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毅靈覺融入暗。
渾然無間的心靈,由小擴大,倏地張幅滿布於他四圍的空間。
有限轉入無窮。
所有一切逐漸析清。
緩慢瑩亮的光暈,灑滿他的靈視。萬物將它本身所特賦的屬性,完全展現,吸掠着鐵毅的注目。每一份生命的顫動、呼息,都在在搖撼着鐵毅的知覺。世界竟是如此的一芥須彌,奧妙難度。
雙眸透心的一體,使他“心”睹了生命的歡欣與天地的喜悦。鐵毅幾乎便要忍不住心與腦的共生流貫,那已欲從眼中蹦出的感動之淚。鐵毅明白,經過重重壓力的考驗及心傷的破裂和復原之後,他在異覺的開發上,又再度向前邁開了一步。
伏下心頭激動的鐵毅,轉念投射,專心將他的魂覺,擴揚開來,搜尋人的生息。
還有,一個人!在“雷音廳”裏,還有一個人。是[滅]!
龐大冷斂的殺機,充盈於江骷滅的體內。
鐵毅心視,驀然再擴!
“天縱堂”無人駐守。“電熾廳”也沒有。鐵毅悠遊於自我靈心環視的須彌世界。“宇悠堂”有人!有三個人的氣息。其中之一,讓他有很不舒服的感覺。十分不舒服!那是種近乎災厄附降的不祥感。一種相當不妥的不祥!
鐵毅只覺那人對他一笑。奇怪的一笑!那人竟知他在覷視?怎會?鐵毅猛然心口一撼。
那人忽來的一笑,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鐵毅光電瞬間裏,迴歸於敵對的現實。
好強!強得簡直不是人!太強了!是[魔]嗎?是吧,應該是[魔]!
鐵毅心頭劇震劇跳。
雲飄與月心瞳用生命磨出的臨敵感,雖不若夢殤情之道心明眸、鐵毅之無隙靈覺、夢幽音之直感透知般的鮮明透亮,但自也有他們本身的察覺力在。他們亦清楚,現場還有一個人在。應該是[血]、[滅]不離的江骷滅!
江骷滅與謝璀血。兩個【魔之宗】大煞星。
謝璀血磨着他的熾紅雙手,道:“誰先來?”
[四妖]的武功修為,等同於《俠帖》人物,是絕不能掉以輕心的。
雲飄首先便想一戰,他跨步走出。然而,一個淡逸至極的語聲,阻住他:“雲少俠,這一役,讓殤情代為效勞,行嗎?”雲飄愕然。《俠帖》九大高手中,就屬[幽然谷主]最是脱離塵俗,少有世囂鬥狠之心,怎地如今──夢殤情蓮步一轉,已身在雲飄之前,“這是,殤情閉關前的最後洗煉!殤情要將身心內所餘的江湖氣,全數釋盡、化空,還我清然一體。”天心終必絕斷!夢殤情已決意無情、無心,以化入參透天奧的無上法境。
雲飄聽聞夢殤情的説法,便知道此戰她必然不讓。雲飄只得退下來。
看來,夢殤情真想斬絕人間種種,還歸本心自然純粹。
鐵毅心底,自然又是一潮苦澀蕩起。
夢殤情柔聲道:“請!”
謝璀血咧嘴笑道:“原來,那什麼勞啥子《俠帖》九大中,竟也會有女子,哈,哈哈,哈哈哈──好是可笑啊!”相當譏諷的口吻。
月心瞳雙眸一睜,大小姐脾氣,便要發作。這該死的傢伙,竟敢瞧不起女子。太也可惡!月心瞳恨不得立即衝上前,施予他一頓鞭笞、狂打。然而,她卻被人拉住了。
原來是夢幽音,輕輕地扯住了她的袖子。
“幽音你──”月心瞳本要夢幽音鬆手。
然而,當她凝視到夢幽音眼中的靜瑟謐寧。滿腔的怒氣,瞬時和緩了下來。
夢殤情的心情,毫無波動。
她淡然如水地道:“殤情乃《俠帖》之‘幽’。請謝前輩多多指教!”
