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醒大師和理親王弘皙於運河南岸附近高樓瞧得兩幫互鬥。
高樓原是觀月酒樓,兩人包下最高層,居高臨下觀戰,視野頗佳,且可暢飲美酒,妙哉。
弘哲笑道:“斗的爽快,可惜末真正打起來,下次得找機會把李衞調開,這碼戲上演的才夠精彩。”
法醒笑道:”另一齣戲更精彩。”
弘皙不解:“何戲碼?”
法醒終露邪意:“可見着漕幫缺了兩個激進份子?”
弘皙道:“石士寶和朱小全?””
法醒道:“正是。”
弘皙道:“他倆好戰,不能參與,怎夠精彩?”
法醒道:“好戰份子怎會脱離戰場,他們溜到另一地方胡搞去了。”
弘皙道:“哪裏?”
法醒道:“北京。”
弘皙道:“北京?北京有何好戲?鄂龍?還是北京幫?”
法醒道:“都不是,他們做的是反清復明最終目標。”
弘皙詫道:“他們要行刺皇阿瑪?”
法醒額首而笑:“小聲些,隔牆有耳。”
弘皙雖壓低嗓子,卻全身繃緊:“他們要行刺皇阿瑪,我們卻在這裏?得快快回去護駕。”
法醒道:“那樣豈非前功盡棄。”
弘皙道:“怎講?”
法醒道:“一切都在我安排掌握之中。”
弘皙更詫:“你安排行刺皇阿瑪?”
法醒笑道:“你不是嫌他太長命?且時好時瘋,又不傳位予你,那何不早日將他料了。”
弘皙幹聲道:“想雖如此想,但做又是另回事…”
法醒道:“無毒不丈夫,反正行刺雍正也非首次,且我們只是避開,嚴格説來跟咱完全無關。”
弘哲低聲道:“説説看,到底計劃是啥?”
法醒道:“那個黑賊盜走你的秘詔,恐也同時盜走乾清官秘詔,引來粘杆處追殺,連李衞亦樣自出馬,京城勢力頓減一半,我突有念頭上身,何不將計就計,將李衞、冷斷天、弘晝、弘曆等人絆在江南,讓京城更空虛,然後煽動反亂份子去收拾雍正,憑呂四娘、甘鳳池、朱小全、石士寶等人,實力亦算堅強,這一行刺,準能成功。”
弘皙恍然,欣喜道:“好計,那老不死早就該亡!”然興奮中後有疑惑:“可是文覺國師仍坐鎮大內,他們能成功麼?”
法醒道:“猛虎難抵猴羣,他們這次必傾巢而出,實力超強,準能奏效。”
弘皙帶點怔仲不安,又帶點興奮:“希望能成功,否則實在難熬……”頓覺不妥:“既然行刺,咱還在此,若皇阿瑪當真死去,帝位豈非被人搶走?咱得快快回去。”
法醒笑道:“不急,太早回去,落個陰謀纏身,且不出手相助又不行,至於現在,時機倒是差不多,處處跟着朱小全等人屁股走,準最恰當,放心,一切在我掌握之中,只要你秘詔在手,一切自無問題。”
弘皙摸摸胸口:“我隨身攜帶,隨時可走。”
法醒領首:“好極。待咱另作安排後,再往北京出發。”
弘皙道:“尚要安排何事?”
法醒道:“纏住弘曆,只要他不能回京,一切搞定!”
弘皙興奮異常,拜禮道:“多謝師父鼎力相助,事成之後,國師必由你來執掌。”
法醒笑道:“屆時再説,目前你仍得不動聲色,保持常態,然後慢慢移返北京,至於弘曆,派得手下先是阻攔,後則全力狙殺,讓他回不了京城。”
弘皙當然唯法醒馬首是瞻,一切讓其處理調度,自己落個輕鬆,皇帝夢一圍圈套在頭上,無比舒爽。
弘曆、左仲儀怎知法醒有此計劃,仍悠哉前往上海造船廠。
一路上弘曆大獻殷勤,弄得青逸飛好生困窘,然青逸飛亦想及對策,只要弘曆賞茶賜酒,亦或談論風花雪月之時,必定拉着左仲儀一併享用,縱其有意避開,青逸飛則裝頭疼肚,反正在船上,左仲儀能躲到哪?在得知帳房頭疼,總得過來瞧瞧,終把他給絆住。左仲儀不得不暗付對方不解風情,青逸飛哼哼幸災,倒也報得小小冤仇。
弘曆縱覺不能盡興,然能照顧美女,亦是樂事,他樂此不疲。
然次日一早,已抵上海,弘曆只好收斂奔放感情,得分點心在考察上,青遞飛方重負稍減。
造船廠一向臨海,故船支可直接抵達,行及黃浦江口時,終見寶興船廠竟然佔地十數頃,一次同時可興造十餘艘大小船支,規模龐大。
弘曆目光一亮:“好個造船廠,竟然比官方大一倍,左爺生意實是了得。”
左仲儀道:“官方若重視,民間豈比得過。”
弘曆笑道:“那也得有技術才行。”
左仲儀道:“其實大同小異,咱下去瞧瞧吧!”
