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珠在山道上被小童(侏儒)迎面攔住。
株儒道:“小珠,爹要和你談談!”
徐小珠既知他是個假貨,且毀了其母鄺真的節操,但她要暫時故作不知。
“談什麼?”
“你娘似乎在金礦中耽過,她該知道礦址。”
“我娘在金礦中耽過?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娘根本沒有對你説過?”
“沒有啊!她只説以前的事都記不清楚了。”
“不可能前事盡忘的。”
“我娘説,只隱隱記得去過一個荒山,有野獸,她還殺過五匹狼、一頭豹子和十來條大蛇。”
侏儒道:“她有未談及金礦圖的事?”
“金礦圖?我娘有金礦圖?”
“怎麼?你從未聽説過?”
“是的,我以為這想法很可笑!”
“怎見得?”
“我知道孃的為人,她是一個頭腦不太精靈的人,如果有人發現了金礦,繪出了圖,絕不會交給她的。”
“這個……”
“再説,能把金礦物圖交給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這……”侏儒的口才和反應都不如小珠。
“你想想看,如果我娘有金礦圖,不是你給她的還會是誰?”
侏儒道:“湯堯呢?”
“不知道!他和夏侯心很近,連妻子也疏遠了。”
“湯堯知不知道金礦的事?”
“大概包不知道。”
“魚得水呢?”
“魚得水?他怎麼會知道?”
侏儒冷冷地道:“我卻以為你最有可能。”
“可能什麼?”
“知道金礦圖的下落。”
徐小珠心頭一緊,笑笑道:“大離譜了……”
侏儒突然一滑而至。
其實雙方都已挑明瞭,因為二人見了面,小珠沒有叫他一聲“爹”,侏儒也該心知肚明,知道不妙了。
因而,他就不必理費唇舌了。
徐小珠全力施為,仍然不是侏儒的敵手。
“你説不説實話?”
“説什麼實話?”
“金礦圖在何人手中?”
“你怎麼會以為我知道金礦圖的事?”
“因為你母親已招供!”
“招什麼供?”
“金礦圖本是刺在她的背上,抄下之舌毀去了。”
徐小珠以為,若不除去此人,永無寧日。
只不過卻又不是她一個人的能力所及之事,甚至百招之後,她可能被擒或被殺死也説不定。
本來徐小珠和魚得水密議,打算到終南山去掘“菊夫子”的墓看看,甚至也去掘白雨亭的墓看看。
現在,“菊夫子”的墓是不必掘了。
已可證明,“菊夫子”徐世芳確已故去,侏儒編了一套神話,説是再世為人,靈魂附屍在小童身上。
如果侏儒背後的人確是白雨亭,這人大會藏拙了。
白雨亭未死前,先是敗給魚得水。
以後出現,也常常栽在別人手中。
他所予人的印象是,雖是名列“四絕”之一,卻未必了得。
想不到這些人都心懷鬼胎,另有圖謀,也正因為他們另有圖謀,就連身分和名望也不計了,死時的慘相,至今印象猶深。
甚至一個比一個可怕。
像南宮遠等人,不也很會藏拙?
他們都是為了金礦在勾心鬥角,在表面上卻像是為了點私仇或者為了各保其主而衝突。
這些人一會倚靠明朝妄臣馬士英和阮大鋮。
一會又靠上吳三桂,甚至巨寇李闖,乃至清廷。
真正是沒有一點操守,寡廉鮮恥。
他們是不是古人説的“寧愛生前一壺酒,不要身後萬世名”呢?這比喻似乎也不太恰當吧,可悲!
“怎麼樣?你不説實話可能要很悲慘的!”
“怎麼個悲慘法?”
“有人對小腳女人很欣賞,當然不是我!”
