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近十丈,慕容寒雪立即拜禮:“下官二品帶刀護衞梁星拜見大將軍。”
洪金寶自封為大將軍後,可還未碰上如此行大禮者,自是心花怒放,但首次碰上此事,竟然不知如何應付,腦袋一轉,倒想及戲台上應對方式,裝出一副威嚴模樣:“何事求見?”
“小的奉郡主之命前來稟請大將軍。”
“郡主!是花郡主?”
“正是。”
“她?她出關了?”洪金寶帶着三分醉意,一面想入非非,急急問道:“她在哪裏呢?”
“郡主説在廣寒宮等您。”
“廣寒宮,不就我家?”
“正是”
“她已去了?”
“應該去了。郡主請您快去,她説等不及了。”
洪金寶頓時爽心大笑:“我就知道這小騷貨,忍了十天,準是急瘋了。”
不喊慕容寒雪帶路,自行轉身找路子即奔,果真一副迫不及待猴急樣。
慕容寒雪看在眼裏笑在心裏:“我倒想看看同性戀永浴愛河滋味是何模樣。”
他不急着追跟後頭,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待兩人打得火熱時,喝來大堆人馬前去觀看,準逼得大胖子無路可走。
摸摸口袋那緊急火炮,他走的甚是帶趣。
那洪金寶哪知被耍了這麼一頓大餐。
在日夜思念佳人之下,早已慾火高升,如今得知佳人消息,更是難耐,一路奔回廣寒宮,門扉方推,乍見佳人躺在牀上,兩眼為之昏花。
“小狐狸精啊,這麼急,我就來侍候你啦!”
説着邊寬衣進欺步向前。
順帝但聞惡夢成真,嚇得額頭冒汗,更掙扎厲害,嗚嗚大叫不行不準過來,他是皇上,可惜嗚嗚聲中直若女人呻吟,更觸動洪金寶慾火,邪邪笑着:“馬上來啦,小聲點,咱夫妻事傳開了也不好意思,不過,這麼大的宮廷又傳得了多遠?她叫吧,我就來啦!”
洪金寶果然脱光衣服,赤裸裸往牀上跳去,壓得順帝尖聲大叫,可惜聲若呻吟,根本起不了作用。
那吟聲越發激起洪金寶慾望,猛鑽入被窩,上下其手地就想解開佳人衣裙,那順帝被摸得兩眼凸大,全身青筋暴漲,他不敢相信失身於男人的後果會是如何?
那洪金寶至此仍未發現佳人是皇上,硬是猛扯衣裙,待要撫向佳人雙峯時卻找之不着;“奇怪?”
撫了兩下,更覺不對,怎生身上還長毛?疑惑中始翻撥順帝頭髮,霎時發現鬍子,洪金寶這一驚非同小可;“你是男的?!”
順帝早是憤怒滿心,兩眼快噴出烈火,他這尊貴身軀竟然被男人觸摸,何等侮辱?他誓將這人碎屍萬斷。
“你是皇上!”洪金寶頓時認出牀頭人,更是驚心動魄:“皇上您怎會在此?你是同性戀?唉呀我的媽,我不來這套。”
哪還顧得纏綿,猛跳下牀,抓起褲衫即穿。
此時躲在外頭慕容寒雪眼看時機成熟,頓將緊急火炮射向空中並喝吼:“來人啊,有刺客,皇上被擄啦!”
火炮衝向天際,四處頓起騷動。
十數名喇嘛剎時掠來,急急衝門而入,猝見光着上身的洪金寶以及牀上男人,喇嘛頓感詫訝,居中有人認出牀上那人即是皇上,這還得了,頓時低頭閉眼不知如何是好。
洪金寶更是急心,猛擺手:“沒你們事,快退下。”
喇嘛從未見過此事,一時不知如何處置,但見皇上懇求目光,一名喇嘛始喝聲,十數人齊齊退出卻守在門外,反而欲防止任何人入侵。
外頭已亂成一片,數百數千護衞全圍過來,刀劍盡出,直問皇上在哪,趕快救駕,喇嘛卻冷語不發,極力阻止他人靠近,現場形成一副趣味畫面。
洪金寶還以為是皇上有斷袖之癖,苦笑之中把衣衫穿妥,復又在牀下找着龍袍,交於皇上。苦喪着臉:“皇上饒命,下官不來這套。”
順帝瞪大眼睛支支嗚嗚,洪金寶愣了幾眼:“您受制?您被人擺道!”