謝璀血見夢殤情一副天塌不驚、悠然自若、完全不受他人譏諷刺激影響的閒逸模樣,便明白他遇上了十分棘手的人物。在慘烈的死生戰前,又有多少人能像眼前的女子,如是清然靜澈,彷佛天仙一般?他能嗎?能嗎?………
想不到,武林中,竟有這樣的奇女子!謝璀血明曉他再不出手,將永難驅去心中那份頹敗感。於是,謝璀血驟然地就發動了攻勢。他雙手揚起,直向夢殤情抓去。[血手]的驚魂霸煞,欲要奪盡夢的幽情旋浮。
夢殤情長袖飛起,盪開謝璀血摧心氣勁的侵體。
謝璀血愈是亮紅的[血手],略一回折,再襲夢殤情腹部。
[水無痕]!
[幽然谷主]的入道招法。
夢殤情悠然一踱,人便已出現於謝璀血身後;動作行雲流水,天然自如,優雅非常,沒有任何的空隙,可以捕捉──無痕,也無染。夢殤情雙袖再飄,恍恍惚惚間,一雙纖手,便要沾上謝璀血的厚背。
謝璀血眨眼的時間裏,失去夢殤情的身影,不自禁地赫然一駭。
倏地!他突感背後柔風蕩起。
謝璀血連忙雙足用力,往前一縱,腰身一扭,兩手朝空拍出。
兩道血味濃盛的飆勁,深深溢塞着夢殤情的感官能力。
夢殤情不驚不懼。於袖內的玉手,悄然拂出,與謝璀血的血手,對擊正着。
謝璀血魔功急催,欲速敗夢殤情。
誰知,夢殤情雙手圈圓,很是輕易地旋開了,謝璀血的霸野掌力。
謝璀血魔功被卸,腳步一亂,身形一側。
水氣蒙然氲升!
夢殤情的袖舞飛手,帶起一層層水一般的朦朧感。
那樣的動作,彷若水過無痕、天方之虹的,純然劃過謝璀血的心際。
謝璀血厲吼,急避。兩隻色澤比血更濃的手,撕開彌天掌影,撲襲夢殤情。
[血]對上“幽”!
水-與-血!
轟!
夢殤情清靈秀淡、隨意出招間,是那樣的純粹、那樣的自然、那樣的飄逸、那樣的不着人間、那樣的超越完美──這令得謝璀血大為驚駭震絕。原來,紅塵仍有如此的女子。原來,過往印象裏,男與女在江湖中的地位差距,是個徹底的笑話。
謝璀血此時才知《俠帖》人物,尤其是列名之中的女子,絕非是易惹的。他太過於輕忽《俠帖》人物與及女子。而那實在是一個難以挽回、足以致命的錯誤。於那霎時,謝璀血心頭閃過這些想法。
謝璀血退了三步之後,不能避,也不願再避。
他兩腳一錯,斜身扶正,雙手藴勁,拍出兩團翻滾騰動的氣流,務求格斃敵人。
氣熱如爐,勁燙若火,血煞驚浪。
夢殤情全身籠罩於熾焰的狂焚中,濤浪襲天的血海,衝進她的意識底藴。[水無痕];夢殤情的絕級武技,面臨一場水火之爭!夢殤情右腳一跨,飛袖一動,溜出兩朵水雲,淡然裹起謝璀血的烈勁。
謝璀血冷聲一哼,赤紅的身影,倏然破開晦暗的空間,擬化出一地滿獸的血眼,慘煞地盯視全場。[血手]那能將空間破碎的奇特烈勁,強撼着鐵毅、雲飄等人的認知。尤其是,身處殺場內的夢殤情,更是體驗深厲。她彷佛看到血睛,陡易變成魔獸,疾侵向她。四周的空間,完全受謝璀血操控似的,墜入了炸裂的燒獄裏。果然不愧為[四妖]!