徐小珠一輪狂攻,但五招後又變攻為守,而且已被陷入雲霧之中,在雲中動手,她更不成了。
甚至她已捱了一掌。
就在這時,忽然雲霧中又多了一人。
侏懦一試就知道非同小可,甚至不低於小珠。
當他發現是魚得水時,立刻就打算抽身。
他有自知之明,他絕非這二人之敵。
甚至他單獨對付魚得水,也未必穩贏。
他要走,魚得水卻不止他輕易脱身。
最後捱了魚得水一掌,小珠一拳,才狼狽而去。
雲散之舌,魚得水道:“徐女士,你目前很危險。”
“我也知道!”
“令堂呢?”
“在一個秘密地點,你要不要見見?”
“理應如此!遠不遠?”
“不遠,大約在二十里以內。”二人立刻向東北方向奔去。
魚得水道:“令堂有何打算?”
“她很頹喪。”
“那又何必?”
“你可以想像,剛才那侏儒賊子為了表示他們確是夫婦,必然在一起過,我娘總以為是老來失節!”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不是她的錯!”
徐小珠道:“有所謂:聲妓晚景後良,一世煙花無礙,貞婦白頭失節,平生清苦俱非!”
魚得水道:“你要多多開導她。”
到了地頭,兩人叫房門無人應門,這是鎮上一幢民房,破門而入,鄺真已縊死樑上,死狀頗慘。
桌上留下遺書,是給徐小珠的。
遺書的意思主要是憤世,恨侏儒毀了她的名節,無法苟活人世。另外,侏儒背後之人似已知金礦秘密,也不會放過她。
她希望徐小珠能把她的遺體與其夫徐世芳合葬終南山。
徐小珠悲絕,曾錯過去一次,由魚得水救醒。
就在這時,湯堯出現在房門外。
此刻小珠躺在牀上,魚得水坐在牀邊上。
此情此景落人湯堯眼中,總是不免誤會的。
“湯兄,千萬別誤會,小珠悲疼過度昏厥,在下把她救醒,如此而已!”
湯堯暖昧地笑笑道:“我的老婆不能算是美人,只不過她也有一些長處,例如三寸金蓮……”
“湯兄,以我們的交情,你應該瞭解我的為人!
湯堯好像沒有聽到,道:“她小巧玲嚨,甚至不穿衣服時也很耐看,愛好此道的人一定有胃口!”
“湯堯,你不可以侮蔑你的妻子和我!”
“侮辱你?你少來,你以為你是什麼?正人君子,呸!你過去和白芝不是打得火熱,現在呢?和誰?”
“湯堯,且不談我,小珠對你不夠好嗎?”
“夠,只可惜她和一匹狼在一起……”
“住口!”魚得水一字字地道:“我要教訓你。”
“你當然會出手,因為你要在她面前顯示示你的威風,其實你大可不必惱羞成怒,我們雖是夫妻,由於立場不同,而她又未生育,她另找户頭我也不太反對!”
“你混蛋!”
“我再混蛋也不會動友妻的念頭……”
魚得水撲上,湯堯一邊拆招一邊嚷嚷,道:“看到沒有,奪了人家的妻子,還要殺人家的丈夫,這是魚大捕頭乾的好事!”
魚得水跺跺腳走了。
他知道在此怎麼解釋也弄不清,甚至會越描越黑。
此刻徐小珠下牀就要走。
“怎麼?要跟他一道走?”
徐小珠冷冷地道:“你以為別人下流,有沒有想想自己?”
“怎麼?我的老婆和別人熱乎,是我下流?”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撲風捉影,懷疑自己的妻子,老實説調下流的是你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別人!”
“下流的是我?”
徐小珠已出屋而去,湯堯追出,居然未追上。由於他不知鄺真已死,所以追了下去;他以為徐小珠去追魚得水了。
他甚至以為魚得水很會勾引女人,包括妻子小珠在內。
以前的白芝,現在的李悔,不都對他入迷嗎?
這工夫魚得水返回,徐小珠也回來了。
魚得水道:“湯堯這人不可理喻了!”
