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仲儀並未死到哪裏去,而是潛伏遠處。
早在弘曆出現西湖時,他已盯上了,免得刺客無孔不入,因而出錯,他亦見着了青逸飛躊躇西湖,然任務在身,豈可自暴行蹤。
待青逸飛和弘曆碰面時,左仲儀暗道完了,寶親王不論條件,權勢皆不比他差,女人甚難逃其誘惑,這一擦出火花,恐一發不可收拾,想及此,醋味即湧心頭,然又能如何?自己和她又無誓言,且八字都沒有一撇,看是自作多情,痴人妄想罷了。
左仲儀不斷調適自己的心態,且催眠式念着:“八字沒一撇,莫自作多情”。念得兩時辰,及近傍晚,終於釋懷,暗道:“交了寶親王也好,哪天他當上皇帝,你可是皇后人選,暗中經營生意,恐找我最合適了,至於鄂龍恐得喝西北風,重色輕友,註定倒黴。”
他不敢靠得太近,免遭識破,約距三百丈以上,無法聽得雙方對話,多少引起誤會,然經過自我眠療已能自處,仍決定以逮人為要務,故不斷地注意四周,以期敵蹤現形。
事屬機密,且有聖幫內奸,左仲儀並未告知任何人,乃單身行動,他想擒賊擒王,一已之力已應足夠。
夕陽西落天色漸暗,山上游客已退去,四處顯得理靜温蕭瑟,冷風颼來,野草悉索,益顯荒涼。
青迎飛頓覺孤男寡女,不宜相處太久,道:“我該回去了,不知四爺……”邀他一起回去恐也不妥,若回到城區被纏上,那才不妙。
弘曆道:“那你先行吧,我還想再賞一陣夜色。”全為了計劃始如此,否則早追陪下山方是。
青逸飛笑道:“好大興致,那我先走了,來日再見”。拜禮後,當真轉身行去。
弘曆若所所失,畢竟任務在身。
小德子急忙掠來,低聲道:“爺您怎麼可讓佳人獨行?”
弘曆一時掙扎,如此成也失禮,心念轉處,暗道:“算了,任務明天再執行,唐突佳人實乃大不敬。”終追步向前,急笑道:“青姑娘且留步,在下陪你下山好了……”追得更快。
誰知弘曆方動身,忽見左右暗處射了六名黑衣人,利劍森閃,盡往弘曆砍去,小德子駭道:“有刺客”。手中匕首拼命砸出。
青逸飛聞聲回頭,乍見狀況,唉呀驚叫,成名暗器算盤子急扣於手,猛地射去。
鏘鏘鏘鏘數響。
匕首碰偏一把利劍,算盤子打退了三把利劍,另兩把狠若魔蛇,紛往腰喉刺去。
弘曆有傷在身,勉強出扇擊退了咽喉要害那把利劍,然腰際難逃威脅,只能旋認避去,喇地一響,泄出血痕,弘曆疼醒猛地跳高反撲,頭下腳上,扇若利刀划來:“何方人馬,敢行刺爺我。”一扇截去,劃落那人面內,竟是旗人,卻難見身分。
一頭領喝道:“廢話少説,殺了他。”數人復湧近撲來,利劍更拼狠勁,全數往弘曆攻去,渾然不顧小德子及青逸飛反攻。
弘曆見狀大駭,怎敢硬攻,猛地落地打轉,逃得甚是狼狽,那劍追得更急,每每一閃一刺,鏘鏘暴響,截得地面火花四濺,貼着弘曆衣衫而行,險惡萬分。
弘曆連滾四圈,終撞石塊,無以退路,眼看利劍成網撲來,叫人難以躲避,暗道完了,突又起勁喝道:“拚了。”想讓出大腿,以換對方性命。
小德子見狀大駭道:“主子您死不得。”拼命撲去。
青逸飛怎肯見他死在眼前,拼出吃奶力氣追前,且射出暗器,噹噹數響,對方敢情穿了護身甲,暗器落擊背面,全數彈開,青逸飛苦叫道:“完了”。不知所措。
情急中忽見天空黑球暴砸而至,左仲儀聲音傳來:“四爺快滾開。”弘曆暗詫,往後滾乃硬石擋路,若往前滾,豈非往敵人腳下撞去?要是對方端上幾腳或放冷劍,自己恐遭不測,然情況緊急,不容多想,只當左仲儀另有計策,趕忙棄攻收扇,施展了千斤墜往地面滾去。
赫見黑球砸來,數名殺手冷哼,分別劈劍破去,叭然一響,黑球破裂,原以為可散彈飛去,豈知此球卻是方才小德子用來煮茶之黑壺,這一破去,滾燙開水劈頭淋下。
叭地數響,數名殺手臉面皆燙着,疼得呢呢悶叫。
左仲儀喝道:“好傢伙,再逃啊。”早已準備繩索,直若長鞭捲來,來勁將數名殺手絆倒。
小德子最是氣憤,撲前即揍。
青逸飛亦難消怨氣,撲往殺手,拎拳即揍,喝道:“敢罩鐵鍋擋姑奶奶的算盤子。”揍和沒頭沒腦。
弘曆狼狽中尚待爬起,左仲儀發現其中兩人似是頭頭,‘已突破繩索,掠衝逃跑,他急喝道:“別光揍人,請留活口。”衝若閃電,直追撲去。
那兩頭領武功似有差異,左側者逃得較快,右側者輕功稍遜,左仲儀全力追趕下,左側者頓知難纏,喝道:“分開難逃。”登往左掠,右側那人往右掠去,一分為二。左仲儀判斷,知左側那人身分較高,遂往左追,冷聲道:“別逃了,天羅地網早已佈下,你走不掉。”
那人冷哼道:“憑你也配。”疾縱林樹亂石間,動作乾淨俐落,儼然絕頂高手。
左仲儀冷道:“你是聖幫人馬,身法騙不了我,為何要幹這檔事?”
