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笑得很開心,因為阿三賴得實在很可愛,他道:“張大人才不會因為你話他喝酒就説你對,你還是省有吧-”
阿三瞪了他一眼道:“我一定要控告到底,直到我勝利為止。”他抿着嘴,一副大義凜小邪不理他,轉向叔祭如掌門人道:“叔掌門人,我這位弟兄”武后亂性“,請你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他施個大禮,竊笑不已。真意思是説阿三在練武以後牲子就亂了,前幾天他和黑巾殺手比鬥,也算是練武。人説酒後亂性就胡來,小邪臨時來一個“武后亂性”也未嘗不可。
“那裏,那裏,都是自已人,楊少俠別放在心上。”叔祭如也拱手還禮,他對小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他想:“什麼武后亂性?難道這名小和尚真的練武以後就會語無倫次嗎-”
想至此,不禁多看阿三兩眼,只見阿三呆傻的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更相信小邪所言。
而這些“秘語”也只有通吃幫弟只能聽得懂,阿三心裏直罵着:“死楊小邪你吃了甜頭還賣乖,他媽的破壞我的形象-”他瞪了小邪兩眼,恨不得這裏沒有人,和小邪鬥嘴一番,遇過乾癮也罷。
小邪笑了一陣才談到正事道:“既然船隻能載兩百人,那咱們就帶一百五十名去就可以了。”
明心道:“如此吵人,屆時能否應付得過來?老衲深怕到達神仙烏有特殊意外發生,這樣一來可真危險。”他吃重的望着小邪。
小邪輕輕笑道:“明心大師您不必太擔心,守在那裏的人雖有千名,但卻武功平平,最高也只是壇主階級,故而我們也不必帶太多人,一條船好照應,兩條船打起仗來難免礙手礙腳,要逃還真不好逃哩。”
明心見小邪説的亦甚有理,幾日以來,他知道小邪有小邪的一套,就是瞎乾死幹也能弄出點成績來,所以他不便再堅持已見,只要能達成任務,多少人倒在其次,他道:
“既然楊少俠如此説,老衲亦不堅持已見,呆會見會議結束後,老衲親挑幾名經驗較豐之弟子隨楊少俠前去。”
“不用呆會兒啦-”小邪-着眼微微輕笑望着明心。
“這……”明心及眾人對小邪如此突然之舉動甚是詫異,皆不解的望着小邪,想知道是出原因。
小邪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他笑道:“不用等,會議到此結束不就成了?”
“哈哈……”眾人恍然大悟,對於小邪此種快刀斬亂麻之作風,不由得又對他多加幾分親近感,個個昂頭直笑,既舒暢又爽朗。
會議真的在此話中結束,其實也無什好説,敵人是庸手,對付起來易如反掌,小邪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看看來了些什麼人,至於如何攻神仙島,他可想都沒想,海島戰術他精得很,圍也要圍死他們,説不定敵人還跑了呢-“哇卡-”小邪突然大叫起來,有如喝了厚油熱湯燙了舌頭般舌頭直伸着。
在眾掌門離去後,小邪此種舉動,弄得通吃幫弟兄不解而神情痴然的望着小邪。
小丁問道:“你幹嘛?吃錯藥啦?”
小邪搖頭苦笑幾許道:“黑度奶奶,我老人家怎麼沒想到他們會逃呢?媽的-這一逃,要玩捉迷藏的機會就大了。”
“逃-”小丁急道:“你是説神仙島的人會逃?”
小邪點頭道:“可能性很大,因為神仙島是”神武門“所屬,現在”神武門“滅了,他們失去依靠,説不定就此逃啦-”
小丁疑道:“消息可能沒傳這麼快吧?”
小邪道:“神仙島離內陸要一天一夜的航程,現在已經過了七天,他們多多少少會知道一點,所以找説他們逃走的機會很大。”
小丁這一聽着急道:“那我義父他們……”想到此,眼眶已紅,晶瑩淚珠一顆顆流了出來。
“好了啦,小丁-”小邪叫道:“動不動就哭,長了快十六`七、九、二十歲了,也不想想事情怎麼來怎麼去?我只是猜想,準不準還不曉得,你哭個什麼勁?”
“人家難過嘛-”小丁哽咽而言,看來是真傷心。
小邪叫不成只好安慰了,他道:“小丁你義父會沒事的,他是豬王,那些人要絆倒他還真不容易,何況他們如果想逃,一定會想到把你義父捉起來當人質,放心啦-沒有危險的。小丁還是沒有回話,獨自的哭着,這也難怪,她從小和寒竹皆為孤兒,好不容易才被朱陵收養,此種恩倩、此種親情,當然深系在小丁心裏,千盼萬盼即將會面,那曉得又出了此事,雖然只是小邪的判斷,但她早已先入為主,認為小邪所判斷的事一定正確,由不得她不能不耽心,尤其她又是在呵護下長大,感情未免脆弱些。小邪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女人哭,這一哭,他可就昏了頭,吹噓了老半天,並不時偷瞞小丁,眼看”無法收拾“,長江之水浩瀚不絕,小丁的眼淚也好象流不完,最後小邪無奈叫道:
“別哭,別哭,咱們現在就去,你要是再哭,那就放你休假啦,哭的人是不能工作的。”
“好吧-好吧-”阿三一聽到有人和他一樣要放假,拍着手直叫好,神情甚是得意。
小丁聞言現在就要去,心情好了些,行動總比期待來得令人興奮,她點頭幽幽道:
“那我們快走。”
説走就走,小邪也不含糊,一拉小丁柔荑,往阿三吹個口哨,已奔出羅漢堂。
阿四向兩位“安慰”一番道:“兩位好好休假啊-回頭我給你們帶蘿葡種子,保證純種大蘿葡,拜拜-”他揮揮手,昂頭闊步揚長而去,有如狀元回鄉,神氣已極。
“他媽的-”阿三吼叫道:“你們這些”重事輕友“我……我……”他轉向小七嘆道:“也罷-種蘿蔔去,小七……哈哈……”説到這裏他也覺得好笑。
小七苦笑道:“我挑水,你挑肥。”
“去你的-”
“哈哈……”兩人苦中作樂,笑得也甚大聲。
小邪嚮明心大師説明原因,明心亦認為事不宜遲,立即選調人手,連夜出發,一行百餘人,包括三位掌門人,聲勢浩大直往杭州錢塘江口出發。
※※※
嚴冬剛過,春雪初溶,清溜溜滑下枝頭,官道泥濘,滿身欲污,馬啼紛飛,過客四處躲護,深怕被污泥沾濕衣衫。
春夜亦寒,明月高懸,薄雲輕飛,映雪山巒,如幻似真,大地山川徜徉寧靜夜,滴流水聲蜿蜓潺潺,小草柔姿搖曳舞春風,好一幅如詩如畫之春夜美景,突地“喝喝……”、“得啦,得啦……”、“啪啪……”、“唏聿聿……”
一陣急促聲音已從遠處傳來,數輛馬車已不顧寒夜佳景,急燥喧囂狂奔而過,不必説他們必有急事。
車行輥輥,為首駕驅者正是楊小邪,只見他威武如天神的站在車軒上,左手挽繮繩不時抖動,右手執馬鞭,有若靈蛇般咻咻直往馬身抽,口中喝喝直叫,筋肌湧現,豪氣逼人,十足英勇氣概。為了小丁,他可是馬不停蹄直奔錢塘江。
次日午時,他們已抵達錢塘江畔,小邪很快找到一艘大船,談妥價錢,立時放洋往神仙島駛去。
陽光普照,萬里晴空,碧波盪漾,一望無靈,柔浪輕拍,舞首弄姿。船身亦隨着小浪輕擺身軀,緩緩前行,忽高忽低,甚有節奏,韻律十足,更令人覺得如喝陳年老酒飄飄然。海鳥飛掠,悠閒展翅,亞亞嬉戲,令人遐想其生活恬淡安詳,可惜這羣人無此心情去欣賞如此佳境,真可謂:“一日入江湖,三餐皆辣椒。”那有清純數十年的老酒好享用呢?
