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行數里,方到地頭,力天神但覺路程竟然相去甚遠。瞧瞧天色已近黃昏,乾癟一笑,隨便折騰已去一下午,還混得一身溼漉漉,實是不值。
樹屋那頭,姜小玉已發現老大歸來,呵呵笑起:“怎麼,連鴛鴦浴都洗了?”
力天神乾笑道:“還好沒把毛給洗掉!”
掠向樹屋,發現兩面牆已砌妥,欣笑道:“你倒是沒偷懶!”
姜小玉冷道:“敢嗎?回來不被打死才怪!”問道:“你沒把她……非禮成功吧?”
力天神苦笑:“少損人啦!命都差點被宰了。”
姜小玉道:“怎會?易天龍不是對你不錯,他會縱容女兒殺了你?”
力天神道:“她根本不是易晶華!”
“不是?!”姜小玉怔道:“那會是誰?那位白馬姑娘?”
力天神苦笑:“不錯,是天帝幫堂主姬長虹的女兒,叫姬水仙,對方要我加入天帝幫,然後就幹起來。”
姜小玉笑道:“原來如此,呵呵,姬長虹聽說是帥哥,他女兒一定不賴吧?”
力天神苦笑道:“要命的女人,不管多漂亮,看起來總是很恐怖。”
姜小玉道:“反正你是色狼,應該沒什麼差別。”
力天神苦笑:“我怎會是色狼?請給幫主一點尊嚴行不行?再說下去,可就要變成色狼幫了。”
姜小玉瞄眼道:“開工吧!剩下兩片牆,沒弄好,今晚要露宿天地不成?色狼幫只有你一人,我絕對不會加入!”
力天神苦笑著,只有配合她,慢慢將另兩面牆給工築起來。
半時辰已過。
忽聞遠處破空聲傳出。
力天神迎目望去,已見得兩名身穿虎皮強悍漢子掠飛而來。
兩漢子目瞪樹屋,狂笑不斷。
姜小玉道:“麻煩好像又來了。”
力天神苦笑道:“看來開幫立派不是件容易之事。”
為免樹屋被砸,他掠身落於地面,迎向那兩漢子。
兩人一高一瘦,同樣光頭碩壯,年約四十,滿臉橫肉,宛若野人。高者凸眼如銅鈴,滿口金牙,喜歡張著血盆大口怪笑;矮者獨眼龍,滿口銀牙,鼻頭老吊得高高,宛若欲廝咬之兇犬。
姜小玉突見來人牙齒,驚心說道:“長白金銀雙牙,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精通任何兵器,讓人頭疼。”
金牙赤西橫聞言哈哈狂笑:“不錯,對老夫有所瞭解,就該知道老夫一向有進無退,聽說虛無快刀在此,最好下跪叩頭認輸,否則刀斷手斷!”
銀牙赤西直訕笑道:“我兄弟倆已十年未逢敵手,小子你若聰明點,趁現在無人看見,叩頭了事,否則抓到街頭,有你好糗!”直瞪力天神,又掠近三十丈,方自大步行來。
力天神淡聲笑道:“我跟你們無怨無仇,還是請吧!”不想理會兩人。
金牙赤西橫哈哈訕笑:“誰聽過我倆殺人還要理由?怕了就磕頭!”兄弟倆笑聲更狂。
姜小玉道:“他們也是殺手,相傳是‘長白煞神’怒斷海手下,怒斷海之名尤高於閃電奪命,乃殺手祖師爺,後來退隱長白山,從此消失武林;這兩人的確是棘手貨!”
金銀兩兄弟聞言更自得意狂笑。
力天神苦笑道:“怎麼都是一些亡命徒?既是殺手,沒錢沒仇也要幹?真是白費力氣!”
銀牙赤西直訕道:“不必幹,跪下磕頭即沒事,我倆網開一面,讓你再活十年,唯一記著,看到我倆時,自動避如喪家之犬,小命自會繼續保有。”
力天神道:“那不是逼死我了嗎?”
金牙赤西橫道:“總比立刻死來得好些!”
力天神淡聲笑道:“其實你倆在我眼中,跟兩隻山豬差不多!”覺得好笑,隨即呵呵笑起。
姜小玉聞言暗道夠酷,抓拳來勁。
金牙赤西橫臉色頓變:“你說什麼?!不知死活的傢伙,還不快快過來受死!”
力天神道:“怎麼?惱羞成怒?要我過去殺豬是不是?”