“無事生非,我發現他變了!”
“既使變了,也是受了他師門的影響。”魚得水道:“他事師至孝……”説了師父在他年幼時對他的恩情。
“師父和妻子是兩個人……”徐小珠道:“怎可厚彼薄此?”
魚得水道:“也可以説他是太愛你才會如此的,沒有妒嫉就不會有愛,是不是這樣的?”
“我以為不是,愛要尊重對方。”
“徐女士,令堂要和令尊葬在一起,我為你僱車去。”
“偏勞魚大哥了!”
僱了車,把鄺真裝殮起來,徐小珠就上了路。
魚得水並未跟去。
第一是此事也不須協助,再説也為了避嫌。
她在車中,由車伕御車,也不易被發現。
鄺真以前曾對湯堯説過,蓮足女可能是其徒,不過是説謊,那時她還不太信任湯堯,不到緊要關頭,不會説出真象。
由此可見,鄺真也未必是大簡單的人。
李悔和兩小在客棧中遇上了“南天一朵雲”南宮遠叔侄,本以為李悔可以對付南宮遠,結果一試就知道,老賊藏了拙。
“李悔,據我暗中觀察,魚得水手中可能有金礦圖。”
“什麼金礦圖?”
“你不必顧左右而言他。
“南宮遠,你他孃的是吃了八頓飯撐着了,來此元事生非!”小郭道:“你真是差勁!”
南宮遠道:“你們三人是要命還是要保守秘密?”
小熊道:“你要知道什麼秘密?”
餘抱香道:“金礦圖!”
“好,好!我來畫給你們。”
南宮遠眯着眼道:“住手!你畫給我們?”
“怎麼?不信?”
“是有點不信,李悔和魚得水還差不多。”
李悔道:“南宮遠,你怎麼會以為我們有金礦圖?”
南宮遠道:“傳説序真去過金礦,繪下了金礦位置圖,而且徐小珠和魚得水又有來往!”
小熊進屋,不一會走了出來,手中拿了一張紙。
餘抱香守在門口怕他跑了。
小熊把金礦圖交給餘抱香,一看之下,把圖撕得粉碎。小郭道:“是不是那圖畫得太逼真了?”
他幾乎可以猜到上面畫了些什麼。
的確,上面畫了男女的xxxx及陰物。
由於常畫之故,畫得十分生動逼真。
餘抱香向小熊狂攻,專打要害。
小熊自非敵手,道:“餘抱香,你住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和你有切身的關係,絕騙你!”
餘抱香狂攻不已。
此刻李悔和小郭合戰南宮遠,仍是不敵。
小熊道:“我知道‘火球’張鑫在何處?”
餘抱香果然停手不攻,道:“在那裏?”
小熊道:“叫你師叔序下我就會説。”
“師叔,停一下如何?”
南宮遠道:“你還要相信他的話?”
“師叔,聽聽看!”
南宮遠停了手,李悔狂喘不已。
只可惜目前他們兩小的火器全部用完,還沒有製造出來,所以便宜了南宮遠叔侄,不然他門要吃虧的。
餘抱香道:“快説!”
小熊道:“他在此鎮西北方一座果園中。”
“對,他買下了那果園,可能是為了藏身。”
餘抱香半信半疑。
這當然也很可能,張鑫知道一旦被“雷神”苗奎抓住,八成沒命,被她抓住也會零碎收拾他。
買下一座果園,誰也想不到主人是他。
餘抱香道:“帶路!”
小熊道:“那就走吧!”
他向李悔和小郭使個眼色,出了客棧也出了鎮。小熊估計魚得水也快回來了,他要回來必循這個方向。
他這辦法也只不過拖一步算一步罷了。
他無法確實估計魚得水回來的時間,也不敢説魚得水準會走這條路回來,只是邊走邊大聲説話:“是這條路吧?大致沒有錯的!”