駕船者是一名乩髯狀漢,四十來歲,濃眉大眼凸唇,貌似張飛,他光着上身,露出古銅色結實肌肉。
船伕三十餘名,皆是人高馬大,健壯如牛,一見即知是幹粗活者。
入夜時分,一片寧靜,明月皎潔,海風吹面,舒暢無比,此時此境,最易勾起人們懷念過去。
想着故鄉友人……想着昔日趣事……想着種種耐人尋味的人生旅程……想着……想着。
小邪他想着這些年來種種事情,從被捉到“莫塔湖”開始,他就命中註定要踏入江湖,這詭譎變化莫測、危險萬分的江湖,雖然他曾經想逃開,但卻如羔羊般被困在欄柵裏,他本可以脱逃離,可是老頭的苦心,小丁的柔情及朋友的友情,他都不能-棄,因為-棄了這些,他就失去了一切,所以他又回到江湖,他希望有一天能帶着友人過一段常人的生活,這是相當愜意的事。
幾次的死裏求生,使他覺得江湖雖臉,但本領才是最重要,他很高興能練成一身不賴的武功。
他也想到真韋亦玄和假韋亦玄,真正派及假正派,這些問題使他覺得,人實在是無奇不有,假韋亦玄雖然是惡徒,但他做的事卻是正派中的正派,可惜他壯志未酬身先死,否則以他所作正派之事,該是值得原諒他以前的過失。而渡永天卻是不這麼來,他乾脆來黑的,只要能達成目的,那管人家如何批評,十足野獸行為“勝為王、敗為寇”然而他卻得不到好下場,難道壞人一定會有不好的下場嗎?
小邪不由得笑了起來,他隨手漫不經心的拍打船邊扶手,想着這件奇怪的事”“壞人的下場是不是真的都是悲慘的。
船頭、船尾信步踱來踱去,終於他想這了。
不錯,壞人的下場都是悲慘的,小邪的理由是:“好人要有好的下場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何況壞人?”就算壞人有善終者,而他的一生必定活在勾心鬥角,懼怕惶恐之下,這已是最好的懲罰。因為這種人過得已不是人生,他賠上了整個人生,不就是對他的最好懲罰?
此刻小邪也想到好人和壞人的差別在那裏,他發現好人的定義不大好解釋,因為並沒有實質的東西可以比較,水果完美無缺就是好的,如果爛了一個洞就是壤的,而人呢?
好人?
心是好的嗎-……,肉是上等料嗎-……。小邪只好將好人歸類為能控制自已私慾,不犯法,能知足的就是好人,再多一些同情心就更完美了。而壞人呢?作奸犯科,危害到別人的就是壞人,不當好人的就是接人。
“他媽的-”小邪輕叫道:“什麼好人壤人?弄得我頭昏腦脹-”他有點惱怒竟然想不通這問題,他叫道:“媽的-不想啦-原來好人和壞人差別不多,除了好人就是壞人,好人也可以變壞人,壞人也可以變好人……誰要去想好人和壞人的結果,就像我一樣,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怎麼通,這些好人和壞人就由張大人他們有學問的人去想吧-”他終於找到良好的藉口”“由比較有學問的人去想。所以心情又快樂起來。
突地小邪心中感到不安,他想:“才到初更,怎麼大家都熟睡了?……莫非……”
心中一急立時往船艙衝去,就在此時”““哈哈……”一陣夜叉般的鳥叫聲已傳來,這聲音是如此狂妄和得意,刺耳難聽。
小邪知道已出事了,他倒不再想,靜了下來,等待事情到來。
由船艙下走出兩個人,一名是乩髯船主,他手拿一捆粗繩,另一名則身着青衣,一頭斑白散發、眼眸深陷、門牙外突,一臉奸詐像的老人。
小邪一看這名老人脱口叫道:““幽靈鬼王“季三笑?”這老人正是天下二毒之一的”幽靈鬼王”季三笑。
“嘿嘿……”季三笑陰惻惻道:“楊小邪你沒想到我沒死吧?”
小邪左手摸了摸嘴唇笑了笑道:“季三笑你還真會找時間趕來湊熱鬧,可惜你馬上就要死了。”
季三笑冷笑道:““浪子不歸,飛刀無痕“我老人家早有耳聞,既然我敢在你面前出現,我就不怕你了,哈哈……”説完他仰頭大笑,音如厲鬼哭泣,入耳難聽。
小邪那有不知道他已將所有人毒倒之理?他笑道:“老兒你不要笑了好不好?你的聲音不怎麼好聽,説説看,當時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季三笑陰惻惻道:“你作夢也沒想到有人會救老夫出來吧-”
“他是誰?”
“不知道,蒙着臉,全身是黑色勁裝。”
小邪一聽立即笑道:“我可以告訴你,他就是黑巾殺手的首領,中原三秀之一的”
美髯秀士“江振武。”
“——……”季三笑叫道:“誰救我已沒有關係,最主要的是我還活在這世上而且已經在這船上。”
小邪輕輕笑道:“季三笑你是否還想再嘗試一下洗熱水澡的滋味?”
