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纖兒痴痴地盯著書生,都失神了。
書生轉過頭來.向凌纖兒笑了一下。
他的表情暖味得可以。
凌纖兒嫩臉窘紅,垂下了頭。
她在低下頭去之後,卻又忍不住偷眼去看書生。
蕭藍暴跳如雷,斥道:“好小子,你會妖法麼?”
蕭青一拉他的衣袖:“大哥,咱們不必節外生枝,專在斷腸谷候丁大俠的大便是!”
兩人一面說,一面又向丁衝望了一眼,身形向後,疾退而出書生招手道:“兩位等一等,這些東西,還給你們。”
他話一出口之際,無常二鬼早已馳得遠了。
只見書生一展衣袖“叮叮噹噹”,幾聲過處,從他衣袖之中,落下三柄無常劍以三枝毒蛇鏢。
那三枚毒蛇鏢一跌到地上,附近的青草.立即萎黃了一大片。
書生望著地上的毒蛇鏢和無常劍,自言自語地道:“這一路上,收了不少破爛鐵,總不能帶著走……”
他講到此處,突然抬起頭來,向丁衝一笑:“這位老丈,似乎很有興趣收集破銅爛鐵,這些刀刀針針都給你,如何?”
丁衝自從他和蛇蠍二將、尹天等人動手之際,書生插手之後,便覺得書生的儀表不同凡響,一定不是常人,所以也一直在思索書生的來歷。
及至他接住了從草叢中飛身出來的兩支銀箭,更是驚心。
曾聽說過有位銀箭女俠,武功高不可測,為人亦正亦邪,武器、暗器皆為箭形。
但早就退隱江湖,久不露面了。
當丁衝一看到自己抄在手中的暗器,乃是兩枚以銀子打成的小箭之際,便立即想到書生,可能和傳說中那位銀箭女俠有關連。
如今聽得書生如此說法,彷彿這兩支銀箭,也是他半路上“揀”來的一樣。
丁衝道:“不敢,老夫不但不要這些刀釘,連這兩支銀箭也還給閣下應用。”
書生一笑:“我不要了。”
心頭暗斥:“想試我?可沒那麼容易!”
丁衝的話,本來是試探那兩枝銀箭,是不是他的暗器,從而可以判定他和銀箭女俠是否有關連。
書生賊得很,答得十分巧妙。
他只是說他不要那兩枝銀箭,卻未說那兩枝銀箭,不是他的暗器。
丁衝仍是摸不清他的來歷。
白中紅但覺對方似乎對自己來歷特別有興趣,然而此時不便現形。
便自拱手為禮,笑道:“能夠相逢,自是有緣,他日見面更有緣,咱以後有機會再見了!”
說完話。向丁衝,綾纖兒瞄上一眼,不等兩人防應,立即轉身離去。
丁衝忙道:“閣下且慢,在下還有話說!”
書生呵呵直笑:“老丈別留我,只怕有你趕也趕不走的時候了!”丁衝聽出他語中大有含意,心中一緊。
就在這一耽擱間,書生已掠去白丈,眨眼間便消失。
丁衝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道:“小纖兒,我們一路上已遇到了不少敵人,再向前去,仍會有敵人,但是連羅剎門在內,所有敵人,都有來歷,也便於對付,這個書生,卻是個十分難以對付的人物!”
從先前打敗蛇蠍二將,以及方才的現身,他對書生不禁更有幾分戒心。
綾纖兒一臉的不信。
丁衝沉聲道:“自然是,你沒有聽他剛才說,有我要趕他都趕不走的時候麼?”
凌纖兒嫩臉微紅地羞笑,道:“我想……不會的。”
丁衝面色一沉:“小纖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纖兒見丁衝面上大有怒意,心中慌慌的,忙道:“丁叔叔,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丁衝嘆了一口氣,道:“小纖兒,你年紀也不小了,那書生人品又好,你對他心儀,也很正常的……”
凌纖兒困窘嬌容,截口道:“丁叔叔,你說到哪裡去了?”
她雖是羞窘著臉,卻也心中甚甜。
丁衝面色一沉:“你父母慘死一事,你難道忘了嗎?”
凌纖兒美目含淚:“丁叔叔,我一輩子也……不會忘的!”
丁衝道:“這就是了,你難道不記得你父親臨死時的話嗎?”
凌纖兒道:“我記得的,那時爹只剩一口氣了,他叫著我的名字,‘纖兒,你要記得,從今天起不論相識的還是不相識的人,都不能相信,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絕對不能相信別人!’他講完這兩句話後,就死去了。”
凌纖兒在講完那幾句話後,已是淚痕滿面,猛抽噎的哭了!
丁衝點頭道:“你記得你爹臨終時的吩咐,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凌纖兒仰起頭:“丁叔叔,人與人之間,很多都可以成朋友的,為什麼我要一個朋友也沒有,要將所有的人都當作敵人呢?”
丁沖淡聲:“你父母慘死,還不能給你答案嗎?”
凌纖兒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不再說下去。
她默默地轉過身去,跨進車廂,默默地讓丁衝馭馬東行。
瞧著若大湖面,不能下去玩賞,她心頭自是千千結。
至於白中紅待要退藏暗處之際,葉水心已然摸了過來,兩人相遇於長草中。
葉水心面色稍急道:“又有人來了!”
白中紅徵問:“誰?”
葉水心道:“峨嵋派的人,還有羅剎門那邊人,大約七八個。”
“這麼多?”
白中紅往東、西雙方瞧去,果真人影閃動,速度甚快,顯然全是高手,不禁急了心:
“看來丁衝恐怕不易應付了。”
葉水心道:“你還想出面救?”
白中紅道:“必要時,只有如此了。”
“可借你救他們,他們未必領情……”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方法?”
