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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節

    這次真的用得上安潔曾經用過的那個説法了,分不出誰先誰後,“啪”的一下,兩個人就吻在一起了。一直到雙方各就各位之後,他才鬆開嘴,喘息着問:“KIDO,真的——是你來了?不是我的——幻——覺?”

    “你——有過——這種幻覺嗎?”

    “有幾次——停電——我走的時候忘了關燈——晚上——回家的時候——看到一窗燈火——以為是你——來了——”

    她開玩笑説:“那你就趕快跑學校躲起來了?”

    他笑了一下,沒回答,然後輕輕動了幾下,問:“我是不是人中之人?”

    她大聲嚷起來:“啊?你説的‘人中之人’是這個意思?我還以為你——説——你比別人——更愛我呢——”

    “我——是不是比別人更愛你?”

    “你藏這麼深,我哪裏知道?”

    “你不深——我會——藏得深麼?”

    她正想辯解説“你怎麼怪我?我哪裏深了?”,但見他又是那樣曖昧地笑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最怕他的言語挑逗了,有時比動作挑逗還厲害。她一陣衝動,摟緊了他小聲説:“你光——藏這麼深幹什麼?還不快——採取——行動?”

    “是在行動啊,嫌行動不夠快?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要拿——你説的那個EARLYCHILDHOODEDUCATION的學位了——”

    她安慰他説:“那就先拿那個學位吧——休息十分鐘——再拿個——CONTINUOUSEDUCATION的學位——”

    因為晚上做了雙學位,兩個人睡到日上三杆才醒。安潔一睜眼,就對他説:“我們結婚吧!”

    他躊躇着:“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把——我的——問題解決了再説吧。”

    她見他沒説什麼“再不結婚”的話,覺得他有進步,但她怕萬一“問題”解決不了他又要退步,就哄他説:“我是説假結婚,主要是想早點——辦綠卡——”

    他説:“噢,是這樣,那是該儘早結婚。對不起,我起先沒想到這一層——”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她見自己的小TRICK得逞了,好開心,馬上打電話向她的三個狗頭軍師彙報。

    崔靈説:“我説的沒錯吧?現在就是一個以真情為恥的年代,兩個人明明愛得要死要活的,結個婚還要用綠卡做藉口。什麼世道!”

    木亞華自嘲説:“GIRL,我們兩個正好相反。我是心裏想着綠卡,嘴裏卻説着‘我愛你’;你是心裏愛着他,嘴裏卻説是愛綠卡。雖然都是撒謊,但我的謊跟你的謊比,那就是‘糖雞屎比醬’——天差地別啊!”

    木亞華已經跟前導師結了婚,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安潔知道她現在這樣説不過是開開玩笑,就反駁説:“你算了吧,你要是不愛他,會跟他結婚?你自己又不是辦不到綠卡,畢業了,找個教書的工作,馬上就辦下來了,説不定工資比他還多——”

    姐姐聽到妹妹“騙婚”的消息,既高興又擔心:“希望你們能順順利利生個孩子,不然的話,我怕他——”

    安潔安慰姐姐説:“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愁那麼多了,世上無男事,只怕有女人——”

    2005年的春季學期,安潔只注了DOCTORALRESEARCH的課,這樣她就不用到學校去上課。她每兩個星期開車回D大跟導師見次面,其它時間就跟她“騙昏”的丈夫呆在一起。

    情人節的那天,是個星期一,安潔趁ANDY到學校去的機會,跑到商場去為他買禮物。她不知道買什麼好,就買了一條很漂亮的領帶,因為領帶不怕多,掛那裏也不用給飯它們吃。他説晚上要帶她去一家西餐廳吃飯,那裏樓層高,四面都是玻璃牆壁,可以俯瞰城市夜景,是情人們的首選。

    下午他才從學校回來,一回來就遞給她一個文件夾,説:“這裏有個項目,我們可以合作,我寫了個PROPOSAL,你有時間了看一下,看你有沒有興趣。”

    她很高興能跟他合作項目,但此刻她一心都在情人節DINNER上,忙不迭地要打扮,哪裏有心思看什麼PROPOSAL?她把文件夾子放在牀邊的櫃子上,把為他買的領帶拿出來給他,説:“HAPPYVALENTINE-SDAY!”