季三笑一想到上次在回回谷之事,心頭就有恨,他厲道:“楊小邪你少逞口舌之利,今天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語氣之間,充滿恨意。
小邪啞然一笑道:“你別生這麼大的氣,我又沒説過不讓你報仇,我是想知道是不是救你的那位黑衣人要你來船上等我們-”
“不錯,”季三笑得意道:“天下事沒有一樣能瞞過他,你準備受死吧-”
小邪想的不是人質問題,他想的是為什麼黑巾殺手會插手這件事情?這一想,他倒忘了回答季三笑的問話。
季三笑見小邪低頭沉思,以為他又在想歪主意,對於小邪,他可真有點怕,一見到此狀心頭更怕,他吼道:“楊小邪你少打歪點子,只要你敢動我一下,船下那些人一個也活不成,不信你試試看-”
小邪被他一叫,也醒了過來,他道:“我朋友在你手中,你要我如何做,你才能放了他們?”
季三笑嘿嘿叫道:“你束手就縛,我就放了他們。”
“來呵-”小邪很乾脆伸出雙手,含笑的站在那裏。
“你……”季三笑驚愕不已,他對小邪這麼直爽的事動,深怕他又施詭計,遲遲不敢走向前。
小邪笑道:“季三笑你怕什麼?反正人質在你手中,你還怕我要花招不成?”
季三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的盯着小邪,不久他才向船主道:“童英你上去將你捆起來。”
“是-”他當真勇氣十足的向前走去。
“啪啦”兩聲急響,小邪已不客氣的打了他兩個耳光,打得童英口角掛血滿面怒容吼道:“臭小子你不要活命了?”話未落他已揚拳擊向小邪腹部,這隻蠻牛武功雖平平,但全身蠻方可不小,他這憤怒一拳,普通人可禁不起他這麼一打。
“死來-”小邪沉吼一聲,右手探出匕首,奇快無比的砍向童英那隻右手。
“哇-”童英慘叫一聲,右手已像甘蔗披切成兩半一樣,齊肘由手掌切到尺骨,痛得他在地上打滾,有若傷犬般扭曲着。
小邪不理他,反身走向季三笑,口中不斷髮出笑聲。
季三笑見狀不由得心中起了毛,疙瘩一個個如雞皮,驚駭萬分的往後退去,他是真的怕了,沒想到小邪不吃這一套,傻眼楞楞的一點辦法也沒有道:“楊小邪你再走上前一步,我就下令殺了他們。”語氣已甚軟弱,沒有先前那樣凌厲逼人。
小邪耍耍刀子笑道:“你如果不要命的話你就試試看,只要你説話聲太大,我的飛刀可不長眼睛:季三笑你本不該來找我,這是你自投羅網,怪不了誰。”
小邪他雖然如此作,他已是在拼命,他將小丁他們的命押下去了,因為他覺得現在是在船上,自已如果失去自由,那大家根本就沒機會逃出魔掌,倒不如來個攻心為上。
人都是想活命,季三笑更想,小邪就是利用這一點,來打個賭,押個莊,也只有如此才有機會救出大家。再則小邪認為季三笑一定是用了迷藥或毒藥將他們迷倒,小丁和阿四服過蟒蛇內丹,恐怕不久就會醒過來,尤其是小丁一身醫術已盡得歐陽不空真傳,相信她一定會安然無恙。小邪不願太逼人,也不願太放鬆,他在拖時間,多一點時間多一分勝算。
季三笑對小邪的話半信半疑,但他老奸巨滑,沒有十分把握,他可不敢拿自已生命開玩笑,他叫道:“楊小邪你的同伴中了我的”九陰斷魂散“,如果不在三個小時內治療,等毒性一發作,他們就沒命了,我看你還是束手就縛的好,覺得你朋友死不瞑目。”
小邪道:“我本來是想束手就縛,但我想了想,我一失去自由就不能干涉你的行動,這樣一來你如果不替他們解毒,我不是死得很冤枉?世上都有這樣傻的人?你逼急了我,我可六親不認和你拼個你死我活。”他先在形態感覺上,使季三笑覺得自已佔在上風,還有一點控制的能力,這樣一來季三笑才不會硬拼。
果然季三笑聞言軍心大定,他道:“楊小邪你原來是為了這種事?你別忘了你是佔在下風,凡事都得將就點,老夫保證在你束手就縛後就給他們解毒。”
小邪道:“你的保證我能相信嗎?雖然你是佔了上風,我也不含糊,至少你這條命我一定能夠解決,你還是趕快想辦法吧-他們活不到三小時,你也一樣,或許會更早一點。”
現在季三笑可絞盡腦汁;他沒想到小邪會來這麼一招,本是小邪要想的方法,卻丟在他身上,他是夠倒黴了。
在雙方互不相信之下,就這樣乾耗下去。
時間一分分過去。
季三笑已有點緊張,他還是沒想到良好的計策。
小邪也差不多,他不知道船艙裏僧形如何,為什麼小下到現在還沒醒過來,他也不怎麼好受,心中忐忑不安。
月亮依舊明亮照人,海風依樣輕拂臉頰,大船依樣輕晃而沉靜,人卻不再舒暢,而是充滿殺機。
一條船上出現了死敵,雙方又握了王牌,沒有人敢先動手,也沒有人敢先放棄,而他們之間的時間已剩下一刻鐘就滿三個時辰,很急了。
季三笑額前已冒出冷汗來,雙目不時往船艙門口望夫,身形也慢慢往船邊移,他想趁着小邪不注意時,跳入海中逃遁。
小邪那有不明白之理,他叫道:“季三笑你再走一步,以後就不必再走路了。”説着右手已捏起匕首,煞有一觸卻發之勢。
季三笑果然僵住不敢再往旁邊走去,怒瞪小邪一眼他厲道:“楊小邪你當真不顧他們死活嗎?”
小邪平靜道:“我想顧也顧不了,這樣好了,我們到下面看看,只要你替他們解了毒,我就跟你走。”他發覺季三笑的毒藥不簡單,竟能毒倒小丁,這麼一來他不得不改變方針了季三笑叫道:“誰信得過你?”
小邪道:“你可以讓我也服下毒藥不就成了-”
季三笑嘿嘿直笑,上次他可是記憶猶新,他有點得意道:“誰不知道你練過邪功,不怕任何毒藥,我將毒藥放在水中-倒他們,就是-不倒你,在回回谷我可是感觸良多,你以為老夫是呆子,會再上你的當?這方法行不通-”
小邪想了想,嘆口氣道:“好吧,我看看大家如果平安無事,我就讓你綁起來,你再替他們解毒如何?”