葉水心欣笑道:“也許你可以等羅剎門和峨嵋兩派先打起來。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白中紅聞言,頻頻點頭:“這招不錯!可惜我不便再現身,否則去而復返,很難向丁沖和凌纖兒解釋。”
葉水心笑道:“那就伏久些吧!最好是等到他們懂得感激時,再去救人,自能避免誤會!”
白中紅自嘲一笑:“希望有些機會……”
話未說完。
對方已掠近不及三百丈,為免現形蹤,兩人未再交談,伏藏於長草中,竊窺全局,以能伺機出手助人。丁衝正策馬奔馳不及半里路,忽見西首有三匹駿馬,疾馳而至,而從東首,卻又有四匹駿馬飛馳過來,顯然是雙面夾抄。
丁衝一看這情形,只好煞慢馬車奔馳。
笑得甚苦:“不必走了,看來又有麻煩。”
凌纖兒默然點了點頭,待馬車停妥,兩人乾脆掠下馬車,等待看來人是誰?
不一會。
兩面來的人,都已趕到。
只見西首來的三人,乃是三個氣度軒昂的中年人,各自腰懸長劍,神態十分高雅。
而自東而來的四個,卻是二十左右的少女,身上著宮裝,高貴清麗。
丁衝首先向那三個中年人望了一眼,道:“在此得遇峨嵋劍客,倒是幸會!”
三個中年人馬上欠身:“不知丁大俠和這位凌姑娘,可否赴峨嵋一行?我們大師兄有事情請教。”
丁衝早已知道來人的目的在此,冷笑連連,卻不答話。
他又向那四位少女-指,道:“不知四位有何要求?”
那四位少女一齊展顏微笑:“丁大俠,不必到峨嵋山去啦,又遠又高,不如到我們羅剎門總壇,休息才是。”
三個中年人面色一變。其中一人喝道:“峨嵋派與羅剎門之間,向來河水不犯井水,我們出言在先,你們不該橫加阻攔。”
那幾個女子冷笑道:“若是論先後,咱們羅剎門使者,早已請過丁大俠了。”
那三人互望一眼,各自手按著劍柄,瞪著那四個女子。
四個女子笑聲更冷:“三為可是要動手麼?敝門大護法之一的百變魔女,隨後就到了!”
那三個中年人面色再變,手始終按在劍把上,卻拔不出劍來。
那四個女子道:“丁大俠、綾姑娘跟我們走吧!”
丁衝冷笑道:“我們沒有接受貴門的邀請,諸位不訪向蛇蠍二將和使者問上一問便知。”
四個女子道:“我們知道了,我們也知道憑我們是請不動丁大俠的,只是希望丁大俠稍停片刻,百變魔女立即就到了。”
她才說到此處,一抬手:“看!”
丁衝等人,一起瞧向她所指方向,只見遠處馳來一道人影。
不過是眨眼功夫,一名宮裝婦人,已到了草地上。
那婦人一到了草地之上,便立即停了下來,向四周眾人環視了一眼。
只見她三十左右,正是徐娘半老。風韻尤存之時。
盛裝之下,更顯妖豔華貴,一雙水靈眼睛,彷彿會說話般。
躲在暗處的白中紅見狀,不禁暗歎,水夫人已經夠媚了,她卻更勝三分,實是天生尤物。
那女子望了眾人一眼之後,才慢慢地向前走來,她來到了離丁衝丈許遠,方始站定。
向丁衝行了一禮,道:“羅剎門百變魔女,久仰丁大俠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丁衝還是見到了蛇蠍二將之後,才知道羅剎門二大護法中,有一個是女子,叫做百變魔女。
在他想象中,白變魔女恐怕並非美女,而是母夜叉。
不過卻由於過媚,比起書夫人則多了一份江湖氣息,該可說是美中不足吧!”
葉水心道:“你覺得她會是水夫人化身嗎?”
白中紅道:“你是說,她是水夫人易容的?”
葉水心頷首:“嗯!”
白中紅道;“大概不會吧!羅剎門中有個百變魔女,想必就是她了。”
葉水心又問道:“你認為她和水夫人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白中紅道:“該是如此,否則水夫人又何需逼我替她賣命?”
葉水心道:“我總覺得這些人不可靠,有機會試試她們身手,自能得知。
“既然如此,何必等機會?”白中紅道:“待會兒他們自會動手,我們在此豈非看得清楚?”
葉水心恍然:“說的也是……恐怕峨眉派頂不了幾招!”
“峨嵋派來者也非庸手,且等下去再說吧!”
白中紅存心瞧個清楚。
現場又有舉動,葉水心不再多言,閉上嘴,目不轉睛地盯著全場,希望能發現什麼秘密似的,情緒為之緊張不少。
此際一看!
百變魔女除了眉宇之間,帶著媚騷之外,真是尤物逼人。
丁衝忙還了一禮:“不敢當。”
百變魔女一笑,瞄向凌纖兒:“這位是凌姑娘了?”
凌纖兒道:“不錯,我爹是凌嘯雲,我叫凌纖兒。”
百變魔女道:“這名字可別致得很,如今,凌姑娘的名頭是天下人盡知呢!”
凌纖兒笑得甚冷:“人人都想捉我,我真有夠難的。”
百變魔女搖手,道:“凌姑娘別這樣說,我只是請凌姑娘到羅剎門總壇去玩一玩而已。”
丁衝冷道:“巧得很,峨嵋劍客也要我們上峨嵋山去哩!”
百變魔女這才昂起頭來,向馬上那三個中年人拋個媚眼:“三位,小女子向三位求一個情,別請丁大俠到峨嵋山去吧!”百變魔女的語音,柔媚動人,聽來簡直一點兒敵意也沒有。
那三個中年人沉聲道:“不行。”
百變魔女語音有點冷:“我已經說出口了,你們不給我面子嗎?”