    “YOUTOO!”他接過去,邊拆邊説,“可我沒給你買什麼禮物——”

    “情人節DINNER就是最好的禮物。”這是她的真心話,他願意帶她出去吃飯,説明他不怕外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了,這個禮物不比什麼都好嗎?

    情人節DINNER真是讓她大開眼界,餐廳高雅氣派,滿眼都是打扮得光鮮體面的情人。連WAITER們都英俊得要命。客人在餐廳門口通名報姓,立即就有人為女情人送上一束鮮花,是男情人們訂座的時候就定好了的。ANDY為她定的是一大束紅玫瑰,她開心死了,兩手捧着花,他摟在她腰上,由帶位的人把他們帶到座位前。

    那頓飯真正叫做“吃氣氛”,燭光,鮮花,西餐,樂隊,對面是身穿西服的ANDY,結着她新買的領帶,帥得一塌糊塗。一切都太浪漫了,使她覺得象在夢中一樣。

    回到家裏,她還捨不得脱下晚禮服,也不許他脱下西服,拉着他在屋子裏跳舞。一直到跳累了,她才放他去洗澡,她自己仍穿着她的漂亮裙子,給姐姐他們打電話。她一邊講電話一邊拿起牀頭櫃上的那個文件夾,隨手翻開,卻發現裏面夾着的是一張粉紅色的布紋紙,上面用燙金的字印着:

    WILLYOUMARRYME?

    她一下子呆了,原來是這個PROPOSAL?她看見那幾個字的下面嵌着一個透明的小袋子,裏面裝着兩枚戒指。她扔下電話,打開小袋,從裏面掏出戒指,是兩枚WEDDINGRING,大的那個刻着她的中英文名字,小的那個刻着他的中英文名字。

    她拿起電話,對姐姐説聲“呆會再打給你”,就掛了電話,拿着兩枚戒指往浴室跑。他已經洗完澡,正從浴室出來,她一頭撞進他懷裏,他趕快扶住她,一鬆手的功夫,圍在腰間的浴巾掉地上去了。

    她舉着手裏的戒指,眼睛卻盯着他的要害部位,問:“原來你説的PROJECT——就是——這?”

    他微笑着問:“願意不願意合作羅?”

    “原來你説的PROPOSAL就是——這?”

    “願意不願意接受羅?”

    她好奇地問:“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怎麼還要PROPOSAL?”

    “從來沒PROPOSE過,想嚐嚐是什麼味道——”

    “是什麼味道?”

    “是被人扔在牀頭櫃上的味道——”

    “誰叫你不直接告訴我的——”她逗他,“別忘了,我們是假結婚——”

    “我知道,這不是為了應付移民局檢查嗎?如果他們查來,我們連個結婚戒指都沒有,那不是露了馬腳——”

    她一下泄了氣,背過身去:“原來你只是為了應付移民局檢查?”

    他從後面抱住她,順勢拉開了她背上的拉鍊,邊脱她的衣服邊説:“你看,你看,不是你自己説——假結婚的嗎?”

    “可是我説的是——假的——”

    “我也是説的假的嘛——”

    “我不是説結婚是假的,我是説我説假結婚——是假的——”

    他學她:“我也不是説結婚是假的,我是説我説防備移民局檢查是假的——”

    説完,他不跟她玩繞口令了,抱起來扔牀上去了:“來,操練一下,萬一移民局不相信我們是真夫妻,我們可以現場演示給他們看——”

    安潔二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他們在D市補辦了婚禮,雖然他們兩個人一個都不信教,但他們的婚禮是在教堂舉行的,因為安潔喜歡教堂婚禮,尤其喜歡WEDDINGVOW裏的那幾句:

    Itakeyoutobemywife/husband,tohaveandtoholdfromthisdayforward,forbetterorforworse,forricherorforpoorer,insicknessandinhealth,toloveandtocherish;fromthisdayforwarduntildeathdouspart.

