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竟已至近處。
尹天、範伸等人,本來也已然上了馬背,準備離去,但是一聽到那縷清亮嘯音.面色突然一變。
而且,兩人立即翻身落馬。
丁衝一見這等情形,知道事情有了變數。
他從尹天詫異而並不驚煌的面色中看出,可能有他的熟人來了。就在那一瞬間。
只見黃沙滾滾,有兩個人,隨着清亮嘯音,向前掠來。
一剎那間。
那兩人已到了跟前。
丁衝坐在車座上,偷眼瞄去。
來的是兩名大漢,高如鐵塔,兩頰太陽穴高高凸起,顯然內力已達化境。
兩人表情淡漠,長貌相同,應是一對雙生子。
右邊那大漢右手一指,現出手中奪牌,冷聲:“羅剎門使者聽令。”
丁衝冷眼旁觀,瞭然於胸。
看來,這兩名大漢是羅剎門的人,有事交代尹天。
應該是與他無關。
尹天忙道:“在下不知百變魔女有何吩咐?請到尹家莊再説如何?”
丁衝聽得百變魔女四字,可好奇了,憋想:尹天態度如此恭謹,那百變魔女不知道是什麼人?
難道羅剎門的門主,竟是一個女子麼?
他正在想着,已聽得那大漢道:“不,這是最急件,何地見到使者,便在何地傳諭,不得耽擱!”
尹天沉聲道:“百變魔女有何吩咐,兩位請説。”
手舉着刻有百變魔女令牌的大漢道:“江南劍客凌嘯雲之女,由蘇州起程.一路面來,必然經過尹家莊,使者需盡一切力量,將之邀往尹家莊,等百變魔女前來。”
丁沖和尹天都聽呆了。
丁衝剛才還以為事情和自己無關,但怎知偏偏和自己大有關係。
尹天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丁衝的敵,但是偏偏接到了這樣的一個命令,簡直就是赴死。
一時之間。
尹天竟忘了答應。
那兩名大漢面色一沉,道:“使者,未曾聽到麼?”
尹天笑得甚苦,道:“自然聽到了。”
大漢道:“聽到就遵照百變魔女的話去做。”
尹天一聲長嘯,道:“在下自然不敢違命,但怕也難以辦得到,只好拚上老命了。”
他一面説,一面轉過身,向着丁衝。
那兩名大雙面現驚訝之色,道:“使者,何出此言?”
尹天一見兩人傳音完畢之後,並不立即離去,反倒如此相詢,暗爽在心。
他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容易死了。
尹天立即道:“護送江南劍客凌嘯雲之女前來的,乃是江南江北,一十三省,數一數二的高手鐵膽震九州丁衝。”
他説着,雙臂一振,胸前裂開的衣服,便分裂了開來。那兩名大漢一看,互望了一眼,道:“哪一位是丁衝?”
尹天一揚頭,向坐在車座上的丁衝一笑,道:“丁大俠,出了事啦,在下也做不得主!”
丁衝早已知道,尹天既然接到了羅剎門上司要攔截自己的命令,就算不是自己的敵手,也必然死纏,因此並沒有走的打算。
他聽得尹天叫喚,便揚起頭來,冷冷地道:“尹莊主還想再拚嗎?”
尹天想起了剛才的情形來,仍不免心有餘悸.面色為之一變。
但是他隨即一聲乾笑,道:“丁大俠,我幫你介紹兩位英雄。”
尹天向那兩個大漢指了一下,道:“這兩位,乃是本門兩大護法之一.百變魔女手下的蛇蠍二將,武功之高,不是蓋的。”
尹天在介紹那蛇蠍二將之際,語氣十分嚴重,一點兒也不輕浮。
丁衝忖想在心:我剛才繞尹天不死,這是在警告我?
看這兩人的來勢,如此之快,那陣清亮的嘯音,顯見內力之深厚,這兩名大漢的功力,一定不會在尹天之下。
但是,無論如何,這時候,自己總不能當真跟着尹天到尹家莊去,等候什麼百變魔女的。
他心中一面想,一面抬頭,向蛇蠍二將望去。
恰好,蛇蠍二將也正向他望了過來。
丁衝三人對着一眼,氣氛詭異。
蛇蠍二將眼中,冷芒電閃,煞是驚人。
丁衝也不是省油的燈,亦是冷電閃去,不甘示弱。
就見丁衝他沉聲一笑:“原來貴教百變魔女,也已得到了信息,但尹莊主知在下,恕難從命!”
尹天忙道:“丁大俠,你還是先到敝莊,等候百變魔女來到!”
他下面的話。尚未出口。
只聽得丁衝一聲大喝,道:“閃開!”
緊隨着這一下驚天動地的大喝,丁衝右腕一翻,軟劍蕩起一片晶光,已經猝然發出,向着尹天的面前,疾削而下。
尹天大吃一驚,連忙上身向後一仰,一陣涼風過處,軟劍劍尖。就在他面門之前半寸處掠過,令得他冷汗直冒。
而丁衝那一聲大喝,驚動了所有的馬匹。
只聽得“希津津”一陣馬蹄聲中,拉車的那兩匹駿馬,已經撒開八隻蹄子,向前疾馳而出,塵頭大起,去勢極其快速。
丁衝聽到那蛇蠍二將發出了一聲怒叱,又聽得馬蹄聲自後追來,他馬鞭下如驟雨,趕得兩匹駿馬,如騰雲駕霧,向前奔去。
丁衝本來就知道自己此行,沿途一定有着極多的阻難。
所以,他在一出玉門關之後,便選購了兩匹大宛良馬,那兩匹馬雖然還難稱得上是千里神駒,但也夠會跑的。
只見黃沙滾滾。
轉眼之間,便已向前,馳出了三五里路程。
丁衝回頭看去!