然後又扯着嗓門唱風流小調。
四山回應,歷久不絕。
小熊自有他的如意算盤,這座果林確是不遠,小熊想利用果林逃走,所以進入矮籬內果林中,就招呼李悔和小郭分三個方向逃走。
而且一邊逃,一邊摘下果子作暗器施襲。
這辦法也不錯,但對南宮遠就不靈了。
李悔首先被截注。
兩小也只有迎戰了。
五十六招之後,兩小捱打最多,李悔也捱了南宮遠兩掌及一腳,堪堪不支,這一手似乎是焉知非禍了。
要不是在果林中打鬥,也許還有救兵。
小郭大叫數聲,希望魚得水能聽到。
結果魚得水未來,卻來了另外二人。
這二人絕對不會成為三人的朋友。
也可以產,這二人絕不會幫助他們。
只不過要是這二個人插手幫忙,南宮遠叔侄就討不了好哩!
那知小熊卻是心頭一亮,以為來了救星。
小熊一邊喘一邊道:“二位,見面總是有緣,出手吧!路見不平,若不拔刀相助,那不是英雄而是狗熊了!”
原來在那飯館中李雙喜和麥高相遇而衝突起來。
李雙喜不是他的敵手,只好逃竄,麥高就窮追。
一逃一追,正好就到了附近。
二人都聽到了小熊大聲呼叫,本想召來魚得水或其他救星,絕未想到是他們二人,這二人對兩小太熟,自然可以聽出二人的口音……
這兩個小傢伙由於喜歡促狹,愛開玩笑,結下的樑子太多了,有時太惡作劇,確實會令人無法忍受。就以任大清為例,他被兩小捉弄之慘,真是難以形容。
兩人乍見這場面,暫時不再敵對而作壁上觀。
李悔越來越不濟。
兩小被砸得東倒西歪。
小熊牛喘着道:“麥高……你要袖手……”
麥高道:“我不袖手,難道要幫你們不成?”
“李雙喜,你呢?”
李雙喜對李悔,多少還有點故主之情。
這種情感也不是一天半日所能培養起來的。
他道:“我嘛……”
由於南宮遠是“四絕”中的人物,他不便得罪。
李雙喜道:“在事情未弄清之前,不便插手。”
小熊罵道:“李雙喜,你孃的!你説什麼風涼話?”
李雙喜也未動火。
自他生下來,也未見過他娘是什麼樣子。
小熊道:“你們兩個再不出手,我可要説出來了!”
麥高一震,怒道:“説出來,説出來什麼?”
小熊道:“麥老賊,你可別水仙不開花裝蒜,你們兩個的事以為我們不知道嗎?”
麥、李二人不由大驚。
他們二人的秘密,別人怎會知道?
小熊道:“怎麼?你們非要我説出來不可?”
李雙喜怒道:“小王八蛋!你活膩了是不是?”
“是啊!此時此刻不活膩了也不成啊!”
李、麥二人實在不甘心幫助這兩個小子。
只不過,這小子所透露的一點卻又不能耽心。
小熊道:“再不出手,我可要罵你們兩個的七大姑、八大姨,外加十八輩祖宗了,可別怪我呀!”
麥、李二人以為這小子亂詐。
兩人不想出手。
南宮遠叔侄聽出小熊知道他們二人有很大的秘密,攻得就不急了,他希望聽到這秘密。
小熊道:“不出手是不是?”
“……”麥、李二人互視了一眼。
小熊道:“李雙鼓掌,你什麼事不可做?為什麼老喜歡鑽糞坑?”
李雙喜心頭大震,道:“小子,你別胡説!”
“麥高,你能説你屁股上沒有刀疤?”
麥高“咯”地一聲,臉上像起了火。
小熊道:“李雙喜,你難道沒有做過公雞?”
李雙喜殺機大起。
但是在未殺他們之前,很可能這小子已泄了他們的底。
什麼底都可以泄,只有這件事是不能傳揚的。
小熊道:“麥高,你的屁股上有沒有一顆紅痣?”