當下伸手拍向順帝穴道,他不知如何解穴,但胡亂拍擊中,倒也解去那慕容寒雪以普通手法封住之穴道。
順帝得以活動,一手抓來龍袍,一手甩出耳光並在破口大罵:“畜牲,來人,把他剁了。”
“皇上,這可能是誤會。”
“來人,快剁了他!”順帝氣得全身發抖。
洪金寶還想解釋,但那順帝已怒火填膺,極力呼人慾斬自己。
他當機立斷,此誤會恐怕無法解脱,再不走,要是大軍圍來,恐怕無法全身而退。當下先行衝出門外,急喝道:“刺客往後邊溜了,快追。”
憑着他身上金牌,以及最近紅透半邊天的殿前大將軍旨令果然能調動大軍,直往後宮追去。
他藉着抓刺客機會,左閃右躲地也找着機會適向暗處。
宮中一時大亂,追兵處處可見,形勢大亂。
順帝好不容易穿妥龍袍,猛追出來,霎時尖聲大吼:“我要的是那殿前大將軍人頭,還不快去追捕!”
此令一出,頓使守在四周喇嘛官兵怔愣。
這皇上明明跟殿前大將軍好得很,甚且賜他金牌,怎生現在反而反目成仇,欲殺他而後始快,一羣人全愣在當場。
順帝更怒:“聽見沒有,還不快去抓人,想處斬不成?”
眾人可未曾見過皇上如此兇過,自是被嚇着,紛紛應是,前去緝捕。他們仍未了解事情為何如此轉變,但心想伴君如伴虎,只要不爽,皇上隨時可摘下身邊人腦袋,此刻突然追殺殿前大將軍也就不足為怪了。
一羣官兵又自散去許多,只剩下十餘名喇嘛仍守着皇上安危。在他們心中亦是滿頭露水,為何皇上會赤裸裸躺在這裏?隨又下令追殺牀頭人?其中複雜跟奧妙,恐怕得讓他們想上三天三夜也未必想得通。
只見得順帝喝令追殺之後,復變成喪氣公雞走回內宮,他哪忍受得了被男人非禮這事實,驟見牀鋪更是激怒,猛將牀單撕得稀爛,還喝來士兵將牀鋪扛去丟掉,甚且他下令要燒掉這間廣寒宮。
突而一陣佛號喧來,三環佛陀但聞皇上下令追殺洪金寶,自是驚詫不已,顧不得修行,及時趕來此處探個究竟。
但見皇上怒火攻心,五官變形,三環佛陀想不出洪金寶何事惹得他如此嗔怒。
“皇上請息怒,冷靜方能有效處理事情。”
“這畜牲,朕一定要殺了他!”
“不知他犯下何罪?”
“他……”順帝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畢竟此事太過難以啓齒,然而觸及國師眼神,還是説了:“這畜牲想非禮朕!”
“非禮?”三環佛陀納然不解:“他是男者,如何非禮?”
“就是這樣才可惡!”
三環佛陀但見被抬走牀鋪仍是一片凌亂衣裙布屑,已猜出此事該不假,然而洪金寶真有斷袖之癖?“皇上可否將,事情説明些?”
“還用得説,這畜牲已毫無人性,我不想再談他。”
“是他把您請來,還是擄您來此?”三環佛陀仍找機會套出消息。
“他叫一名護衞把朕騙至此。”
“那是誰?”
“護衞那麼多,朕怎知道。”
“既然是請,皇上怎甘心受他擺佈?”
“我一進門即遭暗算,動彈不得,那護衞才透露這畜牲只愛男人,他還説這畜牲已觀察朕良久,他哪知我現在看到女人就煩,並不表示我愛男人。”
“要是那護衞也騙了大將軍呢?”
順帝為之一愣,事情似乎有此可能。
三環佛陀已找出毛病,淡聲説道:“大將軍雖是渾人,但粗中有細,縱使他有斷袖之癖,哪大膽到找皇上下手?這其中必有誤會,或而根本就是一個設計縝密的圈套,用以拆散您倆。而耍出此計者該是皇后娘娘那班人,皇上如今下達追殺令不就正中他們意思?”
順帝默然不語,儘管事情有此可能,但方才那幕實叫他刻骨銘心。
“皇上可曾考慮收回追殺令,以免中敵奸計?”
“不成!”順帝仍無法接受,甚且根本無法面對曾經非禮自己的男人:“任何事我可以不在乎,但此事,我萬萬不能接受。”
“皇上該知此人之重要……”
“管不了那麼多。”順帝道:“事已如此,還要我接受他,根本不可能。”
三環佛陀但見其如此堅決,心知此事恐怕難以挽回,至少目前是如此,倒不如先找到洪金寶勸他別太在意,時日已久,或而還有挽回餘地。
輕輕一嘆,他道:“皇上既有疙瘩在心,貧衲也不便多説,倒是您身軀重要,不該隨意動怒。貧衲前去瞧瞧,一有狀況,自會向您稟明。”
“你去吧!”
