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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夜色朦朧下,大批人馬抬着木筏,來到了湖邊。

    他們正將一個個木排列在湖邊。

    突見一條人影疾奔而來,立即被十幾名壯漢攔祝奔來正是杜小帥,他只好來個緊急剎車,彈了彈耳朵:“哇噻!有夠的,是不是舉行月光晚會?”

    一名錦衣壯漢喝問:“喂!你這小子是什麼人?”

    杜小帥斜睨着眼:“你娘咧!連我這個閻王爺的傳令兵都不認識?”

    錦衣壯漢一怔,詫異:“閻王爺的傳令兵?”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道:“是!閻王爺要我趕來通知你們,今夜陰曹地府已經客滿啦,各位明日請早!”

    錦衣壯漢怒斥:“他媽的!你這小子滿嘴在胡言亂語,是不是想找死?”

    古小帥嘻皮笑臉:“我要找死也得等明天,今夜鬼門關已經打烊……”怒喝聲中,錦衣壯漢已撲向前來,掄拳就打。

    杜小帥一閃身,捉弄着道:“你娘咧!不讓你們去送死,這樣也錯了?”

    錦衣壯漢連攻幾拳,均被閃避開去,不由地怒從心起,霍地抽出腰間掛的厚背鋼刀。

    其他人也紛紛亮出兵器,正要來個“公捶”,合力圍攻,忽聽有人喝阻:

    “住手!”眾人剛一收勢,只見正在湖邊指揮,調動兵力的幾個飛奔而來。

    出聲喝阻的不是別人,正是丐幫四大護法之一,人稱“火爆浪子”的勾寧!

    他老遠已認出了杜小帥,奔近忙把雙手一抱拳:“杜小帥,咱們找你好苦……”杜小帥笑聲迎人:“有沒有登‘尋人啓事’?”

    勾寧哈哈大笑:“那一招是你老弟發明的,咱們可不敢冒用。

    你怎麼也在這裏?“

    杜小帥白了那壯漢一眼,憋聲:“哼!要不是為了有貴幫的人在內,我才懶得甩他們,就讓他們去死!”

    勾寧怔了怔:“杜老弟,如今各大門派的人馬,都又包圍了整個石臼湖,兵分三路,除了咱們這批人,另兩批由望和護駕橋進攻,決心全力一舉消滅‘一統幫’,老弟怎麼説出這樣不吉利的話?”杜小帥笑憋着嘴:“我光説吉利話有個屁用,到時候把命送了,還吉利個死個人骨頭啊!”

    錦衣壯漢大概不知杜小帥是何方神聖,見他不過是個青少年而已,想必也不會有多大來頭,上前怒斥:“他奶奶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牙來,你不會説點吉利的話嗎?”

    杜小帥嘻皮笑臉:“會呀,恭喜發財,紅包拿來!”説着把手向他一伸。

    錦衣壯漢正要發作,勾寧忙阻:“馬兄,這位杜老弟一向喜歡開玩笑,不必介意。

    杜小帥斜眼:“誰跟他開玩笑!”

    錦衣壯漢怒喝道:“小子!你……”

    勾寧忙打圓場:“馬史,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杜老弟,就是我曾向你提過,那日在濛濛谷中,曾力拚一統幫主,使對方身負重創的杜小帥!”錦衣壯漢一聽,頓時一個大怔,一臉畫滿了問號:“杜,杜小帥就是你?怎麼是個……”杜小帥截口訕笑:“怎麼會是個‘破少年’!對嗎?”錦衣壯漢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杜小俠如此年輕……?”

    哇噻!連“小俠”都用上了,蠻會拍馬屁的嗎!

    勾寧怕杜小帥又冒出一句,使錦衣壯漢太難堪,忙道:“杜老弟,這位馬兄,就是名震大江南北,江湖中稱‘翻江龍’的馬飛……”杜小帥訕邪道:“嗎啡不是毒品嗎?居然有人叫這個名字,還自以為很拉風吶!”

    馬飛居然不生氣,笑道:“在下是姓牛馬的馬,單名一個飛字,是飛上天的飛。”

    杜小帥:“噢,你老兄既能翻江倒海,又能飛上天,那可真了不起,通吃了哪!”

    馬飛被臭面紅耳赤,但又不便發作。

    勾寧又從中打圓場:“馬兄的水性功夫很厲害的,連他手下的這批弟兄,也個個精於水性。所以寒幫主這次特地親往江北,請馬兄出馬相助,共襄盛舉,為武林除去‘一統幫’這大害……”杜小帥沒空聽完這些廢話:“你們今夜決心要攻打黃花島嘍??”