夢殤情道心堅定,她袖子一回,人一飄,舞燦出夜色澹苦外的一章風華。
[水無痕]之[天域勘相思]!
夢殤情以有情心入無情道的無意之創功。
[血手]斷絕空間的延續與存在感。
[天域勘相思]卻把情思綿流,頓悟為天道卓拔,將時空的無度荒寂,再塑成空然一體,無分彼我的天人一心。
赤焚烈火逢上逸靈水心;焚化空間對住心體時空;廝殺慘血遇着淡然若夢。
謝璀血與夢殤情的對決,簡直就是天-敵之決的一戰。
天-敵。沒錯,正是天-敵!
[血手]與[水無痕]兩種武藝,是哪一個能夠勝出?
[血手]的烈,被化入悠然天域。
[血手]的暴,被吸進無盡相思。
[血手]的血,被啜悟為空然一勘。
水之幕,徹底地淹覆了血之殺。
一切已然分明。
[血手],已敗!
所以,謝璀血走。快走,退走,也敗走。
同時,[滅]來。
江骷滅來至。
蓄勢已久的猛然一擊的來!
江骷滅,一個骷髏似的人。
五人的眼中,映下一身白骨的痕影。然後,就是狂烈風暴的氣勢,席捲當場。
還有,一招擊殺!
攻襲的重點,在夢幽音!
還處於青春火華中,足可燃燒歲月的夢幽音,被[滅]選中了!
江骷滅的行事風格,是[四妖]中,最為狠辣的。他一向慣於暗殺。
一-擊-必-中!那是他所奉諭的無上信條。
但也正因為他的攻勢勇猛無儔,所以殺機鋭氣一次便會全數放出。因此,江骷滅的對象,通常只限於一人與一招。一招不中,便即退走。因為他若不立即退出,則他很可能在氣竭勢弱之下,敗亡。這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江骷滅的來,是天崩地滅!
江骷滅的去,是迅若疾光!
[滅]的來去,是突兀而辛辣的!
夢幽音人本在鐵毅身邊。
但卻不知為何以及何時,她挪到離四人約十餘步的距離外。這十餘步,正決定了夢幽音的險-危境。鐵毅等人正防範着,江骷滅他那一直以來的習慣──那即將發動的唯一攻殺之際,才赫然發現夢幽音居然自動脱離他們的隊羣。
月心瞳失聲驚呼,紫巾疾流。
鐵毅搶先撲出,刀招暴發。
雲飄光之劍霎那間飛起。
但,夢殤情卻全無駭然之色。
與夢幽音最是相得有緣,並且賜名予她的夢殤情,竟然無動於衷。
難道,她真已無情若天?………
[滅殛空]!
江骷滅多年來悟出的必殺招。沒有虛飾,沒有多餘,沒有空隙。只有,白骨鞭的蛇噬滅殺。直直接接,簡簡單單,最絕對而純粹的一式!白骨鞭帶着江骷滅的無往狂勢,打向夢幽音的頭頂天靈。這一擊,若落實,無疑的,夢幽音必定魂孤歸西!
鐵、雲、月三人大駭失色。他們深知,他們已是不及。
[滅]的鞭,早鑲上死亡的亂影,彷欲貼合於夢幽音的生命。
夢殤情卻在此時,笑了。應當是無情的一笑,卻又何以如此的粲然?
同時,很忽然的,鐵毅三人停下腳步,亦寬然一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本是緊張異常的他們,居然也笑了?這究竟是………
就在江骷滅鞭將及夢幽音時,一根指頭,驀然探了出來,一舉攔着白骨鞭。
江骷滅霍地變色,大懼。天崩不悔的江骷滅,竟因那一根指頭,而神色迥異。
狠烈殺絕的[滅殛空],竟因那一根指頭,而凶氣倏斂。
只是一個指頭,卻恰到好處的,點於江骷滅的鞭稍;不花俏而樸實無華的一點!