她一面說,一面緩緩向三人走去。
三人一齊躍下馬來,便聽得“鏗鏗鏗”三聲,三柄長劍,已經出鞘。
百變魔女老神在在,卻仍然向前走去。
那三個中年人只好喝道:“止步!”
他們手中長劍一擺,劍尖已經指向百變魔女,百變魔女才停下步來。
在她停下步來之後,三柄長劍的劍尖,離她胸前只不過尺許。
百變魔女仍是面帶微笑而立,語音放軟道:“三位要向我動手麼?”
三位中年人,乃是峨嵋派高手,對於峨嵋派武學已有頗高的造詣,他們各自在一生之中,也不知經過了多少硬仗。
像這樣強敵相對,仍是和顏悅色的場面,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的。
再加上眼前那美婦人,看來雖然一點兒敵意也沒有,但是她的身份,卻是羅剎門的大護法,若不是有驚人絕學,怎能當此重任?
所以,他們三人躊躇了一會兒,各自長劍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準備隨時使出峨嵋武學。
他們三人中的一個,沉聲道:“我們奉了大師兄之命,來請丁大俠和凌姑娘,絕不能違命的!”
百變魔女弄笑不已:“三位是拿貴派掌門的名頭來壓我了,是不是?”
那三個中年人齊聲道:“不敢!”
白變魔女倨傲道:“可借得很,如果我不是也有本門門主嚴命的話,那我一定讓了三位了,如今三位還是讓一下我吧!”
那三個中年人“哼”他一聲,道:“峨嵋派不怕與羅剎門為敵!”
百變魔女媚眼一瞟:“三位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我勸三位還是回去,說遇到了我,無法完成使命,我想,令師兄也不會太以責怪你們的!”
那三個中年人道:“尚要領教。”
百變魔女淡笑:“好,你們進招吧!”
一時之間。
那三個中年人的面色,真有夠精彩的。
他們心知百變魔女的態度如此鎮定,一定是在武學上有過人的造詣,有心三個人一起上。
但是峨嵋派的劍客,每一個都在武林中有很高的地位,三個合攻一個婦人,未免也大遜了。
他們遲疑了一下,卻並沒有出手。
百變魔女甚是善解人意,笑道:“你們三個人一齊上來吧!既是切磋武功,又怕什麼?”
三人巴不得她有這樣一句話。立即退;“好!”
他們三人,本來各是一式起勢,而一個好字才出口,劍勢倏變,正中那個,一招“風雪連天”,劍光朵朵,凌空而下。
而左右兩個,則各自一招“波光山色”;長劍幻成一道精虹,向百變魔女的腰際,疾攻而出。
峨嵋劍客,果然有門道,他們三人各使一招,招式未老,百變魔女全身,都已被到光罩住,幾乎看不清她的身形!
凌纖兒在一旁看著,雖然她心中對百變魔女,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她看到三人合攻一人,實在很不恥。
她忍不住道:“丁叔叔,峨嵋派的人真是沒用!”
凌纖兒話才出口,丁衝便立即道:“小纖兒,少講話!”
凌纖兒因為並沒有在武林中走動過,所以有許多江湖規矩,她都不知道。
像她那一句話,實際上,已足以和峨嵋派結下了大仇。
突然聽得“鏗鏗鏗”三下,極其清脆的金鐵交鳴之音,傳了出來。
同時,那三個中年人,各自一聲驚呼!
而在驚呼之中,只見三道精虹,挾著“啼啼”之聲,向半空之中,激射而出,映著夕陽,甚是燦然!
暗處的白中紅但見此流雲袖功夫,和水夫人大異其妙,自知兩人身分截然不同,不禁瞧向葉水心。
葉永心亦改以幹窘笑容瞧來.表示自己判斷錯誤,笑道:“這女子功夫不賴啊!”
白中紅道;“峨嵋三人也不差,只是遇上箇中高手罷了。”
兩人沒再多說,靜觀其變。
而那三個中年人,也已一齊向後退出,面上神色,真不是普通的難看。
原來,他們三人在各自一劍攻出之際!
癟想著;百變魔女的身分如此之高,自己三人之中,只要有任何一人,能將她身上的髮絲劃下一根,或是在她的宮裝上劃出一道口子的話,那就可以算贏了。
所以,他們以為一出手,不出三招,便可以手到擒來。
怎知,就在他們三人,各自一招攻出,劍光撩繞,將百變魔女全身盡皆罩住之際,他們忽然都覺得百變魔女以奇詭的眼光向自己望來。
百變魔女本就媚騷,再加上那種眼光之中,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媚惑之力,那三人的心中,都不禁心雄搖動起來,失神起來。
就在峨嵋派三位高手失神之際,百變魔女纖纖玉指,迅速地彈了三下。
那三下,迅速絕倫,幾乎是同時,彈中了三人長到的劍脊。
而當“鏗鏗鏗”三下傳出,三人知道不妙之際,卻已慢了一步。
只覺得一股大力,傾著劍身,直衝向掌心的“勞宮穴”,不自由主地五指一鬆,三柄長劍,一齊飛向半空!
那三人的心中,真是癟到極點!
在退出了幾步之後。
你望我,我望你,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他們心中雖然知道百變魔女的那目光,十分邪門,但他們各自想起剛才心中所想的,實在沒臉說話。
在他們三人退出之後,百變魔女右臂一抬一引。
她抬高手臂,那三柄長劍,一齊落了下來。百變魔女-一接住。
她面帶微笑:“三位這就可以回去覆命了,長劍請收回罷!”,但是這樣的情形之下,那三人再厚臉皮,卻也是不好意思在百變魔女的手中,取了回來。
他們窘困著臉:“百變魔女的功夫,在下等佩服得很,既然如此,自然只好回去覆命了!”
