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封養廉起得甚早,且打理錢莊,重新開張。漕運弟子除了幾名急需用錢者前來,提領外,大都前去通知其他仍受益惑弟兄,以期消除誤會,故錢莊運轉仍算順利。
左仲儀和青逸飛稍後即至,問及狀況,亂事已然平息,寬慰不少。
封養廉道:“聖爺該早日返杭州,也好處理瑞爺之事,免得聖幫受害更深。”
左仲儀道:“是該回去處理了……”心念轉處,道:“廉叔對其他商行可清楚?”
封養廉道:“多少涉獵但不精,當年你爹原想在蘇州另成立指揮分舵,故學了些運輸、礦採和商事進出貨,後來郭良儒管理得不錯,始末下放蘇州。”
左仲儀道:“有了概念即可,總管亦只是聽取各處舵主回報,加以評析,再做處理,您經營錢莊,進出額比杭州還大,大場面也碰過,現在郭叔死了,總管缺了位,雖由柳姥姥和這位青姑娘撐着,但終非長久之計,我想請您試着接總管一職如何?”
封養廉詫道:“行麼?總管地處得位,我經驗恐也不夠青逸飛笑道:“前輩帳冊清楚,且分得甚細,工農商故、內外帳皆行,應可承擔一切。”
封養廉道:“那是死的,至於發展事業恐不行。”
青逸飛道:“開拓方面,聖爺自會處理,咱毋需擔心。”
左仲儀道:“大家共同研商即可;畢竟聖幫人手實不足,廉叔就來幫忙吧,試着辦,若真的不成再作處理。”
封養廉道:“聖爺既堅持,我只好從之。只是先從蘇州作起,待可行再移往杭州如何?”
左仲儀額首:“也行,那廉叔得快快規劃了。”
封養廉道:“屬下遵命。”
左仲儀乍喜,當下親手寫得一封渝令,要蘇州各商行日後業務先報請廉叔處理,若能解決則即時解決,若不能解決始回報總壇。
封養廉接過渝令,責任備加重大。
左仲儀亦交代可試着將封養廉調回來掌錢莊,讓廉叔減輕負擔,封養廉感激應是,但仍表示得經考驗才行。
左仲儀信了他,在交代日後可能有億嘉票號資金匯來,可隨時支援杭州或船運,封養廉一一記錄下來。
再談幾句後,在時不宜拖下,左仲儀、青逸飛終告退而去。
封養廉自知責任重大,親自前往布莊、茶莊或藥行、油行等處分送渝令及討教訣竅,由於其一向温雅和善,各分行掌櫃皆傾囊相授,封養廉受益匪淺,為接總管一職。信心又跨出一步。
左仲儀仍是選擇水路,以免中途受及漕運弟兄阻攔,縱使有信心説服對方,恐也誤了時辰,故仍返回黃浦江口以搭原船。
青逸飛知吳淞口即在附近,她可未忘記連品潔所言,左勝超和劉吞金合作經營布莊一事,遂道:“咱順路到吳淞口瞧瞧,左勝超到底耍何花招?”
左仲儀道:“有此必要麼?至少也是一門正當生意。”
青逸飛道:“就伯他合作的是劉光霞。”
左仲儀一楞。
青逸飛道:“連你在危急時都會想出利用劉光霞,左勝超豈會放棄此良機,何況劉吞金當真助了左海瑞。”
左仲儀再楞,暗自苦笑:“若左勝超當真利用她,然只要愛她,也是名正言順。”
青逸飛道:“左勝超豈有此度量,走吧!前去瞧瞧,至少要讓劉光霞知道你是關心她,否則和劉吞金豈非沒完沒了。”
左仲儀苦笑道:“好吧,自己惹了麻煩,總該負責。”
兩人遂往吳淞口行去,及至中午,已抵地頭。原以為左勝超將開大布莊,誰知轉了幾圈仍未尋着,青逸飛急了,左仲儀只好憑經驗打探最近有何新店開張,以及布匹進貨;終問及江口附近巷中新開一家“霞超布莊”,青逸飛大喜:“對了,‘霞超’即指劉光霞和左勝超之尾字結合!”倒未想及左勝超早改名陳永超。
左仲儀道:“去看看…”
兩人遂往東小巷行去,於清幽街角中找到“霞超布莊”。
青逸飛欣喜:“到了,咱快進去!”