順帝極欲一人冷靜冷靜。
三環佛陀宣個佛號,拜禮退去。心頭一陣鬱悶,沒想到如此順利之計劃在一日之間已遭人破壞。
他始終未想過是慕容寒雪那班人,已把一切罪過歸於忽必鋒等人,今後得小心防範才是。
至於那洪金寶,憑他身手,當然不可能受困於宮中,趁着人馬大亂之際,他很快潛逃出宮,找個隱秘街角先躲起來再説。
然而皇上並未就此終止,搜捕任務霎時伸展整個京城,甚至貼出洪金寶之通緝畫像,還標字格殺勿論。
消息傳到洪金寶耳中,他只能苦笑。
做夢都沒想到會跟皇上演這麼一段同性戀,戀出如此大風波。眼看通緝令下達如此之兇,那三環佛陀可能保不了自己。
至於花貴如呢?她又能幫什麼忙?説不定還被拖累,亦或怪自己有斷袖之癖,一氣之下而一刀兩斷。
想及此,他自是不甘心,説什麼也得找花貴如説個清楚,然而潛至花府,照樣層層官兵把守,根本難越雷池一步。
他想闖,卻只現一絲身影,官兵全然把他當目標蜂湧而上,嚇得他落荒而逃,再也不敢隨便現身,以免遭受不測。
他專找小巷鑽,希望摸到城牆邊,找機會翻牆出去避避風頭再説。
在轉轉躲躲之中,忽見一張斜擺牆角木桌,桌上另有白布露了個斷字,他心下一閃,這不就是那算命先生的攤位?
左瞧右瞧,果然是市集街道,此時卻因滿城皆兵而躲得很光,徒留一些桌椅攤車棄置街角。
他暗自解嘲,實在夠背,沒事算什麼命。這一算,全被算中了。短短月餘之間大發特發,又在短短幾天之內變成通緝犯,就像一場夢境,上演得讓人措手不及,想結束都不知從何下手。
“可惡的烏鴉嘴,説好的不靈,説壞的特別準。”
洪金寶罵了幾句卻於事無補,在無計可施之下,他甚希望命相先生出現,也好指點一條明路。
可惜他並不知此事全由算命先生所計算,否則準把人給吞了。
“出來啊,反正都算中了,再指點一條路吧!”
話未説完,猝而一塊飛石打在木桌上,叭然作響,掉落地面,洪金寶神經過敏喝叫,背身貼牆,如臨大敵般出招以自衞。
“誰?”
那頭小巷轉角處已出現一位青袍文士,正是相命先生,他含笑而立:“你不是在找我?”
“是你!”洪金寶亦驚亦喜:“都是你,烏鴉嘴準沒好事。”
“在下只是實話實説。”
“暫時原諒你,現在替我算算明路。”
“不必算,逃命去吧!”
“就是不知往哪逃。”
“東方。”
“東方?”洪金寶上次亦是自做聰明往此方向行去,結果惹得一身傷,不禁猶豫:“你有沒有算錯?”
“在下從下説假。”
“誰説的、上次你説北方,結果我在東方出事。”
“算你走運,否則往北方準掉頭。”
洪金寶辯不過,只好接受:“算你有理,逃到東方何處?”
“我的住處。”
“你?你要幫我?”
劉伯温含笑點頭:“不救你這幕後皇帝救誰?跟我來、轉過前面巷子,往第三小巷拐去,那裏有個莊院,牆頭植有一株大蕃石榴樹,我是説你走丟的話,可自行找到那兒。”
説完先行轉身步入小巷。
洪金寶喂喂幾聲喊人不停,也自急急追去,閃入小巷,但見相士背影,微露笑意:“有你的,你不怕斬頭,敢幫我忙?”
“誰斬得了未來皇上腦袋?”
“少損人啦,我現比要飯的還慘。”洪金寶摸着腰袋金牌、感觸良多:“真是伴君如伴虎,説翻臉就翻臉、實在不夠意思。”
劉伯温輕輕笑道:“你又犯下何罪?惹得皇上如此震怒。”
“説來你也不信……”洪金寶想及此事不禁莫名想笑,直道怎會如此?
“算命的什麼都信。”
“你相信我跟皇上有一腿?”洪金寶莫名而稍帶得意地説:“就是同牀共枕的意思。”
“那有什麼,當兵者。哪個不是同牀共枕。”
“下一樣啦,我是説……像夫妻一樣脱光光,呵呵……
怪讓人受不了。”
“這就特殊了!”劉伯温凝眼瞄來,輕笑着:“原來你們是這種人?”
“我才不是,噁心死了。”洪金寶斥道:“不知哪個傢伙耍此奸招,害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如果我知道那耍計者,你會如何時付他?”
“把他強xx,太可惡了。”
他哪知設計者即在眼前,還咬牙切齒,堅定信心地狠狠報復。
劉伯温看在眼裏笑在心裏,此事只有慕容寒雪知道,只要不説,將永遠石沉大海,他根本不怕報復,淡笑道:“要是設計者是男的,你也要奸了他?”