他們一面說,一面已退到了馬旁,一躍而上。
臨走時,還笑道:“凌姑娘對敝派的評語,我們也不敢忘記!”
丁衝低聲道:“你看,惹下事了!”
凌纖兒沒當回事兒。
因為即使沒有她的這句話,峨嵋派也不見得對她友善!
那三個中年人話一講完,便策動馬繩,向西疾馳而去。
百變魔女弄笑道:“這三位朋友,也太輸不起,連兵刃都不要了,這算什麼?丁大俠,你說可是?”
丁衝剛才見百變魔女一動手,便將峨嵋派三大高手的長劍,一齊震脫,心中是一陣揪緊。
像尹天這樣的人物,只不過是門中的一個使者,大護法的武功.已經如此之高,再向東去,恐怕更得拚了。
他雖心癟,口中卻道:“他們既已失劍,自然會有人在夫人手中,再將劍取回的!”
那意思是說,你別得意,得罪了峨嵋派,有你樂子逗的!
百變魔女嬌笑:“這算小事,天塌下來,還有門主頂著哩!丁大俠、凌姑娘,你們兩位,不肯作本門貴賓麼?”
丁衝冷笑道:“百變魔女,你手下蛇蠍二將,已傷在我手中,羅剎門與我已算有仇,如何還能做你們的貴賓?”
百變魔女淡笑道:“那是他們兩人太呆,自找的,焉能傷害敝門和丁大俠之間的感情?”
丁衝冷道:“不用廢話太多,我們是不會去的。”他一面說一面後退一步。
手中按在腰際.準備一有異動,便立即抖出軟劍來。
同時,他左手放在綾纖兒的肩頭之上,以便動手之際,可以先將她震出。
暗處的葉水心焦急說道:“他們要出手了……”
言下之意,乃問白中紅出不出手?
白中紅道:“丁衝不敵百變魔女.縱使落敗,他們也未必傷人,咱看下去就是。”
葉水心頷首,不再多言,且看結果如何再說。
百變魔女媚眼輕掃:“丁大俠,我實在不想和你動手……”
丁衝冷笑道:“魔女好身手,客氣什麼?”
百變魔女嬌媚一笑:“是嗎?”
她一面以極其嬌惑的聲音發出嬌笑。
一面目中媚光陡盛,向丁衝望了過來。
丁衝才和她的目光一接觸,就陡然一震。
以丁衝的武功之高,那一瞬間還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忙收回心神,心知百變魔女一定練有什麼攝魂大法之類的邪門功夫。
他呵呵訕笑:“百變魔女這類功夫,對峨嵋弟子有效,對在下嘛!呵呵!少來這套。”
百變魔女一聽,嬌容一變。
她癟想:鐵膽震九州果然有底子,難怪他們自從蘇州起身之後,能一路平安到達雁門關外。”
她被丁衝出言叫破,窘困著臉道:“丁大俠,本護法覺得動手傷感情……這樣吧!
用另一種方式,你覺得如何?”
丁衝不知她想耍出何花樣。
不過不較量一下武功,只怕也難以將她迫退。他便道:“請說!”
百變魔女向上一拋右手三柄長劍。
三柄長劍隨這一拋之勢,直衝十數丈,待力盡勢跌,筆直向百變魔女直刺而至!
百變魔女老神在在,纖手連揮,三柄長劍長了眼睛似地,在離她尺前猛然剎住,竟硬生生改變方向,往丁衝直飛而去。
“馭劍術!”
丁衝有些心驚,但也不懼。
真氣運轉,內力湧出,他右手一帶、一引,三柄長劍先是衝勢一滯,繼而一緩,慢慢地向丁衝右手飛來。
彷彿柔順的羔羊。
待將要收到手中,丁衝含笑道:“不知百變魔女,這局要如何算?”
百變魔女笑著弄嘲:“當然算我贏!”
丁衝一呆,右手猛力一吸,準備抓住三輛長劍,再向百變魔女理論。
丁衝吸字訣一引,便將三柄長劍收入手中。
三柄長劍剛入手,劍柄處突然爆開,散出無數鐵屑,甚至夾雜藥粉。
變生肘腋。
丁衝反應快捷,猛然拍出一掌,將三輛長劍拍飛。
誰知不拍還好,一拍藏於柄中之白色藥粉被震散,全往丁衝身上落去,更是蓋得丁衝沒頭沒臉。
丁衝只一眨眼,便覺天旋地轉,有些站不住腳。
他連忙運氣閉住七竅,卻已太晚,對於百變魔女的狡猾,恨得發癢。
丁衝一聲大喝,軟劍如同電光,已疾抖而出。
雙臂一振,整個身子,就像怪鳥一樣,連火帶劍.一齊向前撲出.已向百變魔女攻到了!
百變魔女能身任羅剎門大護法,不但武功驚人,而且得有些鬼門道,擅長惑人術。
她在贏得峨嵋劍客的三柄劍後,便想到對付丁衝的方法。
先以馭劍術做幌子,讓丁衝以為是和他比劍術,其實早就在劍柄處抹上一層迷藥。
迷藥叫做七日醉,乃百變魔女的獨門利器。
凡是中者就如同喝醉酒般,非得七天之後,無法清醒,整個人呆茫茫的,痠軟無力,神智不清。
或許,武功高強者可少些時日。
通常中了七日醉便立即發作,當場擺平。
百變魔女在丁衝面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之後,便以為大功告成了。
她卻是未曾料到,丁衝內功著實驚人。
他一中了七日醉,雖然立即頭暈,但是一提丹田其氣;卻還能夠發出奮力的一擊來。
而他所擊之劍招,乃是含憤出手,威力自是驚人。
百變魔女決未料到丁衝在中了七日醉之後,仍能向自己奮力一擊.一見劍到,連忙向後退避時。
哪裡還來得及?
