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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這是不祥之兆吧!從昨兒個夜裏她右眼皮就跳個不停,到現在還沒停過,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是南亞大海嘯又來了一遍,還是哪裏地震又死了幾千人?天災難防,人禍難避,小小的台灣若水淹三百公尺,那她也不必逃了,準備等死。

    不過應該不是滅族的大災難,世界末日在二○八○年與她無關,那時她已經作古了,不然也老得牙都掉光了,看不見世界在眼前毀滅。

    咦,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讓她心神不寧、坐立難安,想喝茶提神卻泡了一杯忘了加糖的咖啡,苦澀的濃度差點麻痹她的舌根,卻也讓她徹底清醒。

    望着電腦螢幕上第一章三個大字,下面是一片空白,她居然想不起自己要寫什麼,連着三天三夜睜大着眼苦思大綱,可是她最想做的事竟然是睡覺。

    天呀!東東主編一定會砍死她,她答應月底要給他一本稿子,而她一個字也沒寫的盡在發呆,腦中無物像一具剛出土的乾屍。

    靈感呀靈感,你不要在這時候拋棄我,起碼讓我寫完這本稿子再分道揚鑣,我絕對不會累死十匹千里馬追你回來。

    「啊--寫不出來、寫不出來,我不要寫了,我要封筆,我要找個男人嫁了,讓老公養我一輩子!」

    好痛苦呀!她快要瘋了,舉杯邀明月,對影成鬼婆……語無倫次的廖婉玲陷入第三層逼稿瘋狂期。

    「唼!三更半夜不睡覺-在吵什麼吵?再吵我叫張天師來收-,哼!不安份的鬼。」走廊外傳來怒罵聲。

    一隻拖鞋丟向她的門板,兩眼佈滿紅絲的瘋婆子用力捉着頭髮,讓原本長髮飄逸的烏絲變成七夜怪談裏的貞子,東翹一撮,西亂一片像年久失修的古寺野草。

    她很少有寫不出稿子的時候,思緒頂多塞個兩、三段已經很了不起了,她就是有本事在山窮水盡疑無路時硬是殺出一條血路,把斷續的下文又接了回去。

    可是這本小説像是受到詛咒似的,沒人名、沒劇情、沒大鬼小鬼來報到,宛如一座死城了無氣息。

    啊!為什麼會這樣,她江郎才盡了嗎?

    還是今晚的月色太亮,害她寫不出悲劇性的人物。

    「嗚……肚子好餓,狠心的老闆一定又把存糧鎖進櫃子裏,怕我偷吃。」

    臭豆腐、五更腸旺、麻辣火鍋羊肉面,最好有爆炒小魚乾,一盤麻婆豆腐、韓國泡菜……嘴好饞喔!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咦,怪了,她怎麼儘想吃辣的,孕婦才會特別偏愛某種料理,而她再過個八百年也不會大肚子。

    寫稿、寫稿,第一章接下來要寫什麼呢!

    煩呀!好苦惱,她就只能停在第一章三個字嗎?毫無進展的和電腦相親……

    相親?!

    如雷劈中天靈蓋,廖婉玲打了下身旁桃花男的分身--枕頭。

    沒錯,就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搞亂她的作息,兇手終於現形。

    什麼叫以結婚為前提開始約會吧!沒人相完親就「天天」約會,而且準時七點在他上完班,而她打算和電視拚戰的時候找上門。

    天天耶!沒有漏過一次,連續幾個禮拜,她就在自家的客廳被挾持,還當着媽祖娘娘的面,真是目中無神無王法,連大叫救命也沒用。

    不想約會不行嗎?這個月有她愛看的連續劇,她特別挑出空檔要看完它,不是為了跟他出去當猴子,被人指指點點當笑話看。

    俊男,好吧!人人欣賞,女人的最愛。

    可是配上個沒胸沒姿色的她就顯得不倫不類,畫面完全不協調的往一邊偏去,她的臉被模糊化,只剩下白茫茫的霧花。

    「人長得帥就不要出來害人嘛!讓人諸事不順還便秘,雲若白,你是大豬頭頭--」頭還有尾音,喊得她舒服極了。

    「喔,我是豬頭。」一道聲音傳來。

    人在民宿坐,禍從天上來。

    完全陷入自己思緒中的廖婉玲罵得正起勁,「你不僅是個大豬頭還是超級大蠢蛋,漂亮又有氣質的女人你不去追,幹麼老纏着我,我上輩子是踢歪你家的祖墳墓碑還是偷光你的財產,你這輩子非追着我索討?」

    追那麼緊幹什麼?好歹也要分期付款,有必要一次付清嗎?