江骷滅頓察到,渾身勁力忽地喪去。一縷尖錐鋭氣,破體而至。
他趕緊回鞭自保。鞭舞千影,蕩分身前,欲阻敵人再發攻勢。
是他?又是他。江骷滅恨極。又是那根縱橫武林的指頭!
一根絕無僅有的指頭。
一根糾纏江骷滅多年的指頭。
一根令天下惡人驚懼害畏的指。
一-指-唯-一;唯-一-一-指!
[靈機一指]。
彷佛盡握天下一切玄奧的一指!它,屬於一個風塵奇人所有。
那就是《俠帖》中的“機”。
“機”亦是[滅]的首敵;是,天,敵!
天敵!
所以,江骷滅震驚;不由自主地震驚。且-恨!滅天滅地滅人的恨!
失敗的滋味,已於他的味蕾上,酸澀地滾動過好幾回了。
[靈機],易古寒。
那是[四妖]之[滅]最頭痛的人物。一個絕頂的超卓人物!而令他江骷滅最是驚駭的指,即是易古寒的[靈機一指]。江骷滅,敗;敗得理所當然,敗得心火惱起,敗得滿腹哀苦。
易古寒一指便破去了,江骷滅的白骨鞭。
一個略顯蒼老,但豪情仍在的聲音,笑道:“江小子,這是老子第一十九次破你鞭法。
服不服氣啊?哈哈哈…”語聲飛快遁失。一道人影,驚鴻飄逝。易古寒未露面姿,便即離開。
江骷滅臉色一綠,收鞭,縱身,疾馳而去。
這易古寒年近六十,成名甚晚,是個藐天下禮俗輩分的異人。易古寒畢生功力的絕峯,就在他那根指頭上。他那唯一的一根指頭;右手的食指。易古寒甫出道之際,是十指猶存的。而他江湖之途的初始,亦是以指聞名天下的。但是,易古寒立威江湖之後,由於他黑白兩道,都不賣情面,是以得罪不少人。在一次圍攻行動中,他的手指,十去九,僅餘一指,身免而逃。那次行動的主導者,就是尚未列名[四妖]的江骷滅。易古寒於九指盡斷後,下定苦心,單練他餘下的右食指。
抱着廢殺一切之後的唯一心態,易古寒憑着他那根僅餘的指頭,登上武道的絕頂顛峯,誕生[靈機一指]。而亦由於[靈機一指],亦將易古寒推上《俠帖》的榜單之內,睥睨當代。
殘而不廢,成為他笑傲人間、灑然心逸的最好註解。
斷去九指的易古寒,將斷指這筆帳,算在江骷滅的頭上。兩人從此結下不解的樑子!易古寒尤其痛恨,[四妖]訂下一式即退,再不出招的傲意姿態。因此,易古寒每每以其道反制其人,總僅用上一指,便破去江骷滅伏擊的狂天一殺。
前前後後,把這次算上,易古寒已連敗給江骷滅十九回。
但江骷滅從未被易古寒所傷。從未!
那是因為,易古寒以為,若沒有江骷滅斷他九指,則今日的易古寒,是絕難達到《俠帖》如許尊位。是以,易古寒從不傷江骷滅。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指敗[滅],要激得江骷滅破毀誓規,全力出手,與他一決生死。由此可知,此老性格的古怪難纏。易古寒公然與[滅]對敵的執着,使他成為[俠]候選人物中,聲威最隆的一位。江湖中人早就為他冠上了一個[怪俠]的尊號。
[靈機];[怪俠]。
兩種稱號的組合,即為[靈機怪俠]!