那劍已刺入了她的左肩,血濺宮裝,軟劍向下斜斜一引,又自她左肩,直到右腰,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若非丁衝藥力發作,功力已散。
百變魔女就算退得再快,也要死於當場。
如今,雖然那一道劍痕,深不過二分,但百變魔女傷勢也是極重,退出了三步之後,鮮血不斷湧出。
只見她面色慘白,勉力揚起右手,在自己胸腹之間的要穴,重重地點了幾點,雖將血勢止住,但人卻也跌倒在地。
丁衝則手中仍執著軟劍,但是他面上的神情,卻怪異奇絕,一臉的茫然呆樣,像是低能兒。
白中紅想出手相救已是不及,只有靜觀其變了。
葉水心急聲道:“你甘心讓他們受擒?”
白中紅笑道:“有人逼,或許能問出結果,到時我再出面,豈非更易獲得口訣,何況凌纖兒傲得很,讓她吃點兒苦頭也好。”
葉水心聞言不再多說,且看局面發展了。
凌纖兒看到三柄劍爆炸時,本甚驚心,後見丁衝一劍刺中百變魔女,還以為他已沒事了。
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一見百變魔女重傷倒地,還只當丁衝已經一劍擊退敵人,拍手道;“丁叔叔,好劍……”
她下面一個“法”字,尚未出口,向丁衝望去,便陡地停了口。
那是因為丁衝面上的神情,實在太怪異了,簡直就像著了迷一樣。
凌纖兒驚詫了眼,道:“丁叔叔,你怎麼了?”
但是丁衝卻並不回答,仍是果呆眼茫然。
百變魔女聲音微弱,道:“沒有什麼,他吸入了我的七日醉,得要迷上七天,但我會保護他和你,同到本門總壇去的!”
凌纖兒直到此際,才知道丁衝被百變魔女給耍了!
真叫她恨透了,也毛火了心!
這一路而來,被騷擾夠了。
她已經看透了江湖上的險惡,也明白如果沒有丁衝保護的話,自己早已落在別人的手中,要含簪而亡了。
如今,丁衝卻中了迷藥,再也不能來保護她了!
照丁沖和凌纖兒說好的對策,是丁衝一有不惻,凌纖兒便立即要設法逃走。
但這時凌纖兒急怒交加,手腕抖處,一襲紫紗愧然出手!
紫紗乃南海千年紫蠶所吐之絲,柔韌難斷,刀劍不侵,頭尾各綴有鵝卵大小銀珠,可做攻擊之利器,平常凌纖兒就圍在腰間做腰帶,稱為紫雲紗。
凌纖兒紫紗出手,便向百變魔女砸去!
這時候,百變魔女躺在地上,連講話也有氣無力,實是難以還手!
凌纖兒紫紗罩下,旁邊那四個女子,已一齊躍向前來,兩個一俯身,一個抱頭,一個搬腳,將百變魔女移了開來。
另外兩個:“嗆啷啷”一聲,拔出利劍,向前迎了上來。
凌纖兒一擊不中,手腕一抖,先左後右,疾迎了上去。
但是那兩個女子的招式,卻也十分詭異。
凌纖兒的紫雲紗,一迎了上來,兩人的長劍突然左右一分,人也身形轉動,已經繞到了凌纖兒的後面。
凌纖兒連忙轉過身去,她才一轉過身,便聽百變魔女道:“你們別理我,去請凌姑娘!”
這時候,雙方早就撕破臉了。百變魔女受重傷。
丁衝中了迷藥。百變魔女講起話來,還是“請,謝謝,對不起”的。
凌纖兒一聽得百變魔女如此說法,柳眉一皺。
她知道立即會有另外兩個人,在自己背後攻到!
果然,幾乎是在百變魔女話一出口的同時,她背後又響起了利劍出鞘聲。
凌纖兒應付面前的兩個女子.已感到很累了。
背後又傳來劍刃破空之聲,她實在無法應付,身形一轉,紫雲紗抖了開來,揮出了一個丈許方圓的圓圈。
總算將四人迫開了些。
凌纖兒輕功身法,也算高絕。
四人一被迫退,她足尖一點兒,一提真氣,身形拔起了丈許高下。
而她一拔在半空,立即身形一斜,向外疾掠而出。
本來,凌纖兒在掠出之後,準備向前疾馳而出,那四個女人,被她拋在兩三丈開外,凌纖兒想逃,倒也很有希望。
可是,她才斜斜掠下,卻恰好在丁衝的身旁經過,她見到丁衝這種呆樣,心中不禁一陣難過。
凌纖兒一落地之後。
立即一個轉身,反向丁衝撲去:“丁叔叔!”
她這三個字才出口,身形尚未來到丁衝的旁邊,那四個女子,又已一齊圍了上來,將她圍在中心。
同時,只聽得馬蹄聲響處;黃煙瀰漫。
片刻之間,只見那金刀斷魂尹天、鬼智多範仲,帶著幾個大漢,也已經趕到了!
那些人一到,一齊跌下馬來,在那四個女子之外,對凌纖兒作了第二層的包圍。
凌纖兒一見這情形,嫩臉慘白,咬緊牙關。
她呆了三秒,下定決心,摘下發簪,就要往口裡送。
尹天見狀,忙道:“綾姑娘且慢!”
凌纖兒咬著下唇:“都到這種地步,我還指望什麼?”
尹天急至百變魔女面前。
那時,凌纖兒左手拿著發管,已到唇邊。
尹天迅速地向百變魔女講了幾句話後,百變魔女立即道:“快散開,不準圍住凌姑娘!”