麥高渾身都顫抖起來。
這已經可以確定,這小子知道他們二人狗皮倒灶的事了。
這事一旦揭開,南官錠叔侄知道了,很快整個武林都知道了,這還得了!
這工夫小熊忽然大叫了一聲:“咯咯……咯……”
這是公雞叫的聲音,叫得維妙維肖。
又伸着脖子來了一聲“個個大”,這是母雞生了蛋之後大叫的聲音。
麥高大聲道:“南宮大俠,以你的身分……”
李雙喜接道:“是啊!以大欺小,我們實在也看不過去了!”
南宮遠叔侄聽了這半天,居然未聽出門道。
他們只聽到麥高屁股上有刀疤、有紅痣。
他們以為這不過是奚落麥高,屁股上被砍了兩刀。
至於諷刺李雙喜愛鑽糞坑,絕未想到是同性戀,因為麥高已經五十出頭了,這怎麼能使人和同性戀產生聯想呢?
麥高道:“南宮大俠,請高抬貴手,別和年輕人一般見識。”
李雙喜道:“我們並不想幫誰,只是不喜歡以大欺小,以老凌弱的事發生。”説着已出了手。
這個局面,麥高二人一加入,南宮遠這邊是不成的。
南宮遠把李雙喜震出三步。
麥高一上,又被南宮遠震退了一步。
這二人各負盛名,一為“四絕”中人,一為“白袍老祖”,與“四絕”齊名,今夜一戰,勝負已分。
由此可見,南宮遠過去藏了多少拙?
南宮遠冷冷一笑,道:“原來二位怕兩個小息子揭瘡疤!哈……”笑着退出果園。
麥、李二人大怒。
這秘密似乎南宮遠叔匡已經猜出來了。
事實上他門還未聽出門道,不過是出言諷之而已。
麥、李二人一追,他們估計,以他們二人之力對付南宮遠叔侄,可能佔點上風,而且麥高胸有成竹,剛出果園,響鏢就出了手。
這是麥高極少用的殺手鐧。
因為像他的身分,是很少用暗器的。
當然,用響鏢招呼南宮遠自是不成,餘抱香卻中了一鏢,雖不是要害,大腿根上中鏢就不方便了。
餘抱香既然不能戰,又需他照料,南宮遠十分狼狽。
麥、李二人雄心可就大了,他們想除去這二人。
然後再回去對付三小。
反正他們以為,三小逃不出他們的掌心。
兩人全力狠攻,南宮遠行將失招。
他總不能讓師侄餘抱香死在他們手中,這麼一來,他左支右細,危機四伏,饒他是“四絕”之一,饒他過去是藏了拙,此刻全都施展出來了,還是不成。
就在這光景,原野上似乎突然起了彤雲。
這彤雲很快地向這邊飛來。
麥高還是比較見多識廣,道:“不妙,這是‘吞雲吐氣’玄功……”説話工夫,這彤雲已經掩蓋了他們。
身陷彤雲之中,麥、李二人立刻就各捱了一下。
原因是,他看不清對方,對方卻能看清他們。
這雲和小童的白雲又不同。
更濃、顏色更多,而且氤氲翻滾,有如雲海。
麥、李二人不見了餘抱香。
他們相信這彤雲中還有另一高手,他們一進入彤雲中就失招,正因為另一高手比南宮遠更高明之故。
南宮遠道:“二位願不願合作?”
麥高道:“合作幹什麼?”