那人冷笑道:“什麼聖幫我不屑。”
左仲儀冷笑道:“再不現形,休怪我不客氣。”
那人冷笑道:“憑你還不配。”
話未説話完,左仲儀突地暴喝,功運十成,全身勁氣暴漲,化若流星射去,咻然一響,怒衝十餘丈,嚇得那人背脊生寒,詫道:“你學了妖法?”未及説完,左仲儀怒掌猛擊,劈得他悶嘔鮮血,前栽地面,駭然道:“你學了妖法?”
左仲儀冷道:“管我學何法?你到底是誰?”欺身即欲扯下對方的面罩,誰知對方竟然打出煙霧彈,猛地炸開,濃煙乍起,左仲儀暗驚,登往高處跳去,想居高臨下,免讓對方走脱。
然那人手法了得,猛地再擊巨石,劈得石屑濺飛,全往左仲僅射去,他不得不出招反劈,這一擊掌,復將碎石迫往下方,只一耽擱,赫見左側黑影閃逃,急忙追去,兩個起落,迫近五丈,一掌打去,黑影翻飛,竟只是一件黑袍。
左仲儀詫道:“金蟬脱殼?”回頭疾追。煙霧已散,哪還有敵蹤?暗自苦笑,此人心智之高,實屬少見。
既然追丟此人,得另行追擊他人,左仲儀不敢停留,抓着黑袍後,直往右方掠追。
右逃者武功較低,雖逃得數百丈,卻讓懸崖給絆住,待要轉彎時,赫見左仲儀已追上來,嚇得他轉身背逃而去。
雙方相差近百丈,對方得以暫喘口氣,再逃半里,忽見暗處閃出一道黃影,蒙面人見狀急聲道:“快殺了……”話未説完,黃影手中利刀猛刺,一閃即沒對方咽喉,蒙面人駭然掙扎,想説什麼,卻因咽喉被刺,鮮血直湧,咕嚕咕嚕幾聲,倒地斃命。
左仲儀詫道:“你是誰,膽敢殺人滅口。”
那人冷森道:“你又是誰?敢如此對我理親王説話?”
左仲儀暗詫,對方會是理親王弘皙……這曾是和雍正爭奪帝位失敗之允乃之子?瞧他一身明黃雲錦蟒袍,頭戴東珠冠,正是王爺裝扮,唯其顴骨骨凸,眼睛吊旬,瞧來甚不舒服,他會是雍正皇眼中理想太子之一?
弘哲突喝道:“來人啊,把他擒下,他分明是殺手一夥,手中仍有偽衣,只不過想摘下偽裝罷了。”一聲令下,後頭已現灰影,且不在少數。
左仲儀暗詫莫要着了道兒,跳到黃河皆洗不清,冷道:“我非殺手,乃遲殺手而來,告辭。”先溜為妙,待靜觀後再應對,身形一閃,掠往林中逃逸。
弘哲冷笑道:“任你狡猾,照樣逮你歸案。”並未追向左仲儀,而是往弘曆方向掠去。
左仲儀但覺奇怪,對方怎肯放過自己?待一觀察,赫見追來灰影,竟是冷斷天所引帶之粘杆處人馬,他始叫糟:“敢情上當了。”急忙現身攔人道:“黃衣傢伙往四爺那兒奔去了。”
冷斷天冷哼,若非總督交代,此時即該拿下他,不願多言,伸手一招,十數人全往黃龍洞掠去。
左仲儀暗自苦笑,上次謀殺計劃顯然出自理親王弘哲之手,他未料着刺殺失敗,且後頭另有李衞兵馬埋伏,待撤退之際,已發現後路受封,只好將計就計,反身回奔,以殺人滅口,除去人證,如此以他親王身分,若無直接證據,根本拿他沒法子。
左仲儀嘆笑道:“弘曆果然高明,只要殺了弘曆,帝位輕易可到手。”縱使弘皙看來工於心計,但若當真不幸接位,自己萬萬得罪不起,遂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