那些圍住凌纖兒的人,一齊身形挪動,散了開來。
百變魔女道:“尹使者,你扶我起來。”
尹天略為驚詫:“遵命!”
他俯身將百變魔女扶了起來,向前走出了兩步,來到凌纖兒面前。
百變魔女笑得很乾;“凌姑娘切莫做這種傻事。”
凌纖兒冷斥;“你們要逼我死,難道是我願意的?”
百變魔女癟聲道:“好!好!我們都閃開!”
她一面說,一面自懷中取出一個瓷瓶來。
她一伸手.想將那個瓷瓶遞給凌纖兒。
但是卻手地發抖,五指一鬆,瓷瓶便落到了地上。
百變魔女自嘲:“早知道凌姑娘如此性烈,我和丁大俠也不必兩敗俱傷了,這是解藥.凌姑娘給丁大俠服下,丁大俠就可以沒事了。”
凌纖兒冷笑道:“你忽然那麼好心了?”
百變魔女窘笑著:“凌姑娘,你要不信,我也是沒有法子。”凌纖兒瞪眼:“要我信不難,你立刻走人便行。”
百變魔女癟苦著臉:“尹使者,咱們離去吧!凌姑娘在趕人啦!”
尹天應了一聲,扶著百變魔女走開。
那四個女子,和尹天帶來的人,也一齊離去。
轉眼之間,這些人都離開了草地。
上了馬,蹄聲得得,漸漸走遠了。
凌纖兒這才放心插回髮簪,一振紫雲紗,將那個瓷瓶捲起,接在手中,來到了丁衝的面前。
丁衝仍是呆然樣。
凌纖兒嘆了一口氣,叫道:“丁叔叔!”
丁衝唯一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凌纖兒很憂慮地看著了衝。
這七日醉也不知是什麼玩藝,這麼厲害。
幸而百變魔女怕自己自殺,她是什麼也得不到,所以才給了自己解藥,否則,就玩完了!
她一面想,一面便打開了瓶塞。
怎知瓶塞才一打開,只見從那小瓷瓶中,冒起了一股黑煙來,同時。一股甜香,直刺鼻端。
凌纖兒立即知道不好,自己雖然極度小心,但仍然著了百變魔女的道兒!
她想要伸手,將那瓷瓶拋開,但就在那片刻間,她只覺得渾身乏力,又酸又軟,彷彿沒骨頭地向地上倒去。
一倒在地上,更是全身發軟,連拍起手指的力道都沒有了!
凌纖兒真是癟到了極點,也恨到極點!
就在此際,馬蹄聲又漸漸地傳了過來。
不一會兒,她面前多了一個人,正是百變魔女。
百變魔女雖然仍一身狼狽。
但是她剛才那種無力的神情,顯然是假仙。
只見她一笑,道:“凌姑娘多包涵,不是如此.怎請得動凌姑娘的大駕?”
凌纖兒全身不能動彈,連想罵百變魔女幾句的力氣都沒有,只有死命狠瞪。
百變魔女假裝沒看到。
她回頭道:“尹使者,咱們先回尹家莊去,再通知總壇,派人來護送凌姑娘、丁大俠兩人,到總壇去。”
尹天應了一聲,立即便有兩個女子,將凌纖兒抬了起來,另外有兩個大漢。一邊一個,挾起了丁衝。
丁衝的手中,仍握著軟劍,有一個大漢想去奪劍,卻被丁衝手一揮,差點兒砍下腦袋,諸人這才不敢亂動。
凌纖兒只見丁衝被挾上了馬背,向前馳去,自己則被抬進了車廂之中,車子立即向前駛去。
馬車馳過,塵灰滾滾,漸漸逝於遠處,一群人終於離去。
躲在草叢中的葉水心這才起身,望著遠塵,說道:“百變魔女果然狡猾,連用兩手段,可把凌纖兒整慘了。”
白中紅道:“由此可見,她並無傷害凌纖兒意思,且由她耍手段,似乎較容易套出口訣,我可省了不少功夫啦!”
葉水心瞄向白中紅,邪邪一笑:“你忍心看這麼漂亮的姑娘受困?她的確長得很美,連我都心動呢!”
“你心動?”
白中紅笑道:“那你去追她好了!”
“才不呢!”
葉水心斥笑:“不要的,才讓給我,你以為我是撿破爛的!”
白中紅笑道:“她哪是破爛?我是特別疼你,才讓給你的啊!”
自從覺得葉水心連性格都女性化,他也懂得哄人。
果然引來葉水心呵呵直笑,說道:“疼我,就可以亂送麼?也不問問我意思。”
白中紅立即問道:“你意下如何?”
葉水心捉笑道:“還是不喜歡,她太兇悍了,我制不了她,你還是想辦法自行收拾吧!”
白中紅輕嘆道:“轉來轉去又轉回我身上,也罷!命運如此,由不得人啊!”
笑聲中,葉水心復又問道:“你決定怎麼進行你的求婚計劃?”
“求婚?”
白中紅皺眉一笑:“形容詞怎麼越來越多了?”
葉水心黠笑道:“那也說不定啊!娶個母老虎回來,讓你一輩子頭疼,豈非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白中紅苦笑道;“你是在興災樂禍?‘’
葉水心笑道:“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們很配而已!”
白中紅邪邪一笑:“我倒覺得,我們兩個才配呢!如果你不是男人的話!”
葉水心聞言,呵呵笑得更甜:“可惜啊!下輩子再說啦!我現在決定支持你追那母老虎!”
白中紅苦笑:“居心不良!”
“不良又如何?”
葉水心笑道:“你還是得救她,怎麼救?”
“還能怎麼救?”
白中紅苦嘆:“跟過去,故作英雄,看她危險就現身,當然啦!能趁百變魔女問出口訣再救她,目能省時省力。”
葉水心道:“我倒有一計。”笑得甚邪。
白中紅急問:“何計?有效嗎?”“至少可以玩玩!”