只見後面,塵頭大起,但是卻在裏許開外。
丁衝憋想在心:突感僥倖,或許還溜得掉。
卻突然見到在後面的大篷塵沙之中,宛若逸出了兩條黃龍一樣,向前滾滾而來,來勢之快疾,有若風馳電掣。
丁衝一皺眉頭,他立即想起,當蛇揭二將前來之際,身法如此之快,自己趕動馬車,實在難以避得過他們兩人。
因此,當他一見那兩股塵沙,向前滾滾而來之際,便打定主意,一面他仍然揮鞭不已,一面沉聲道:“小纖兒,你可聽到我的聲音?”
車簾一鍁,凌纖兒探出頭來,直盯着丁衝。
丁衝道;“這兩匹馬,如今向前飛馳,一時之間。不會停焉,我要躍下車去阻攔後面追敵,你就隨它們跑去,待我退敵之後,自然會追了上來的!”
凌纖兒面色凝重,點了點頭,卻見原本亮麗的嬌容黯然不少。
丁衝話一講完,身形便已凌空拔起。
他拔起了尺許高下,身子便已斜斜向外射去,矯若神龍般,射出了丈許,身形一沉,已經穩穩站在路中心。
丁衝站定之後,那輛馬車,早已向前馳出了一二十丈了。
轉眼間。
蛇蠍二將已到面前。
丁衝一聲斷喝,道:“止步!”
蛇蠍二將也不講話,只是各自發出了陰惻惻的一聲冷笑,身形並不停止,向着丁衝直衝了過來。
丁衝一翻手腕,軟劍蕩起一片晶光,已將他的身前,盡皆護住。
因為蛇蠍二將是向着他疾衝過來的.所以丁衝一將寶劍蕩起,護住了身前,便等於是向兩人攻出了一劍一樣。
兩人若是再向前撞來,撞在劍上,非死即傷。
蛇竭二將不當一回事.向前衝來的勢子,絲毫不減。
但是一到了跟前.眼看將向劍芒上撞了過來之際,兩人卻便地分開,在丁衝的身旁,疾掠了過去。
這兩人的身法,快到了這一地步,堪稱第一流。
但丁衝也不是混假的,焉能給兩人輕易在身旁溜了過去。”
就在那兩人在他身旁掠過之際。
他一聲長嘯,軟劍疾揮而出。
同時,身子一轉,劍芒所及,遠達丈許開外。
蛇蠍二將本來是貼着丁衝的兩邊掠出的,丁衝這一揮動軟劍,兩人各自發出了一聲悶哼,又向旁閃了開去。
他們向旁一閃,前進的勢力,自然一緩。
丁衝招式一轉,第二到劍氣嘶空,呼然有聲,已直奔左面那大漢的肩頭刺出。
那大漢猛一挫肩塌腰。勉強避開這劍。
丁衝手中劍可軟可硬,他手腕一沉,軟劍奇詭地放軟,在不可能彎曲的角度一折:
“嘶”他一聲,已將那大漢的胸前衣服劃開,滲出血絲。
一招得手後,丁衝立刻一轉身,軟劍猛向另一大漢揮去。
另一大漢一抖手,掣出一把玄黑鐵劍,就迎向丁衝。
丁衝偏不與他接實,軟劍閃光中,又是從玄異的角度揮出,這個大漢一串悶哼,左肩已掛彩,被削下一片薄肉。
丁衝一得手,立即身影后退。
他退出了丈許,才冷冷地道:“想要攔我,沒這麼簡單!”
蛇蠍二將本就一臉死人樣,而這時候,更是慘白如灰,難看至極。
他們只是定定地望着丁衝,一言不發。也就在此際。
一陣馬蹄聲,塵頭起處,尹天已經趕到。
尹天尚未到達,手在馬鞍上一按,人已飛身而起,落在蛇蠍二將之間。
他轉頭一看,臉都綠了!
隨即失聲叫道:“丁大俠,你惹下大禍了!”
丁衝老神在在,道;“早知會和貴門打上些交道,小意思。”
尹天道:“丁大俠,你一人怎是敝門之敵?”
丁衝卻不以為意,淡聲:“一人雖難敵貴門,但卻也不肯屈服!”
尹天急道:“丁大俠,江湖傳言即使是真,閣下和凌姑娘,見了敝門百變魔女,也無多大的損失!”
丁衝斥聲,道:“不必廢話這麼多.擋我者吃我一劍。”
尹天為丁衝神威所攝,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然而,就在此際。
只見蛇蠍二將手中鐵劍,已雙雙撲向丁衝。
尹天一見這等情形,一咬牙。大砍刀“嗆啷”亂響,便向丁衝身後攻到。
片刻之間。
丁衝便成了以一敵三的局面。
但丁衝穩當當,目射xx精光,劍出如風。
尹天這一方面,雖有三人之多,將丁衝圍在中心,擔仍是丁衝佔了上風。
尹天的大砍刀.固然神出鬼沒。
但是卻難以接近丁衝三尺附近。
而蛇蠍二將的鐵劍,招數怪極了。再加上在揮動之際!