南宮遠是以“蟻語蝶音”回答的。
由於麥高還顧及身分,未能立即回答,他在五招內居然被這神秘人物砸了兩掌,他相信砸中他的不是南宮遠,而是另一高手。
李雙喜當然也未例外,四招內被砸了一拳,還蹴了一腳。
再一猶豫,二人又各捱了一掌。
如果不立即表態,二人可能死在這兒。
他們都不能不想,這段時間內,運氣太差了。
“我們同意合作!”麥高立刻答應。
李雙喜自也不敢例外,何況這是一件利益均沾的事。
三小返回客棧,魚得水正好剛回去。
李悔自動説了他們的遭遇。
魚得水連連搖頭,李悔道:“得水,這辦法雖然不足為訓,卻也十分管用,可以説救了我們三條人命。”
“但是麥、李二人必然恨你們人骨,非殺你們滅口不可!”
小熊道:“以後殺我們總比今夜殺了我們好些吧?”
李悔道:“得水,你呢?”
魚得水坦白他説了一切。
原來魚得水本是和徐小珠定計合作的。
他們知道,會有人對付徐小珠甚至於鄺真。
結果他們猜對了。
小熊道:“湯堯誤會了!這很麻煩。”
李悔道:“也沒有什麼!”
小郭道:“怎麼?你不吃醋?”
“我吃什麼醋?”李悔往魚得水身上一倚,道:“我能信任得水哥,所以我放心得很!”
小熊道:“這太好了!你要是愛吃醋那就麻煩,湯堯這小子看來是和咱們卯上了!”
小郭道:“卯上了有啥了不起?他們不過是師父二人加上‘瞽駝’西門狂和‘九龍治水’龍氏兄弟。
魚得水道:“這實力也不可忽視。”
這工夫魚得水突然沉聲道:“後窗外是什麼人?”
後窗外人道:“單于飛。”
另一人道:“還有大爺‘金刀客’莫浪!”
眾小一愣,徐小珠在那賭場中冒充莫浪,不過是一時胡扯,這人居然真的在此出現了。
魚等來到後院,果然是單于飛和一個陌生中年人。
魚得水道:“單于飛,你們在此窺伺什麼?”
“金志客”莫浪道:“聽説際和一個女人在一家賭場中冒充本人之名詐賭,贏了上百萬兩。”
魚得水道:“賭是賭過,而非詐賭。”
“既用本人之名,應把贏的款子拿出一半。”
魚得水道:“款子已交明軍作為軍費,已不在身上了。”
莫浪的目光焦在李悔身上,道:“這位姑娘莫非就是李闖之女李悔嗎?”
李悔道:“是又如何?”
“在清帝國有令,凡是生擒你的人,有一筆巨大的賞格,所以今夜來此,我們就是為了這兩件事。”
小熊道:“我看你們一件也休想!”
小郭道:“我這裏有一點本錢,正好一吊二,你們要的話可以拿去!”指指下體處。
單于飛大喝一聲撲向二小。
這工夫李悔也上了,三對一,單于飛佔不了便宜。
“金刀客”莫浪道:“魚得水,聽説你以‘霧中刀’成名?”
“沒有‘金刀客’的名頭大。”
“不必客氣,如不答應這兩個條件,只怕有麻煩。”
“一位武林名人,必須具有過人的氣度和身分,而尊駕卻只是為了賞格抓人,為了賭債索錢,立場就已經站不穩,身價也就更談不上了!”
莫浪道:“少唱高調,接刀!”
刀是黃銅鑄造,當然不是金的。
就算是黃銅的,武林中也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兩人都用刀,刀是十八般兵刃中至險的兵刃。
兩刀相遇,又都是名刀,殺法結棍狂猛。
只不過三十招後,莫浪的刀芒鋭減。
就在這時,又有二人飄落院中。
一個是“魔手關刀”關海。
一個是“翻天手”喬聖。
喬聖不久之前,被李悔以火器炸得遍體鱗傷,且斷了左手二指,他誓言要報此仇。
因而他一出手目標就是李悔。
單于飛一人對付李悔及兩小,本就有點下風,此刻喬聖二上,情況立刻改觀,三小招架乏力。
尤其喬聖狂攻,全都是女人忌諱的部位。
這會使對方羞怒而影響情緒。
小郭道:“喬聖,你這是那一門子過招?”