“這……”洪金寶但覺噁心,遂改變主意:“閹了他,讓他變太監。”
“很好的報復,希望你能找出那人。”劉伯温仍是淡笑:“皇上大怒,是因為你侍候不佳?”
“哪有!”洪金寶自嘲道,“他還故意穿上女人裙子,害我差點失身,不談他啦,反正這輩子我跟他的樑子結定了。”
“由愛生恨往往很得更徹底。”
“少胡扯,我哪來的愛?”
“我會看相。”
“去你的,隨便看看就算數?”洪金寶斥笑:“就算全天下男人死光,我也不會看上他。”
“問題是他看上你。”
“噁心!”洪金寶真的想嘔。
劉伯温只是逗他,想從話中探此消息,但見住處已至,立即引人入內。裏頭空空曠曠,並未瞧及慕容寒雪。
劉伯温將人帶至屋後柴房,打開柴門,裏頭有個淹酸菜的大木桶,他伸手指去:“這就是你的藏身處。”
“你叫我躲在酸菜桶裏?”
洪金寶但見酸菜滿桶,味道燻人,他很難接受。
劉伯温道:“只躲個把時辰,不礙事吧!”
“我寧可殺出重圍。”
“那又如何?闖得出城牆,外邊又有追兵,保證讓你累個半死,別忘了,這是皇上親自下令捉拿,方圓百里早封得死死,你很難躲過追捕。”
“用這木桶就有效?他們一定會翻找。甚至弄破木桶。”
“放心,桶中有菜有湯,要是弄破,一路酸味,準叫官兵受不了,他們頂多抓個長茅往下擁個幾槍了事。”
“還不是一樣,這麼一捅,我還有命在?”
“賭賭運氣啦!”
“神經病才賭這運氣。”洪金寶斥道,“我不幹,我沒那麼傻。”
“倒是有點聰明。”劉伯温道:“既然不當酸菜,那當淹酸菜的農夫如何?拖着騾子慢慢出城,大概可以瞞天過海。”
“有完沒完?你看過像我這麼胖的農夫?”洪金寶斥笑:“就算把臉塗黑也瞞不住我這身細皮嫩肉。想點其他方法吧!”
“倒是了,這麼胖,該減肥啦!”劉伯温喃喃自語:“不肯下桶又不能當農夫,你能當什麼?脖子套條繩子,大概可以牽你出去。”
“你想把我當肥豬!”
“我可沒説!”
洪金寶瞧他辦事顛三倒四,不禁斥道:“喂,老兄,是你強出頭要來救我,我可沒跪在地上求你,想不出其他方法,你就安安心心呆在這裏,憑我這兩下子,他們還奈何不了我!”説完轉身就想走。
劉伯温輕叫:“等等。”
“怎麼?你還有名堂?”
“當然有,像你如此硬碰硬,不出三天準有問題。”
“會嗎?他們未必奈何得了我。”
“你家人呢?”劉伯温道;“皇上要抄家滅族,輕而易舉。”
洪金寶頓時愣住,自己受難事小,要是連累二叔,甚至於慕容世家,那可就萬劫不復了。
他緊張道:“皇上遲早會查出我身分,我二叔恐有危險,該如何是好?”
劉伯温淡聲道:“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聽説你是郡主帶來京城,只要她不説,你二叔大概會沒事。不過這也得在免於激怒官方情況下。你若貿然強行闖關,官方自是下不了台,必定追殺到底。若你偷偷消失,似在京城又似逃離,如此捉摸不定,官方自會疲憊而在茫無目標之下漸漸冷卻逮捕工作,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此劫你方可過關。”
“説來説去,你就想把我浸在酸菜桶裏頭?”
“這是過份些,開開玩笑,別掛心上,跟我來。”
劉伯温先行跨步入屋,洪金寶不知他欲耍何名堂,自也緊跟其後。
屋內設備簡樸。除了太師椅和茶几、書桌外,只剩內側神壇較為奇特。
劉伯温將人帶往神壇前,含笑而視居中那尊幾乎七尺高的銅造佛雕像:“看來你這種人跟神佛特別有緣。”
洪金寶怔愣:“你要我冒充如來佛?”
“非也,是要你躲在佛像裏頭。”
瞧那銅像有若彌勒佛,倒能容下洪金寶肥胖身軀。他頗為有趣説道:“就算躲得進去,豈不超重。”
“那又如何?實心佛像照樣重逾千斤,你只要躲得穩,自能過關。”劉伯温道:“何況現在喇嘛當權,佛像特別受尊重,如果不出意外,一切將可順利。”
在無計可施之下,洪金寶只好接受安排,自嘲一笑:“當神佛總比當酸菜好,我藏入裏頭便是。”
“明智之舉,那請你把佛像搬到後院拖車上吧。”
“你不幫忙?”