“哈哈……”季三笑得意狂笑不已,這一仗他打勝了,他陰笑道:“好,快點走,慢了恐怕救不活。”
小邪點頭道:“你先走,我走在後面。”
説着季三笑已反身走入船艙,小邪隨即跟進去。
只見船艙內七橫八豎躺着不少和尚,而小丁和阿四在左艙底,樣子像是熟睡。
三十幾名船伕現在都變成凶神惡煞,手持短刀指向人質要害,形狀甚是囂張。
小邪看了看這些船伕,立即有個打算,他打算突擊,因為他已想到只要一有突發事件發生,這些船伕會楞住,甚至於會驚惶失措,再則他認為自已的吼聲是足以嚇倒任何人,從出道以來,他的吼功可從來沒失敗過,這次當然也不會。
季三笑向四周人羣看看,覺得無甚變化,才安心的轉向小邪道:“他們都還在,而且都好好的,你可以束手就縛了吧-”
小邪道:“我還要先看看你的解藥。”
季三笑一怔,但隨卻笑着拿出一紅色小藥瓶道:“這就是解藥……”
“呵””“一聲大吼傳來,有若晴天霹靂,萬鍾齊鳴山崩地裂般震耳欲聾。就在這一吼,眾人身軀顫抖而楞在當場,小邪已趁機雙手盡展,數十道寒光射向數十名船伕,身如脱弦之箭,奇快無比的衝向眾人,冷芒過處,哀叫之聲不絕於耳。
季三笑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見大勢已去,心存逃走念頭,但船艙只有一個出口,他不得不舉招向小邪攻去,以便從空隙中脱逃。“納命來-”他狂吼一聲,又如出山猛虎直撲小邪小邪勢在救人,對於季三笑的攻勢不理不睬,視若無睹,匕首猛揮猛砍,存心將這些船伕一一砍死。
“哇……”慘叫之聲連綿不絕,眾人對小邪那種無堅不摧之攻勢,囑得冷汗直流,楞了又楞已忘記如何迎敵。可惜他們一個也沒逃過小邪刀下,被砍得七零八落,大卸八塊,一一橫死當場,只一眨眼小邪已完成突擊工作。
“砰”一聲傳來,小邪在攻擊敵人時,被偷襲而來的季三笑在背心打了一掌,往前摔,口角已滲出血跡。季三笑見機不可失,舉掌欺身,又往小邪罩去。
“哇””“慘叫聲再度傳來,季三笑已如青蛙般往船艙壁上撞去,當場死在地上,他左眼流出幾滴鮮血,很明顯,他是死在小邪第二把飛刀之下,還被補了兩掌才往後摔去。
小邪見強敵已除,立即欺身上前,在季三笑懷中搜出紅藍線三瓶藥,打開瓶子,用食指掏出少許,放在舌尖舔了舔,終於他選擇了藍色瓶子,將藥粉倒在水缸,再用水瓢取水,一個個灌到昏迷者嘴中,隨即將那些屍體,一俱俱的搬出船艙丟入海中。屍體一搬完,小丁和阿四已悠悠醒了過來。
小邪見到他們無恙,心情才放鬆下來,他道:“小丁你沒事吧-”
小丁一看他身上全是血跡,心知出了事,她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血腥味如此之重?”説完她巡視一下四周,露出駭然之色,敢情在中-前她並沒有感覺惰況有所不對。
小邪輕笑道:“沒事了,我們搭上賊船,我將他們放倒啦!”
“賊船?”小丁驚訝道:“你是説他們想謀財害命?”
小邪笑道:“害命是真的,謀財倒是未必,他們是江振武的手下,可笑的是來的人竟是季三笑。”
小丁更是愕然道:“是他?他不是死在蛇谷了嗎?”
小邪道:“他本來是應該死了,但江振武又將他救活,這檔事就是江振武所設計。
你先別問,看看大家怎麼樣,還好都是些庸手,否則這次筋斗可栽大了。”他想如果來幾位像西域殺手的話,自己人至少要死掉一半以上,對於這次行動,他不得不佩服江振武的高明。
小丁輕輕點頭,隨即往大家巡去,看看有無需要治療者。
小邪轉向阿四道:“阿四走!到上面去。”説完他反身登上梯子。
阿四大夢初醒直笑道:“怎麼,還有熱鬧?”他笑嘻嘻而很有興趣的跟上去。
小邪邊走邊笑道:“本判官要審人啦-”他坐在扶手上,手比船尾道:“把人犯帶上來-”
“是-”阿四已看到船尾童英窩在那裏,三個箭步已把他拉過來。童英臉色蒼白,惶恐不已的望着小邪,狀甚可憐。
小邪左腳尖勾着他下巴笑道:“船主啊-我們本來就沒什麼恩怨,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了你如何?別指望黑巾殺手或江振武來救你啦-不出一個月,我就要毀了他,你還是老實當你的船主吧-”他不但提醒要放童英一條生路,也提醒他,黑巾殺手已靠不住,他們自已都保不了那有時間來保護別人,小邪要斬掉童英的希聖,讓他在無可依靠下説出實話。至於説出江振武,那是怕童英不明白江振武就是黑市使者的緣故。
果然這招見效了,童英楞了一下點頭道:“好吧,我告訴你就是。”
小邪滿意笑道:“很好,我問你,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從錢塘江上船到神仙島?”
“我不曉得原因,我只是接到命令在此等候你們,然後在中途除掉你們,其它的我都不清楚。”
“你所説的命令是誰所下-”
“我不知道他是誰,每次看到他,他都蒙着黑巾。”
小邪心想這些草包那會知道黑巾殺手的事情,沉思一會兒又道:“季三笑是何時上船?”是你們來找我談租船時,他隨後就上來。“小邪喃喃道:“這麼説他倒並不是一定知道我要坐這艘船了……”他問道:“你們同行約有多少人?我是説受黑巾人控制的船有幾艘?”
“有五艘,但都在前天分散。”
“為什麼要分散?”
“不曉得,本來我們一直都在錢塘江合夥捕魚,而前天接到通知,他們就轉到別處了。”
小邪沉思半晌心想:“是了,江振武知道我們要到神仙島,必定要坐船,他將所屬船隻分配在各處碼頭,不論我從那裏坐船,都是逃不掉他的手掌心;而季三笑則是盯在我們四周,只要我們坐那艘船,他也潛上那艘。”望着童英:他笑了一下道:“你可知道運補神仙島的船隻又是在那裏運補?”
“很多地方,我也曾經運補過兩次,沒有一定地點和船隻。”
小邪自言自語道。:“原來渡永天將人關在神仙島還是要經過江振武控制,難怪渡永天在臨死之前還要反咬江振武一口,這分明是有難自已當嘛-”突然他感到不妙道:
“童英你可知道最近開往神仙島的船在什麼時候?”