呼呼風聲,頗有先聲奪人之效。
可是丁衝卻更是神出鬼沒,他們一攻向近前,便立即被軟劍逼退。
轉眼之間,便已過了十四五招。
丁衝癟想在心:這樣糾纏下去反而有害,讓凌纖兒一人上路,時間久了,若有意外,前功盡棄。
他劍法立即一緊.向尹天步步退出,在逼向前去之際,劍光霍霍,連使三招,可攻可守。
一方面.將身後蛇蠍二將的攻勢,盡皆止住,另一方面,卻向尹天展開了凌厲無比的攻勢。
尹天身形挪動,刀風呼呼,好不容易才避開了他的兩劍。
丁衝第三劍,使出壓箱底絕活,例不虛發。
尹天勉力避開了兩招,已然覺得氣喘不已。
忽然之間。
只聽得劍氣縱橫之中,眼前突然現出了無數朵劍花,眼花撩亂。
尹天心中猛地一驚,立即待要向後退去。
但是卻已慢了一步,電光石火之間。
他只覺得左、右脅之下的傷口,血流如注,簡直成了一個血人。
尹夭心細這兩處傷口,還是丁衝再度手下留情,要不然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他兩次領略了丁衝的厲害,哪裏還敢再負傷而上?就躺在地上裝死,不斷呻吟,再也起不了身。
尹天一受傷退出,丁衝只對付蛇蠍二將,更是遊刃有餘,丁衝劍光閃閃,將兩人逼得連連後退,眼看不出十招,便可獲勝。
蛇蠍二將眼看對方劍勢威猛霸道,自己又被逼得險象環生,自是興起拚命之心。
他倆突然大喝,猛然掠退十餘丈,兩支鐵劍霍然脱手飛出。
那鐵劍霎時散開,直若兩道流星旋飛,嘯起嗡嗡之聲,一幻為二,二幻為四,越幻越多。
竟若干萬蜂雲般打過來,其勢之猛,足可劈夭裂地。
丁衝但見對方奇招盡出,自非等閒,哪敢怠慢?
當下一招“穿星刺月”,要得劍影滿天。
剎然間。
劍劍交錯,直若金銀落玉盆,鏗鏗有聲,且見火星暴閃,煞是漂亮。
猝見雙銑劍倒翻天際,再一旋撞一處.辯然暴響,竟然裂成無數小碎片,暴雨般打下來。
丁衝見狀大駭!
他哪知此另有玄機,一個不察,已被裹着。
丁衝根本避不了身,只有喝出狂勁,軟劍更舞不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般地連連點去。
然而碎片的確太多,他哪能-一擊落?
一不小心,左脅被劃出傷口,嚇得他大吼,猛展千斤墜,直往地面迫人三四尺,有若蘿蔔矮了身形,只剩雙臂以上在外頭。
如此一來。少了下半身麻煩,終也能從容應付這要命暗器。
正在纏戰中,忽見一碎片被盪開,直射二十餘丈開外,一塊巨石之後,猝然傳來唉呀之聲。
突然間,巨石後頭爬出一個潦倒書生。
他兩眼眸大地瞪着石面,罵道:“是哪個可惡的傢伙,敢在大爺我睡覺時亂放暗器不成?”
他正是千里迢迢趕到塞外,準備迷惑凌纖兒騙取口訣的白中紅。
他本和葉水心一同趕至此地,卻發現丁衝等人正在大打出手。
於是心生一計如果幫助丁衝,將可獲得某種好感。
然而欲幫他卻是不是露出痕跡,否則必定被對方疑為別有用心。
於是和葉水心商量妥,由他先去監視凌纖兒下落,自己則冒充流浪過客,藏於秘處,再找機會出手。
本來丁衝佔上風,似暗歎救援無望,沒想到索命雙雄另有奇招,倒也逼得丁衝落入地下,顯得狼狽不堪,正是自己出手相助機會,活該又有碎片飛來,更掩飾得天衣無縫,他就這麼一喝。
登時引來蛇蠍二將和丁衝驚詫往這邊瞧來。
白中紅則跳向石頭上,瞪着蛇蠍二將,嗔道:“是不是你們兩個暗算我?”
蛇蠍二將先是一攝!
右邊大漢突又冷笑:“是又如何?連你一起解決!”
登時大喝一聲,吸回空中鐵劍碎片,和着右邊大漢勁道,便是往白中紅臉面射撲過來,其用勁之猛,全然欲取性命之態。
白中紅不禁大怒:“在下與你們素無冤仇,你們竟然就下殺手?可惡!”
話未説完,碎片已至!
迫得他揮袖連連,勉強打掉十數,那玩意仍自猛多。
他不得不倒縱石塊後邊,待鐵片全數逼近之際,他猛喝一聲,雙掌劈向巨石,轟然一響,巨石炸爛成碎,奇快無比打向鐵片。
一時如若亂雨打蜂羣,硬將鐵片打得東彈西散,-不成軍。
白中紅這才又現形,謔笑地道:“雕蟲小技,也敢在大爺我面前現寶,還不磕頭認罪!”
蛇蠍二將眼看暗器被破去,又是驚心,又是憤怒。
右邊大漢厲聲:蛇蠍二將不是要別人的命就是讓人要命,有本事來割我人頭!”
説完,雙雄厲喝,若瘋子般欺撲過來。
白中紅正待想辦法應招之際,丁衝已喝然舉劍封來,斥道:“別忘了,還有我的存在!”
他被逼陷入地中,已是顏面掛不住,此時不討回來,尚待何時?
在乍然轟起,塵煙四滾之際,丁衝一劍,奇速無比截向蛇蠍二將,迫得兩人回身自救,無力再找白中紅麻煩。
白中紅但見丁衝攔人,自己已無出手必要,樂得當場看熱鬧。
在見及丁衝劍法狠辣,自也暗暗佩服他果然功力不弱。
尤其一招“七星追月”暴耍開來,直若滿天流星浩成狂浪,威力自匪夷所思。更讓白中紅讚歎!
不禁脱口説聲:“好劍法!”
