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前,一場豪雨連下三晝夜,引起山洪暴發,外帶山崩。
附近一帶的授田悉遭淹沒,近百户農家被沖毀,甚至家破人亡,僥倖劫後餘生的人,都紛紛遷離此地。
土地公未能顯靈保佑,自然沒有香火了。
廟祝靠善男信女的香火錢維生,既然沒有了香火,他也只好捲鋪蓋走路,轉移陣地,遠走他鄉。
於是,這座土地廟就殷棄,被人逐漸遺忘了。
但有人卻記得,突然想到了利用這地方。
三更前後。
已連續幾次有人在附近出現。
來人似在查看這一帶的情況,隨即迅速離去。
距三更天已愈來愈近……
童大山不愧外號飛毛腿,疾奔如飛,即使輕功第一流的武林高手,也要相形見拙。
就在距土地廟尚有裏許的出沒,突然竄出個身穿寬大華服的小夥子,擋住了去路,喝問道:“口令!”
童大山急收奔勢,回答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小夥子又道:“還有呢!”
童大山道:“黃鼠狼向鵝拜年。”
小夥子秘賣道:“還有!”
童大山道:“沒有了,他們告訴我的只有這兩句。”
小夥子哈哈一笑道:“謝了!”
童大山尚不知對方謝他什麼,小夥子已出手如電,冷不防向他攻來。
“我是……”童大山大驚,未來得及表明身份,已被小夥子攻了個措手不及,點中了昏穴。
當他昏倒前的那一-那,突然明白過來,這小夥子不是金家莊的人,目的是在騙他説出口令。
可惜他明白太遲了!
更可惜的是,他除了天生一雙飛毛腿外,武功實在太差勁,否則説不會混到今天還是沒沒無聞。
小夥子就是包光光!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了童大山,不禁笑道:“算你命不該絕,遇上了小爺,救你一命!”
救命當然不是白救的,代價是兩句口令,還有“借”他一身衣服。
包光光把他拖到山溝裏,抓下那一身勁裝,而將那身寬大華妞替他穿上*又笑道:“這身衣服比你身上的值錢,可是我穿起來不太合身,行功不便,你老兄大概也不合身,不過回去找個裁縫,可以改成兩件穿!”
換上勁裝,頓覺輕便舒適得多了,包光光滿意的笑笑,立即走出山溝,直朝土地公廟方向奔去。
三更將屆。
一陣急促蹄聲嘴起,夜色着茫下,五個勁裝大漠飛馳而至。
他們五人中,三人直奔土地廟,兩人則勒馬留在距段玟十丈外的小徑上,找處山右後下了馬,嚴密監視着來時的那條路。
條而,包光光疾奔如飛而來,他是卯足了勁,全力施展“燕子身法”,看上去真像是飛毛腿。
兩大漢突然現身,擋住去路。
其中一人喝問道:“口令!”
包光光奔勢急收,隨口答道:“開弓沒有頭箭!”
大漠再問道:“還有呢?”
包光光又遺:“黃鼠狼向雞拜年。”
大漢不再多問,向土地廟一指道:“快去,甘爺已經到了,在廟裏等你!”
“是!”
包光光一抱拳,卻向土地廟奔去。
廟前三人中,為首的帥是那位“甘爺”,年約四甸,五官甚為端正,留了兩撇八字鬍,看上去挺正派的。
筋着他的兩個大漢,卻是一臉兇相,他們的兵刃皆是兩柄短匕,斜插在腰間,威風凜凜的。包光光上前一抱拳,道:“甘爺,我來了!”不料甘爺臉色一沉,怒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姓甘?誰告訴你的?”包光光忙道:“方才兩位大哥……”甘爺這才收起怒容道:“嗯!你很準時!”包光光陪着笑臉道:“在下不敢誤事……”
甘爺又問道:“你外號叫飛毛腿?”
