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瑩在煎牛肉,肩膀上夾着電話和靜波聊天:“你別説是女的一撅屁股就一個。我們這天天撅,撅好幾年了都沒聽到個響。生孩子哪像你想得那麼容易啊!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説話很傷人?人家孫哲有問題,人家也不想啊!男人這方面非常要面子的,你不要為一時意氣用事搞成一輩子創傷,你趕緊跟人家道歉去。”
靜波:“幹嗎我給他道歉?他該向我道歉。我讓他讓成習慣了,什麼事都替我做主許出去。再説了,我要的不是房子,要的是個理字。我沒説房子不給他姐,但得是誰給。他家怎麼能揹着我,不聲不響就把事兒給辦了呢?”
馮瑩把菜一樣一樣都端上桌,肩上還夾着電話:“那你是打算為這事跟他離婚了咯?”
靜波驚到了:“啊?那怎麼可能?”
馮瑩內心翻一白眼兒:“不離婚,你鬧啥呢?夫妻之間,肉都爛在一個鍋裏,什麼理不理的?道歉又不少塊肉。而且啊,夫妻時間久了,能拴住倆人的,除了孩子,就是個情分。你讓他一個情,到關鍵時刻,他就感你一個恩;你攪他一個局,到關鍵時刻,他就記你一個恨。最終是聚是散,可不就是看當年累積下來的是恩是怨麼?不説了,嘉平回來了,我聽見樓下他停車的聲音了,我掛了。”
靜波握着手機,想了想,開始撥孫哲的電話。
電話打不通,孫哲關機了。
孫哲正在一個club裏跟陳聊天。倆人端酒杯不時碰一下走一個。孫哲跟陳告他妹的狀,諸如婚前婚後兩張臉,好勝逞強脾氣大,以前看着挺小鳥依人的,現在嘴巴喟啵喟能把人噎死。“你是怎麼教育你妹的?還是你們兄妹倆合起夥來坑我?之前就把一碎花瓶包在一錦緞盒裏,等開了蓋了,一摸割手?”
陳QQ大笑:“結婚是你自己選的啊!你結婚是因為你不讀書啊!你當年要是像我這樣早早通讀哲學史,到現在都沒這種煩惱。你呀,你和馮瑩那老公張嘉平,以我的法眼看,你們也就一介凡夫俗子,你們就配過這種俗人的生活。你們能做到像蝴蝶那樣萬花叢中走,片葉不沾身嗎?你們呀,都是狗熊,掰第一顆玉米棒子就嘿嘿帶回家了。”
孫哲:“這就是沒有經驗啊!而且,我們都是正常人,不能像你這樣吊兒郎當,都不結婚,滿大街都飄着大齡女青年,社會不鬧鬼啊?你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陳QQ總結陳詞:“結婚這事吧,跟責任扯不上什麼關係,人類最初的社會形態是沒有婚姻的,最終的社會形態估計也不會有婚姻。你太悲催了,就中間這麼一段,就被你趕上了。走,咱不在這兒待着,去打會兒球,今晚這兒烏煙瘴氣的,來的女的都是有主的。”
孫哲:“打什麼球啊!這有辱IT男的職業。你什麼時候見過張江男(聚集在上海張江高科技園區的理工男)打球?打牌去吧!”
“你等啊,我召集隊伍。”陳QQ説着掏出一張信用卡丟到吧枱上,被孫哲一把按住:“我來!你搶什麼活兒啊!”
孫哲就是傳説中的“一卡通”——用卡達人。打開孫哲的手機,裏面裝的那些軟件能雷死你,什麼“我查查”“一淘”“上海生活在線”“慢慢買”“信用卡優惠大全”“美團網”……他隨身攜帶一個巨大無比的裝滿各色優惠卡的卡包,上至剪頭,下至洗腳,外有看電影,內有買窗簾,另有各航空公司的積分卡,歸類精細,並且貼上標籤,當他從包裏掏出那個插滿五顏六色卡的卡包時,你絕對不用擔心他摸不到他要的那張,他會非常精準地找出適合的優惠措施並刷上積分。
認識孫哲的人絕對不和他搶買單刷卡的機會,但絕對都不相信他會請客。他會精準到分位地告訴你AA的價格。既不佔你便宜,也不讓你吃虧。他就賺個積分。
陳QQ看到孫哲那巨多層的卡包,瞭然道:“哦對!你來,你來。你要那積分對吧?我回頭把錢給你。”
孫哲問酒保:“中行有折扣嗎?中信有嗎?民生呢?”
