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濛濛只要有歌唱,心情就不會壞到哪去,立馬選了首歌唱起來。
林妲説:“我去廚房看看要不要幫忙。”
Simon緊急阻攔:“不用看不用看,肯定不需要幫忙!”
她置若罔聞,徑直來到廚房,見陶沙繫着一個圍裙,正在洗菜。
她問:“要幫忙嗎?”
他頭也不回地説:“不用,你去唱歌吧,我做好了叫你們。”
“那我就在這裏偷師學藝吧。”
他沒吭聲。
她知道他還在為剛才的事難過,不免在心裏責怪Simon,幹嘛要帶着兩個女生到陶沙家去接人?是不是故意這樣安排,意在泄露陶沙的身世和家庭窘況?難道是因為Simon看上了詹濛濛,想拆散兩隻鴛鴦,自己取而代之?那也太陰險了吧?
Simon嚷嚷着走近:“Linda寶貝,快來唱歌啊!”
她見廚房插不上手,陶沙也沒心思理她,便決定去娛樂室那邊,免得人家覺得她粘着陶沙。
她剛轉身,突然感覺陶沙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臂,拉近了,在她耳邊輕聲説:“待會別喝那種紅色飲料。”
她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Simon的聲音已經到跟前來了:“林妹妹,怎麼搞的呀?三請四催都不來?”
陶沙很快放開她,她也連忙跳到一邊,心頭撞鹿。
Simon來到門邊,問:“你躲在廚房裏幹什麼?”
“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沒什麼要幫忙的。”
“我們來這麼多人,得做多少菜呀——”
“不過區區四人,對他來説算個什麼?以前在美國的時候,我們一開party(聚會)就是幾十人,全都是他一個人搞定。”
“你們在美國就認識啊?”
“我們在中國就認識。”
“出國之前就認識?”
“對呀,我和他從穿開襠褲起就是好朋友。”
“一起出國的?”
“不是,但在美國奇蹟般地相遇了,感謝上帝,阿門!走吧,我們在這裏只能礙他手腳,還是各盡所能,他做他的菜,我們唱我們的歌。”
她向陶沙那邊望去,他難以覺察地點了下頭,彷彿在説:去吧,唱歌沒事的,只要不喝那種紅色飲料就行。
Simon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娛樂室那邊拉。
她急了,想掙脱他的手,但怎麼也掙脱不開。
陶沙明明看見了,也不出來解救她。
Simon一直把她拉到了娛樂室才鬆開手:“先喝點什麼潤潤嗓子吧?橘子水行不行?”
她決定不管什麼顏色的飲料都不喝:“不用了。”
Simon把麥克風塞到她手裏:“那就開唱吧,你的保留節目,《KissMeGoodbye》,我給你點了哈。”
她心不在焉地唱着,還在回想剛才那一幕。陶沙抓住她胳膊的時候,好有力,而且他那一拉,差點把她拉進他懷裏去了,到現在還能感覺到他手的温度和在她耳邊説話時呼出的氣息。
她一下回想起好多影視裏男主不由分説把女主拉到懷裏親吻的鏡頭,以前看的時候,只覺男主有種雄性美,勇武有力,對女主很有感情。現在想來,女主應該還不止視覺上的美和心理上的享受,應該還有一種生理上的悸動,一種暈眩,一種觸電感。
如果那時Simon不過去,她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説不定她會軟癱在陶沙懷裏。
他為什麼要那樣拉她?真的只是為了告訴他紅色飲料的秘密嗎?
紅色飲料?什麼紅色飲料?沒見到紅色飲料啊!也許待會吃飯的時候才會出現?
為什麼他叫她別喝?是不是裏面下了迷藥?誰下的呢?既然他叫她別喝,那肯定不是他下的,應該也不會是詹濛濛下的,那就只能是Simon下的了。
她有點失望,為什麼是Simon下的?為什麼不是陶沙下的呢?如果是陶沙下的,那就説明他很想得到她,她願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把那下了迷藥的飲料喝了,然後讓他把她抱到牀上去,為所欲為。剛才他只拉了她一把,就讓她有那麼美妙的感覺,如果他不光拉她,還擁抱她,親吻她,那不是更美妙?
不過換成是Simon下迷藥,那份美妙就蕩然無存了。她連他拉她都不喜歡,更別説為所欲為。
在她看來,每個人的追求方式要符合自己的長相,比如Simon,長得明目皓齒白裏透紅,那就應該採取温情脈脈的方式來追求,害羞的微笑,矜持的言談,默默的關愛,那才配他的長相,她會覺得很美好。但Simon偏偏總是油嘴滑舌,説話很黃很暴力,跟他的長相背道而馳,就不令人喜歡了。
而陶沙就不同,像他那樣黑麪黑鬚充滿雄性味的男人,就應該大刀闊斧地追,要有點霸氣,像今天這樣,不由分説地拉到懷裏,很讓她着迷。但他平時偏偏有點蔫蔫乎乎,畏畏縮縮,這就不符合他的長相,也就不令人喜歡了
她突然想到,如果是Simon下的迷藥,那陶沙是怎麼知道的呢?只能是他們倆事先商量好的,但如果是他們倆共同的計謀,陶沙為什麼又要提醒她呢?難道是在報答她對他的那幾句安慰?