“又不是我逃命。”
劉伯温露個瀟灑笑容,讓在一邊。
“這麼現實?”洪金寶拿他沒辦法,只好拜向如來佛,喃喃念着“請多保佑”,隨即恭敬拜禮,始伸手捧去,竟如銅鼎般重,他得運足真勁始移動得了。
劉伯温則在一旁頻頻誇讚了不起,果然天生神力。
洪金寶憋着氣,滿臉通紅、哪還開得了口,支支吾吾直捧着佛像往後院奔去,忽見牆角拖車只兩輪,他怔愣當場,怎放得穩佛像?
“套上馬背不就穩了。”劉伯温笑着説。
“那快把馬匹找來,我快受不了了。”話方説完,洪金寶整隻手都快痠軟下來,額頭汗珠直冒。
劉伯温則風涼輕語:“馬還在吃草,你頂着吧。”
“頂不住了,你整人。”
“我沒那功夫,地上一大片,你不放,我哪有辦法?”
洪金寶頓時想通,不禁乾笑起來,急急將銅像置於地面,猛擦汗水,自我解嘲説道:“真是越混越回頭,踩在橋上要找船,笨的可以。”
劉伯温道:“還好及時醒來,否則準被銅像壓扁,實有慧根。”
“少損人,接下來呢?怎麼藏身?這佛像底部已封死。”
“切開不就得了,你功力夠不夠?要不行,我找斧頭劈開。”
“我試試。”
洪金寶自得吸龍神功,力道足可穿金裂石,當下運足功力灌向食指,將銅像按倒於地,然後疾往其底部戳去。叭然一響,果然陷出一凹洞,他欣喜不已,沒想到自身功力似又增強不少,如此下去,再過不久將可登堂入室。
他還想再戳,劉伯温卻斥笑:“夠了,一個洞就夠了。”
洪金寶納悶:“一個洞?你以為我有縮骨功,可以縮成麪條溜進去。”
“你不行,你的氣就可以,那只是讓你透氣,像你這般戳法,若戳穿整面,叫我如何補回去?”
劉伯温伸手貼向底部,往左旋轉,那底部竟而像圓桌般被轉開來,露出一大凹洞,足可藏人。
洪金寶這才明白這銅像底部早是分開,平時只不過以螺紋旋鎖而已,劉伯温方才分明是要自己戳個氣孔,以免憋死裏頭。
瞧瞧那小洞,似乎上氣跟下氣共用,他不禁幹窘:“不能多戳幾個麼,這樣似乎比較衞生。”
“毛病不少,都在逃命,哪還如此講究。自個兒先把底部置於車上,再扛佛身上車,往左旋鎖,自可密合,我可沒這個力氣幫你。”劉伯温道:“還有,要鎖身之前,先給我去解決一切,免得尿褲子,那已經不是衞不衞生而是面子問題。”
洪金寶窘幹着笑意,還是照着指示先去解決一切。往回來時,劉伯温早牽來一匹不算壯卻也不瘦的馬匹,扣着馬車,倒讓車板平坦得多,洪金寶立即把底板先扛上車,隨又鑽身入佛像,運起真力,像頂着大水缸般一步步往馬車行去。
劉伯温説是不幫忙,但瞧他迷失方向,仍引着他爬上馬車,接合底板,連轉十數圈方自密合。
劉伯温則抓來灰青泥塊磨向細縫,使其看來似長銅綠,掩飾得更為隱秘。
他猛敲銅像,當然巨響,震得裏頭洪金寶耳根生疼,急聲尖叫:“你想要我命不成?”聲音傳自底部小洞,似若蚊鳴。
劉伯温則輕輕笑道:“這是一般士兵慣有的檢查行為,你要忍着,別胡亂鬼叫。”
“要關到何時?千萬儘快,這不好受。”
“逃難哪會好受?你當做打坐不就成了。”
這話倒是有理,洪全寶遂想辦法靜下心情,漸行打坐起來。
劉伯温見時機已成熟,立即跨身上車,驅馬往後門出巷道,再轉街道。
馬車行於泥磚道上,一簸一簸顛着,銅像自也鏗鏗輕響,但傳至內部則如閃雷轟得洪金寶好生不舒服,然而已上賊船不忍也得忍,只好咬着牙硬撐下來。他直念阿彌陀佛,殊不知讓他受苦的正是那尊阿彌陀佛。
街道雖是亂兵四處,但劉伯温一臉安祥驅車,並未引來多大困擾,得以安然行向西城門。然而要出城門,麻煩自然來了。
一大排人羣中,他目標特別顯眼,頓時引來兩名守衞特別侍候,連人帶車叫至一邊檢查。
“你是誰?幹什麼的?這佛像從何處取得,要載往何處?”