左中儀猶豫:“你去瞧瞧即可;我若去了,恐會再刺激她。”
青逸飛想想也對,額首道:“那我先去談,若妥善你再出面。”説完快步奔去。
左仲儀暗歎又如何能説妥,避於一角。
青逸飛甚快行抵布莊,先往裏頭窺探,果然見得劉光霞正和一名顧客交易,瞧其談得津津有味?恐也心甘情願為之。
青逸飛並末立即打擾,待顧客走後,未見及左勝超之下,始敢出面步入店中,縱是來解説,心神競然悍動難安。
劉光霞以為顧客上門,親切笑道:“姑娘您要……”突見青逸飛,駭然嚇着:“是你?”往日記憶一一浮現,既酸且疼帶點恨。
青逸飛笑道:“是我,聖爺派我來找你的!”
劉光霞猛地掩耳:“不要談他,不要來打擾我的清靜。”淚眼已盈眶。
青逸飛見其反應激烈,受傷恐深,暗歎一聲,道:“聖爺是守諾之人,他仍關心你,至於跟你爹的事,只是爭一口氣。”
劉光霞又斥:“請你走開,我不要聽!”終伏櫃泣不成嚴。
青逸飛想安慰,但除了那句“聖爺願意娶你”外,恐一切皆假,然此話又怎説得出口,暗歎一聲,道:“霞姑娘,沒人輕視你玩弄你,別想不開,聖爺也甚想見你,但看來你是不願了,那改天吧,至於你開布莊,是和左勝超合夥?她可是聖幫左海瑞之子,正串通你爹去鬥聖爺……”
劉光霞怎聽得進去,直道別煩我,請你快走,泣聲更熾。
青逸飛無奈,道:“那我告辭,自己小心……”也不敢説來日再見,終拜別而去。
劉光霞只顧悲泣,末作任何反應。
青逸飛甚快奔回巷角,左仲儀急問:“如何?”
青逸飛道:“還能如何?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左仲儀輕嘆:“都是我惹的禍……”
青逸飛道:“走吧,人家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也不想見你,留在此已是多餘。”
左仲儀道:“左勝超之事説了?”
青逸飛道:“説了,但看她幸福經營布莊樣子,似是找到寄託,往後如何發展,誰也管不着了。”
左仲儀喃喃説道:“幸福就好,有寄託就不會胡思亂想兩人走得心情亦甚低落。
至於劉光霞在悲泣難忍下,也無法做生意,乾脆關了,直往彎月口奔去,回到療傷港灣。
在左仲儀往蘇州處理事情時,聖幫總壇已起變化。
左海瑞引軍和漕幫決鬥,卻在李衞出面制止下,氣沖沖返回聖幫,他已擬定第二波攻擊,全然不把李衞放在眼裏,當然此次將在暗中進行,免受對方告官干擾。
左海瑞更為庫金空虛煩惱,嗅罵左仲儀奸狡可惡,竟然盜金而去,然嗔恨於事無補,故主意又轉至郭奇秀身上,聖幫真正資產全在他手中,不去迫他,向誰要去?故又直往佑寧居找郭奇秀算帳。
郭奇秀被囚得骨頭髮酸,甚是難受,然受制於左海瑞,外頭又重兵把守,實無計可施,好不容易聽及左海瑞進門,終也噓口氣,終快解脱了。
左海瑞見人即喝:“走吧!庫金若找回來,饒你一命,否則有你好受。”
郭奇秀道:“屬下定全力配合。”
左海瑞二話不説,押着他,直往錢塘江口行去,且登上聖興號,風及時已被捕,換來另一批舵手,故甘心聽令左海瑞。
為搶時間,巨船立即出發,後頭另跟兩艘,乃為運回庫金所備。
至於郭奇秀則被押往底層密室囚禁,左海瑞親自看守,免其脱逃。
郭奇秀武功並未受制,只是不敢正面和左海瑞交鋒,然既出了船,和內陸斷絕,縱有幫眾數百跟來,亦是在另兩艘居多,此乃天賜良機,腦門一轉,有了主意,他原即探過火焰島,那頭毒蛇甚多,他早跟江湖術士學得了耍毒方法,原想用來對付蛇羣,然越玩越有心得,競也收集各種毒藥,以備不時之需,尤其他又從烈九蛟那裏盜得用毒秘典,近日下苦功研究,競也獲益匪淺,終能派上用場。
對付左海瑞此種自大高手,下毒乃最好手段,郭奇秀故將毒物抹在戒指上,準備暗算對方。暗道:“此毒乃名“七步難行”,聽説中毒之後,只走七步即行不了,用來控制這老賊,倒是好方法。”
縱知毒性卻從未用過,決心一試下,郭奇秀突地悶呢裝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