那蛇蠍二將在手無寸鐵之下,果然逃不過此劫。
一個右腿被劃出七八寸長傷口,一名左胸穿劍,再也無法支撐,兩人跌落地面,無力再戰。
書生但見戰況已了,自己亦該走人,以免讓他疑神疑鬼,當下哈哈大笑:“好劍法,好劍法!在下果然大為眼界!”
説完,轉身飄掠而去。
丁衝已收拾強敵,正要探探書生底子之際,誰知道一轉頭,書生已在百丈外,輕功如此之高,實讓他驚心。
他暗道:“會是誰?年紀如此之輕,武功卻如此了得?”
揣測不出之際,不自覺地追了下去。
並喊道:“老兄請留步!”
白中紅本就有意引開他,以能進行下一步工作。
於是身形忽快忽慢,書生保持百丈距離,對於丁衝的喊話,他只以笑聲回答。
忽在一處亂巖堆中.書生一閃即逝,任那丁衝尋向此處,卻再無書生蹤影,丁衝在喚人不着之下,警覺心亦起,暗道:“他是誰?突然出現是巧合?還是有所目的?”
他百思不解,近代江湖怎會有這麼一號武功高強的年輕人?或許江山代有才人出吧!”
丁衝輕嘆:“希望他莫要也是為此事而來才好。”
為掛及凌纖兒安危,丁衝不敢再追前,立即取道追往馬車逝去方向追去。
至於白中紅,早就先行追往馬車方向。
在及近馬車滾滾黃塵處,葉水心已騎着快馬截過來,及見書生,他抱怨道“追什麼妞?全是泥土,苦啊!”
他罩着面紗,卻難掩髮梢灰塵,那股風塵僕僕模樣,掩去他不少俊美容顏;“你才後悔!”
葉水心斥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這鬼地方談戀愛!”
書生道:“她長的怎麼樣?”
葉水心冷眼瞪來:“自己不會去看?一臉色樣!”
“有嘛?”
書生笑道:“我會色嘛?我自己怎沒感覺?”
葉水心斥道:“色狼一向不會感覺自己很色!”
“是嗎?我倒要檢討檢討了……”
書生笑道:“老實説,我想把機會讓給你,可是你卻不要,所以我才打鴨子上架……”
葉水心斥道:“省着點!我才不稀罕當色狼!自己好好表現吧!説不定還釣個美嬌娘回來呢!”
書生心想丁衝可能很快趕回來,事不宜遲,遂點頭:“我這就去,你自行藏妥別讓丁衝發現,他不好惹!”
説完,立即施展輕功,追趕下去。
葉水心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道:“我是怎麼了?陪他到這種地方戀愛?”
越想越莫名.然而事已至此,反悔何用?
且等事情發展吧!
他自嘲笑着,只能遠遠跟在後頭,以探究竟了。
馬車自丁衝跳下之後,仍自往前飛馳而去。
凌纖兒雖想叫住丁衝,然而情勢危急,她哪能做主,只得任由丁衝離去。
直到消失塵煙之中,她始輕輕嘆口氣,縮回到了車廂之中,任由那兩匹馬向前奔馳。
足足奔馳七八里路,馬車漸漸慢下來。
凌纖兒已坐得發慌,忍不住掀開車簾,向後望去,黃沙漠漠,什麼也沒有。
她自言自語道:“丁叔叔怎麼還不上來啊?”
凌纖兒一面説,一面秀眉微蹙,自是楚楚動人,然後耍着手中一條白絲巾,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一會兒,那兩匹馬便自動停了下來。
就在此際!
她忽然聽到輕鳴聲,心頭一凜,抬頭往天空瞧去,已發現一隻大黑鷹盤空於頂,展翅輕飛。
凌纖兒暗道:“聽説禿鷹是以人肉為食,莫非有人遭受不測?”
她心頭升起不祥之兆,甚是驚心。
還好,飛鷹輕鳴幾聲,已然掠向遠處,不祥預兆去了許多。
“希望了叔叔平安無事才好……”
喃喃自語中,她又聞及吸吸之聲,已傳至車後方。
她更心驚:“莫非不只一隻?”
趕忙往後方瞧去,竟然發現有個書生正仰頭學那鷹叫,還小跑步往這邊奔來。
她先是吃驚,復見及書生清浚脱俗,嫩臉不禁一紅,連忙縮身回去。
來者正是白中紅。
他也瞧急及凌纖兒面貌,自也吃驚!
瞧她十七歲左右模樣,卻也是亭亭玉立,清新可人。
尤其她那股嬌柔帶剛,似林黛玉般的絕世容貌,正是讓大多數男人怦然心動的美佳人!
白中紅心頭不由凜動,就算自己不是被逼,見了她,説不定也會追她吧?
不知不覺中,書生已走到車廂旁,車簾並未放下,書生自能再次瞧清這位美女。
那凌纖兒正也觸目過來,雙方一觸,各有表情。
凌纖兒更是杏紅耳根,難以自處。
書生趕忙收起心神,暗道:“任務重要,別把性命搞賠了!當下恢復鎮定,淡聲笑道:“姑娘一個人趕路麼?”
凌纖兒心中猛顫,終也想起身在險地,暗道:“我這是怎麼啦?怎可容一個陌生人,離我如此之近。”
她想及此,面色立即一沉!
斥道:“關你什麼事?”
一欠身,抖動絡鞍,兩匹馬又向前馳去,車簾同時已被放下。
白中紅但見她生氣模樣,直若潑婦,先前那股美若天仙印象壞了不少,暗道:“原是母小虎一隻!”
想着自己將追這麼一個兇女人,自覺前途乖僻難卜矣!