“四天前的晚上,從台州灣開出,現在可能已經回來了。”
小邪喃喃念道:“四天……四天可以做很多事倩。”他向阿四道:“阿四你帶他去給小丁治療。”
“沒問題。”阿四笑笑對童英道:“大狗熊算你老實合作,否則剃刀之下無”完卵“,跟我來-”話音一落,他領着童英往船艙走去。
小邪站起來望着天空寒星,心想着:“渡永天將人關在神仙島,如果是江振武授意的話,那江振武就不簡單了,他表面上看來是不想統治武林當盟主,而暗地卻為這些事情在鋪路,我以前認為他和”神武門“只是利害關係,金錢往來,現在倒不能這麼説:
也只有黑巾殺手能讓渡永天在十年之間駕凌各派之上,這點渡永天臨死之前也曾説過,現在更加可以肯定;果真如此的話,他們的目標就是”飛龍堡“,所以江振武才將真的韋亦玄捉起來,而捉真的韋亦玄並不是渡永天的主意。江振武捉了真的韋亦玄,再弄個假的韋亦玄。而第一位假韋亦玄的死,是因為他在眾人的逼迫下,不得已才允許”飛龍堡“的人攻打”神武門“,誰知道他還來不及向江振武解釋就被殺了,然後又換起第二個假韋亦玄。以前這些事我都以為是渡永天,但現在得轉移到江振武身上,連假丐幫幫主朱陵也是江振武搞的鬼,可惜朱陵卻一直以為是渡永天在指使。……第二名假韋亦玄在飛雲嶺中被江振武殺了,這是因為他本是江振武手下,後來卻有反叛之意,這一點假韋亦玄也承認。江振武當時也説過能造就他也能毀了他,原因就在於韋亦玄根本就是他部下,並不是兩個爐子塑出來的。那他的東山再起又是什麼計劃?……”小邪揹負雙手,踱來踱去,甚是不解,不久他喃喃道:““神武門”滅了,江振武已失去一隻手臂,”
飛龍堡“又不再受其控制,他只好再捨去一條手臂,而他自已也大受創傷已剩下一隻腳,如果現在還不收手,他就不是梟雄了。那麼他控制神仙島上的人質,是想將來必要時用來要脅大家……這點解釋還算可以。他先前我們四天出發,現在必定在神仙島上,然後將人質藏到別處……媽的,還要費功夫找-”他跺了一腳,震得艙板砰砰作響。
“小邪你幹嘛?!”小丁一聽到有聲音,立即奔出船艙,緊張的巡視四周。
“我在這兒-”小邪笑笑向她招手,信步走了過去。
小丁嬌笑道:“小邪你幹嘛好端端的跺了一腳,害人家嚇了一跳。”她撫掠着秀髮,含情脈-的望着小邪。
小邪輕笑道:“沒事,裏面的人沒有問題了吧?”
小丁道:“毒性已過、不久他們就會醒來,經過這次折騰,我看義父是凶多吉少了。”
話聲中又轉傷感,不由得往小邪懷中靠去。只有依託在小邪懷中,她心靈才感到有希望,幾天來,小丁一直惦念着她義父的生死,本以為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卻又出現如此突發事件,使她覺得要救人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她整個人、整個心都在飄浮着,現在她是多麼需要人家安慰和照顧。
小邪就像一座出的站在那裏,不論有多大的風浪,他都毫無懼色的面對困難,他多次想放棄小丁這種多愁善感的性情,但卻無甚收到效果,只能説世間之人,個個皆不相同。
小邪輕撫她秀髮安慰道:“小丁,不會有麻煩的,過了明天,我們就可以看對你義父,你要相信我,別難過。明天,明天一定還你一個活生生的義父。”
小丁輕泣道:“謝謝你小邪,我不是想要難過,可是我一想到義父就會控制不住自已,你別怪我好不好?”
小丁知道小邪甚是不喜歡人家哭哭啼啼,她自已也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惜天不從人願,在這種情況下,她感到對不起小邪,只好道歉了。
小邪笑道:“你道什麼默?要哭盡量哭,以前你就喜歡哭,我已經習慣啦,最好哭到明天,明天一過,保證你笑得合不了口,來,哭-哭得有節奏,好聽一點。”他想一個人哭已是很不幸,如果另外一個再心情不好,這豈不是哭上加哭,心裏就更酸了。小邪只好輕微的逗逗小丁,如果逗得太過火也不好,也許小丁會一氣之下躲到角落去哭,這不就更慘了?這並不是小邪所願意,這種事只能輕輕的,重一點都不行。
被小邪一逗,果然小丁已不再出聲,心情也好了許多她抹去淚痕低聲抽搐道:“小邪你真的能救回我義父?”
小邪很有信心道:“這還別説,我什麼時候吹過牛?而且現在也不是吹牛的時候。”
依現在的情勢來看,只有五五的機會,但在別人手中五分,小邪就有八分,別人六分,小邪已經有十成把握,他的信心和衝勁就得加三分勝算,這其中奧妙只有他自已知道。所以這次行動,他還是有八成的把握。
就在此時,武當一真子、泰山朱天雲、黃山叔祭如、少林明渡大師已走出船艙迎向小邪小邪見到有人來到,他輕聲道:“小丁有人來了。”
小丁聞言也不好意思再俯在小邪懷中,立時輕抹淚痕,輕步走到一旁。
小邪向三位掌門人及明渡大師道:“你們還好吧?”
三位掌門人及明渡大師,那有看不出剛才出事的道理,只是自已以一派之尊,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着了人家的道,臉上有點掛不住,還好小邪早已和他們混熟了,而且他們又比自已屬下先醒來一步,到時候也有個説詞,故而難為之情已沖淡不少。
一真子拱手笑道:“多謝楊少俠搭救,否則貧道臉上可掛不住了。”
朱天雲、叔祭如亦是拱手答謝小邪解了他們危難。
小邪輕輕一笑道:“別客氣啦-我們都是混江湖的,如果我受傷,你們也會解救我對不對?”
“阿彌陀佛”明渡道:“昔日有歐陽先生,果然他的傳人楊少俠亦是慈悲胸懷,老衲真為武林慶幸。”
叔祭如正色道:“大恩不言謝,只要有黃山派的地方就有楊少俠的恩情,只要黃山派不滿,楊少俠恩情永在。”這種話在武林中已是最重的了,只要有黃山派一天,那麼黃山派就要報恩,永無止-永無代價的報恩,這種話説有多重就有多重。
朱天雲莊嚴道:“泰山派也願將生死榮辱交予場少俠,山高水長、永生不息。”他拱手一揖,神色吃重,表示他説出這些話是何等慎重。
小邪看了看他們輕笑道:“多謝啦,我楊小邪是個混混可不懂得禮數,你們都是名門正派、雄霸一方,有時候還要起帶頭作用,所以你們不能夠説這種話,這樣好了,我們私底下亂來,不是私底下你們也不必對我客氣如何?”
