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仲儀正於西湖畫肪上,赴鄂龍之約,準備洽談合作事宜。
青逸飛一夜掙扎,已恢復鎮定,對於感情一事,她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強求不得,至於劉光霞,若有機會遇上,且助她恢復信心,如若她真的非左仲儀莫嫁,自己或該成全她吧,除非左仲儀執意要娶自己……
一副幻想陶醉中,忽被鄂龍喚醒:“青帳房,擬的計劃書呢?”
育逸飛猛地醒神,抓得一疊東西,直往左仲儀桌前擺去,幹聲道:“全在此,資金如何籌組,如何分配、使用,以及日後紅利如何分配,皆擬了輪廓,聖爺一見即明瞭。”慌張得差點打破酒杯,讓她窘透耳極,只能低頭,故意另找資料:“若不足,我還可再補充。”
鄂龍笑道:“昨夜溜去哪喝酒?神情昏昏沉沉,眼睛還紅了絲?”
青逸飛幹聲道:“哪有,只喝一杯即睡着了,是有些暈,但不至於誤事!”怎敢承認哭紅眼睛,極力恢復鎮定,尤其在心上人眼前,絕不能失態。
左仲儀暗詫對方轉變時冷時熱,昨日在逸香園分明痛不欲生,今日怎又感覺親切不少?
縱使未經交談或動作,然那眼神應錯不了,難道她已原諒自己?亦或是哀莫大於心死,故意偽裝使然?
左仲儀無暇多作思考,否則必讓鄂龍瞧出破綻,暗付不管她是裝樣,亦或真的快樂,今日至少不再悲泣,倒也祝福她,接得計劃書,翻動着,字跡工整,看是費了心思。瞧得幾頁,頻頻點頭:“寫的甚清楚,可行,應可行!”
鄂龍笑道:“那左兄是答應合作了?”
左仲儀笑道:“錢莊部分或許較複雜,但船隊部隊絕對可行,咱可從此處開始。”
鄂龍笑道:“好,爽快!不愧是商場高手,我服了你,且敬你一杯!”舉起夜光水置得一方桌,頂多只能坐四人,青逸飛則在兩人中間,原負責斟酒,但左仲儀仍替她置酒杯,青逸飛爽聲答應,舉杯暢飲,為此合作慶祝成功。
乾杯後,鄂龍説道:“左兄怎不怪我倒戈朱亮功一事?”
左仲儀笑道:“作生意,怎可意氣用事?你的背後另有甚多股東,你當然要找最有利之使用夥伴,當時聖幫一團亂,找我合作是笨蛋,故怎能怪你。”
鄂龍笑道:“這正是我敬你之處,能容許我的背叛!”
左仲儀笑道:“不敢言‘背叛’兩字,因為無約在先,自無背叛在後。”
鄂龍道:“這其中多少牽涉交情的背叛。”
左仲儀笑道:“仍説不過去,南寶祥,北億嘉互斗數十年,哪來交情?現在才是交情開始。”
鄂龍頻點頭:“如此説,體真的悟通商場真諦,找你合作,讓人放心。”隨又舉杯:
“來,為南北雙震天正式和解乾一杯,青帳房也一起來。”
青逸飛含笑以對,左仲儀亦舉杯暢飲,三方甚融洽。
乾杯後,左仲儀問道:“不知鄂爺日後將如何面對朱亮功,還有弘哲、弘曆?甚至弘晝?”
鄂龍道:“我只談生意,他們應不致為難我,倒是朱亮功器量較小,總會報點小怨,但那不礙事,合作之事談妥後,我將回北京,脱離是非圈。”
左仲儀道:“確是高招!”
鄂龍掙扎後,説了一句:“細節可跟青姑娘談,我將跟文俏蜂一起回北京。”
此語一出,無異已放棄青逸飛,倒讓青逸飛、左仲儀暗自驚詫,對方行事競然乾淨俐落。
鄂龍笑道:“我的確喜歡文俏蜂,她是真的只為伺候男人而活,和她在一起沒有壓力,至於青姑娘,她一直想創業,我想左爺商場經驗不只是錢莊,只有航運、貿易、跟洋人做生意,實非我所能企及,也不能教她,所以她跟你學、必能大展鴻圖。”
左仲儀待要説及“鄂兄誇獎”之際,青逸飛如獲重釋,登時説道:“多謝鄂爺肯放人。”説完隨又覺得不妥,似乎太直接,似有迫不及待想脱離之態,臉面已飛紅。
鄂龍終亦反應,稍稍失落,道:“看你是憋得很久了!以前説過,你找不到如意郎君,就嫁予我,但江南一行,看樣子找到了?”
青逸飛窘聲道:“無關感情事:你有了文俏蜂還不滿足?”