思念中,他仍自小跑步跟在後頭。
至於凌纖兒,雖然馭馬前行,好幾次仍自忍不住悄悄地將車後方簾子打開一道縫隙,向後瞧,那書生卻一直跟在後頭。
然而,不論凌纖兒動作如何小心,每當她將車帶打開一道縫隙往外瞧之際,書生總能及時發現似地,向她微微一笑。
凌纖兒心頭猶如小鹿亂撞,怦怦亂跳。
她不知自己為何有此反應?
直到後來,實在有了惱羞成怒的心裏,忍不住大掀簾子,喂了一聲。
她斥道:“你老是跟在我後面做什麼?”
白中紅微微一笑:“是嗎?我是跟在你後面嗎?姑娘你怎不説,老是走在我前頭做什麼?”
凌纖兒聞言,氣得七竅生煙,卻不知如何回答,賭氣啪地一聲下了簾子,又自去趕那兩匹馬,心頭已恨死這書生。
但是,不管她將馬車趕得如何快疾,那腳步聲,仍是跟在後面。
凌纖兒心中,不禁大起恐慌!
她自然知道,自己此行,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想要攔截自己,那書生舉止如此詭異,丁叔叔又不在,該怎麼辦呢?
她一想到了叔叔,心中便暗罵自己,為什麼一切都要依靠了叔叔,難道自己一個敵人也不能退麼?
自己又不是不會武功I
她膽氣一壯,索性一拉紹繩,任由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一停,腳步聲並沒有停止,不急不緩向前跑了出去。
凌纖兒心中一怔!
癟想在心:原來自己怪錯了好人,書生並不想攔住自己。
她一面想,一面探出頭去,望書生的背影。
書生也恰在此時,回過頭來,望着凌纖兒一笑。
這時候。
他們兩人,相隔已有一丈五六遠近,可是凌纖兒只覺得對方的目光.深情不已,好讓人心動。
她不禁臉上紅了起來,心頭莫名其妙地跳得十分劇烈。
書生卻在一笑之後,立即轉過頭去。沒有多久,便漸漸地遠去了。
他當然明白凌纖兒的心靈已被自己打動,或而下次追她,應該沒那麼棘手了!他走得甚是心得意滿。
凌纖兒仍是怔怔地向前望着,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陣難以形容的感覺,她有點兒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用這個方法,將書生趕走。
她心中癟想:任由書生跟在自己的後面,有什麼不好呢?至少也多個伴啊!
她想了一會兒。
忽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心情有點亂。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耳際已傳來了丁衝的聲音。
只聽得丁衝叫道:“小纖兒!小纖兒!”
凌纖兒連忙應道:“丁叔叔,我在這裏!”
她一面回答,一面回過頭去。
只見塵頭起處,丁衝如飛掠到。
丁衝一到,向凌纖兒望了一眼,道:“你沒事麼?”
凌纖兒美目微轉,道:“我沒有事啊!丁叔叔,你將敵人擊退了麼?”
丁衝點了點頭,又道:“你……未曾遇到敵人?”
凌纖兒的心中,立即又想起那個書生來。
江湖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凌纖兒的心中,那書生卻無論如何不能和“敵人”兩字,連在一起。
因此,她搖了搖頭:“沒有。”
丁衝一般驚訝,道:“你沒有看到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麼?”
凌纖兒道:“看到了,他在我的車後,綴了好一會兒。”
丁衝的神情頓現緊張:“怎麼?”
凌纖兒道:“沒有怎樣,我停下了車子,他……向我笑了一下,就向前走去了。”
丁衝歪頭呆想,也是猜不透那書生究竟是什麼路數?
但是丁衝知道,自己這次伴了生死至交的女兒,一路東行,敵人之多,正邪各派俱有,但要想有人幫忙的話,可以説是不可能的。
因為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在追着自己兩人,誰敢出頭來幫助自己?
所以,那書生即使不是敵人,對自己也必然沒有幫助,既然已經遠去,反而省麻煩。
他不再多説什麼,上了車座便趕着馬車,向前馳去。
白中紅欲擒故縱耍了這招之後,心頭暗自竊喜,照此進度發展下去,自能順利達成任務。他很快溜向葉水心落身處。
由於天空有神鷹引導,不稍半個時辰,他已然找到了一處沿着湖泊蜿蜒滲流下來的小溪旁。
此溪四周長滿青草林木,倒是關外難得一見之綠洲草原。
葉水心自是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以消塵沙之苦。
他還獵得山羊正烤得香噴噴呢!
白中紅但聞香味,已是忍不住喝叫,一衝上來,就要抓扯羊腿啃食:“餓死我了,快快給我啃它!”
“不行!”
葉水心動作更快,一手擋在他前頭,眯眼直笑:“髒不髒?全身髒兮兮就要吃東西?”
白中紅眉頭一皺,反眼瞧向自己身軀,果然黃塵一片。
他不禁苦笑:“綴在馬車後面吃煙塵,滋味不好受問!不過,男兒大都是如此,你要習慣才好!”
葉水心斥笑:“我一點兒都不習慣,快去洗澡,否則不給你吃!”
那嗔樣,直若妻子在教訓丈夫似的,瞧得白中紅邪邪笑起,捉笑道:“是!娘子!”
有挖苦他意思。
“你説什麼?”
葉水心嫩臉飛紅:“你敢叫我娘子?我明明是男人,你竟敢叫我娘子?”
白中紅笑道:“不是,也差不遠啦!”
“可惡!”
葉水心猛揮手中切肉用小刀,就要興師問罪。
書生趕忙跳開,哈哈笑道:“惱羞成怒啦?其實,你要是真的女人,才更讓人心動呢!”