    人長得好看有副豬腦袋有什麼用?除了招蜂引蝶還真看不出什麼能耐,每一次約會都會非常碰巧地遇到他以前的相親對象,然後兩人行變成三人行,她完全插不上一句話。

    不是她生性多疑,而是她真的認為有人暗中搞破壞,不然,也不會巧得如此離譜,每回剛要有什麼的時候,旁邊馬上出現某某人,異常熱情地擠開她再挽起他的手,表現出關係非比尋常的樣子。

    而她呢!通常會在這時候退場,管他在身後喊得聲嘶力竭,她一律當沒聽見的趕回家看下集預告,讓他去應付沒償還的風流債。

    「漂亮的女人沒腦,氣質佳的沒活力,上輩子的事我不清楚,不過這輩子我是來還債的,所以只好緊追着。」第一次有人罵他大蠢蛋,還是超級的,感覺挺新鮮。

    站在陽台上的雲若白揚起嘴角一笑。

    「那你是説我不漂亮又沒氣質嘍!你是欠了債才不得不追着我跑。」ㄅ好呀!姓雲的,我要你的下場比陳世美還慘。

    十指飛快的敲着鍵盤,寫稿寫到中毒的廖婉玲自以為和電腦對話,自説自話一人分飾兩角,把桃花男寫成爹不親、娘不愛、姥姥嫌棄的萬惡魔尊。

    一加入這個角色她的劇情頓時靈活起來,靈感泉湧如柱擋都擋下住,不一會兒第一章已經完成了大半,等着女主角上場來懲罰惡人。

    就説他是個魔咒嘛!擾得她不得安心,把他寫入書裏故事就活了。

    「想多了,小玲,在我心目中-是最可愛的女孩,遇到-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氣。」她的純真他欣賞就好,他不會昧着良心的稱她為絕世僅有的大美人。

    人美,心不一定美,她的姿色恰到好處,正是他喜歡的淡口味,不濃不膩散發微香,由內在給人一種感動的甜蜜滋味。

    第一次約會他就看出她的潛在特質,雖然有些被動、不情不願,老嚷着她要回去看電視,但也突顯出她的真,是個能相守終身的伴侶。

    他一直追求的便是這種平凡的純真,不特別濃烈,帶點温温的暖意,不因他的外表而盲目熱愛。

    「嗯!別叫我小玲,你是我創作出來的人物要乖乖聽話,不要學那個桃花男滿嘴花言巧語,你要很冷很酷,不苟言笑。」談情説愛不是他的專長。

    「小玲,-喜歡很冷很酷,不苟言笑型的男人呀!那我不就要開始裝酷?」有點難,但可以試試。

    「誰要你裝酷,你本來就很酷了好不好,父母被仇家殺死你還被仇人收養,養大了成為他的殺手幹盡一切泯滅天良的事,你這輩子根本是註定無法翻身。」

    嗯!沒錯,讓他活在兵荒馬亂的宋朝,讓他被壞太監調教成陰陽怪氣的怪人,時男時女沒人愛。

    「咳!咳!很抱歉打斷-的美夢,我的父母是因山難過世而不是被仇家殺死,請不要讓我的一生過得太悲慘。」還殺手呢!她太抬舉他了。

    「閉嘴,雲中鶴,你這殺人無數的大魔頭,有我嶽如意在你休想濫殺無辜。」哇!進度不錯,寫到第二章了,再接再厲。

    聽着她俠女般的對話,雲若白忍不住輕笑出聲,「女俠,-叫廖婉玲不是嶽如意,而我是研發科技的電子新貴,和殺人無數的大魔頭扯不上關係。」

    「姓雲的,你還敢跟本姑娘頂嘴,你是宋朝人幹麼學二十一世紀的語調,想我把你寫死嗎?」主角死在第二章大概會被編編罵死,退回重寫。

    喔!他了解了,原來她是寫稿寫到神智錯亂。「不好意思,打擾了,我走錯時空,我是住你隔壁的房客。」

    「什麼住我隔壁的房客……」等等,這聲音聽起來很真實,好像不是從電腦發出來的……

    不對,她的電腦沒有語音輸入和撥放功能,怎麼可能會有男音傳出?!