“雷音廳”一役,因為易古寒的驀然插手、倏忽俠蹤,迫得江骷滅乍現即走,而結束這一未見血的廝戰。
“天縱堂”、“電熾廳”,最後是“宇悠堂”。
一行人,慢慢朝【炫嵐堡】最後一關進發。
於行行走走之間,五人對話着;很輕鬆很自然的對話。因為,他們知道,也許他們正邁往死亡的孤滅旅途。所以,那股湧自面對無限的恐懼,需要一些鬆弛與消釋。閒談,是最好的方法。
“《俠帖》九大高手中,誰最有機會成為[俠]哩?”月心瞳提出江湖中,人人爭相紛論的問題。
鐵毅無語。
雲飄淡然一笑。
月心瞳大瞪他倆人一眼,顯然是不滿他倆不願發言的態度。
然後,她又再望向夢殤情。
夢殤情柔柔一笑,不待月心瞳發語,就問道:“心瞳以為呢?”
月心瞳蹙起她那秀麗芳川的眉,“很難説耶…好像每個人都有機會。但卻又是人人誰也沒有把握的呀。瞳兒也有的呀…”月心瞳不客氣的説。
夢殤情忽地語出驚人,堅決的説:“不,你沒有!”
“噫?”月心瞳雙眸,綻開燦光;燦光裏,鋭氣四射!“夢姊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刁蠻女,最厭惡的就是別人瞧不起她。因之,乍一聽到夢殤情的評斷,不禁地就是一股怒意升起。
夢殤情也不甚在意月心瞳的激烈反應。她只是和聲緩緩地道:“‘鐵雲織雨香幽亂神機’!《俠帖》九大,是以入榜先後次序,為依據的。[靈機]易古寒為最先入榜人。再來是[神人]餘覺豐。以下列推,直到[鐵-雲]。”
“那跟我有沒有資格成為[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順序可決定一切?”月心瞳嘟着嘴嚷着。
“別急啊…”夢殤情輕輕撫了撫月心瞳的烏髮,“[俠]怎可能以順位的先後,來決定呢?”
“那夢姊姊你又──”月心瞳耍脾氣似的輕輕甩開夢殤情的手,且又截斷夢殤情的話語,嘟嚷着説。
夢殤情莞爾一笑:“你啊,可真是急性子!光這一點,你就沒資格成為[俠]了。”
月心瞳嬌哼一聲。“哪會啊?而且,急性子有啥子不好來的?會千里赴援、作為俠舉的人,都該是像瞳兒這樣脾性的人呀。”
“唉…心瞳,你要知[俠]最重的是權衡輕重,仁道明人,善惡分曉。你本性刁鑽怪蠻,實在不是[俠]的料子。當然,若在近幾年內,你的脾性,能變得不那麼野,思慮能再縝密細緻一點,或者還有可能。但是──”
月心瞳又是一連串的悶哼,“為什麼?為什麼瞳兒的個性,就成不了[俠]?夢姊姊你憑什麼如斯斷言?”月心瞳十分不服。其實以她的脾氣,要她接受[俠]這一尊號所帶來的種種責任與負擔,本就非得三拜九叩的情形──不!恐怕即使如此,她也不會願意的。然而,如今夢殤情這樣的評語,卻使得這[香魂]油然心底冒起一股想要成為[俠]的莫名情緒來。
“很簡單!殤情提一個假設性的狀況,讓你做個決定試試,便可知你是否可能成為[俠]了──嗯,對了,於一場火劫中,有一千人受困,而你只有救七百人生命的能力,也就是説剩下三百人,必然死亡。這時,你會如何抉擇?”
“抉擇什麼?”
“抉擇要救哪七百個人。要明白,你選擇某部份的七百人,就等於間接殺害三百人。這個死與生的選定,你能承擔?”夢殤情很直接的疑慮着月心瞳。鋭利而確切。刀割一般的。
月心瞳沉默了。即便她再怎麼刁鑽難纏,但她始終是心地良善之人。夢殤情所説的情況,並非沒有可能發生的。以是,月心瞳不由地開始正視起夢殤情的話語和看法了。是呀,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她要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呢?………
鐵毅、雲飄兩人,亦皺着眉頭省思着。
夢幽音毫無雜質的雙眸,透出精光。
夢殤情的確提出了一個令人難解也難悟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