葉水心嫩臉更紅,斥道:“你還説?”想追殺。
白中紅登時告罪求饒:“我不説,不説就是,男子漢,大丈夫,饒了我吧!我這就洗澡去!”説完,連脱衣服,邊往溪邊行去.衣服脱光,仍要褪褲子。
葉水心突然尖聲驚叫:“你幹什麼?雙手掩向臉面。
白中紅捉笑道:“洗澡啊!洗澡不用脱衣服嗎?”
“不準,不准你在我面前脱!”
葉水心斥叫到後來,終也忍不住羞澀,急忙跳開。他窘斥道:“野男人就是野男人,他跳得落荒而逃。
白中紅瞄他一眼,兀自莫名不解發笑:“明明是男的,怎生完全跟女人一樣?”真把我搞迷糊了!”他吊高嗓子喊道:“只要你承認自己是女的,我下次洗澡自會穿着衣服,免得你哇哇叫!”“做夢!”
葉水心已躲遠,根本不怕這檔事,威風不禁又起,斥笑道:“你慢慢洗吧!一點兒禮數都不懂!”
“是我不懂,還是你不懂?”
書生喃喃解嘲自語,他實在想不出,天下怎會有這麼娘娘腔的男人?
他已探身跳入水潭之中,潑起清涼水花洗身,果真好服許多。
好不容易,他始將身軀清洗乾淨。
連同衣褲一起滌洗乾淨,還好葉水心帶着衣衫,得以換穿.否則他得光着身子烤火堆才行。
待他穿妥乾衣,葉水心才敢走近,並拿起他濕衣。烤向火堆,也好邊吃羊肉邊烤衣服,節省時間。
吃吃烤烤之間,葉水心問道:“那個凌纖兒漂不漂亮?”
“她?”
白中紅回味中,不禁呵呵笑起。
尚未回答。
葉水心突然斥道:“豬哥!看到女人就想流口水不成?”
突然大喝,嚇得白中紅手中羊腿差點兒掉落火堆。
莫名瞧向葉水心,已然是瞪眼怒目,他皺眉不解:“幹嘛這麼激動?吃醋不成?
“誰吃醋!”
葉水心似知失態,強自鎮定,嗔叫:“就是不准你談到女人,這副豬哥樣!”
“我豬哥嗎?”
白中紅覺得好笑:“沒想到你比女人還過敏?……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禁懷疑上次驗明正身那幕。
葉水心斥道:“廢話!我當然是男的!説!她到底漂不漂亮?”
白中紅想笑:“怎麼,你想追她?”
“你才想追!”
葉水心更斥:“她到底長得如何?”
“不錯嘍!”
白中紅道:“像林黛玉,不過比起你,還差這麼一點兒。”
葉水心果然受用,本聞及林黛玉時,臉面開始然緊,復又聞及她不如自己,時展露笑容:“我就知道她像林黛玉,卻不知我哪點比她好?”他一臉希望地想到答案。
“兇嘍!”
白中紅道:“她比你兇得多,當然比你差!”
“怎會?林黛玉怎會兇?”葉水心呵呵笑起。
白中紅嘆道:“人不可貌相啊!”
葉水心笑得更甜:“這麼説,你也覺得我很兇以”
她盡力想裝出温柔模樣。
白中紅自知他不但娘娘腔,連個性都十分女性化,能避麻煩則少麻煩,遂道:“你怎會兇?看你長像就知你温柔可愛!”
“可是你方才説,人不可貌相……”
“你例外!”
白中紅笑道:“你可以貌相!我看得出來!”
葉水心不禁呵呵笑起:“算你有眼光!”
當下擺出一副事業為重的臉面,道:“其實我只想替你分擔一點兒主意.你覺得她很兇,有沒有辦法追到手?然後騙取口快?”
白中紅輕嘆:“誰知道?女人這麼喜變,我實在窮於應付。”
“會嗎?”
葉眾心若有所思道:“只要你對她好,我想她沒有理由拒絕你才對……女人都希望男人對她好的。”
“我知道。”
白中紅苦笑道:“問題是,我在騙她啊!這可不是真好,女人很敏感,恐怕很容易被發現!”
葉水心笑得甚甜:“沒關係,必要時,我幫你便是!”
白中紅笑道:“怎麼幫?替我追她?”
葉水心呵呵笑道:“哪這麼麻煩?到時我扮成女人,到她面前説你好處便是,我想她會接受我的説詞吧?”
白中紅皺眉:“會嗎?要是引起誤會,那豈非越弄越糟?女人吃醋功夫,比誰都厲害!”
“不會這麼糟啦!”
葉水心呵呵笑道:“我會小心從事便是。”
他小心翼翼地將白中紅衣衫翻面,以能讓它快速烤乾。
白中紅則一邊啃食羊肉,一邊沉思種種問題。
心想:其實凌纖兒亦夠可憐,流浪到關外,還遭強敵追殺,這跟一般少女們仍自做夢年齡的生活截然不同。
葉水心翻妥衣服,發現白中紅沉思,途問道:“你在想什麼?”
白中紅嗯了一聲,淡笑道:“我在想,不知還有多少人在追殺凌纖兒,她的處境很慘!”
葉水心輕嘆:“我要是她,早就把秘密説出,讓那些人自相殘殺,豈非替自己解決問題,又何需落得如此可憐樣?”
白中紅道:“依她個性,恐怕很難想通。”
説話之間,忽見兩道人影向東方掠過。
白中紅皺眉説道:“有人來了……”
葉水心一眼瞧及兩人青紫衣服,道:“一定是無常二鬼,方才我在路上曾碰到,他們大概想截阻凌纖兒,你該去英雄救美啦!”
白中紅詫聲道:“無常二鬼?”