銀牙赤西直怒道:“待會兒,要把你皮肉一層層剝下來,才知道逞口舌的下場!”
力天神笑道:“我比較慈祥,只想把你倆豬皮剝掉,然後放你們回去母豬懷抱!”
剝光衣服比殺人更來得侮辱,金銀雙牙終於受不了,哇哇瘋狂撲來,雙拳雙掌怒打開來。
掌勁過處,勁風灑起,周遭落葉怒掃不止。
力天神但覺對方功夫果然霸勁,平常人可能一掌斃命,他卻經過無數搏殺訓練,怎肯落人之後,猛地抖切雙掌,跳入對方夾攻之中。
霎時砰砰亂響,三方如騰龍搗海,打得流光幻影,不知身形何在。
一連數掌已過,金銀雙牙竟然未佔到便宜,氣得哇哇大叫,兩人猛地倒閃暴退數丈,一個旋身,猝又如強孥反竄衝回,兩把利刀一上一下劈砍過來。
那刀勢快若閃電,上下包抄,無懈可擊。
力天神冷喝,奇異軟刀閃砍出手,猝見強光乍閃,硬將力天神-入光影之中。
雙方強刀猛砍,鏘地脆響,雙刀硬被架開,氣得他倆哇哇大叫。雙刀再抖,一左一右反砍過來。
力天神邪笑:“肥豬使勁,大概只能砍狗屎!”
他仍將怪刀揮出強勁光影,不攻不躲,立在那兒,金銀雙牙怒喝,利刀砍將過來。雙方一觸,強光大閃,兩人眼花,但刀勢卻未化弱,硬砍過去。
“咻-”
刀身掃處,竟然砍向空氣般從力天神腰際、肩頸揮划過去,雙雙吃力不住,踉蹌前栽,若非功力深厚及時煞住,可能跌個狗吃屎。
力天神邪聲一笑:“沒錯吧?砍狗屎還來得差下多。”
金銀雙牙做夢都未曾想過,兩刀明明砍向對方身體,誰知竟然像砍在影子上?對方莫非有妖法不成?!
姜小玉亦被此招深深吸引,暗道:“這莫非即是虛無幻影?倒是神奇。”
虛無幻影除了能幻影藏身之外,且能利用極快身法移動,讓人產生錯覺而達到期敵效果。
練得爐火純青則若有似無,似動非動,分明是閃閃移動,卻見若定立當場,欲砍之卻毫無著力點,神奇異常。
金銀雙牙嗔怒之際,不但雙刀盡出,更打出無數暗器,準備裹住對方身形,不信仍會落空。
力天神照樣刀化強光,任那暗器、刀鋒迎來。
猝見刀閃光罩,金銀雙刀再次落空,暗器則發出咻咻聲音,突然不見。
金牙赤西橫見狀已起寒意,怒道:“敢耍妖法,算什麼英雄好漢!”
銀牙赤西直斥道:“有種放力一拚,耍這不入流招式,丟人現眼!”
力天神怪刀一橫,暗器全部黏在上面,看來已被刀身奇特磁性吸住。他邪聲一笑,道:
“殺手何時談過入流兩字?還給你們!”
怪刀一抖,暗器反噬,直衝兩人臉身,叭叭數響,有的穿衣釘牢,有的掉落地面,原是對方金鐘罩鐵布衫護身,根本不怕刀槍、暗器。
金銀雙牙終於露點威風,哈哈大笑起來。
銀牙赤西直訕聲道:“反正砍不死,還怕他不成?上!”
兩人立即大搖大擺橫刀而來,存心以橫練功夫壓制對方。
力天神笑道:“方才只守不攻,就是希望肥豬自動認輸,沒想到你們是不拿下豬皮不死心,來吧!”
他突地欺衝金牙,怪刀一抖,連砍數刀,金牙擋掉三刀,第四刀卻以胸口去擋,叭地脆響,只見紅痕,果然刀槍不入。
金牙一擋成功,哈哈狂笑:“不能傷我,我已立於不敗之地,束手就縛吧!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力天神喝道:“不能傷就剝!剝個精光,看你威風到哪!”