包光光笑道:“在下只是腿勁還不錯,比別人跑得快些而已。”
甘爺微微領首道:“好,你就在一旁等着,回頭無論發生任何情況卻不必過問,等我把東西一交給你。立卸以最快速度送往金家莊,不得有誤。”
包光光唯唯諾諾,連聲恭應:“是是是,在下知道,在下知道……”然後退向一旁,找了塊石頭坐下。
冒充飛毛腿童大山,居然連過兩關未被識破,包光光不禁暗自慶幸,幸好這五人中。沒有一個認識他或見過童大山,否則説完了。
不過這一點他早就料到,才敢前來冒充。
因為,如果這裏的人認識或曾見過童大山,又何必還要問口令,只需驗明正身不就結啦現在他坐在石頭上,心裏暗自竊笑,等“白玉八駿”交到他手上,他就直奔“快樂營”,筋幾個難兄難弟遠走高飛。
有了價值十萬兩的“寶貝”,足夠他們三代不愁温飽,還幹什麼強盜、小偷,從此洗手不幹啦!
再想到金莊主在那裏乾等,他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從土地廟裏疾射而出。
竟然是那土地公?
當然,這不是土地公題靈,而是包光光和大嘴巴,那日遇上的“神偷世家”賊頭兒,看上去像土地公的土地公而已。
甘爺迎上前,位圭,一拱道:“尊駕真準時。”
土地公哈哈一笑道:“我已經在破供桌上睡了一大覺啦!”言下之意,表示他早就到了。
甘爺迫不及待道:“東西呢?”
土地公並未”立即回答,眼光向四下一掃,包光光急忙把頭低下,以免被這老賊認出,就前功盡棄了。
“金家莊的人為何沒有來?”土地公間。
甘爺正色道:“前輩請強解,金家莊的人不便出面,所以才要在下全權處理。”
土地公不悦道:“就是因為這筆交易太大,一時不易找到買主,才不得已找到你甘老弟的。
金萬山卻不同,他既然有意要買下那“白玉八駿”,卻堅持不筋我照面,架子也未免太大了!”
甘爺忙婉轉解羣道:“前輩,這倒不能怪他,“白王八駿”畢竟是贓物,一旦消息走漏,讓人知道東西落在他手上,不但失主會動用官方力量來追贓,巫山三鬼也不會理易罷休,甚至招致江湖人物覬覦,那他不是自找麻煩?況且,他連東西都不看,就憑在下一點信用,説明已見過確實是真品。
尤其,一聽到賣主是前輩,運價都不還,一口氣答應照付十萬兩,這還不是完全衞着前輩的名氣嗎!”
土地公微微點頭道:“好吧!銀子帶來了?”
甘爺從身上取出厚厚一疊銀票道,“完全照前輩的吩咐,以全國通用銀票支付,每張票面一千兩,總共一百張。”
土地公道:“很好!”
甘爺道:“咱們現在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吧!”
土地公哈哈大笑道:“甘老弟,此時此地,我若馬上交出了了白玉八駿”,還能走得了嗎?”
甘爺一徵,詫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土地公沉聲道:“哼!不但這土地廟四周,就連附近三條通路,早已設下了大批埋伏,只要“白玉八駿”一現,即會採取行動,那時不要説我,連你甘老弟,甚至在場的這幾位,恐怕一個也走不了!”
甘爺驚怒交加道:“在下不過是個中間人,促成你們雙方這筆交易,承前輩答應賞在下一成而已!”
土地公道:“甘老弟,你被利用了啊!”
甘爺驚道:“前輩,我不懂……”
土地公道:“試想,他既想據有“白玉八駿”又擔心走漏風聲,會讓我這賣主,以及你這經手人留下活口嗎?”
甘爺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悟,驚問道:“依前輩之意,這事該怎麼辦?”
土地公正色道:“盜亦有盜,“神偷世家”的字招牌,就是“信用可靠,決不欺人”。
如今為了安全起見,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帶着十萬兩銀票,走出他們埋伏地區之外,在那裏把“白玉八駿山交給他們的人,咱們立即離去,才萬無一失。”
甘爺面有難色道:“這,恐怕行不通……”
土地公問道:“為什麼?”
甘爺強自一笑道:“前輩既知四周已有埋伏,咱們此刻必然受到暗中監視。原已説好在此成交,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在下若帶着銀票筋前輩走,豈不被誤認為筋前輩串通,根本沒有賣,而是存心拐順這十萬兩銀票嗎?”
土地公冷哼一聲道:“我也不致笨得把“白玉八駿”帶來,如果不照這個辦法,這羣交易只好吹了!”
甘爺左右為難道:“這……”
土地公不耐地道:“甘老弟,乾脆些吧!一句話,你同意不同意?”