她越想越糊塗,搞不明白這兩個男人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三個人輪番K了一陣歌,陶沙走過來宣佈開飯,於是幾個人都到廚房去端菜,端到餐廳裏,擺在Simon的長圓形大餐桌上。四個人分坐兩邊,兩個男的在一邊,兩個女的在另一邊。
Simon宣佈説:“今天我們吃菜按中國習慣,不分菜到人,大家都從菜盤裏夾;喝酒按美國習慣,不勸不逼,自斟自飲,都以盡興為目的哈。”
她看了一下桌上擺的飲品,果真有紅色的!
而且有兩種,一種是紅酒,另一種是櫻桃汁。她很喜歡吃櫻桃,也喜歡喝櫻桃製成的飲料,但今天因為有陶沙的囑咐,她不敢喝了,連望都不敢再望,好像一望就會把紅色飲料望進自己嘴裏來一樣。
兩個男人各倒了一杯紅酒,詹濛濛拿了一瓶啤酒,林妲只倒了一杯冰水,白色的,透亮的,從任何角度看都不是紅色。
才吃了一會,兩個男人就已經喝光了一瓶紅酒,改喝啤酒。而詹濛濛已經喝完了一瓶啤酒,改喝飲料。
她見詹濛濛抓起了那瓶櫻桃汁,慌忙咳嗽了兩聲。
但詹濛濛沒覺察到,她只好在桌子下拉詹濛濛的衣服。
詹濛濛以為是在提醒她左邊的領子有點垮下來了,便往上提了提領子,倒了大半杯櫻桃汁,喝了起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制止詹濛濛又不讓Simon看出陶沙已經走漏了消息,一時愣在了那裏,生怕詹濛濛喝着喝着就現場倒下去。最後她安慰自己説,反正我沒喝,不會被放到,可以監督Simon,不讓他借酒傷害詹濛濛。再説陶沙在這裏,總不會坐視Simon傷害他的女友。
詹濛濛喝完了半杯,又續了一杯,但一點也沒有被迷暈的徵兆,還對其他人説:“我向你們隆重推薦櫻桃汁,太好喝了!”
Simon吹噓説:“我看中的都是頂級。”説着,也倒了半杯櫻桃汁。
林妲偷偷瞄了陶沙一眼,覺得他好像有點不自在,只盯着桌上的菜,默默地咀嚼。
她等着詹濛濛和Simon砰然倒下,但那兩隻一點沒有倒下的意思,還異常活躍,Simon喝完半杯櫻桃汁就跑去唱歌,然後詹濛濛也跑去唱歌,飯桌上只剩下她和陶沙。
她看着他,指指櫻桃汁,兩手一攤,意思是説:“紅色飲料沒什麼呀!”
他聳了聳肩,什麼也沒説。
後來,她和陶沙也被抓去唱歌,但她無論人在那裏,在幹什麼,都拿着自己的杯子,怕有人趁她不注意下了迷藥。
最後,就她一人保持着清醒的頭腦,那三個都有點醉了。
詹濛濛醉得最厲害,説話有點大舌頭,還不停地往Simon身上倒。
Simon喝得臉泛桃花,眼含春水,平添了幾分嫵媚,像個女扮男裝的越劇小生。
陶沙本來就比較黑,喝了酒之後,更是黑上飄着一層紅,看上去有幾分匪氣。如果不是他曾在她耳邊囑咐過那麼一句,她可能會覺得本次宴會上最危險的人物就是他。
最後,那三個都躺倒了,詹濛濛和Simon躺倒在娛樂室的沙發上,陶沙躺倒在餐廳的沙發上,林妲也疲倦了,想打個盹,但又怕着了誰的道,只好坐在那裏強撐。
撐了一會,實在有點撐不住了,決定找間有門栓的屋子,把自己關在裏面安全地睡一覺。
她輕輕起身,裝作找洗手間的樣子,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瞄。
有一個很大的卧室,可能是主人房,裝潢得比較西洋復古,傢俱是櫻桃汁那種暗紅色,上面有曲裏拐彎的凸起花紋,牀上用品是淺色的,堆着大大小小很多枕頭,牀頭牆上掛着一個很大的鏡框,裏面是一個穿博士服戴博士帽的男生,可能是Simon的畢業照。
這間卧室有門栓,但估計是Simon的卧室,她不好意思跑裏面去睡覺。
接着往下找,又看到一間,比剛才那間小一些,裝潢比較現代,傢俱全都是粉色和白色的組合,邊緣都是流線型的,也是一張大牀,不知道是為誰預備的。
她再往下找,又找到一間,比剛才那間小一點,擺着兩個單人牀,估計是所謂“客房”。她檢查了一下,也有門栓,決定待會就睡這間,於是跑去叫詹濛濛。
回到娛樂室,她走到詹濛濛身邊蹲下,輕聲説:“喂,起來,我們到客房裏去睡。”
詹濛濛閉着眼睛問:“幹嘛呀?”
“我找到一間客房,有門栓,我們到那裏去睡吧。”
“為什麼?”
“在那裏睡安全一些。”
“我不想動,要去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