眾人聽得都會心一笑,他們知道小邪是願意交他們為朋友,但不願牽連到各派之事,只有私交而不扯上派別,這麼一來,有什麼不妥之處,也不會去了各派名聲,這是最好不過了。論感情大家可以無話不談、不羈禮數,論交情只要有困難,大家必全力以赴。
一真子笑道:“沒想到貧道七老八十了還交了一位小好友,呵呵……”他哭得甚開心小邪笑道:“我跟你們交朋友可是亂七八糟的,因為我還年輕,想快快樂樂的過他幾年,所以你們可要多多包涵啦-”
一真子笑道:“那裏,朋友就是朋友,還分什麼彼此?沒有酒,否則貧道要喝他一個三大壇哪-”他豪氣萬丈,一掃掌門人的架子。
小邪笑道:“如果你們退休了那才好玩哩-”
“阿彌陀佛”明渡含笑道:“老衲是出家人,七情六慾早已斷除,但有一棋友,亦算不錯矣-呵呵……”他雖沒看過小邪下棋,但對其計謀決策卻有深刻了解,故而猜小邪棋藝必定不錯。
小邪聞言不由得童心大發,他低聲道:“你們可知道我爺爺每次和我下棋,結果都是如何?”
明渡道:“歐陽先生棋力之強武林少有敵手,楊少俠經過其調教,必定是青出於藍,殺得歐陽先生抱頭鼠竄,潰不成軍,對否?”
小邪得意笑道:“差不多是這種情況,但我覺得每次下圍棋,我用的白子都少了好幾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他神秘的望着大家。
朱天雲好奇問道:“為什麼?”
小邪很認真而吃重道:“我每次要佔頜地盤時,但一不小心棋子就不見,我起初也不曉得為什麼會如此,後來有一天我從茅坑經過,突然聽到喀喀的聲音,我才發現這個原因。”
“什麼原因?”叔祭如急問道。
小邪無奈道:“原來我爺爺每次和我下棋,都要偷吃幾顆棋子,難怪他上茅坑會喀喀叫-”
“哈哈……”眾掌門聽得忍不住想捧腹大笑,這是那門的新鮮事?上茅坑會卡卡叫?
小邪倒很鎮定只稍微的笑着,他又道:“後來我在棋子上塗上瀉藥,他拉了幾次以後才不敢再偷吃棋子。”
“阿彌陀佛””“明渡大師長喧佛號,笑紅着臉道:“楊少俠棋力真是超人一等,連歐陽先生都不敵,何況是老衲?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呵呵……”
大家笑了一陣,緊張氣氛已減輕不少。
小邪這才道:“今天晚上之事,是黑巾使者開的玩笑,還好有驚無險,我們明天中午就可以抵達神仙島,到時候可能還有一些小麻煩。”
朱天雲問道:“楊少俠你所説的小麻煩是否指他們可能逃難神仙島?”
小邪點頭道:“是的,我本以為是”神武門“單方面的事,那曉得半路突然冒出黑巾殺手來,他們早我們四天出發,可能已經將島上人質押到別個地方去了。”
小邪道:“我想不會,因為那些人質武功已被禁住如同廢人,對他們沒有傷害作用,而一真子急道:“人質不會有危險?”
“這些人質對各派來説可是大大的有用,在權衡之下,黑巾使者會留下他們的。”
明渡道:“這麼説來人質方面應無問題,那他們是否會將人質押往內陸?”
小邪道:“這機會很少,內陸人多,押上一、二十名恐怕不容易保密,我想他們是換一個小島,可惜這地方小島很多,不容易找。”
叔祭如有點擔心道:“我們之間沒有一個知道方向,如果亂闖恐怕不怎麼妥當。”
小邪笑道:“有一個人他知道方向。”
朱天雲道:“休是説船主?”
小邪點頭道:“正是他,他在海面上航行已有數十年想必這些島嶼他都知道才對。”
明渡問道:“要是他也沒辦法找到呢-”
小邪輕笑道:“那我只好下水去尋找啦-”
朱天雲不解道:“在水中如何尋找?”他甚是不解,因為他也時常下水,對於水中追蹤他也甚有心得,可是要追一樣已消失的東西就相當不容易了。
小邪道:“方法是有,可是不容易,我們一定要先找出他們行走方向才有辦法追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如何追,到時候沒辦法時,只好打鴨子上架,摸摸蝦啦-呵呵……”説到後來他已笑了起來,好象這件事很平凡而不值得過於擔心,這就是他,不成就是不成,擔心也無什用處,倒不如快樂些好。
眾人不禁對小邪如此開朗之心情報以莞爾一笑,此種天知之事,亦只能用這未知之方法來解釋,難能可貴的是小邪他能夠有所準備,不論結果如何,總得試上一試,這樣至少有幾分機會,如果不試,那連一分都沒了。
海風掠過衣角,夜更深沉,涼意已生,天邊星夜正為濃霧籠罩,明天想必又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吧?
不久阿四和童英也走上船艙,小邪示意童英觀察船行方向,以防止偏差。
船一順風,其快如梭,迎着白浪啪啪之聲不斷傳來,像是生命樂章,一聲聲、一曲曲、扣人心絃,無止無盡。
終於——
天亮了、霧散了,人醒了、船也到了。
“譁——好美好美的海祥、好美好美的小島-”小丁洋溢無比歡欣迎向大自然之美景,不知不覺中已脱口而出,有若初醒黃鶯,細歌晨景無限美。
眾人亦帶着興奮心情,接受這即將來臨之喜悦,他們很是希望能立刻明白神仙島的一切狀況。
小邪遠眺小島,觀望良久,他轉向童英道:“童英你確定對面那座小島就是神仙島嗎?”因為離小島還有一段距離,故而小邪未能看清那小島。
童英笑道:“我行海數十年,如果不行的話,早就死在海上了,錯不了,前面那座就是神仙島。”他很有信心的回答小邪的話。
小邪側頭沉思良久,又向小島看去,似乎在尋找什麼似的。
這時許多人都湧向船頭,爭相看着令武林聞之而喪膽的神仙島,但這一看他們有點失望,因為神仙島和平常小島差不多,如果説有差別,那隻能説樹木多了點,叢林密了些,其它就很難分辨差異了。
小丁舉起柔皙玉手,齊眉遮住陽光,想看得更遠、更仔細,但她也有點失望的向着小邪道:“這神仙島簡直就像一座荒島,連個人影也沒有,會不會弄錯方向了?”她有點心急。
小邪笑着回答道:“不會錯,就是這裏,我也感到奇怪,怎麼沒看到半個人影,也許他童英道:“本來是無路可走,後來動用了不少人,將礁石炸開,才弄出一條甚小的航道,危險萬分,就在左前方。”他指着小島左側。
一真子道:“這小島四周礁石密佈,白浪滔天,船隻如何行得過去?”