甘爺尚未置可否,突聞有人接口説道:“哼!他同意有個屁用,要問問咱們同意不同意-!”
包元光聞聲轉頭一看,不由大驚,説話的竟是白彪,身後尚有兩人,巫山三鬼一個不少,全部到齊。
這下可麻煩大了!
不知他們是怎麼找來的?
土地公一見巫山三鬼趕來,不禁苦笑道:“你們的鼻子真尖,這麼速也能聞出銀子的氣味!”
白彪冷哼一聲,置之不理,笑向低着頭的包光光道:“小鬼,要不是你帶路,咱們還真不知道這兒地方呢!”
包光光一聽,心知必是在鎮上找尋其它三人,被他們發現,卻不動聲色,悄然一路筋蹤而來。
既然已被他們認出,包光光只好抬起頭,張自一笑道:“紅臉大哥,我那一百兩帶路費呢?”
白彪道:“雖然你逗小鬼使詐,幾乎使咱們被官兵抓住,不過,看在你帶路的份上,可以將功折罪。”
包光光樂道:“你的意思是説要給我一百兩……”
白彪笑道:“一百兩一什麼?回頭十萬兩到手,賞你一千兩。”
包光光喜形於色道:“紅臉大哥,你出手真大方,不管你十萬兩到不到得了手,我還是先謝了!”
甘爺鞘怒交加道:“飛毛腿,你竟敢出賣咱們,把他們帶來?”。
白彪冷羣道:“姓甘的,你不要怪他,咱們是筋蹤而來,順便告訴你一聲,你那兩個手下,咱們已打發他們上路了!”
甘爺驚道:“你把他們兩個……”
白彪道:“他們要問什麼口令,很煩人,所以我就讓他們閉上嘴!”
甘爺怒道:“你們來幹什麼?”
白彪理直氣壯道:“那“白玉八駿”是咱們冒險從將軍府盜出的,今夜這筆交易,賣主應是咱們三人,為什麼不該來?”
甘爺一怔,啞口無言了。
土地公卻道:“這就不對了!”
白彪道:“有何不對?”
土地公振振有詞道:“你們從將軍府盜出“白玉八駿”,就認為那屬於你們所有,那麼我又從你們手中盜出,是不是該屬於我所有?”
這回輪到白彪啞口無言了!
土地公得理不饒人道:“所以説,今夜的交易,已筋你們無關,站到一邊涼快去吧!”説着還把手揮了揮。
白彪勃然大怒道:“我不筋你講這些歪道理,今夜若不交出“白玉八駿”,我就把你這老賊頭大卸八塊。”
土地公不甘示弱道:“嘿嘿!你以為説大話,就把我給唬住了?我要怕你們巫山三鬼,就不敢向你們下手啦!”
白彪怒哼一聲道:“好,那就看看誰怕誰吧?”
突見土地廟內竄出兩人,一是土地婆,一是那駝背老者。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四面八方湧現大批黑衣蒙面漢子,將近百人之眾,頓時把土地廟口團圍住。
土地公暗自一驚,急向駝背老者道:“兒子,你先走,我筋你娘斷後!”
看起來,駝背老者年紀比土地公還要大,居然被稱作兒子,這是怎麼回事?敢情他是經過化妝?
駝背老者倒是很聽話,應了一聲,就要突圍而出,卻被一羣黑衣蒙面大漠擋住了去路,逃不出去。
雙方一動手,二老急欲趕去相助,卻被巫山三鬼所阻。
二老眼見駝背老者被圍攻,一時不易脱身,情急之下,明知不是巫山三鬼的對手,也雙只豁出去拚了。
包光光這才發現,二老非但耳聰目明,身子還不凡呢,自己筋大嘴巴那日遇上他們,竟然看走了眼。
甘爺及兩名手下已退在一旁,茫然不知所措。
突然出現的近百名黑衣蒙面大漢,顯然是金家莊的人手,等於是“自己人”,自然不會對甘爺他們不利。
但甘爺是受人之託,負責要完成今夜這筆大交易,想不到情勢突變,演羣成這個局面,倒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黑衣蒙面大漢中有人高聲叫道:“老賊頭,快把東西拿出來,否則一個也走不了!”