酒保一直搖頭,突然來一句:“AmericanExpress卡送啤酒一杯。”孫哲迅速從包裏翻出運通卡遞給酒保。
陳QQ在一邊致力於四處打電話約人:“外!戰友,升級不?鬥地主也行啊!算了,沒勁,不找你了。”
孫哲拿了啤酒,也開始翻電話簿:“過來打牌!好長時間沒見了!我,陳QQ,在找毛驢……你沒勁!從此把你開除出隊伍!”
一番呼叫後,陳和孫哲倆人相視苦笑。
陳QQ:“他家孩子要考試了,他在幫着複習,不能出來。”
孫哲:“他孩子病了,他在醫院陪打吊針呢!”
陳QQ憤憤:“這些叛徒,人民公敵。”
孫哲倒樂了:“我怎麼覺得你才是人民公敵呢?我比你都強一點。”
陳QQ提議到別地兒去找樂去,孫哲卻不肯:“別呀!他還差我一杯啤酒呢!贈送的。”説完手往陳QQ面前一攤。
陳QQ白他一眼:“多少?”
“278。”
陳QQ數出現金,有零有整地放到他手上。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孫哲還沒來得及掏出他哄騙同事的老婆餅,同事就壓低聲音通知他:“老周要見你,你要倒黴了。”
孫哲是真倒黴了。半個小時以後,當他從周總辦公室出來時,他已經是社會上傳説中的待業青年了。
回到家,孫哲把一半失業金交給靜波:“夫妻共同財產,一人一半。這是我的失業金。”
靜波困惑道:“你被炒了?”
孫哲:“不是他把我炒了,是我把他炒了。我和他之間,八字星座屬相信仰,沒一樣合的。從他坐上這個位置起,他就等待這一天了。”
靜波要發怒,想起咋天馮瑩勸自己的話,強壓了半天,悶頭在屋子裏轉了好久,努力把調頻控制在苦口婆心的波段:“孫哲,我如果説你,你就又説我給你上課,像你媽一樣。我不想當你媽,可這些道理,應該是你媽在你小時候跟你説,不是現在我跟你説。你都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了。而立的意思就是要自己獨立過日子了。你見過哪個男人,到你這年紀,下家工作沒找好就先辭了上家?”
孫哲不以為意:“很多啊!還有很多男人在家宅着不工作呢!什麼都不幹,就打遊戲。宅男嘛!我比他們強吧?旅美李大導演沒成名前他老婆養了他七年呢!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成功?”
靜波又忍,又忍,終於忍無可忍:“你憑什麼成功?憑打遊戲成為全球遊戲冠軍嗎?人家李安失業七年在家,人家沒一天放棄努力啊!”
孫哲“切”一聲:“他再努力,在你眼裏也是不務正業啊,他學習的業務不就是看電影嗎?”
靜波調整了一下呼吸:“孫哲啊,你這是給你媽慣壞了。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事情順你的意思,你想怎樣便怎樣?我這是有工作,所以你不擔心。你不想想,我要是不工作,要是家裏又有個孩子,咱日子怎麼過?”
孫哲一臉無所謂:“你不會不工作的。你閒不住。再説,咱不是沒孩子嘛。”
靜波終於忍不住,啪地一拍桌子:“我那是閒不住嗎?你要是月入十萬八萬,天天管我吃香喝辣,我不會閒在家裏養花種草看書彈琴啊!我是看你靠不住!連你老婆都看你靠不住,你老闆怎麼能靠得上你啊?!像你這樣不經上司批准就自己去度假的員工,擱哪家公司都沒人待見!”