們真的搬走了。“小邪道:“反正已經到了,好歹總得上去看看,童英你掌舵往前駛。”
童英立即換下少林和尚,掌起舵來。
船一靠近小島,立即感到巨浪的威力,浪聲澎湃,挾以且大。無比的力量擊向船身,震得大船搖見不已,弄得許多人頭昏欲吐。
童英憑着熟練技巧,在海浪與暗礁之間,七拐八彎的駛向島嶼,終於他已將船隻開進小灘渡頭,而他額前已冒出豆大汗珠,氣喘如牛,夠他驚心和疲累。
只見島上空無一人,連那些平常住人的營房都已被拆除,地上亂成一片。
小丁見狀焦急道:“他們走了?”
小邪點頭道:“是的,走了-”他並不感到意外。
一真子嘆口氣道:“果然不出楊少俠所料,如今是否要下去看看?”
小邪頷首道:“我們幾個下去就可以了。”説完他已騰空一招“飛鳳投林”“長虹貫日”在空中划起一道優美的弧形藍影,人已飄然上岸。
隨即又有幾倏人影直掠上岸,分別是小丁、阿四、一真子、朱天雲、叔祭如及明渡大師神仙島依樣三面被營房包圍,一面臨海峭壁,外圍與內面是被荊棘圍住,只留三處缺口,這些對小邪都不陌生。外面披索完畢,小邪又領着大家往裏邊竄。
裏邊一樣都沒變,古老小茅屋更顯得蒼老破舊,裏面傢俱亦是舊了許多,只有屋檐前的小菜圃依樣長着青翠小白菜、韭菜……映託着這座小島,讓人不至於覺得此處是一座荒島。
小邪分別帶他們到各處走走,結果他們從住屋裏面所遺留下來的東西,發現關在這裏的人,都是各派掌門人,尤其是虛元和尚及丐幫幫主朱陵住處更是明顯,最後他們停留在朱陵所住的小茅屋。
小丁幽出道:“這就是我義父的住所嗎?”她傷感的望着小邪。
小邪點頭道:“是的,不過他活得很好,你看左邊那些樹木。”他指着茅屋左側不到十丈遠的叢密小樹林,狀似橢圓:“那是你乾爹養山豬用的豬舍,想當年我還偷過他的豬哪-呵呵……”他想到當年情景,不由得已呵呵笑了起來。
小丁可沒心情笑,她傷感道:“現在他們會被押到那裏,我們快點去找好不好?”
小邪笑道:“沒問題,我們走吧-”説着他已往回路走去。
眾人也跟在他後面,有點傷神和失望的走下山。
一真子邊走邊向小邪道:“沒想到我師父星木子也被關在這裏,看樣子,這裏除了峨嵋及恆山掌門人外,其它都被困於此了。”
朱天雲苦笑道:“本派第七代掌門人”一劍擎天“關傲天一樣被困在這裏。”
叔祭如也表示他大師伯“紫衣劍客”太叔無回也在這裏。
明渡問道:“楊少俠你認為他們走了多久?”
小邪答道:“一天多一點,最快不會超過兩天。”他很有把握的望着明渡。
明渡又問道:“楊少俠是如何看出敵人只離開一、兩天?老衲實在無法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他語氣十分誠懇,不恥下問,不愧是得道高僧。
阿四得意笑道,師伯啊-這種事難不倒小邪幫主的,如果您想學這些本領,我算你半價如何?“他可真會做生意,神探館還沒開,他倒先拉起生意來,而且還是位七十上下的老和尚。明渡慈祥笑道:“這種本頓要是學得到那就好,別説是半價,就是多一倍價錢,師伯也要偷偷學他一學,呵呵……”他對阿四赤子之心報以微笑。
阿四得意笑道:“師伯可以學的,以後小邪要開一家武功大雜館,裏面就有這一項追人的功夫,等開班後,您來報名,第一個優先錄取,半價優待。”他説得挺認真,聽得眾人不由得亞然失笑。
小邪也很正常而不否定的道:“這種事還早,至少要等到滅了黑巾殺手以後,阿四你急什麼-”
阿四笑道:“我是在拉生意,兔得以後開班,連個毛毛頭都沒有,那多不好意思?
嘻嘻-”他拉生意是真,但可不是為了小邪,而是想沾沾小邪的光,所以一有機會就吹上幾句,搞高自已有看頭,因為他已將自已當作小邪的替身,小邪的光榮就是他的驕傲,甚至於他自已還要比小邪更感到高興。
小邪拱手笑道:“阿四謝啦-到時候可要請你替我宣傳宣傳,省得我三餮不繼,連老婆都夠了。”
阿四猛點頭道:“沒問題,我不但替你拉生意,我也會拉住老闆娘的,呵呵……”
“哈哈……”眾人笑不已。
小邪言歸正傳嚮明渡道:“大師,我之所以認為他們走得不久,那是因為我看了海灘的沙,和菜圃的菜,才敢作此答覆。”
“海灘的沙……菜圃的菜……”明渡喃喃念着,倒希望能想出一些眉目來,結果他還是失望了,他道:“老衲愚昧,不能從這裏得到答案。”
一真子`朱天雲、叔祭如一樣以不懂的眼光注視着小邪。小丁和阿四一點也不去想,因為他們倆認為有小邪在,他們又何必花這“不值得”的腦筋,馬上不就有了答案嗎?
小邪輕笑一聲道:“大師您太謙虛啦,其實理由是相當簡單,您看海上的風浪是否相當大-”
眾人往海彎望去,朱天雲道:“海島吹的海風一向都很大的。”
小邪按着道:“既然海風很大,那麼帶起來的風沙也就相當多對不對?”
明渡道:“不錯-”
小邪輕笑一聲道:“這就對了,我們來時可以看到海邊沙灘不是平的,而是凹凸不平,還留下不少足跡,在這麼大的海風下,要留下足跡是很不容易,由此可見他們走得並不很久。”
“原來如此”明渡恍然道:“楊少俠果然機智過人,觀察入微。”
小邪道:“那裏,看多了就會啦-”他也感到得意。
一真子問道:“那第二個原因又作何解釋?”