鄂龍笑道:“這正是我理虧之處,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否則對你不公平,你安心去創業吧,獎金部分,我會撥予你。”始終不談她和左仲儀感情,免得三方困窘。
青逸飛拱手笑道:“謝了,鄂爺還算是個君子。”
鄂龍笑道:“商場上一言九鼎最為重要,左爺也是這種人,但他比我厲害,能不計前嫌,那才是高手。”
左仲儀笑道:“鄂爺過獎了。”
鄂龍道:“能主動找北霸天合作,已非前幾任聖爺所能企及,説你商場高手,眼光宏觀,一點也不為過!來來來,你我幹它三大杯,然後放你教教我的寶貝帳房,至於我嘛,得去應付應付我的俏蜂腰了。”行事毫不拖泥帶水。
左仲儀當然陪他暢飲,青逸飛亦喝了一杯,氣氛融洽。
隨後鄂龍當真起身上岸,臨行只對青逸飛道聲保重,瀟灑而去。
青逸飛頗覺失落,相處數年,一句話即已分手,縱使此乃自己心願,但事出突然,仍難接受。
左仲儀淡聲道:“鄂爺走了,你我是否還要談合作細節?”
青逸飛登時驚醒,幹聲道:“談啊!談妥了,好了結一事。”
左仲儀遂翻開計劃書,道:“商船一趟遠洋,少説也是兩三月,若來回,且分站貿易,少説也是半年,你提及每月結算恐行不通。”’青逸飛窘聲道:“我以為一趟進出,一月應夠了,那再修正……”
左仲儀道:“資金要分兩組,一是製造款項,即造船資金,我們不只造來自己用,也可賣予他人,另則是營運資金,亦即進出貨之墊款,兩者應分開運作,方不致混看不清,日後亂了帳目,徒增困擾。”
青逸飛更窘:“那都錯了,你還説可行,真是!”
左仲儀笑道:“小誤差,可修正,只要投資額正確,紅利分配清楚,也可向鄂龍交代,算是通過。因為他是資本家,只要瞭解投資下去,多久以後賺多少即可,至於經營過程,只是輔佐資料罷了。”
青逸飛道:“我又非資本家,我要的是經營經驗!”
左仲儀笑道:“那可有得學了。”
青逸飛窘聲道:“我已被開除,變成無業遊民,聖幫可要聘請我?”如此説,無異己向對方示好,耳根已熱。
左仲儀欣笑:“當然願意,聽説你神算厲害,正是聖幫缺少者……”
説及此,頓覺腦門一沉,左仲儀唉呀一聲,往桌前撲去,那可是玻璃酒杯及熱魚湯擋前,嚇和青逸飛急叫:“你作啥?”急忙伸手搶酒杯及熱湯。然雖搶得兩樣,碗筷卻被砸及,咔咔裂碎滿地。
左仲儀突翻白眼爬起,邪聲怪笑:“阿飛,我的愛人別逃!”竟然撲擁過來,青逸飛手持東西,船閣又窄,根本逃躲無處,被抱滿懷,嚇得她臉紅耳赤,猛將熱湯、酒杯往外丟,隨即反身掙扎,喝道:“你想作啥?”
左仲儀邪笑道:“愛人親親!”當真想吻。
青逸飛窘紅臉面,斥道:“可惡!色狼!”伸手一掌摑去,每以為對方會停止動作,誰知他根本無懼巴掌,硬是抱擁搶吻,青逸飛一時不察,被吻得面紅耳赤,縱使心頭小鹿亂撞,然突冗行徑讓她感到羞心,咳聲又喝:“放開我……”‘我’字未喊出,左仲儀舌根突闖進來,嚇得她想閉口卻不能,又不想咬痛對方舌頭,硬被肆虐幾回,情急中想出方法,雙手猛撐對方腦袋,始掙脱纏舌。誰知雙手往上舉,胸脯露了空,對方雙手突地抓來,正中雙峯,此舉當真惹惱她,怒道:“大色狼!”雙掌同時用勁擊其左右腦袋,左仲儀登覺腦門生疼,昏跌地面。
青逸飛急忙跳開,窘窘怒怒中檢查衣衫,幸未破裂,然對左仲儀荒唐舉止甚是不悦,斥道:“你這算什麼教養的男人!”仍想教訓幾拳,誰知青逸飛突又爬起,狀若小孩亂舞,邪笑道“爹,我要吃雪花糕!”身形則呃呃東閃西扭,似若針棘反應動作。
青逸飛瞧其反覆無常,且失態連連,眼神更是翻白吊直,暗詫道:“莫非中邪?”她雖耍算盤出身,然家學淵源註定和道法解下不解之緣。原是宋微宗年代,有位丐幫大帳房名為蘇暢,其不但耍得一手無敵算盤功,且嫁予當時蒙人忽必瑞,而忽必瑞正和宋朝無敵靈童宋兩利拜把稱兄道弟,多少學了道法,蘇暢乃其妻,且和宋兩利交情匪淺,對道法自有涉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