那怪刀突然如靈蛇亂轉,每擋對方一刀,必定從對方刀身旁邊竄溜過去,叭地砍向對方衣衫。
叭叭叭叭一連串響,金牙根本來不及擋,衣衫被砍十數刀,完整一件虎皮衣已被砍個爛碎。他正詫愣,怪刀再挑,叭地脆響,競連褲帶也被挑斷,偌大褲子往下掉,嚇得他咆哮,趕忙伸手抓去,無暇再反攻。
銀牙赤西直見狀大吼,強刀掃砍過來,欲替哥哥解圍。
力天神冷笑,反掌一打,寒光暴出,有若無數小粉蝶裹住銀牙全身。他一喝,手中多出火摺子,閃出火花,直射粉蝶,轟地悶響,銀牙全身竟然起火燃燒,嚇得他哇哇怪叫,落地打滾。
力天神登時哈哈暢笑:“來個烤乳豬也不差!”
姜小玉瞧得叫帥,幫主不但鬥力也鬥智,實在迎敵靈活,巧妙無比。
金牙忽見兄弟被燒,氣得哇哇怒叫,顧不得身穿短褲,強刀揮勁,猛砍過來。那刀勢過處,開天裂地,已是狂命一擊,氣勢霸凌。
力天神冷笑:“別以為金鐘罩、鐵布衫我破不了!”
他突然抖出無數刀光,猝又凝成一把森刀,在那匪夷所思快速角度反刺過來。
雙刀相撞,鏘出火花,怪刀竟然刺穿厚背刀,復往金牙胸口刺去。那刀勢更猛更烈,叭叭叭叭叭,短短一個定點,在那萬分之一秒之內連刺五刀,最後一刀終於破去對方真勁,叭地一響,直穿胸肩,疼得金牙赤西橫棄刀落地打滾,怔駭嚇破青膽。
姜小玉已驚呼起來,她從未看過如此猛快刀法,不但刺穿精剛刀背,還在短短時間連刺數刀,破去對方鐵布衫,不禁崇拜得快跪地祈求收自己為徒。
力天神一招得手,收回怪刀,摸著刀尖,竟然滴血不沾。他滿意抽出速度亦夠快,邪聲一笑,道:“這一刀就是告訴你們這些冒失鬼!我的房子蓋得很辛苦,有本領接下我的快刀,再來找碴不遲,否則那湖中的魚很快就會被你們的肉養得肥肥胖胖!”怪刀一閃,落入腰際不見。
金牙滾身坐起,恨得牙癢癢,卻不敢再動作。
銀牙赤西直好不容易才撲滅身上磷粉火花,瞧瞧虎皮衣褲全被燒光,落得一身黑裸無毛,氣得他咆哮狂叫,怒刀猛抖,就要砍殺過來。
敢情他未見著老大被刺傷一事,仍做霸虎之鬥。
力天神冷笑負手暗釦怪刀,必要時準備再施痛擊。
金牙赤西橫見狀突然大喝:“師弟住手!”
銀牙一愣,不解道:“為何要住手,殺了他以絕後患不是更好?”
金牙臉色蒼白,右手一張,露出左胸傷口。
銀牙怔詫:“他傷了你?!他能破去咱的鐵布衫?”金牙默然點頭。
力天神邪笑道:“那是未烤熟的豬肉,像你這烤得差不多的,大概一刀就行了。”
銀牙背脊不由生寒,生平引以為傲的鐵布衫竟然就此被破去,他哪還有心再戰?然而縱橫江湖數十年,又怎能接受被辱事實?氣得他哇哇大叫,橫刀比畫欲宰人,卻不知從何宰起!
力天神道:“別再裝模作樣啦!光著身子晃來晃去,也不嫌卵蛋小了點,怎能當豬公?”
銀牙這才發現自己下體晃晃蕩蕩,羞怒中趕忙掩手罩住,當真怒不可遏,厲吼:“宰了你!”強自一刀攻來。
力天神見他這刀有霸無勁,懶得抵擋,右腳一踹石塊,直衝對方刀鋒,鏘地一響,石裂刀震。金牙怒聲喝來:“師弟回來聽到沒有?別在那裡丟人現眼!”
銀牙赤西直終於煞住飽勢,任他耀武揚威多年,此時亦銳氣盡失,無心留戰,可是一股怒氣卻難嚥下。他咬牙切齒道:“你有種!我家主人決不會放過你!”
說完掠向左側,摘下蕨類長葉遮體,再扶起金牙。師兄弟頭也不回,含怒而去,眨眼消失山林轉角處。
力天神目送兩人離去後,輕輕一嘆,直道要命。
姜小玉卻已掠下樹屋,高興說道:“好刀法,竟然能輕易打敗雙豬,看來本門很有門道。”自覺前途無量。
力天神嘆笑道:“別忘了,他們說還有個主人,奴才已如此厲害,何況是主人!”