孫哲也提高了嗓門:“我是被他們逼的。我這人,就講究個公平,給我多少錢,我就幹多少錢的活兒,擔當多少錢的責任。就發我一個月的獎金,還要讓我拼死拼活,我又不傻。你發給我八毛錢,我連八毛一的活都不會給你幹。”
靜波的境界明顯和周總相當:“在想別人怎麼對你之前,先想想你怎麼對別人的。機會,和尊嚴,都不是別人給你的,都是自己掙的!”
孫哲:“我不是機會主義者,我也沒那麼強的慾望,我和你,有本質的區別。不是每個人都那麼‘aggressive’(爭強好勝),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跟你一樣以升職為樂趣。在你眼裏,升職和通關一樣,不到頭就不過癮;在我心裏,老婆是大過天的,只要把你給伺候好了,不就一份工作嘛,有什麼了不起。我想找工作,分分鐘的事。”
靜波冷笑:“你還怨我升得快,你説我‘aggressive’,不就是掩蓋你的不作為嗎?到你這兒我才明白所有自詡陶淵明的都是懶漢給自己貼金呢!什麼‘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就是給人辭退了回家務農嗎?人家好歹還能回去務農,你知道現在農村户口值多少錢嗎?你想去都去不了!”
孫哲搖了搖頭:“靜波,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如果我真的像你一樣在工作上奮進,倆人天天不照面,沒有家庭生活,這是你要的嗎?你要是真想要這樣的男人,你不會找我!”
靜波無語。的確,靜波情竇初開之時,喜歡孫哲的原因,就是會玩兒,孫哲教她學會打夠級鬥地主,孫哲教她認全麻將血戰到底,孫哲帶她第一次去卡拉0K,孫哲帶她第一次去打保齡球……但這世界吧,就是這樣不公平,中國人發明了火藥,用它當煙花,英國人用它造槍炮。孫哲所有的娛樂功能,一旦傳給了靜波,就變成了靜波的生產力,她能直接有效地變成掙錢的工具,陪客户打麻將,打牌輸錢給上級主管領導,陪業務單位唱卡拉0K,還能當老闆孩子的保齡球教練。同樣都是人,都有一樣的技能,怎麼結果竟然如此千差萬別?
靜波攤上事兒了,靜波攤上大事兒了。孫哲剛失業,她也面臨着再就業的風險了——如果她不把控好的話。幸好,她是靜波。
公司早會一結束,老闆就拉靜波進自己的辦公室:“小陳,我先透露給你個好消息,企劃總監Harry提出個創業園區的新構想,半年內創業園區的分公司就會落成,公司企劃這一塊兒你做了六年了,幾個頭兒一致認為你完全可以獨當一面……”
靜波笑靨如花:“我有今天,還不是您一手帶出來的!”
“不過……”老闆面有難色。
靜波臉色有些變,笑裏藏刀地説:“您以後能先説‘不過’,再説好消息嗎?”
靜波的老闆訕笑着:“不過……在創業園區建成以前,你們這個部門的經理,你要跟她搞好關係,這次我們打算提範顏惠當經理。”
靜波乾脆利落地把手裏的文件夾交給老闆:“我辭職了,不用跟她搞好關係了。”
老闆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我就知道你這反應。你們‘80後’是不是一點委屈……”
靜波搶白道:“別拿‘80後’説事兒,您也知道我委屈,她天天丟爛攤子叫我收拾,我手都不知為她紮了多少回了,不能總因為她爸爸管我們這一片兒,我就得替您伺候她吧?老闆,我算跟您口頭辭職過了,所有的文件資料我都放這裏,您證明,我一片紙都沒帶走,拜拜!”
老闆急得直揮文件夾:“哎!哎!你個小姑娘!你怎麼這樣啊!我話還沒説完!”靜波早背上包瀟灑出公司了。
剛出公司,老闆的電話就一個接一個打來。靜波故意掐斷了三回,直到第四次才接起手機:“老闆,您一次一次找我有什麼事?你很討厭你知不知道?我在面試哎!你影響我找工作!”