葉水心點頭:“正是!”
白中紅遠望西南方,果然見及滾滾塵煙,心知凌纖兒馭馬車馳來,暗自説道:“卻不知丁衝是否已趕回?”
葉水心道:“不管他是否返回,你得前去幫忙,無常二鬼並不好惹!”
白中紅淡笑:“怎麼幫?跟上次一樣,躲在石頭後面裝睡?”
“必要時,也可以啦!”
葉水心笑道:“反正你表現英雄氣概準沒錯。”
白中紅乾笑道:“就怕英雄過頭,讓對方起了疑心。”
葉水心道:“難道現在他們就不懷疑嗎?他們本就懷疑你是保護自己,就看你如何突破他們的防線了。”
白中紅眼看蹄煙漸近,顧不得多想,遂啃完最後幾口羊腿,笑道:“英雄就要救美人去了,娘子請留步,不必相送!”
説完,扔掉羊腿,嘴角一抹,捉笑中快速開溜。
“早去早回……”
葉水心本是相送,但見他溜得快,像做了壞事,不禁回想他話.這才發現語病,不禁嗔喝起來:“你敢喊我‘娘子’!”
三兩步想追殺下去!
豈知白中紅已鑽入草叢不見.追得他嗔罵幾句,終也呵呵笑起。
“我真的那麼像女人嗎?”
葉水心耍出花旦唱戲模樣,隨又笑得更怪更甜,似乎覺得當女人亦挺合適好玩嘛!
丁衝策馬飛馳,不覺中已趕出了一二十里,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
只見前面,有一個湖泊,在那湖泊的四周圍,全是青葱翠綠的青草。
一到了草地上,不但人的精神為之一震,連馬兒也高興得長嘶起來。
凌纖兒從車廂中,揮出頭來,嬌聲道:“丁叔叔,在風沙中走了幾天路,好悶,休息一下好嗎?”
丁衝沉聲道:“小纖兒,你怎麼貪玩起來了?我們還要趕路!”
凌纖兒天真的嬌容,不禁黯然了起來。
輕嘆道:“丁叔叔,我當然知道,可是……我説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不趁活着時找些快樂,還等到死了才……”
她語音柔婉,令人聽了甚是癟心!
丁衝忙截口道:“小纖兒,這件事的關係極是重大,照我看來,雖然危機重重,但是也未必沒有希望成功。”
他講到此處,講不下去了。
那顯然是他,雖在安慰凌纖兒,但是他自己卻也不相信哪!
凌纖兒從車廂中跨了出來,踏在碧綠的草地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高興地轉了幾轉,便向湖邊走去。
丁衝也不去阻攔她,只是在車座上,四面觀望。
那一大片草地上,看來沉靜,一個人也沒有。
然而,就在凌纖兒將要來到湖邊之際。
忽然聽得湖邊的長草叢中,傳來聲響。
丁衝立刻凌空拔起,向前疾撲而出,而凌纖兒的身形,也向後疾退了開來。
瞬息間,丁沖和凌纖兒背靠着站在一起。
只見一條人影,從長草中掠起。
那條人影,一竄出長草,便向兩人反方向掠去,去勢快極,只一會兒便不見人影。
凌纖兒看呆了眼:“這……是什麼人?”
丁衝面色沉重.道:“看這人的身法,頗象無常二鬼的草上掠波輕功,那當然是無常二鬼派來偵查我們行蹤的了。”
凌纖兒不解:“他……為什麼不下手?”
丁衝一聲長笑!
伸手在凌纖兒的肩頭之上拍了拍:“小纖兒,你也未免將你叔叔看得太沒用了,無常二鬼如果不請幫手,只怕也不敢來意我.何況只不過是他的手下!”
丁衝那幾句話,雖然是面對着凌纖兒而説的。
但是,他卻將聲音以內力逼出,轟轟發發,綿綿不絕,不知可以傳出多遠,像是他已知遠處有人,特意講給人家聽的一樣。
果然,就在他話剛一講完之際!
只見三丈開外的草叢處,突然又有兩個人長身立起。
那兩個人身材正好成絕配,一個矮胖,一個高瘦,反倒像是七爺八爺。
兩人並肩而立,嘿嘿冷笑:“鐵膽震九州丁衝果然名不虛傳,咱們弟兄在斷腸谷候教!”
他們兩人,話一説完,仍是面對着丁衝,也未見他們有什麼動作,已見他們兩人如箭離弦,向後激射而出。
這兩人的現身之處,正在湖邊。
他們倒射而出,是沿着湖邊掠出的.顯然是準備在掠出了兩三丈之後,再一個轉身,向前馳出的。
但是,就在他們兩人,倒退着掠出了丈許,身形尚未墜地之際,丁衝突然“咦”地一聲,而那兩人,也各自發出了一聲怒吼。
這時候,連凌纖兒也已看清楚了。
在草叢之中,有兩點銀星,向那兩人的背後,電射而至。
那兩點銀星的來勢極快,而那兩人又是向後退出之勢,看這情勢,非被那兩點暗器射中不可!
但是,那兩人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當然很有兩把刷子。
無常二鬼蕭藍、蕭青兄弟二人,武藝堪稱一絕。
那兩點銀星尚未射到,他們便已然發現,一聲怒吼之後,各出一掌:“叭”的一聲,手掌相接。
他們的身子,也就藉那一接之力,向外煥然一分,兩人一分開,那兩點銀星未曾射中他們,餘勢未竭,挾着哧哧的破空之聲,向丁衝飛了過來。
丁衝反手一抄:“叮”的一聲,便將那兩枚暗器握在手中。
他攤開手掌來一看!