    嚇!不會有鬼吧!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聽説前任民宿老闆死後沒去地府報到,就招朋引伴地來開同樂會,不時流連忘返地替客人加水蓋被,甚至還現身教人打毛衣。

    呃!鬼婆婆有怪勿怪,在-生前我沒欠過-錢,-不用常來看我,心意到就好,我感恩啦!-去別人房間逛逛。

    雙手合掌的廖婉玲默唸着大悲咒、心經和往生咒,心裏發毛地求她家的媽祖保佑。

    「小玲,-推開-陽台的窗往左看,我絕對不是魔頭雲中鶴。」他甚至不看武俠小説,偏好文學小品。

    「烏漆抹黑的陽台有什麼好看,你是人還是鬼?」她的符呢!收到哪去了?

    「我不知道-是膽小鬼,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笑聲渾厚的輕輕傳來,在風中迴旋成一道低音二胡。

    「激將法對我是起不了作用的,我阿嬤説,做人不要太好奇,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不要和亡者講道理。」而她一向很聽老人家的話。

    「我是人,別當我是鬼。」難道她聽不出他的聲音?那還和他對話那麼久。

    「鬼話不可盡信,誰曉得你在打什麼孬主意。」鬼會騙人説他不是鬼。

    他幾時成鬼了,她真希望他早日歸天不成?「好吧!我遷就-,那我過來讓-瞧上一眼。」

    老婆還沒娶到手他已經在寵她,誰説他不是好男人呢!

    「不要呀!你不要來,我怕鬼……」嚇!鬼敲門……不,是敲窗。

    「別怕,小玲,我是雲若白。」他一把打開窗,長腳一跨。

    「哇!有鬼!好大的鬼!」鬼進屋了。

    一見一團黑從窗口鑽入,沒瞧仔細的廖婉玲先放聲大叫,整棟民宿有幾盞燈倏地放亮。

    「姓廖的,-再給我鬼吼鬼叫試試看,信不信我把-剁碎當豬飼料。」

    砰的一聲,是狠踹牆壁一腳的聲音,掛在牆上的民初畫像歪了一邊。

    老闆無影腳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看來火氣不小,八成被打斷了什麼好事,虛火、肝火外加慾火一同爆發,燒得房子為之一震。

    幸好老房子的基本結構還算堅固,不然三、兩天來上一回哪堪折騰,民宿早晚變廢墟,最後成為令人聞名即腿軟的鬼屋。

    「年輕人的體力真好,大半夜不睡覺還能吼來吼去,真叫人羨慕。」令人懷念的激情呀!

    「是呀!我們以前哪有他們的活力,一過十點不上牀就受不了。」老一輩的作息向來早得很,不睡不行。

    「老婆子呀!跟着我很辛苦吧!」上山下海沒有一句怨言,任勞任怨的吃苦當吃補。

    「呵……老夫老妻了還説這些幹什麼,別讓老闆娘看笑話。」掩着嘴偷笑,年過半百的老婦人還露出少女般的嬌羞。

    月光清冷,寒風颯颯,屋頂上坐了兩條人影,遠遠望去卻是三道陰影,一邊喝着清酒一邊賞月,聊聊年輕時的趣事。

    身老心不老,廚師夫婦的浪漫不輸年輕人,恩愛恆常持續加温,心中有愛自然暖呼呼,不畏山風陰寒。

    至於他們是怎麼上去的,那就是秘密了。

    「來,老闆娘,喝杯酒,難得上來一趟就多喝幾杯,我自己釀的好酒不喝可惜,-在下面可嘗不到。」

    枯瘦的手接過張大仟的斟酒,月亮的餘光照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面容慈祥的彎起嘴角,笑看民宿活躍的生命力。

    年輕真好,她的小外孫女,以及把民宿當家的客人們,他們都是一羣可愛的孩子。

    當鬼的好處就是來去自如,下頭喊鬼的房客是在找她吧!張李汪纏的臉色呈現清白,而且透光。

    「你……你不用上班嗎?跑到民宿來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廖婉玲嚇了一大跳。的確是鬼,陰魂不散的那一種。

    「有種假叫年假,勞基法的規定,用意是防止勞工過勞死。」真可愛,她嘴唇還在顫。

    「你是白領階級不算勞工,有班不上放什麼假,你不曉得這幾年失業率節節升高嗎?你想跟流浪漢搶天橋底下的窩呀!」哼!不求上進。

    以輕咳掩飾笑聲的雲若白拂拂她凌亂的發。「我的工作能力還算受到肯定,短期內老闆不可能叫我走路,除非我自己不想幹了。」

    「神氣呀!小人得志大不幸,小心天上掉下一顆石頭砸扁你。」看他拿什麼説大話。

    人生處處有意外,每個轉角處都有惡靈守候,誰過得太順暢,就是下一個倒楣鬼,讓人的生活添點料、加些色彩,符合來人世間的歷練。

    能力好壞是別人説,哪有自己吹捧自己,她猜他老闆不開除他絕對是因為他那萬人迷的臉,留住女性員工讓她們人人有機會,個個沒把握,為求表現引起他的注意而更加的為公司賣命。