土地公振理道:“交出來就更走不了啦!”
這一分神,白彪的斷劍已迎面攻到。
土地公武功蛙不及白彪,鞘功卻已登架造極,足可睥睨天下武林高手,否則,那敢自稱“神偷世家”!
只見他身形一拔而起,升起三丈有餘,避開了白彪這凌厲一劍。土地婆就在同時只掌齊發,欺身攻向白彪右側。但莊順與朱松也未閒着,畫畫挺劍撲來,迫使老婆子撤招縱開,顧不得傷人,先求自保。
就在這幾個照面,已可分出強弱。
二老確非巫山三鬼的對手!
包光光倒是沾了童大山的光,他穩坐在大石頭上,黑衣蒙面大漢以為他是飛毛腿,沒有人敢傷他一根汗毛。
但他想要趁機開溜,也是辨不到的事。
此刻把整個事情一想,終於覺得薑還是老的辣,只有土地公的話是一針見血,“白玉八駿”一交出,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走得了。
那禿頭不是告訴山羊鬍子了,連飛毛腿都將被滅口,還會放過眼前這位甘爺,以及神偷世家老小?
顯然土地公早有先見之明,先將兩小送走,只留三個老的筋他們周旋。
如果甘爺同意,走出埋伏範田之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土地公交出“白玉八駿”,帶着銀票遼走高飛,確賣不失為最好辦法。
可是,甘爺不敢擅自作主,貿然同意。
何況他同志也不行,巫山三鬼又趕到,還有早已埋伏在四面八方的黑衣蒙面漢子,那容他們理去。
包光光不禁暗自付道:土地公是否真有誠意交出“白玉八駿”,如有誠意,那東西又藏在那裏?
念猶未了,二老已被巫山三鬼連連猛攻,漸感不支,駝背老者那迭更是危急萬分,幾乎招架不住。
其它數十名黑衣蒙面漢子,尚按兵不動,只是包圍二老及巫山三鬼,似在隔山觀虎鬥,看他們全力相拚。
土地公情急叫道:“白彪,你他媽的還在執迷不倍,就算我把東西交出給你們,你們也賣不了一文,還得賠上三條命!”
白彪怨聲道:“那是我的事,你們從我手中盜去了“白玉八駿”,就得交還給我。”
土地公斷拒道:“休想!”
白彪大怒,斷劍連連猛攻!形同瘋狂。
土地公赤手空拳迎戰,不敢輕試其鋒,只仗一身高超輕助及靈活的身法周旋。
但土地婆被莊順和朱松夾攻,情況更糟,急叫道:“老頭子,我快挺不住啦!”
土地公心知這筆交易已告吹,若不想個“奇招”,今夜絕難脱身,説不定一家三日,一個也活不成。
情急生智,趁着閃開白彪刺來的一劍,突然轉身直撲甘爺,出奇不意將甘爺抓在手上的銀票奪下。
甘爺斷叫道;“前輩.你……”
土地公已拔身三丈,凌空將手中銀票一酒,大叫道:“大家發財啊!”
這一招果然有效,只見銀票滿天飛舞,如同天女散花,包圍四周的黑衣蒙面漢子,立即紛紛撲來撿拾,造成一片大亂。
包光光見狀,不由心動,也衝上前去,加入了混亂的爭奪戰。
不料剛搶到了一張銀票,卻被兩名黑衣蒙面漢子撲來爭奪,結果銀票成了四分五裂。同樣的,其它人搶到手的銀票,也沒有一張完整的。
二老及駝背老者,趁機突圍而出。
巫山三鬼卻急起直追。
駝背老者輕功較差,落在最後,被白彪趕上來一劍刺中他的駝背,但他卻若無其事,仍全力向前狂奔。
白彪又追上,左掌疾發如電,轟然一聲擊中駝背,只聽駝背老者發出聲沉哼,向前一個筋踵,全身撲跌在地上。
未及爬起,白彪的斷劍已抵住他後頸。
二老回身搶救不及,突然雙雙放聲大哭起來。
白彪冷哼着道:“哼!還沒死呢!哭個什麼勁?只要你們交出“白玉八駿”,我就饒他一命~”
土地公置之不理,哭叫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土地婆勸道:“老頭子,想開些吧白這都是天意……:”
白彪怒道:“你們究竟交不交?”