    婚禮的一切都由教堂負責安排,可能是教堂創收的一種方式。兩家在美國的親戚朋友都趕來參加了他們的婚禮,當然少不了崔靈和木亞華。崔靈説就衝着婚禮的這份浪漫與神聖,她也要逮一個人結婚,木亞華説回去就逼着洋丈夫補辦一個教堂婚禮。

    幾乎從聖誕節起,安潔就在遊説ANDY讓她做試管嬰兒,她覺得他們跟別的夫妻不同,別的夫妻一開始往往並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自然懷孕,所以都會試上一段時間,等到確信不能自然懷孕了,再去考慮做試管。但他的前次婚姻已經確定了不能自然懷孕,雖然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曾經懷過孕,但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那是誰的功勞加苦惱,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決定做試管嬰兒。

    他什麼都聽她的,就是在這個問題上很固執。她一催着去做試管嬰兒,他就反對:“我不想你為我受那些苦,還是等我來想辦法吧。”

    他的問題比較難辦,上次回國,他去以前為他治療運動創傷的醫院查找他的病史資料,但沒找到多少信息,醫院説那時還沒有電子資料庫,病人的資料一般都交給病人帶回家去了。他在家裏翻箱倒櫃地尋找,也沒找到多少資料。可能那時並沒把這當一個很大的問題,即使有過資料,也沒注意保存下來。

    他在國內治療男性不育最有名的醫院做了徹底的檢查,醫生診斷為一側輸精管完全堵塞,另一側嚴重堵塞,醫生根據他的既往傷病史診斷為繼發性堵塞,可能是打球受傷和不正確的手術引起的。醫生説可以做一個輸精管貫通術,但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堵塞時間太長,堵塞部位已經發生了病理性變化,手術有一定風險,但成功率很低。

    醫生建議他如果要做手術,最好在國內做,因為這家醫院在這方面的水平在國際上都是一流的,而費用肯定比美國低,因為美國的醫療保險一般是不包括治療不育的費用的,不少美籍華人都是回國到他們醫院來做不育治療。

    他在國內做了貫通的手術,但效果不明顯,精液中的精子數沒有增加什麼,仍然屬於不育範圍。醫生建議他如果想要孩子的時候,直接做試管嬰兒就行了。從那之後,他一直在請中醫治療,算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安潔用測試排卵的方法試了幾個月,把功課都集中到每個月最FERTILE的那幾天做,但她那從不按時的例假月月都如期而至,使她對姐姐曾經的痛苦有了切身體會。雖然那不是她的問題,所以她的體會不可能有姐姐那麼深,但她能感受到不育的一方壓力有多麼大。

    她怕這樣下去他思想負擔太重,即使現在有了那句“untildeathdouspart”,可能他不會逃跑,但她怕把他給整成ED.D了,就成天向他要求去做試管嬰兒術。她説:“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的,這麼多人做,你見誰有後遺症了?你見誰提前衰老了?”

    “試管嬰兒的歷史不長,現在還看不出對女性究竟有多大危害,但是——危害肯定是有的——我不想你為我——受這些苦——”

    她撒嬌:“為什麼你總不聽我的?我想做的事,你不讓我做,對我心理上的傷害太大了——”

    她費勁了口舌,又是撒嬌,又是“赫武器”,ANDY終於同意去做一次試管。

    命運再一次對他們微笑!2005年6月,安潔懷孕了,用的是ICSI的方法,不是象一般的試管嬰兒術那樣把取出的精子和卵子放在一起,讓它們自己結合,而是直接把精子注入卵子裏,做成受精卵,再植入安潔體內。

    2006年3月,她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安康,英語名字叫ANDY。小ANDY的到來圓了他們的天使夢,使他們有了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

    安潔野心很大,準備等小ANDY長大一點了,就再為姐姐代孕一次,生一個女兒,做成一個“好”字。然後再為自己生一個女兒,也做成一個“好”字。她連名字都想好了,一個叫梁靜,一個叫蒼潔。

    那時,故事的名字就要改成“四人行”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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