    一定是這樣沒錯,研發部經理的頭銜是出賣男色得來的,不然哪能讓他有時間四處溜達,每天都有相不完的親。

    桃花男、桃花男,一棵四季逢春的爛桃花,男人長得像桃花簡直是女性同胞的災劫。

    「我有保險,重殘到死亡都有理賠。」叫他無後顧之憂,死了也不怕沒人理。

    一聽他輕鬆談論着,廖婉玲忿忿地瞪他,「等你半身下遂的躺在牀上奄奄一息時,再多的理賠金你也花不到。」

    「沒關係,全給-,反正-會照顧我。」身外物他一向不甚重視。

    「什麼叫我會照顧你?你的死活關我屁事!」喔!該死,害她説髒話。

    雲若白當她情緒不穩細心安撫,「我們正在交往不是嗎?」

    在他的認知當中,從相親的第一天開始她便榮升他的妻子第一人選,如無意外,他們會順利地走下去,直到成為結髮夫妻為止。

    當然,她的生活品質不在他要求的標準值內,但是又何妨呢!他喜歡被人需要的感覺,而她是生活白痴,無法獨立生活。

    所以她需要他,在未來無數的日子裏。

    「我們哪有在交往……咳,咳!噎到口水……」好難受,真會被他害死。

    「小心點,有話慢慢説不用急,我還在這裏。」他好笑地拍拍她的背,順手幫她梳順打結的長髮。

    真是不會照顧自己。他心裏升起一絲嬌寵她的柔情。

    温柔的語氣讓廖婉玲想哭,卻又氣他太温柔,害她想推開他都覺得自己很殘忍、不知好歹。「你根本不該在這裏。」

    寫小説的人的心很敏感,很容易受到感動,一不注意就把自己賠進去。

    「那我應該在哪裏呢?」他反問。

    「我怎麼知道?」應該在某個蕙質蘭心的佳人身邊,風花雪月的共度良宵。

    噫,好酸的心態,她幹麼尖酸刻薄地嗤笑人家的登對?俊男美女本就是一幅賞心悦目的好圖畫,她酸個什麼勁呀?

    「啊!你的手在幹什麼?不要亂放。」她一個沒留心他就得寸進尺。

    「我在抱我未來的老婆,她似乎對我的真心不具信心。」雲若白的笑很狡猾,摟着她的手由腰挪到小腹。

    真心包在肉裏誰看得見,她絕對不會因為他身上好聞的氣味而臉紅。「我不是你老婆,我們只是相過親而已,』

    要命,臉好燙,他抱得太緊了,讓她好不習慣。

    「相親是結婚的第一步驟,我中意-,-看上我,一拍即合。」最後是走上結婚禮堂。

    驀地,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於家的一相情願是個難題,不趕緊解決不行。

    「我沒看上你……唔……嗯……」這是什麼?軟軟的……唇?!

    她真的沒看上他,還避之唯恐不及,看慣了柳銅月仙風道骨的美色,以及她筆下形形色色的男主角,長得好看的男人對她來説根本不算什麼。

    何況他一開始也不見得多中意她,在他自以為沒人注意時,一閃而過的不耐煩她可是捕捉到,他比她更想提早結束那無聊的相親。

    要不是她的媽拉着他東扯西扯不肯闔上嘴,恐怕十分鐘不到他就走人了,哪來令人煩心的後續發展。

    「看來-很陶醉。」老祖宗的方法還挺管用的。

    「什麼陶醉?」有點茫然的廖婉玲看到他蠕動的唇,突地想起他輕狂舉動而尖叫,「你吻了我--」

    大瞻狂徒!