姜小玉喝道:“怕什麼?任誰來,照樣殺得他落花流水。”
力天神苦笑:“方才我已盡了全力。”
姜小玉笑道:“我卻覺得你後勁很猛,虛無快刀果然天下第一猛快!我相信無人能擋。”
力天神嘆笑道:“什麼時候學會自吹自擂?”
姜小玉道:“我是實話實說,看你露了這手功夫,就覺得天下有一半已入口袋,好好努力,我全看你了。”
力天神淡笑道:“希望如此啦!”
姜小玉瞄向四周,來勁說道:“還有人在窺探,要一併收拾?”
此語一出,四周叢林處竟然閃閃晃晃,不少人驚惶開溜。
力天神想笑,道:“算啦,他們可能暗中跟雙牙而來,既然不出面便表示非敵對,何需傷和氣?”
姜小玉指向四周,道:“聽到了嗎?我們是做生意的,沒事不會招誰惹誰,永遠井水不犯河水,當然,若要請我們服務得盤算一下價碼才行!”
叢草隨風吹搖危並未聽及有人回話。
力天神笑道:“人可能已經走了,咱回街上吃一餐,慶祝一下開幫立派,可以的話再住一晚,畢竟今天夠累,睡空屋太委曲了。”
姜小玉立即同意。
現在的幫主太神勇,說話有無盡魅力。
兩人遂收拾東西,轉返市集。
或許消息已傳開,街道過往行人有意無意投以好奇眼神。
力天神有些不自在。
姜小玉卻認為那是成名代價,處之泰然。
兩人又回到先前下榻客棧,掌櫃立即安排上房,房租且打對摺,另招待一豐富晚餐。說是本店招待,但力天神直覺是有人請客,不知是何來路,或許是易天龍請的吧!
反正無害,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方吃完大餐,忽又一勁裝男子到訪。
他似認得力天神,一逕走來,將手中紅帖置於桌上,似笑非笑再瞧力天神一眼,轉身即去。
力天神但覺奇怪,生意這麼快即上門,可是總得把對方弄清楚吧!
他追問:“閣下沒有名號?通常無名小卒,我很難得理的!”隨手一掃,將紅帖掃還那人。
那人未轉身,立即將紅帖夾住,高傲一笑:“帖上已寫清楚,至於我,名叫嚴平,幸會!”他將紅帖丟回,大步離去。
姜小玉喃喃念著嚴平,想及他倒豎眉毛及眉心一道紅痕,似曾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力天神道:“瞧他一副酷樣,好像也是幹殺手的料。”
姜小玉道:“把信拆開,不就明白了?”
力天神立即拆信,裡頭寫了幾行字,如下:
素聞閣下武學超群,本門需才若渴,特親自前來攀聘,尚祈賞臉移駕春秋嶺一晤,以便面對面詳談進一步合作之可能,為荷!
九尊盟怒電堂主於萬城啟
力天神怔道:“這麼快?看來真是水漲船高?!”
姜小玉皺眉道:“原來是九尊盟怒電堂找上門了,那傢伙就是於萬城手下第一高手,難怪氣焰不小。至於於萬城武功之高,聽說足可跟龍九尊分庭抗衡,和旋風堂一樣,乃主攻擊之堂,其手下猛勁十足。他親自前來,很可能是九尊盟高層親自授意,得小心應付。”
力天神道:“要是不去呢?”
姜小玉道:“那擺明就是跟他挑戰,說不定明天大軍一到,騎牆派就完了。”
力天神苦笑:“看來太早出名也不好,這麼快就卯上了。”
姜小玉道:“你打算如何?”
力天神道:“當然是去看看,對方開出什麼條件再說。”
姜小玉道:“你不怕你那些‘愛人’失望?”
力天神瞄眼:“什麼愛人?要命的愛人誰敢要?送給你好了。”
姜小玉淡笑:“那我豈非變成同性戀?”
力天神道:“我看你頂適合!”
姜小玉瞄眼,不想理他,冷道:“春秋嶺在大洪山脈北麓三十里,自個去同性戀吧!”
說完逕自回房休息。
力天神瞧她背影,身材婀娜動人,若非長有雀斑,倒是出眾美女。
想及女人,他總忘不了姬水仙這曾經和自己裸裎相見的敵對女人,那騷勁兒的確讓人怦然心動,不知現在何處?要是自己投靠九尊盟,不知她是否會吐血氣死?
力天神不想和她為敵,但形勢比人強,他還是準備一晤於萬城,先摸清楚再說。
一日勞頓亦甚疲累,終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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