只見是兩支銀光燦然.大小如銅錢,打造得十分精細的銀箭。
丁衝的面上,現出了一陣極其複雜的神色,搞不清是驚或是喜?
凌纖兒瞄眼過來,看到丁衝手掌中的這兩支小銀箭,道;“丁叔叔,這是什麼人的暗器.好精緻呀!”
丁沖淡聲:“你不需要知道。”
凌纖兒只好訕然閉嘴。
這時候,無常二鬼身形下落,已由分而合,向着剛才那兩點銀星飛出之處.冷笑斥聲:“什麼人暗箭傷人?”
他們兩人不但身材奇差,臉色難看,嗓音更是難聽到了極點。他們在喝問了一遍之後,那地方卻沒有人回答他們。
因為那地方,草長得十分茂密,如果有人藏着.不到近前是看不出來。
無常二鬼冷笑連連,蕭藍一揚手,便要發動攻勢。
蕭青卻立即道:“且慢,莫非是羅剎門中的朋友麼?”
那草叢之中,仍是沒有回答。
無常二鬼互望了一眼,蕭藍手一揚,三枚毒蛇鏢幻成三道墨虹,已向那草叢之中,激射而出。
丁衝以一手鐵膽震懾九州,當然是武林之中使暗器的一等好手,但他一見那三枚毒蛇鏢的去勢,如此之疾,也暗暗咋舌。
他癟想着:無常二鬼約自己在斷腸谷相會,那顯然是不出自己所料,他們在那邊,請有幫手。
就算他們沒有請到幫手的話,以他們的武功而論,自己要對付他們,恐怕也很難拚。
但見那三枝毒蛇鏢在射入草叢之後,竟如泥牛入海,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蕭藍的毒蛇鏢上淬有巨毒,乃是武林人人皆知的事情,那巨毒發揮得急快,就算射不中人,射在地上,附近的青草,也必立即枯萎。
三枚毒蛇鏢射入草叢之後,茂密的野草,卻仍然青葱碧綠般,一點兒萎黃的跡象也沒有,無常二鬼不由滿面驚詫。
蕭青身形一矮,手揚處只見晶光霍霍,三柄長約七寸的小劍,已向草叢之中,激射而出。
當那三柄無常劍,射進了草叢之後,卻一樣無聲無息,了無下落!
無常二鬼的心中,又驚又怒,連聲怪嘯。
這才聽得草叢之中,傳來一陣懶洋洋的呵欠聲。
凌纖兒一聽這一下呵欠聲,心頭不禁怦怦地跳了起來。
她一聽便聽出那呵欠,正是那個俊逸清朗的書生所發。
緊隨着那一陣呵欠聲,只見草叢中又伸出兩隻手來,像是有人在伸懶腰。
緊接着又聽得人道:“風光明媚,正是睡覺好時機,誰在這裏鬼叫?”
那人一面説,一面便長身站了起來。
纖兒一瞧正是那書生,覺得書生一雙明亮的眼睛,不離自己身上。
她不由自主低下頭來,面紅心跳,心中有一種説不出的異樣感覺。
丁衝向書生打量幾眼,又看了看手中那兩枝打造得十分精緻的銀箭,他輕輕碰了碰凌纖兒,兩人一起向後退了幾步,來到了車旁,方始站定。
無常二鬼也以異光四射的雙眼,註定在那書生身上,陰惻惻一笑,道:“閣下是哪一條路上的朋友?剛才暗算我們的就是你嗎?”
書生一臉的無辜,道:“什麼朋友?我哪有暗算你們,別胡扯啊!”
蕭藍面色一沉:“少裝了!”
蕭青踏前一步:“四海之內皆兄弟,請受在下一禮。”
書生訕笑:“豈敢豈敢!”
蕭青瞪眼道:“常言道禮多人不怪,閣下何必客氣?”
他一面説一面雙手抱拳,便向書生作了一揖。
丁衝等人,早已看出蕭青借“行禮”為名,實則上是想掂一掂書生的分量。
蕭青手一拱間,自他的衣袖之中,突然“剛剛”兩聲,兩道晶虹過處,兩柄無常劍已電射而出。
這一下變化,連丁衝都出乎意料。
借行禮為名,暗試對方武功,在武林中人來説,也是十分普通的事。
但是大都是以內力去試對方武功的深淺。
像蕭青那樣,一上來便以他成名的暗器傷人,這倒是少見。
當下,只見書生“啊”地一聲:“原來你笑裏藏刀!”
那兩柄無常劍的去勢,快速絕倫。
書生話未講完,無常劍便早已電射而至。
就在那書生的話講到一半,兩柄無常劍飛到離他只不過兩三尺遠近時,去勢如虹的無常劍,突然在半空之中,停了下來。
驟聽“叮噹”一聲,兩柄飛劍一齊跌在地上,落在書生的眼前。
眾人看得十分清楚,書生面上還帶着驚愕的神情,未曾有過任何擊擋那兩柄無常劍的動作發生過。
凌纖兒看呆了眼,一臉茫然。
丁衝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已是屈指可數,即使南疆北地,西域東海,普天下武林中人一齊算,比他的武功還高的,也絕不會在十人之外。
但是這時候,他卻看不出啥名堂。
無常二鬼的心中,也是詭異交集。
以他們功力而論,竟也未看出那兩柄飛劍,如何會突然跌下來的。
如果書生的內家氣功之高,已到了絕頂境界,以致內家裏氣凝湧,如同實質的話,的確可以將暗器近身震落的。
書生只不過二十出頭年紀,實在沒有可能將內家氣功練到這一田地,他能有第一等內家氣功的根底就要偷笑了。
丁衝心想書生是極有來歷之人,皺起眉頭思索他是哪個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