    「噓,小聲點,-不想被當成豬飼料吧!」老闆的脾氣好像不太好。

    又被吻了一下的大作家惱紅了臉,心跳急速地低啐了一句,「你就不能安份點嗎?」

    要是她被老闆剁成肉屑餵豬,他一定逃不過同樣下場,她鐵定會拖他下水,讓他死得其所。

    低笑的雲若白箝住她亂動的肩,讓她得以正視他。「-有見過幾對談情説愛的情侶會安份的嗎?」

    她太瘦了,該添幾斤肉才有看頭,他的視線在她微隆的胸部停留了三秒鐘。

    「我們幾時在談情説愛?你不要一下子跳得太快。」擾亂她的正常思考。

    人的心臟負荷有限,不能受太多刺激,她還在適應他莫名其妙的偷情行徑,正常人不會爬窗子進來,他們會有禮貌的敲門,等主人邀請。

    而她的腦子還停留在相親階段,兩人有牽過手但沒談到愛情,因為閒雜人等的路人甲介入,他們的進展一直維持在止於禮未發情。

    結果他一個晚上連給她好幾個驚嚇,自己反而沒事人般視同理所當然,叫人怎麼追得上他跳脱的思路。

    「現在,-臉紅得很可愛。」以前有太多幹擾了,從此刻起他要好好地培養他們的感情。

    雲若白的眼中微閃陰色,他大概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他遲早會找他算帳。

    「我、我哪有臉紅?!你看、看錯了啦!」她死不承認的捂着臉,低視他胸前第二顆鈕釦。

    二十七歲的女人不能叫可愛,這叫人體自然充血反應,在體温逐漸升到三十八度C高温的時候。

    「別遮了,-兩頰紅咚咚的模樣真像一顆熟透的紅蘋果,讓人想一口吃了。」他故意逗她。

    「不許吃……」噯!她到底在説什麼,怎麼跟他一起瘋?

    「好,今晚不吃。」明日再説,不急於一時。

    廖婉玲因他戲謔的語氣而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是永遠不許吃,別以為我聽不出你的語病。」

    她沒被他迷到暈頭轉向的地步,頂多有點小暈船而已,儘管他有着驚人的魅力足以顛倒眾生,但這點自制她還有。

    呃,應該有吧!她看不出自己有意亂情迷的現象,只是小受誘惑。

    「永遠嗎?」他含笑的低下身子,在她耳邊輕吐氣息。「不可能。」

    「你……你惡霸呀!我就是不給吃怎樣?」難不成他還蠻着來。

    她好純真,越看越可愛。「未來的丈母孃説了,儘管動手不用客氣,最好把她搞大肚子,省得她相了四、五十次親還嫁不掉。」

    「我媽這麼狠。」

    早該料到她會出賣她,她實在不該意外,躲在窮鄉僻壤的小鎮民宿還能被找到,她媽居功厥偉,巴不得把她打包送人。

    身為廖林阿彩的女兒還真是值得同情,明明是拜媽祖的,竟狠心至此,枉顧女兒的權益,無心無肝,也不怕她所遇非人。

    廖婉玲的創傷只維持幾秒鐘,咕嚕咕嚕的叫聲提醒她肚子又餓了,民以食為天的顧緊肚皮,其他的事容以後再據理力爭。

    不過她的泡麪擺哪去了?要海鮮口味還是滿漢大餐?香辣泡菜鍋也不錯,開水一衝三分鐘省事。

    「-在找什麼?」放眼一看,滿室的書籍和隨意亂放的衣服,這是女孩子的房間嗎?

    比較像空襲後的景象,一切的凌亂都是被允許的。

    「宵夜。」奇怪,她記得塞在牀底下,怎麼會集體搬家了。

    「宵夜?」眉一挑,雲若白的視線飄向衣櫃上方几包碗裝的速食食品。

    她會瘦不是沒道理,三餐不定時專吃防腐劑,黑眼圈嚴重到會被貓熊誤以為同類,還不知警惕地虐待自己的身體。

    誠如未來岳母所言,全靠媽祖娘娘大顯神威保佑,她才能健健康康地活到現在還在喘氣,沒被城隍老爺拖到陰曹地府重新投胎。

    「不要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宵夜的解釋是夜間所吃的小點心,天沒亮以前都屬於夜裏的食物。」誰叫她作息跟人家不一樣,別人的早餐是她的晚餐。

    話才一説完,一聲遠處傳來的雞啼像在嘲笑她的自我辯解般,細微的悶笑聲在他喉問滾動。

    「咳!咳!人要有體力才會有動力,不嫌棄的話我下碗麪給-吃。」絕對比她衣櫃上的速食品營養。

    「你會煮?」她煮的面通常會變成麪糊,加幾顆蚵仔就是另類的蚵仔麪線。

    「還沒人緊急到需要送急診室,我想還算差強人意。」至於美味與否,因人而異。

    推着她走向門外的雲若白故意落後,趁她餓得兩眼昏花沒注意時,動作極快地將五包碗麪掃向窗外,再若無其事地替她輕輕帶上門。

    月光下的樹影隨風搖曳,替他遮掩臨時起意的犯罪現場,草的高度蓋住人為垃圾,只露出邊緣的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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