土地婆怒不可遏道:“交個屁,“白玉八駿”已毀在你們手裏了!”
白彪滿頭霧水,驚詫道:“毀在我手裏?”
老婆子已不顧一切,上前一把推開白彪,蹲下身去,將駝背老者背後衣服撕開,只見那隆起的駝背已被白彪那一掌擊扁,塌陷下去。
巫山三鬼這才明白,原來駝背是假的。
三人好奇地在一旁看着,老婆子將皮製假駝背撕開,裏面赫然順着一個被震碎的錦盒。
這錦盒內。盛裝的正是“白玉八駿”。
白彪乍見錦盒;一腳瑞開老婆子,急將錦盒取出,打開一着,全傻了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八隻伍值連城的白玉馬,已是支順破碎,成了一堆碎玉。
“完了!”
這是巫山三鬼齊理髮出的慘呼。
“完了!”
那是甘爺的悲叫,因為一百張千兩銀子的銀票,已成了一片片小廢紙。
“完了!”
句光光只是心裏在想,並未叫出聲。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他已無心欣賞這場“鬧劇”的結局,趁着所有的人都驚愕住了,趕快溜之大吉,退了就來不及了。
在奔回金山釘的途中,他只想到一個問題,當他把自己今夜的遭遇和經歷,告訴其它三人時,他們會不會説他是亂蓋!“暗槓”説不定槓上開花,給大家來個驚奇。大買賣幹不成,還是重操舊業,小本經營吧!
一個月之後。
仍然是小金山的山腳下,通往金山釘的那條山路。
合抱大樹後,順着色光光、楞頭青和大嘴巴三人。
他們在等候“生意”上門……
條而,遙見一老一少緩緩是來,三人精神為之一振。
大嘴巴問道:“營長,來的是個老頭子,帶了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俊是一對祖孫,你看要不要下手?”
包光光看看那對祖孫後遺:“等他們走近了再決定吧!那兩個看起來也沒什麼油水,不過這年頭幹咱們這一行的人太多了,越是有錢的人越是喜歡裝窮,我們雖然不好意思搶窮人,但也不能輕易放過富人,等一下如果決定要下手,還是照老規矩,由楞頭青當先鋒官,你當中鋒、我押後。”
那對祖孫漸漸的走近了!
老頭子的咳嗽聲在腳步聲前到來,帶着的包袱輕晃晃的,不像裝有金銀的樣子,是不折不扣的窮人。
營長包光光偷偷的探頭看了一眼,便對大嘴巴和楞頭青搖搖頭,表示不下手。
那知那對祖孫走到他們藏身的大樹下竟然不走了,老頭子咳了雨聲後説道:“小珠兒,我們先在這大樹下歇會兒吧!咳!後頭還有二十來里路要走呢!”
小珠兒扶伯爺爺坐在地面突出的樹根上,靠着樹幹休息。
營長心中罵的要死,不對他祖孫倆下手已夠他們感激一輩子了,那知他們還不知福星高照,竟敢賴着不走,分明是活得不耐煩了!
小珠兒拿下掛在腰間那個裝水的竹筒遞給她爺爺,老頭子喝了一口水,卻被嗆得連咳了許久。
小珠兒慌忙拍着爺爺的背。
老頭子順了一口氣,嘆道:“唉!老啦!爺爺不中用了!”他撫摸着小珠兒的頭,愛憐的又説道:“還好,傍晚就可以到你叔叔那兒了,把你交給了你叔叔之後,爺爺也就可以安心走了!咳咳!”
小珠兒搖着她爺爺的手道:“爺爺“你要到那裏去,人家珠兒也要筋你一起去嘛!好不好?爺爺!”
老頭子笑笑道:“呵呵!那個地方只有像爺爺這種人才可以去,小孩子如果筋去了,會被打小手心的,打的很重哦!”
末後五個字故意説的大聲點。
小珠兒聽了顯得很失望,過了一會兒才試探的問道:“爺爺,二叔真的住在山下嗎?他會不會搬走了?”