“老子就是這樣子!”
“如果對手是你娘,或者你的張大媽或李大嬸,你也是這麼下三濫地攻擊對方嗎?
操……”
小郭説話分神,被單于飛一掌砸了個踉蹌。
小熊道:“老小子,你只會欺負小孩子!”
魚得水風這邊三小危急,狠攻兩刀,逼退莫浪,向單于飛快攻三刀,這三刀凌厲無匹。
單于飛的身分極高。
他和車秀夫婦,以及“瞽駝”一等人齊名。
只不過,魚得水卻有點例外。
他的身手已經和四絕相若了。
單于飛在這三刀之下,差點失招。
這當然也是由於他還要提防李悔及三小攻擊之故。
莫浪再撲過來,魚得水只好迎上。
如今魚得水一人獨戰莫浪和關海。
喬聖認準了李悔,非傷了她或宰了她不可,他和單于飛聯手,三小自然不成,立刻危機四伏。
魚得水獨戰莫浪及關海,仍然略佔上風。
這二人不由心頭驚凜,同樣用刀,人家的刀路詭異莫測,變化無端,二人聯手也難以取勝。
他們二人的年紀加起來,幾乎是魚得水的三倍半。
李悔那邊越來越不濟了。
主要是喬聖對李悔只攻不守。
這老小子死心眼,即使再次重傷也在所不及。
他永不忘被炸得遏體鱗傷時的狼狽相。
兩小已中了七八掌,真正是鼻青臉腫,灰頭土臉。
要不是一股過人的毅力支撐着,早就躺下了。
就連李侮也中了兩掌一腳。
當小郭倒下,爬不起來,小熊去救她也中腳倒地時,李悔被喬聖一把揪注了頭髮。
這是萬分絕望的一剎那,喬聖是行險得手的。
喬聖只要一扭一抖,李悔的頸骨會立斷當場。
魚得水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真是驚心動魄。
他厲嘶着:“不要……”
無論如何,他是來不及援手了。
兩小躺在地上,淚眼望着被制住頭髮的李悔,都已徹底絕望,他們心目中的李悔比姊妹還近。
喬聖發出快意恩仇的狂叫,他似乎並不想一下子就扭碎李悔的頸骨,他以為太便宜了她。
這想法似乎對李悔帶來了生機。
一條灰影快逾猛隼由屋上以“龍形一式”射下。
此人的目標正是喬聖。
喬聖狂叫着,自然精神無法集中。
結果單于飛大叫“小心”時,自然不及。
喬聖的“儒臂穴”上一麻,手一鬆,李悔已被來人帶出五步外。
李悔悲呼一聲:“義父!”拜下而泣不成聲。
車秀自死神的指縫中把她救了出來。
這工夫上官紫也飛落院中,道:“單于飛,今夜要報殺子之仇,老孃和你單挑,絕不要別人幫忙。”
單于飛心中扛鼓。
他並不太怕上官紫,只不過這局面又己改觀,增加了這二人,優勢的局面又不存在了,他冷笑道:“難道還怕了你們不成?”
