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
九龍鼎堡內,暗潮洶湧。
龍在天果然易容成任滿江,直往此堡行來。
聞戰宇易容功夫不差,且任滿江剛受折磨,滿臉鬍渣及亂髮,自更易偽裝而不露破綻。
他輕易行至密室前。
寒鋒、鐵羽兩護衞仍忠心盡職看守。見及主人前來,立刻恭敬行禮。
龍在天裝聲道:“辛苦了,盟主可好?”
寒鋒道:“一切平安,屬下每十分鐘便瞧探一次。”
龍在天道:“甚好,我去看看。”
兩人應是,拱手躬身為禮。
龍在天雙手早握有迷藥,此時左右手各伸出,直道免禮。於擺動之際,送藥直送兩人臉面。
寒鋒、鐵羽哪知主人會暗算自己?一個不察吸進些許,怔詫抬頭,心念閃出怎會如此,終暈倒地面。
龍在天暗道成功,立即掩門進入牀前,見及父親,感觸良多,眼眶含淚,低聲道:“爹,請勿怪孩兒,一切實在逼不得已,您已活夠了,便讓孩兒一條生路吧!希望您能安詳迴天國,孩兒當盡追思之孝!”
説完跪地三叩三拜,方自起身。拿出匕首,想往父親胸口捅去,又覺不忍,終一咬牙,以手遮父親臉面,匕首突地刺去,直沒心窩。
“爹!”
他竟然淚流眼角,然刀已落去,一切成定局,他只想趕快逃離犯罪現場,以減輕罪惡壓力。一聲永別了,快步退出,掩門而去。
飛奔轉角處,他趕忙恢復鎮定,不管情況多糟,他仍得掩飾下去。深深吸氣後,快步離去,見及守衞也不答禮,走得匆匆。
力天神正巧潛至大門口,忽見任滿江匆匆離去,直覺奇怪,難道有狀況。便利用技巧潛入秘密天井,再登上秘洞,推開岩石,潛入客房,一切無變,隨將巖塊置回,潛身出去。
方探門口,卻發現隔壁房前倒了兩人。
力天神一愣:“難道出了問題。”
守衞倒下,當然出事,力天神趕忙潛來,竟然發現倒者是身手了得的任滿江貼身護衞寒鋒和鐵羽。
他驚覺不妙,猛往房中掠去。
牀上老人正是龍九尊,心窩筆直插著利刀。
力天神驚駭不已,誰會出此毒手。
趕忙檢查龍九尊傷勢,一刀直沒,哪還有命在。
力天神突然意識這是重大陰謀,正待開溜,豈知外頭傳來驚詫聲:“寒鋒、鐵羽怎麼回事?”
任滿江驚駭趕來。
力天神暗叫糟,縱使自己和他交情不差,可是碰上此事,簡直有口難解。
情況危急,趕忙往牀底鑽去。
任滿江切急撞門而入,猝見掌門中刀在牀,駭叫急撲牀頭,登時點指截穴,並抽出利刀,趕忙施予急救。
他吼著:“快來人啊!”想喚來醫生。
無人回話。
他急欲抱起龍九尊。
外頭突然撞入龍在天、聞戰宇。
忽見父親胸口血跡,登時瘋狂哭泣攻擊:“你敢暗算我爹……”一劍猛刺。
任滿江不得不放下盟主,厲喝胡説八道,但覺背脊生寒,不得不轉身閃躲左牀。龍在天仍強攻不捨,任滿江退無去路,情急中摸及匕首,抓來擋劍。
鏘地一響,刀劍錯開。
外頭突然奔入乾坤長老及刑堂堂主杜又殘。
乾坤長老冷喝:“住手!”
龍在天登時下跪,泣不成聲:“長老您要替我作主,他殺了我爹啊!”説及傷心處,抱向父親慟哭。
任滿江喝道:“別誤會,我也是剛來!兇手另有其人!”
聞戰宇冷道:“任總堂主所言差矣!你手中明明握著兇刀,且抱起盟主掩屍,幸得我們早來,否則豈非被你逃了!”
任滿江道:“我是想抱人前去醫治!”
聞戰宇道:“你不覺這很不合理?重傷之人豈容亂抱?喚來大夫不就得了。”
任滿江一愣,情急倒忘了此事,道:“我喊過,可是沒人回應。”
聞戰宇道:“你都把人放倒,又怎有人回應?”
任滿江斥道:“別老是賴在我頭上,可以預見,這分明是有人嫁禍!”轉向乾坤:“長老應明白,若無人安排,又有誰會同時到來?但問諸位又如何得知而前來?”