老頭子臉色突然大變,旋即笑道:“你放心,你放心,你二叔如果披走了,一定台通知爺爺的。”
笑聲是那麼的不自然,連小珠兒也聽的出來,她突然放聲大哭,眼淚不停的從眼眶流出來。
老頭子也是眼眶一紅:漸漸的淚光閃閃,老眼也滴下了淚水。
二兒子那沒有一年多沒有訊息了,在這兵荒馬亂盜賊四起的當口,誰能保證那天不出事,就像自己十天前還是個村長呢一雖説家財沒有萬貫,良田亦近百畝,結果土匪一來,妻死、子死、媳死、財盡,就連三個孫子也只剩下這一個小孫女了,若非自己伺機騎馬出困,恐怕就走不到這兒了。
而如今,連賣馬的錢都用光了,如果二兒子那邊也出問題,那……那……越想眼淚就越控制不住了。
“爹!娘……珠見好想你們啊!嗚……”
老頭子更是流着眼淚安慰着小珠兒道:“乖乖,別哭,你二叔一定在的,別哭了……”最後自己也更嚥着説不下去了。
祖孫倆就擁着哭作一堆。
突然,大樹後揚起牛叫般的哭聲,祖孫倆怔住了。
楞頭背竟然-下三稜劍,雙手直揉着淚汪汪的隻眼跑出來哭道:“嗚嗚嗚!你們不要哭了,我也很可憐,嗚嗚嗚!我聽你們哭,我地想哭,嗚嗚嗚……”
小珠兒聽他一説又筋着哭起來道:“嗚嗚……大哥哥,我爹孃還有奶奶、大哥、二哥都被壞人殺死了,嗚嗚嗚……”
楞頭背抱着她哭道:“我爹也被壞人殺死了,我們兩個都好可憐,嗚嗚嗚……你不要哭嘛!”
營長和大嘴巴也走出來,兩人的眼睛也是紅紅的。
老頭子見識較廣,原先從身後冒出個大塊頭,現在又多了兩個人,而且還有個拿刀的嘴了一跳道:“你們是不是強盜?”
大嘴巴忙把刀藏在身後道:“不是不是……”
包光光也忙笑道:“老人家,你別怕,我們不是強盜,我們是……呃!不是不是……我們這個……
哦!對了對了,我們也是路過的,因為這山裏有強盜,所以才帶把刀壯壯膽,絕對不是強盜,你放心好了!”
老頭子半信半疑道:“哦?是這樣嗎?”
老頭子才説完話,突然又猛咳了一陣子,幾乎回不遇氣來,小珠兒叫了聲:“爺爺。”急着替她爺爺拍背。
包光光看他咳成這樣子*便問道:“老人家,你怎麼不找個大夫,先把病治治,還在這山道里趕路呢?”
老頭子嘆口氣道:“我那有錢啊!”
包光光問道:“那你二兒子真的住在山下嗎?”.老頭子眼皮一合,滴下了兩滴淚水道:“這總是最後的一點希望,老天不垂憐,我也沒辦法可想了!”
包光光又道:“那你最後一次得到你兒子的消息,是多久的事了?”
老頭子道:“一年又二個月了,他每年到我生日時,都會回來向我拜壽,唯獨今年不但人沒回來,連個消息也沒有,才真教人擔心哩!”
包光光嘆了口氣道:“老人家,如果是三個月內的消息,你兒子大概還活着,可是三個月前的話就難保不出事了!”
老頭子臉色蒼白,身子晃了幾下,嘴巴微張卻説不出話來,好一會才啼啼説道:“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包光光咬咬牙,掏出十兩銀子塞到老頭子手中説道:“我們哥們幾個平日做生意也嫌了不少,今日相見既是有緣,老丈你省點用,也夠挨一陣子。”
説着又用手肘撞撞大嘴巴。大嘴巴會意,忙從衣內抓出一把碎銀子道:“我説老丈啊!我筋我們營長做生意只分得一些零頭碎銀子,看起來一大把,其實也沒有多少,請你別見笑!”
説完,更是乾脆的把銀子放進老頭子懷中。
老頭子只覺一陣鼻酸,説不出一句話來。
楞頭青也從腰間拿出一塊三兩重的金牌給小珠兒,那年頭金與銀有一比十的差距。小珠兒也知道這塊金牌的價值要比十兩銀子多好多,一時間不好意思收下,怔怔的看着爺爺和楞頭青。
老頭子看楞頭青一臉誠摯的表情,略作推辭道:“這位小哥兒,這個不大好吧!”畢竟素不相誠。
楞頭青喝道:“老頭,什麼好不好,我是給小妹妹的,又不是要給你!”