上官紫“嗆”地一聲,撤出長劍。
單于飛掄刀就砍。
這二人的功力相差極微。
可以説全看雙方打鬥時能否沉得住氣而定。
上官紫人稱“千手觀音”,可知他是以快出名的。
單于飛能夠成為清廷英親王阿齊格的心腹近衞,沒有真憑實學也是不成的,上次被車秀扭傷了足踝,迄今微跤。
這二人狂烈兇猛地搏殺,使所有的打鬥都為之失色而停了下來,大家都遵守諾言。
他們都不插手,在一邊觀戰。
魚得水這邊本已佔了上風,但並不乘勝追擊。
對方落了下風,也正好趁機收手,免得灰頭土臉。
紫和單于飛之戰,可謂半斤八兩。
上官紫稍佔便宜的是局勢對他有利,精神上佔了上風,單于飛自然就吃虧了,尤其破足很不方便。
對敵過節和運動場上競技差不多,在運動場上,即使你的鞋子稍微緊了一點點或者稍鬆了些,都會影響成績,何況是跛了一足。
七十招後,上官紫只稍稍佔了點上風。
那一點上風至微至小,幾乎是看不出來的。
大約在九十招時,上官此為了報仇心切,獨出險招,車秀面色一肅,道:“不可亢進……”
這話已遲了些。
瞬間的事,就這麼決定了上官紫一劍自單于飛右腰上穿衣而過,僅傷及皮肉,但單于飛正好夠上部位,狠狠地砸了上官紫一拳。
這一拳砸實,在上官紫的小腹上造成巨大聲音。
上官紫“吭”地一聲,只退了半步。
她很能忍,雖然腹內有如刀割火焚,但這是為了報仇。
她可以犧牲,但必須換取對方一命。
一拳砸中對方,單于飛本以為對方不倒下也必被震退三步以上,那知挨拳的上官紫一式“貫手”戳人單于飛心窩之中,這一切都有如電光石火。
單于飛雙目暴睜,“咯”地一聲,口鼻噴血的同時,他的刀突然往前一送,也戳人上官紫的左腰之中。
兩人都表現了一股駭人的狠勁,眾人援手都來不及。
他們進進退退了好一會,才一起倒地。如果不是上官紫略佔上風,車秀不會叫她打到底,會把她換下,豈知上官紫有意玩命。
李侮悲呼:“義母……”撲上抱屍大慟。
魚得水也不由淚下道:“義父,你怎麼……”
車秀波然道:“她早就説過,她要以她的老命為兒子換得仇人一命。求仁得仁,我要出手卻已不及!”
魚得水不能不暗暗佩服車秀的光明磊落。
這才是真正的俠士,一絲不苟。
他剛才如果出手相助,上官紫就不會犧牲。
這工夫關海挾起單于飛的屍體要走,小熊大聲道:“別人可以走,喬聖要留下來!”
這麼一來,別人也不好意思走了。
喬聖道:“老子並沒有走!”
小郭道:“你很乖!”
小熊道:“你剛才揪注李悔的頭髮時,心中在想什麼?你別以為很威風,那不過是倚多為勝!”
“當然是在想如何收拾她!”
小熊道:“現在,你們單打獨鬥,你以為如何?”
喬聖心中一動,單打獨鬥,他沒有把握。
但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不能示怯,道:“和一個女人單打獨鬥,勝之不武,算了……”
“你算了我不想算了!”李悔走出,道:“出來吧!”
喬聖只好硬着頭皮走出來。
李悔恨他剛才出招輕薄下流,才會出頭迎戰他。
喬聖不用兵刃,李侮也不用。
兩人一動上手,二十招內難分高下。
三十招後喬聖稍占上風。
只不過五十招後喬聖又落了下風。
此刻如果魚得水指點李悔,她會很快取勝的。
他總以為李侮可以取勝的。
七十招時,喬聖突然撤下巨鎖,李悔也撤了劍。
鎖沉重,劍輕靈,未出十招,李悔肩上被掃了一鎖,但喬聖的大腿上也被刺了一劍,似乎二人也是鬥斤八兩。
魚得水的嘴皮子動了幾下之後,李悔的招式一變,喬聖突感壓力陡增,一個轉身未轉好,李悔的劍已搭在他的鎖柄上。
喬聖大吃一驚,不棄鉞族要斷手。
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一個年輕女人逼得放棄兵刃,這真是平生的奇恥大辱了,鉞是丟了,但他狂呼一聲,自震天靈,倒地而亡。
這一手也頗出魚、車等人的意料。
無論如何,此人有此表現,可就比其他人高明多了,因此,關海等人帶走了屍體,無人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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