葉水心黠笑道:“百變魔女是羅剎門大護法,她抓住凌纖兒,可能會送往總壇,說不定總壇會派人接應。
“你何不截那接應之人,然後冒充他,一方面可騙過百變魔女。一方面也可耍出智慧,你覺得如何呢?”
白中紅笑道:“這倒好。你成了我的狗頭軍師啦!”
“不要形容得這麼難聽!”
葉水心斥笑道:“什麼狗頭軍師?好沒氣質的!”
白中紅笑道:“不然叫你諸葛‘豬哥’再世如何外葉永心更斥:“有完沒完?誰豬哥?你才豬哥呢!千里迢迢趕到塞外追女人,不是豬哥是什麼?”
白中紅笑道:“你誤會啦!我是說諸葛孔明的諸葛,你偏偏把它聽成豬哥,多剎風景啊!”
葉水心嗯了一聲不禁臉紅。
卻惱羞成怒般地斥道:“不管,就是不準提這些字,實在難聽,你接不接受我的意見?”
白中紅道;“當然接受,反正閒著無聊,玩玩也好!”
當下他往天空一嘯,黑神鷹立即凌空飛來。
白中紅交代幾句,神鷹會意,吸吸輕鳴兩聲,甚快沖天,追向馬車逝去方向,眨眼不見。
白中紅道:“神鷹已經去探路了,你呢?跟著我去冒充羅剎門的一份子,還是另有任務?”
“我啊……”
葉水心笑的甚邪:“我唯一的任務就是整死你,然後救你出苦海!”
白中紅苦笑:“這麼狠?”
葉水心邪笑道:“對付你這種人,不必太仁慈啦!快去吧!否則美人受辱,我過意不去啊!”
白中紅無可奈何,拱手道聲保重,始掠身追去。
葉水心則甜笑不斷,喚來馬匹,跨身上去,慢慢尾隨。
那笑聲總讓人覺得,他的人生永遠那麼美好。
奔行匆匆……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馬車速度開始放慢。
凌纖兒一直被困於車廂中,根本看不見四周景象。
馬車停下後,她被抬了出來,定睛一看,不由呆了。
只見一道河流,約有三支來寬,河水十分清激,而兩岸竟全是一過長江便再也難以見到的垂楊柳。
楊柳依依,臨風飄指,真夠浪漫。
那河上鴨兒綠波翻掌,小橋生苔,竟十足是江南風物。
不一會兒,便到了一列極高的圍牆之外。
在那列圍牆的大門之分,也有著兩株十分粗大的柳樹,在一株柳樹上,停著一隻遍體黑亮神鷹,犀利雙眼,正往自己瞧。
凌纖兒一見到這黑鷹,心頭一跳。
這隻黑鷹。她一看便認出是那個書生養的,它居然會在尹家莊外出現,莫非書生和尹天是一路的?
凌纖兒想起,當丁衝說那書生可能也是敵人之際.自已根本就不相信。真是夠痛心的!
她想起書生的嘻皮笑瞼,就想痛揍他一頓。
她只能向那隻黑鷹瞥了一眼便被抬進了大門。
一進了圍牆,便是很大的一個天井,花木扶疏.甚是氣派。
在天井的盡頭,是一所十分宏偉的宅第,氣派得很。
尹天開口道:“大護法請上坐。”
百變魔女道:“不必了,你派人飛鴿傳書,告知總壇,我已請到了丁大俠和凌姑娘兩人,請總壇派人來接,我已受傷,只怕無法繼續護送二人了。”尹天恭應是。
凌纖兒雖不能動彈,但是百變魔女的話,她可聽得是一清二楚。
她心中癟想著:“只怕羅剎門就算派人前來,沿途上的事仍不會少,這下子可熱鬧啦!
她本來,心中甚急。
但如今,反正事已至此,她反倒冷靜下來。
凌纖兒心想:“自己雖然落入了百變魔女的手中,但是看情形,百變魔女是不會用強的,若是見機行事,可能有脫身的機會。
她這樣一想,心情更是穩下了不少。
百變魔女又吩咐:“你立即去辦,不可耽擱,還有,莊上要加強戒備,在我未離開之前,任何人皆不能進莊來!”
尹天又道:“是!是!”
百變魔女一頓,道:“尹使者,那隻黑鷹,是你所養的麼?”
尹天突然一臉菜色,十分癟窘地支支吾吾著。“這這……”
百變魔女沉聲道:“這什麼,這是名稱龍鷹,乃是罕見的異種,是你養的,為何你未曾向總壇稟報過?”
那一隻黑鷹,凌纖兒在一進莊時,便已經看到了。
她知道,那黑鷹的主人,是那個書生。
這時,她聽得那隻黑鷹,竟有“龍鷹”這樣一個雅緻的名稱,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
“它的主人,不知叫什麼?”
她一想到此處,心頭又是一陣亂跳。
但是,她心中卻也不禁嘆了一口氣。
因為書生的黑鷹既然在這裡,他人也自然在這裡,那當然是羅剎門的人了,自己還想他幹嘛!
只聽得尹天又道:“大護法容稟,這頭黑鷹,小的也已看出是名種,但……小的竟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百變魔女笑得弄嘲:“有沒有搞錯?這裡不是你的地盤嗎?”
尹天道:“是!是!我這就去查。”
百變魔女冷笑兩聲,一揮手,凌纖兒又覺得被人抬著前進,不一會兒,便到了一間佈置得十分雅緻的房間中。
在那一路之上,凌纖兒只是想及尹天關於那黑鷹的幾句話。
她心中感到了十分安慰。
因為那隻黑鷹的由來,連尹天也不知道。
看來,書生應該不是羅剎門人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對書生的來歷,這麼關心?