較高守衞冷森地説。
劉伯温早想妥應對之詞,為求逼真他仍裝出幾許懼意:“小的姓何,雕佛的,在城南巧手軒工作,這佛像是為西山千佛寺所鑄,正要載往千佛寺。”
“什麼佛?我看是邪佛!”
較高守衞自認喇嘛方是正教,對此佛像實是不屑,一把砸來長槍敲下,震得洪金寶眼花緣亂,卻不敢多吭一聲。
那守衞敲一次還不夠,又想敲第二次,甚至想把佛像推倒。
劉伯温見狀急急請求:“大人行行好,神佛無罪。”
“他沒罪,你就有罪,敢塑邪像,殺你千刀不為過。”
守衞猛踢佛像,卻因過重,絲毫動彈不得,他氣怒,猝而喝來兄弟:“把它推倒,有何好神氣。”
幾名守衞立即行來,伸手即推,佛像一晃,嚇得洪金寶屏氣凝神,運足功力,準備隨時突襲。
劉伯温見狀更是苦苦哀求:“大爺饒了我佛吧,人有罪,佛卻無罪。”
他故意把聲音提高、引來路人觀望,本來蒙漢兩族即有嫌隙,如今見着蒙人欺侮漢人所信仰神佛,那股受辱情緒隨即升起,不少漢人已是面色冷森,青筋暴脹,大有一拚護佛之勢。
那守衞照及眼神,更是狂妄斥喝:“瞧什麼,再瞧,通通抓起來。”仍喝着兄弟猛推佛像。
忽見守衞頭領斥道:“安達奴你在幹嘛?放着人不檢查推什麼佛像,還不過來。”
他經驗老道,犯不着在這節骨裏節外生枝,始出言喝止。
那較高守衞突被喝止,心生不滿,冷道:“我懷疑銅像內藏着人,否則它不會那麼重。”
此語一出可説歪打正着,嚇得洪金寶直叫完了,雙手趕忙往下襠封去,要是有個什麼長槍突然穿刺進來,也好有個防範。
劉伯温心中仍是氣定神閒,表情則是一臉無辜祈求着。
果然那護衞頭領又斥來:“有人躲在裏頭,想辦法敲開就是,幹嘛推三倒四,看看它是不是實底。”
“是……”
那較高守衞但見領班不買帳,自也不敢再胡亂推佛像,只好裝模作樣敲敲打打。眼看已無戲好唱,只好再狠敲一記,瞪向劉伯温:“算你走運,碰上今日,否則準有你好看。滾吧!”
猛跳下馬車,長槍猝而打向馬背,馬兒生疼,嘶聲尖叫,猛往前衝,差點將劉伯温甩下馬車,嚇得他急扣佛腿,方始安然。
守衞們見狀,個個大笑,眼巴巴地瞧着通緝欽犯揚長而去,還那麼得意非常。
待馬車通過關卡,劉伯温方噓口氣,終於過關,遂敲向銅像:“老兄,沒事了,接下來看你如何報答我。”
洪金寶兩耳已失靈,勉強只能聽及敲擊聲。在感覺馬車又再行走,自知已過險境,也就安心反敲以傳達訊息。
官道不斷有官兵來回奔尋,卻無人再過問銅像,頂多也只是凌空敲來一記長槍以判斷實心亦或空心。
幸而內洞頗大,佛像腦袋以上全是中空,敲起聲來照樣響亮,他們始終未發現異樣。
劉伯温則照原計劃行走,直奔西山千佛寺。那寺離京城數十里,車行速度又慢,待將抵達,已是近黃昏。
洪金寶足足憋了一天,肚子脹得再也受不了,猛敲猛叫:“到了沒有?我快忍不住啦!”
“誰叫你忍,不是有小洞。”
“那……太不衞生了。”
“隨你怎麼樣,看要憋死,還是放水救小命。”
“你真是無情。”
洪金寶實在忍不了,只好順着小洞放水,待聲音傳出之際,他反而覺得好笑;“一輩子都沒碰過會撒尿的菩薩、今天實也是人生一大奇事啦!”
水已放光,人亦輕鬆許多,開始説此風涼話以自我解嘲。然而再過半晌,悶熱壓迫感又逼得他叫囂。
劉伯温輕輕斥了一句:“外邊官兵一大堆。”輕而易舉讓他閉口,直到西山腳下,劉伯温始喚他出來。
洪金寶有若再世為人,急急旋開銅像,全身已是汗濕如雨淋,他急着找小溪洗身。
劉伯温卻喝住他,得把佛像送上千佛寺才行,以免被識破。
洪金寶只好一股作氣,將底盤給鎖上,但覺馬匹行來太慢。乾脆扛舉空中,盡出力道爬往千層梯,方始把銅像推置佛寺門口,不等裏頭誰來接洽,已先行尋往小溪去了。
待他洗淨全身,扭乾衣衫走回山腳下,劉伯温早將佛像置妥,含笑而立等在那裏。
“還穿那將軍袍?”劉伯温拿出一件青布衣;“套上它,雖然是件和尚便裝,穿在你身上也沒什麼差別。”
洪金寶將一身官袍當下甩脱下來,埋於地下,接過布衣。穿於身上輕輕笑起:“上頭也有胖和尚,能容下我身?”
