽來,就好像在責問她一樣。她也想高潮快點到來,倒不是為了自己,因為像周寧這樣敷衍了事,她是不可能投入的。她希望高潮快點來,周寧就可以快點完事。但她覺得自己的頭腦清醒得可怕,根本沒有上次那種喝醉了的感覺,這個樣子,是根本不會有什麼高潮的。慢慢的,連楊紅自己都沒有覺察到,她已開始偽裝高潮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周寧好哄,只要自己把呼吸弄急促一些,再把肌肉收縮幾下,周寧就會大喜過望地説:“你終於來了!”然後就迫不及待地交貨了。
當週寧沉入夢鄉之後,楊紅常常還睜着眼,躺在那裏,倒不是因為身體上有什麼“半天吊”的感覺,而是心理上有一種“全天吊”的感覺。這就是愛情?這就是婚姻?楊紅有點搞不懂為什麼女孩會想結婚了,男孩想結婚似乎還有個動力,女孩呢?結了婚,就再也得不到男人的追求了。女孩應該把婚前的日子拖得越長越好,那樣就可以讓男孩殷勤得久一些。當然也可能適得其反,男孩受不了太長的折磨,就逃跑了。難怪雜誌上説有些女人把做愛當作控制男人的法寶:你不答應我這個,我就不讓你做愛。
女人以性換情,是因為男人以情換性。
楊紅想到這裏,不由得一陣心酸,心想,自己連以性換情的權利都沒有。你不肯做愛?他就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