眾人遂下船,廠長知聖爺到來,親自迎接,眾人得以清楚參觀。弘曆瞧得眼花撩亂,光是一艘巨船即得動上數百名員工,偌大船廠,少説亦有數千人之多,其中又分木工、鐵工、技工、飾工等十數部門,各種作業範圍,有條不紊。
青逸飛瞧得暗歎不已,自己一直待在錢莊銀樓,原以為大商場即是數間店鋪連在一起,然怎知另有數百間甚至數千間寬廣店鋪之工廠?那種龐大,宛若置身巨海中,一股接近偉大崇拜之心油然而生。
小德子亦逛得頭昏眼花,詫喜説道:“實進入深山叢林,這峯一過又來一峯,此崖越過另有一崖,大大小木穿滿林!”
左仲儀道:“閩廣船廠更大,恐得逛上大半天。”
小德子詫道:“那麼大?難怪你想發展海運,原是有備而來!”
弘曆笑道:“經營如此巨廠,得有真本事方行。”瞧着種種規格樣船,已抵一平底船,不解道:“船底為何有平尖底之分?”
左仲儀道:“這艘是江南海船,亦稱沙船,由於江海接通,水底多沙,故吃水不能太深,且以平底為宜,其可行可泊,縱稍有擱淺亦無礙,甚便於近海洋行駛。”
弘曆道:“沙船又比漕船大了。”
左仲儀道:“當然大,漕運於沙嚴重,怎能行大船,沙船一趟三幹五百石,足雙漕船多數倍,利潤自來。”
弘曆有了概念,遂又前往一艘似臉盆形狀怪船,道:“這船又何名稱?總不會稱大險盆吧?”
左仲儀道:“叫三不像,不像船、不像盆、不像舶板,浙海管它叫蛋船,亦能過沙,反正各頭皆可停泊,甚是言論”
弘曆笑道:“名堂真是不少。”隨又行往最巨一艘,足有數層樓高,道:“這鐵定是海中鉅艦了?”
左仲儀道:“正是,其是尖圓底,得下龍骨,以前三段大木撐之,細則如腿,粗則如腰,甚至多人合抱,近年技術改良,有的部位可用鐵桿代之,省了不少麻煩,此船專走遠洋,故洋商亦有訂購。”
弘曆道:“用之於水師如何?”
左仲儀笑道:“當然行,但恐得官方自行設廠,寶興訂單已至明年秋,恐不易出貨。”
弘曆道:“生意那麼好?”
左仲儀笑道:“主要是技術尚可,穩固耐用、交貨準時換得的信用。”
弘曆笑道:“看得出來。”
左仲儀復帶領參觀桅杆處、制槳處、風帆處……,總讓弘曆、青逸飛、小德子讚歎不已,地聖幫商業體系由衷欽佩。
弘曆感觸甚深:“國家若能以此有系統經營,何思百姓吃不飽?我看一個個都得變成小富翁!”
小德子道:“看來奴才得改行了。”
弘曆笑道:“那就留在此吧,和左爺學點技術。”
小德子登時搖頭乾笑:“説着玩的,奴才天生就喜當奴才,伺候爺身邊,是奴才一生最大榮幸。”
弘曆笑斥:“真是奴才!”
小德子滿心歡喜受之。
左仲儀不禁想及忠心耿耿之丁幻,幸好總覺他奴性少些。
青逸飛亦暗自爽斥一聲奴才,但覺這類人亦有可愛一面。
參觀過後,弘曆心中有譜,今日不發展海運,明日將被淘汰,暗自決定回到京城後,總得向皇阿瑪建議,任左仲儀為特使,專門督導船運發展為是。
左仲儀此趟除了參觀船廠,且另有任務,故在觀畢後,已帶往附近名為“珍品樓”之酒店,準備招待弘曆用餐,再則前往蘇州找那連日珍算帳,以期反攻杭州。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