她只是在一想起那書生的迷人風采時,就感到心湖上蕩起了一波波漣漪,無盡地動盪著。
到了那間房中之後,凌纖兒被放在一張牙床之上。
百變魔女吩咐:“你們四人守在門口,任何人不能接近門口一丈之內!”
那四個女子答應一聲,一齊退了出去。
百變魔女望著凌纖兒一笑:“凌姑娘,莫見怪,你雖然中了散功粉。但沒有關係的。
一到總壇.我立即就幫你解。”凌纖兒根本出不了聲,也懶得理她。
只見百變魔女脫下了衣衫,在丁衝刺傷的傷痕上,敷上了一種粉紅色的粉末,又以白布小心紮好.這才在一幅帳幕之後,換過了衣服。
等到她換好衣服,再走出來之際,除了面色稍為蒼白一點兒之外,竟已看不出她是受過重傷的人。
凌纖兒看了,心想;“她剛才敷在傷口上的粉紅色粉末,定是羅剎門秘製的靈藥了,否則,何以傷勢能痊癒得那麼快?”
百變魔女來到了床前,十指一揮,突然迅速地在凌纖兒的幾個穴道之上,輕輕按了一按。
凌纖幾本來是全身軟癱,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的。
而經百變魔女一按之後,舒出一口長氣,已可以發出微弱的聲音,她只是抿著嘴,並不說話。
百變魔女輕笑道:“凌姑娘,你可是心中很恨我麼?”
凌纖兒不答,反問:“丁叔叔呢?”
“他沒事的,七日之後,便自然復原。”
“你當真肯帶他到羅剎門總壇去?”
百變魔女笑聲不斷:“你確實聰明得很,我已派人,飛馬將丁大俠送進關內去了。”
凌纖兒早已料到,百變魔女就算不害丁衝,也決不前容丁衝再在自己的身邊的。
凌纖兒聽得百變魔女如此說,便老神在在。
百變魔女欣笑,又道:“日夜兼程,六日七夜,足可趕出千餘里地,等到丁大俠神智恢復之際,除了要弄清他自己身在何處這一點比較麻煩之外,其餘一切安好哪。”
凌纖兒沉聲;“丁叔叔一定會再向東來追我的。”
百變魔女不以為意:“自然,但是隻怕他追不到了。”
凌纖兒斥言:“你們捉住了我,其實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百變魔女一直保持笑臉。
她突伸手,在凌纖兒的發中,抽出了那支髮簪:“凌姑娘、你年紀輕輕,發上藏著這樣的東西做什麼?”
凌纖兒想不到自己的秘密,一下子便認百變魔女揭穿,一時之間,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呆了半晌,才冷斥:“你雖然拿走了我的髮簪,但如果我要自尋死路的話,只怕仍是誰也阻不住我!”
百變魔女贊同:“凌姑娘,你說得對,一個人如果真心想死,那是絕對攔不住的,所以,我也不拿你的髮簪了。”
她一面說,一面又將那支髮簪,插入了凌纖兒的發中。
百變魔女笑道:“凌姑娘,你放一百二中個心,我們絕不會虧待你,而使你想到自尋死路的,要不然,我又怎敢將這支髮簪還給你?”
凌纖兒沒有開口,只覺得百變魔女倒不像普通武林人,咄咄逼人,武霸可怕。
但又想到她是如此詭計多端,實在不可相信。
凌纖兒混亂地胡思想了一會兒。
隨即說道:“你們不必太高興了,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百變魔女淡然:“我們到了總壇再說,如果你執意不肯說,我們也絕不會勉強的,你儘可放心。”
凌纖兒當她在唱歌,冷笑連連。
正在此際!
只聽得房門外有人喝道:“尹使者止步!”
尹天的聲音,回道:“我有事要稟報大護法。”百變魔女揚聲道:“尹使者請進!”
尹天忙應了一聲,走了進來。他躬身道:“大護法,一切全照你吩咐去做了!”
百變魔女點頭,道:“等總壇飛鴿回書來了,再來告訴我!”
尹天“是”了一聲,躬身便待退出。
但是他才退出了一步。
忽然又站住,一臉的癟困,欲言又止。
百變魔女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尹天笑得很乾:“稟告大護法.我們進來之後.我再出去探查時,那頭龍鷹已經不見了。
但是在柳樹上,卻釘了一張紙條.紙上一片空白,隻字未寫,不知是什麼意思?”
尹天將空白紙條上呈。
百變魔女接過,看了看,也看不出所以然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沒人知道這龍鷹的主人是誰麼?”
尹天道:“在我和丁大俠動手之際,那時曾見龍鷹和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同時出現過。”
百變魔女低聲道:“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正是,只不過二十上下年紀。”
百變魔女輕輕點頭:“你下去吧!小心守衛,別讓人知道凌姑娘正在尹家莊上。”
尹天這才躬身,退了出去。
凌纖兒在床上,聽到尹天說柳樹上被釘著空白紙條,就有預感,一定是書生留的。
凌纖兒知道,龍鷹在尹家莊外,現了一現,便是告訴自己。他人就在這附近。
而那張空白紙條也代表“意在不言中”的意思。
凌纖兒幾乎笑開了臉。
因為丁衝即使離開,她仍不是孤單一人。
她仍是有伴的。
雖然和書生見過一次面,但她深信他以眾不同,能夠有助於自己。
但是凌纖兒沒有高興多久,心情又自癟了不少。
書生如此年輕,雖然有心相助,但是他想要將自己從百變魔女及羅剎門高手中救出來,只怕成功率很低吧!”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本來已經煩亂的心情,更加煩亂。
百變魔女只是在她的身旁,盤腿打坐,也不再說話。
凌纖兒懷著紛亂的思緒,不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