聞戰宇道:“我是覺得你鬼鬼祟祟,便偷偷告知長老,沒想到仍慢了一步。”輕嘆不已。
任滿江:“又請問你向長老説了什麼?我要殺害盟主?否則他怎會急成這模樣?”
聞戰宇道:“你一直都有此傾向。”
任滿江怒道:“我若要殺盟主,為何要用刀?-他鼻子讓他窒息而亡不就得了?”
聞戰宇道:“你想製造恐怖氣氛,甚至想嫁禍給我們!”
龍在天泣聲道:“不錯!從頭到尾,你都在計算我,為的就是想霸佔九尊盟基業,你害得龍家家破人亡還不夠,還殺了我爹!我跟你拚了!”
悲慟之下,猝又抓劍反刺。
乾坤長老冷喝:“住手!”
龍在天不敢再攻,泣不成聲。
乾坤長老冷喝:“把守門的弄醒帶過來!”
後頭已聚集不少守衞,有人立即照辦。然迷藥厲害,一時醒不了,有人已去提水。
乾坤長老轉向任滿江,冷道:“此處是你看管,兇刀又在你手上,若問守衞,他倆若指證,你恐怕很難狡賴了。”
任滿江輕嘆:“一切尚請長老明察。”
寒-、鐵羽已被冷水潑醒,正疑惑怎會如此之際,突見大批人馬塞住房裏,霎時楞住。
乾坤長老冷道:“你倆可曾見到任總堂主進來?”
寒-、鐵羽見及龍在天抱著父親慟哭,以及任滿江手中匕首,似乎做了聯想,然兩人又怎相信平常尊敬之任總堂主會做出此事?一時難以回答。
乾坤長老冷道:“你倆想替總堂主隱瞞什麼?有便有,沒有便沒有,猶豫徒增困擾!”
任滿江道:“説出來!別吞吞吐吐。”
寒-掙扎一陣,仍擋不了十數逼迫眼神,終拱手説道:“屬下方才的確見總堂主光臨,可是並不知後面發生之事。”
此語一出,眾人動容,任滿江更是無法接受:“我當真來過?兩位可看錯?”
鐵羽道:“總堂主的確來過,但屬下相信你並未動手殺人。”
聞戰宇冷道:“人證物證俱在,不容狡賴,長老得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任滿江心頭滴血:“如若我殺人,立刻自殺謝罪,然兇手非我,若讓他逍遙法外,那才是親者痛仇者快,我不要求什麼,只希望長老能查明此案!”多説無益,他丟下匕首,一切等待發落。
眾人目光移動於長老及總堂主之間。
力天神倒是可以證明對方清白,可是若露了形跡,豈非自找麻煩,故禁不吭聲,一切過了此關再説。
乾坤長老實難定奪,然證據不容否認,輕輕一嘆,道:“此事疑點甚多,不合理之處也是有之,例如以任總堂主功夫,點截死穴並非難事,又豈弄把刀來自找麻煩。然盟主受襲致死已是事實,任總堂主嫌疑自是重大,即刻解除職務,並封去武功,禁錮地牢,事情一天不查明便一天不得釋放。”
任滿江應是,雙手伸出,刑堂堂主親自封他武功,銬及鐮扣。
聞戰宇冷道:“長老如此不是在免他死罪麼?”
乾坤長老斥道:“我自有定奪,由不得你開口。任總堂主和盟主征戰武林數十年,休慼與共感情豈能抹殺!何況你們來得未免太巧;我認為只要找出二少盟主及三小姐,事情必有結果,到時自給全幫一個公道。”
如此一説,眾人無話可言。
聞戰宇、龍在天也不想爭,能扳倒任滿江已是贏了一局,接下來機會多的是。長老話已説出,根本不可能更改,徒耗此事,自找麻煩。
乾坤長老兩眼含淚道:“盟主之事暫且保密,三日後再置靈堂,此處加派人看守,並全力找尋二少盟主、三小姐,全幫禁止休假外出,有特殊狀況,親自告知本人或刑堂堂主!”
戒嚴令已下達,眾人個個臉色凝重。
乾坤長老這才走向龍九尊,輕撫其臉面,老淚為之盈眶,道:“盟主在天有靈便把兇手逼出來吧!”説完一連三拜。
任滿江更是悲慟,下跪三叩頭。
一幫人下跪,叩頭不斷。
九尊盟陷入空前悲切、危機。
隨後,杜又殘帶走任滿江,且另派刑堂弟子看管龍九尊屍體,連夜龍在天想前來焚香膜拜,也得經刑堂同意才行。
為掩飾消息,全幫上下不得談論此事。
現場散去,外頭重兵把守。
屋內只剩力天神和龍九尊。
一個在牀上,一個在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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