老闆:“你這孩子!怎麼聽不進好賴話呢?拳頭收回去,是為了更重地出擊!你換個角度想一想,範公主她就是不幹活,公司是不是要供着她?還有,你半年後去創意園,你方方面面的事,不得求着她?你跟她關係弄僵了,對你未來有好處嗎?除非你不願意做這個行業了。”
靜波想了半天:“我的委屈要受到應有的補償。”
“加薪10%!行了吧?”
靜波眼珠子滴溜溜狡黠地亂轉:“從這個月開始加。”
“行!”
靜波眼珠子又滴溜溜亂轉了一會兒:“今年去歐洲的業務會,要有我的名字。”
老闆:“本來就打算讓你去的。”
靜波眉開眼笑:“啊!真的啊!那這條略過,我要求你送我兩張SuperJunior演唱會的票!”
老闆愣了下:“這是什麼東西?”
靜波:“你別管什麼東西,你替我付錢就行了,不然不能修復我心口上破碎的好大的那個洞!我在滴血,滴滴答答……”
“你在敲詐。”老闆嘴上這麼説,卻也不問價格,至少聽起來很豪爽地説,“就這麼着吧!票根拿過來報銷!”
靜波有一個觀點,不知全國人民是否支持,就是——以後吧,官二代不要上班了,全國人民養着都比他們出來惹是生非還得羣眾跟後頭擦屁股強。
這範顏惠的爹,是直管靜波公司的頂頭上司,他家大小姐是讓老闆跟請菩薩一樣,好説歹説,誇上天捧下地跟其他好幾家公司競爭才得到的稀缺資源。請菩薩容易,養菩薩難。現在要講執政清廉了,各個項目都公開招標,她爹似乎對公司也沒什麼長足的貢獻,但你又不能因為人家沒用你就送菩薩。養着沒事兒,送走了就真有事兒了。就這天天遲到早退神龍見首不見尾辦啥啥砸長得難看的主,現在是靜波的領導了。
靜波早就認清楚這現實了。她其實更感謝自己的爹是個沒權沒勢的教書匠才能造就她今天一身硬功夫,即使爹不在了,本事還在。她一邊替範大小姐擦屁股,一邊憂愁地想,你爹以後要是退了,你可怎麼活啊!你爹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得去陪葬啊?但範大小姐的存在,對靜波,絕對是利好而非利差。要是沒有範大小姐總是闖禍,怎麼顯出靜波在公司無可替代的擦屁股將軍的地位呢?“你存在,在我穩定的職場裏……”靜波哼着歌,拿着意外得來的10%還能翹半天班。
自己的事成功搞定,靜波突然想到,他哥可攤上大事兒了!立刻撥陳QQ的電話:“渾蛋哥哥,你又闖禍了你知不知道?”
陳QQ正在辦公室裏開會,冷不丁地接到靜波電話,壓低嗓子説:“怎麼説話呢?我在開會,等會兒給你回過去。”
“不行!現在就要説。”靜波直切正題,“剛才有個姑娘到我這兒來,跟我説她懷孕了。孩子是你的。”
陳QQ笑了:“這都什麼人呀!不來找我找你?甭理她。”
靜波幫他回憶:“她是我這兒的一個廣告模特,上次動漫展你認識她的。她沒你手機號。她叫丁一丫,你記得嗎?”
陳QQ努力想了一下,搖頭:“想不起來了。你等等。”出了會議室門,陳壓低聲音,“我在開會。不方便談這事兒,你給她點兒錢,打發走就完了。説實話,我都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我的,憑什麼呀,她説是我的我就得認?”
“人家説了,不行就生出來驗。”
陳瀟灑得很:“得得得,就幾千塊錢的事兒,就當做好人好事。我的就我的,你替我善個後。”
“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你乾的這些事兒!天天糟蹋人家閨女,也不怕遭天譴。”靜波對親哥都不惜下毒口了。
陳QQ—臉無所謂的樣子:“我是遭過天譴了,現在在讓老天還我債。就這樣!”
靜波風風火火地衝進馮瑩家:“給我介紹個婦產科醫生。”
馮瑩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了:“怎麼了?懷孕了?”