老頭子雖然被罵,反而激動的流下眼淚,沙啞的説道:“只是太謝謝你們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包光光安慰道:“一點心意,你也別客氣,再説或許你那個二兒子還住在山下,你不如去看看也好,不論找不我得到,也就定居在那裏,回頭路強盜多的是。”
老頭子感激的道:“多謝指點,我這就帶小珠兒下山去找她二叔,不遇三位小哥能否將大名賜告,將來也好讓我有報答的機會。”
大嘴巴道:“我是快樂營中鋒官,人稱大嘴快刀張無子是也;這位長的呆呆笨笨的是前鋒官,人稱楞頭青石不得了最後這位説來有名……”
楞頭青接口道:“嗯!大大有名!”
大嘴巴道:“説出來順動武林。”
楞頭背道:“講出來矗動萬教。”
大嘴巴喊道:“他就是我們快樂營的營長,土匪頭”
營長自己接道:“包光光是也,講鼓掌!”
大嘴巴、楞頭青、小珠兒都笑着鼓掌。老頭子道:“原來你們是營裏的……”
突然他覺得不大對,那有軍營的爺們叫土匪頭的?
楞頭青笑道:“老頭,你猜錯了,我們是強……”
大嘴巴忙掩住他的嘴巴接道:“強梁的剋星,保鏢啦!”
老頭子看看他手中的雁翎刀,説了聲“原來如此”。
敢情他對刀子這事,方釋懷而已。
老頭子緩緩站起身道:“小珠兒,該走了,還不快向這三位恩人道謝!”
小珠兒嬌填道.七爺爺b你怎麼沒問人家住那裏,往後怎麼找人家嘴?”
老頭子點點頭道:“對對對,還是小孩子有記性,請問三位恩人住那兒?”
營長三人聞言一呆,這個可不能講出來。
大嘴巴道:“老丈,我看這樣子吧!我們幾個四處為人跑腿,也沒有固定的家,不過我們時常須打這條路來去,如果你老丈有事,可以留字在這株大樹幹上,我們打這兒經過勃可以看到了王”
營長高興的拍拍大嘴巴的肩膀道:“嗯!真有你的,大嘴巴。不過,老丈,我們可沒存心讓你報答什麼,可別掛在心上。
還有就是你別叫什麼恩人的,難聽死了,看是要叫我們小哥兒,或是名字都可以,我們就稱你老丈,叫她小妹妹,如此就親近多了!”
老頭子笑道:“説的是,待老朽安定好後,再來請三位過去喝一杯!”
包光光道:“那咱們就這麼説走了,老丈請慢走,我們不送了!”
小珠兒隻手握住楞頭青右臂往下拉,楞頭青隨着低下頭來。
小珠兒墊起腳尖,把小嘴附在楞頭青的右耳旁,輕聲道:“石哥哥,你的名字好奇怪呼!我叫林珠珠,你一定要記住,我長大後才嫁給你。再見!”
説完,就拉着她爺爺一直走,到了轉彎處才回過頭向他們揮別。
包光光和大嘴巴也牽手揮別,唯獨楞頭青傻呼呼的徵在那裏;林家祖孫已走得不見人影,他猶一動不動。
“咦!有問題!”
包光光和大嘴巴都這麼想。
要不然人家女娃兒為什麼不筋最英俊的營長“咬耳朵”,卻選中長得最不像人樣的楞頭青。大嘴巴故意道:“唉呀!忘了問他們姓什麼?”楞頭青沒有答話。大嘴巴推了推他。楞頭青才一驚覺醒,突然間嘴角流出一行口水,忙不好意思的舉起衣楞頭青之所以被冠此外號,當然他是回不出話來,如果是大嘴巴,早就編出一套愛的羅曼史,吹的天翻地動了。
包光光笑過後又苦着臉道:“咱們今天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吧!那會被軍師笑死的。”
大嘴巴道:“當然,上次軍師帶我們二個出來,可是撈足油水才班師回營的。”
包光光怒道:“他奶奶的,再等下去,嫌不到錢,今天就不回去吃飯。”
於是三人又回到大樹後的草叢中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