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羽毛牀裏,好舒服。
要是從前,婷玉實在不想那麼早就爬出暖暖的被窩,但是今天傍晚就要去日本渡假了,婷玉只細細地説了聲「甘巴爹」後,伸了個可愛的懶腰就起牀了。
「這次真要謝謝東京的殺人魔先生,日本之行真是託福了。」
婷玉調皮地向灑落陽光的窗口深深一鞠躬,大聲地説。
好渴。
婷玉舔了舔異常乾燥的嘴唇,走向冰箱。
「有沒有人在呀?!」
婷玉輕輕敲着冰箱,煞有其事地問道。
一個人住在外面的租屋,實現了獨立自主的心願,卻也十分孤單寂寞,下班後除了偶而跟惠萱、婉玲到PUB小酌(其實也是帶有「觀察」的工作目的),在回到租來的小空間後,婷玉飽嘗了一個人生活的苦悶。
不過因為婷玉調皮的特質,她在這小小空間中,倒也創造出一套自得其樂的方法:向即將被吃掉的食物道歉、在網路上用兩個不同個性的ID互相交談、常常假裝自己是個被電視影像嚇到的原始人,等等諸如此類的角色扮演,為婷玉的單身貴族生涯添了不少樂趣。
對待冰箱也一樣。
婷玉把冰箱當作食物的家,每次開冰箱前,都要先敲敲門,詢問一番才打開。
「嗯,我是婷婷公主,今天想喝點柳橙汁,我要開門了喔。」婷玉笑着説。
「砰。」
婷玉打開了冰箱。
一隻手。
一隻潔白、纖細的小手,直躺在冰箱的中間,裸着鮮紅的齊腕切面。
「啊!!!!!」
婷玉發瘋般尖叫,歇斯底里地向後一跌,胸口劇烈喘息不已。
女人一旦尖叫,就不可能只叫一聲。
尖叫是女人的毒品,會上癮的。
住在樓下的李太太馬上拿着一把菜刀飛奔上樓,在門口大喊「王小姐,要不要報警!?」
住在樓上的兩個大學男生也拿着棒球棍跟撞球桿衝下樓,但聽到婷玉尖叫聲不絕於耳,索性合力將木板門踹壞,跟李太太沖進屋內。
兩個大學生機警地查看屋內的狀況,正氣凜然、英氣勃勃,在發現並沒有所謂的「兇手」時,兩人臉上均頗為失望,似是為錯失行俠仗義之機抱憾。
李太太抱住婷玉,關切地問:「王小姐,你怎麼啦?我已經叫隔壁的張媽報警了,你——妳——沒事吧?」
婷玉盯着冰箱裏的斷手,害怕地説不出話來。
李太太順着婷玉的視線,也看見了冰箱裏的斷手,嚇得跪倒在地,全身直打哆嗦。
「幹!」「鏗!」金屬球棒掉落。
「靠!」「咚!」撞球桿掉落。
兩個大男孩反射性地往後或跳或摔。
「這——這——不是惡作劇吧?」李太太喃喃囈語,轉頭看着身旁的婷玉,突然尖叫:
「啊!妳的手!」
婷玉低頭看了自己的左手。
她當然沒看到左手。
因為她的左手就躺在冰箱裏。
在冰箱裏。
婷玉終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