小邪道:“第二個問題較簡單,只是你們沒有注意到,否則你們也能明白;我剛才在菜圃上看了一下,發現菜圃泥土是濕的,這表示泥土剛澆水不久,如此而已。”他説得很簡單,但要是沒點破,還是一個難題,眾人可沒有小邪有這麼一顆玲瓏心,當然只有佩服了。
阿四很是得意的對明渡道:“師伯你看,這些事要到那裏學?除了我家幫主以外,誰還能夠想出這些道理來?我想你不如早點繳訂金,現在就可以慢慢學了。”
他的生意可愈做愈大,馬上就開班授徒。
明渡呵呵直笑沒有回答,因為這問題實在不好回答,如果答應了,他身上可沒帶銀子,而且這些奇怪的功課,將來要如何上,他可不曉得,弄個不好,摔了個大元寶不笑掉大牙牙怪,如果拒絕了,自已實在不願意失去這些難得的機會,在進退兩難之下,只好以笑聲來回答阿四了。
一真子、朱天雲、叔祭如雖然心中躍躍欲試,但基於掌門人之尊,也不好意思開口,如果以一派掌門人還到武功補習班去上課,這種事要傳出武林,奶奶的,他們也不用再混,所以對於阿四的好意只好“愛莫能助”。也以笑來答覆。
小丁焦急道:“小邪別談這些,快找人嘛-”她一直掛念朱陵生死,也沒心情聽小邪在胡扯。
小邪輕笑道:“別擔心,我這就去-”話音一落,他已領頭奔向灘頭,三個起落,身形一躍已翻上船頭。
眾人也不敢怠慢,立即追趕上船。
等到眾人全部上船,小邪才叫童英開出港口,離開神仙島。
小邪問道:“童英你知不知道前幾天有多少船開向神仙島?”
童英答道:“我不太清楚,也許別的地方也有開往神仙島的船。”他説的也有道理,只要有船就可以開到神仙島,靠一個地方來猜是不準確。
小邪沉思半晌道:“那這附近可有一些小島離這裏只有半天的時間?”
童英道:“有三座、一座在東方,一座在東南方、一座在東北北方向,我們是要往那一個方向-”
小邪心想:“東方就在神仙島後面,如果再航行到那邊去,那麼他們就離內陸更遠………
他們是有可能逃得遠遠的;東南方……就是我上次被捉去那座無名小島,他們既然有意換地方,那麼一定不會往東南方行去,如果往無名島是等於自走一段路,因為我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那裏……而東北北呢?機會很大,至少要比東南方大。”他道:“往東北北方向行去。”
“好-”童英立即調整船隻,往東北北方向行去。
小丁問道:“他們會往東北北方向逃嗎?”
小邪道:“我想這機會很大,因為東南方有座無名島就是”神武門“的監獄,人犯要經遇那彎才轉送到神仙島來,他們可能不會再走舊路。”
小丁不解道:“為什麼-有人支持不是更好-”
小邪回答道:“如果時間很充足他們可以為所欲為的往那邊走,而無名島上的都是一些庸手,根本幫不上什麼忙,最主要一點就是我們找不到他們時,必定會折回無名島,這不正好追上他們?”
小丁道:“也許他們早就安排好撤退路線了。”
小邪輕笑道:“如果黑巾使者早有安排路線,以他的智能一定不會將三座島嶼放在一條直線上,而將無名島這麼不重要的島嶼放在中央,這點很不合道理;他們可能呈三角型排列,也可能成北斗七星型排列,就是不會成扁擔型排列。”小邪是將神仙島當作第一座島嶼,而將離神仙島半天航程的島嶼當成第二座島嶼,再推至更遠的島嶼為第三座島嶼,這座就是要追蹤的那一座,也是敵人躲藏的那座。
小丁也覺得甚有道理,但她又習憤性的問道:“好吧,就算你有理,那你怎麼又選擇半天航程的島嶼作為目標?他們會躲在這些島上?”
小邪道:“可能不會躲得這麼近,但是我想了許久,也想出一點眉目來,你看看我們進入神仙島那條航線。”他指着神仙島繼續道:“這條航線是用人工鑿成,它的四周都是礁石,而又巨浪翻騰,要是一個不小心,船就會撞沉,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明白,只有像我們這種船才能進入港口,再大一點的就沒辦法。”
小丁不解道:“這些似乎和逃亡沒什麼關係吧?”
小邪輕笑一聲道:“當然有關係,我們這條船可載兩百人,如果擠一站可加上一倍,就可載四百人,他們用來撤退的船一定不會大過我們這條船,否則他們就無法入港口,所以我説他們必須有兩條到三條以上這種船,如果他們真的有三條這種船的話,每條船駛進去,裝貨載人,再駛出來,起碼要三小時,一條船三小時,三條船就九小時,這當兒,我們就知道他們走得很匆忙,我們追蹤的方向就不一樣了,我現在要談的就是如果他們是一條船的話呢-……小丁你想想,他們會如何做?”
小丁沉思一會兒道:“先開到另一個小島再回來載人。”
小邪點頭道:“這就是啦-我們在不知道他們有幾條船以前,只好從附近小島開始找起。”
小下道:“要是他們來了三條船呢?”
小邪很有自信的道:“這也沒關係,我們現在已劃分為四個方向,以神仙鳥為中心,從內路來的那一個方向不用管,神仙島的南方是無名島,它是我們最後追逐的目標,往東方去的話,我來追逐,這條舶則直放東北北方向,這不就成了?”
眾人一聽到小邪之分析,真是佩服萬分,也虧是他,若是別人,早就神智昏迷在海上兜圈子了。
小邪笑了笑又道:“我之所以有把握追到他們也有另外一個理由。”
小丁馬上道:“你快説。”
小邪頷首道:“很簡單,如果他們來了一條船,他們必定在附近小島有轉腳站,只要在附近,我們很快就可以找到他們,如果他們來了三條船,那麼一千多人在船上,你想他們會如何?”
小丁道:“他們很擠,其它的就想不出來。”
小邪笑道:“很擠就差不多啦!人一擠心就煩,心一煩,也許會打架,也許會亂甩東西,至少人多屎尿多,這樣一來,他們一定會在沿途留下一些紙屑、酒瓶、雜物等東西,而這些雜物正好給我們帶來最好的信息。”
朱天雲一聽恍然大悟道:“原來楊少俠你所説的海上追蹤就是這個原因,老夫佩服,佩服。”他拱手拜個不停,也輕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