靜波果斷道:“對!趕緊去做掉,要抓緊。”
馮瑩確定這是驚嚇:“你瘋了啊?剛説你們不孕不育,這有了是大喜事,幹嗎做掉?”
靜波這才有空解釋:“不是我,是我哥。他在外頭闖禍了,人家都找到我這裏來了。我幫他擦屁股。”
馮瑩遲疑了一下:“進我屋,我跟你説。”
廁所裏偶得在喊:“媽媽,擦屁股!”
馮瑩也扯嗓子喊:“自己擦!”
偶得喊:“我不要!我怕粑粑碰到我手上!”
馮瑩下一句早就等着了:“媽媽也怕!你要是不自己擦,我明天去學校告訴你們老師。都幼兒園大班了還不自己擦屁股。”
偶得嘟囔着:“好吧好吧……”
靜波撲味笑了,這男人和男孩,怎麼都需要別人擦屁股啊!
馮瑩轉而正色道:“説你的事兒,QQ又闖禍了?”
“把人家肚子給搞大了,我問他,他連對方是誰都不太記得了。”
“這個QQ!那他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給人家點錢,替人消災,這不來找你了嗎?”
“不好。我不幹這事兒,這是毀我修行的事兒。好好一條命。我不建議打掉。”
“得,我去找別人,不毀你。”靜波抽身就要走,急急火火。
馮瑩一把拉住靜波:“我這邊只是微不足道的,我在説你們那邊一你想過沒有,讓她生下來?”
靜波急了:“那還毀我修行呢!人家一大姑娘,二十剛出頭,帶着一孩子,以後怎麼過啊?”
馮瑩點撥道:“你想過讓姨媽姨夫養嗎?或者你自己抱過來?”見靜波一愣,馮瑩解釋説:“你媽只要給我媽打電話,都沒別的事,就是哀嘆家裏倆孩子沒一個懂事的。那天都哭了,説死了都不好意思見上人,沒把倆孩子照顧好,都孤單着。本來你媽媽還把希望寄託在你這兒,從你説不孕不育起,人都蔫兒了。要我的意思,這孩子,留着。説起來就算咱家自私,給小姨一個精神安慰。另一説呢,QQ年紀也不小了,到現在也看不出有穩定的跡象,他老了怎麼辦?你信他這樣的,每天睡的人都不同,到老了突然天降仙女照顧他?要是他有個後,要是生個閨女,要是你或者你媽替他把孩子養大,至少老了病牀前有個人端湯倒尿啊!你説呢?”
靜波還在恍惚中:“他説他老了去養老院。”
馮瑩:“他這樣的,養老院也嫌啊!再説了,要是真不認這孩子,你留着,要麼我留着。了一樁心思。你就算對你婆家也有交代了。”
靜波被馮瑩説得有些動了心思。
走道里,馮瑩媽在門口一直偷聽着,見靜波走了,轉身就給靜波媽把電話掛過去了:“妹妹,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要抱孫子了!”
靜波媽瞬間凌亂:“啊?是孫子還是外孫?外孫吧?”
馮瑩媽比靜波媽還興奮:“孫子,我聽得千真萬確!你家大寶的!不過聽靜波的口氣,大寶不想要,要讓人家做掉。”
靜波媽果然急了:“他怎麼能這樣不負責任呢!他一點兒都不像我的兒子!”
馮瑩媽寬慰妹妹:“小妹啊,你不能怪他啊!他以前是多好的孩子呀……”
靜波媽嘆口氣,心情複雜:“是啊!可我現在該拿他怎麼辦呢?他已經不會聽我們的話了。我們曾經教給他的道理,告訴他的責任,被社會狠狠扇了一耳光。我自己都覺得好無力啊!我都覺得好對不起那個姑娘啊!要叫她揹負別人的錯。”
馮瑩媽幫妹妹下決心:“對人家好一點,孩子咱們認,鈔票咱們出,責任,咱們替大寶負,社會欠他的,咱們替他還。”
靜波媽頓覺有了依靠:“姐,這事兒,就拜託給馮瑩了。這丫頭心特別正,人又厚道,我覺得她會辦好的。如果有需要,我們父母出面,替兒子給人家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