其實和尚袍皆較為寬大,劉伯温還特地要求,倒也應付過去。他淡笑説道:“是有個胖和尚,如你所願了吧。”
一句話塞去,省得問個沒完。
“其實,我的運氣也不太壞啦,到處都有貴人相助。”洪金寶自我解嘲地説。
劉伯温道:“先別得意,救你一命,是要你還債的。”
“這麼現實?”洪金寶瞄眼:“這就是救命?我一個人照樣可以殺出重圍。”
“怎麼説都沒關係,只要你心頭感恩就行。”
“你敲詐,我才不感恩。”
“口是,往往心非!”劉伯温輕輕一笑:“等你真的想感思再説吧。我不想勉強人家。”
洪金寶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直露不在乎神情。終究還是問道:“如果我感恩,我要我如何報答你?”
“我也不清楚,得碰上了再説。”劉伯温問道:“你將來有何計劃?”
洪金寶腦袋一時空白,時已近晚,遙望京城火光點點,他感觸良多,世局多變,實是讓人難以預料:“你不是會算命,再替我算個命如何?”
這次,他倒是千真萬切希望先生能指他一條路。
劉伯温輕輕一笑:“好啊,看相、測字,還是排八字?”
“還是測字好了。”洪金寶心想,上次寫個王字,側出一連串問題,現在來個八字看看,再倒黴也不會比現在背吧,順手在地上寫了個八字。
劉伯温眉頭直皺:“別的字不寫,你寫王八的八字?”
“對啊,反正都倒黴透頂,看何時能翻身?”
“難啊、八字都沒一撇還有得熬。”
“要熬多久?”
“短則八月,多則八年。”劉伯温越瞧越是凝重:“看來不妙,八字有若橋斷,橋既斷總是逆境,説明白點、將是大凶,八字又如火山口、火山暴發,天災難防。”
面色更為吃重:“小老弟、小心小心,遇火即閃、火劫將臨你身。”
瞧他説的繪影繪形,洪金寶不由心生不安;“什麼火?我不是被慕容寒雪燒過了?”越想越是不安:“有辦法破解麼?”
“天意不可違。”劉伯温一臉吃重;“或許多做善事,將可逢凶化吉。”
“我時常在做善事,怎會遭劫?”
“真的?能舉例説明?”
一時間,洪金寶卻想之不出。
“莫非你為善不為人知?”
洪金寶稍窘,劉伯温這番話分明是在挖苦自己,然在這節骨眼裏,他已無力反駁,下定決心説道:“以後我多行善事便是。”
“不能説以後,得立即行動。”劉伯温道;“因為等待救助的苦命人太多了。不信,我帶你去瞧瞧。”
洪金寶已沒主意,劉伯温則志在點化他,立即引他行往西南方,穿過山間小徑,直抵一處小村落。
此村大約百户,全是務農,本是貧困,起居也只是茅屋竹牆。方入夜,卻間間燭火昏暗,更有不少嬰兒哭泣。
劉伯温淡聲説道:“這即是典型的農村生活,居陋室不説,最可怕是難求温飽。”
“怎會?”洪金寶瞧及四處麥田,就算未豐收也不至於餓着。
劉伯温不想解釋,帶他前往附近那嬰兒哭聲厲害的茅屋,微弱光線從竹牆穿射而出,映來幾尊人影。
洪金寶倚近窗口,始見及一家五口在用餐,父親滿臉鬍渣,一副歷盡蒼桑模樣,一男一女大約十歲左右,相互搶食,母親抱着嬰孩想餵奶,嬰孩卻不吃,直鬧着哭,原是那Rx房已幹縮得如腐軟的柚子。
全家人瘦成皮包骨,搶食着一鍋鮮清水湯的麪糊,勉強可見的是蕃薯顆粒。
洪金寶瞧得滿心難過;“怎會這樣?”
劉伯温輕嘆:“他們勤於工作,所有收成卻被收走,能餬口的也只是一些雜糧野菜,這即是官僚腐敗百姓必定受難的最佳寫照。”
“那混蛋皇帝怎如此可惡。”
“皇上往往是最後知道的一個,何況時局已是列強諸侯割據狀況。皇上已無法統治一切。”劉伯温道:“最可怕是蒙人當政,歧視漢人。動則抄家滅族,草菅人命,百姓一直活在陰影之中。”
洪金寶默然不語,官僚欺人之事,他在蘇州早看多了。
他抓起那塊金牌,運起功力想捏成數塊,希望能對此可憐村民有所幫助。
劉伯温道:“送金塊也得把金牌所有記號消除才行,最好是捏成豆粒般大,他們拿去變賣才不會惹人起疑,以為是偷或搶來的。”
洪金寶默默點頭,又把金牌捏得更細。
劉伯温繼續説道:“這塊金牌或許能帶給他們一時温飽,但幾月、半年後呢?他們照樣捱餓。為今之計,只有找機會把胡作非為的官僚推翻,方能使局勢有所轉變。時下民兵四處起義,他們最須要的是經費,用以招兵買馬,可惜傳聞有批寶藏被前朝奸臣秦檜所埋,至今無法出土,否則民兵得此寶藏,必定糧足兵勇,氣勢如虹,何懼元兵頑抗呢!”
洪金寶心知這話是衝着自己説的。他忽而覺得自己或許太自私獨吞寶藏,卻置他人死活不顧。這次回去或許該跟小雪子商量商量,拿點出來前去濟軍濟民吧!
劉伯温瞧他似有反應,心頭稍安,又道:“善有善報,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你有錢財嗎?若沒有,以身報國亦是門路,時局需要你這種將相之才。”
“我會考慮的。”洪金寶已將金牌捏成金豆子,心想該給他們一個驚喜,遂伸手敲向窗門。
咋咋幾響,那家五口如遭電擊,煞時頓碗抖筷,就像碰上閻王前來索命般,極盡驚惶地往窗口瞧。
洪金寶立即裝笑:“沒事,這東西送給你們。”伸手抓來十幾顆金豆欲交予村夫,他們仍不敢動,更不敢妄想那是好東西。
洪金寶甩了幾次手,他們還是不敢過來。
劉伯温道:“這種事他們少見,把豆子放在窗口便是了。”
洪金寶這才依言置金豆於窗口,並含笑説道;“拿去,換點銀子或買些口糧,別讓小孩餓着了。”
村夫村婦不知如何應付,看見洪金寶的笑容,也跟着咧嘴裝笑,卻是僵得毫無笑意。直到洪金寶和劉伯温消失窗口,他們仍是不敢動。
洪金寶幾乎把金豆子發予全村人,竟把整村逼得雀鴉無聲。他則有了行善而後快樂之快感,不願再嚇着村民,遂和劉伯温雙雙取道離去。
方行幾百丈,村莊突而傳來驚呼聲,不斷有人叫着恩公恩公,老天顯靈,謝天謝地,活菩薩,倒讓洪金寶欣慰不已。
“善舉何等偉大。”劉伯温含笑道:“照此下去,小兄弟將可逢凶化吉,從此一路順風。”
“這麼有效?”洪金寶頗有自嘲之意:“那無財之人,豈非逢凶化吉的機會都沒有?”
“不能如此解釋,具善心最是重要。”劉伯温道:“小兄弟並非兇惡之人,這才是老夫願點化你的原因。此事已了,你也暫時脱離險境,老夫在此已用處不大,就此告別。”
“這樣就要分手?”洪金寶突然有了依依不捨之情。
“不走,你能照顧老夫?”劉伯温道:“天下無不散筵席,該散則散,他日有緣再見。”
拱手為禮後,他當真舉步離去。
洪金寶一時不知所措,想留人卻不知該找何説詞,呃呃幾聲,眼看先生已轉入小徑,想叫也是枉然,只好吊高聲音説句來日再見,終也讓人走失。
一時落空,空虛自來。望見寒星點點,回想往事種種,最難忘者還是花貴如和慕容寒雪。
經此鉅變,不知佳人是否仍愛着自己?她現在心急如焚嗎?還是已經習慣了?因為,她看來就不是那種會為男人付出一切的人。
雖然想回去找她,也得等避過此風頭才行。
至於那慕容寒雪,想必已趕回蘇州城挖那兩箱珠寶了。
瞧他如此認真尋寶,該不會合了算命先生所言,乃想用來支助某個軍旅民兵以能推翻元朝腐敗官僚?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為了報復元兵曾虐待慕容家人並霸佔其家產?尤其夫人又是前宋大臣後裔,他更有理由如此做了。
寶藏呢?真的要交出去?實在有點可惜,但不交出去又和良心過意不去。
掙扎中,他只好想個兩全其美辦法,先解決帶出來的五箱,其它的等真正需要用到時再説。
至於救濟貧困百姓也只有碰上時再伸援手,畢竟人數太多,根本非他能力所能及。
想定後,心頭稍安,遂取道往江南行去。
因為,京城已無讓他容身之處,至於花貴如,她若有情,自會再次尋向蘇州城,否則強留她又有何意思?
星冷月迷,夜一樣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