    勾寧點點頭:“這次行動以丐幫為主,各大派為輔兵分三路,寒幫主親自在博望督陣,李長老則在護架橋指揮,只等咱們這邊一發動,他們就立即接應,來個三面夾攻,使黃花島顧此失彼。”

    杜小帥猛搖頭:“勾老哥,你們這樣不行啦!最好大家再商量商量吧。”

    勾寧為難道:“這個……恐怕不行了,咱們已經約定初更發動,箭已在弦上,勢在必發,怎能臨時變卦埃”杜小帥鄭重警告:“他們在湖中不知是搞了什麼鬼,你們去很冒險的哦……”馬飛振聲道:“翻江倒海都不怕,還怕這小小的石臼湖?

    勾兄,更已經快到,咱們準備發動吧!”

    勾寧望望杜小帥,有點猶豫地道:“晤……杜老弟是否能助咱們一臂之力?”

    杜小帥眼皮一翻,訕言:“抱歉!我還沒娶媳婦,打算多活幾年,不想去送死。”

    馬飛氣憤道:“哼!膽小鬼!”

    杜小帥回敬一句:“愛現!”

    馬飛氣得把手一揮,喝道:“咱們走,別理這小子!”勾寧無可奈何,只好抱拳道:“那就請杜老弟在湖邊為咱們掠陣吧。”

    杜小帥心知勸阻也沒用,只有三聲無奈,來個嘆十聲啦!眼見他們走向湖這,不由地唱了起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馬飛等人充耳不聞,率眾直奔湖邊,指揮手下將木筏推進湖裏,用綁有倒鈞的長篙鈎住待命,只等時刻一到,就發號施令進攻。

    勾寧仰望夜空,一彎新月已升起山頭,初更時分將屆,終於忍不住又轉身奔向杜小帥:“杜老弟,你怎麼會在這裏?”

    杜小帥笑道:“我是天生看熱鬧的命,那裏有熱鬧就往那裏鑽,這麼熱鬧的場面,又不要花錢買門票,我能不來嗎?!”勾寧笑皆非道:“杜老弟,我是説正經的……”杜小帥撇着嘴角:“怪了,怎麼每個人都喜歡對我這麼説,好像我這個人很不正經呢!”

    勾寧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杜老弟,剛才聽你口口聲聲説咱們去送死,想必是有所依據,不會是無的放矢嘍!”杜小帥仍然一副吊兒朗當的神情:“依據是沒有,靈感倒有一點。

    依我看哪,那位賣嗎啡的老兄印堂發黑,可能要倒大媚啦。“勾寧苦笑道:”

    咱們是一致行動,齒唇相關的,他既然要倒大楣,那我也不可能走運嘍?“杜小帥捉惹訕笑:“所以你別學他‘愛現’,充什麼好漢嘛,活得久倒是真的!”

    勾寧眉頭一皺,面有難色:“可是,寒幫主有令,事關丐幫榮辱,甚至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我怎能……”杜小帥憋聲道:“我聽師父説過,婦人之仁,匹夫之勇都不足齲你們一定要去送死,我也沒什麼好説的了,反正貴幫的人多,死兒百個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勾寧正色”如果老弟能給我個理由,讓我能説服馬老大,或許杜小帥道:“好吧,我就給你個理由。我剛從黃花島出來,發現他們在湖中不知佈設了啥玩意。如果你們死心眼兒,非以木筏強行渡湖,恐怕要死得很難看嘍!這個理由夠不夠!”勾寧暗自一驚,猶豫難決:“這……”忽聽湖邊的馬飛振聲道:“勾兄,時辰到啦!”

    勾寧聽好當機立斷:“多承老弟趕來警告;但勾某身為丐幫護法,不敢有違幫主令諭,只好聽天由命了!”説完又一抱拳,轉身直奔湖邊。

    杜小帥歪着嘴。雖然不想他去“赴死”,卻也沒法度(辦法)嘛!一條人影飛奔而來,杜小帥警覺一回身,見是唐詩詩,忙迎上前:“你怎麼跑來了!”

    唐詩詩嬌嗔道:“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樹林裏,我好害怕哦……!”

    杜小帥拍拍她的頭:“樹林有什麼好怕的,剛才我搞清他們的身份,萬一認出你這‘唐教主’,可就有樂子啦!”

    唐詩詩忙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一部份是丐幫的,另外那些是丐幫幫主請來助陣的。哼!我看他們是活膩了,想用木筏強行渡湖,攻打黃花島,白痴才做的事嘛!”

    唐詩詩挽住他的手臂:“帥哥,別去管他們,走吧。”杜小帥嘆矣:“這場面熱鬧可不能錯過!姓馬的他們死活是他們的事,但萬一丐幫的人……”他的話尚未説完,遙見湖邊待命的那批人,已經跳上了木筏。

    夜色朦朧下,載滿人的幾十個木筏,浩潔蕩蕩撐向湖中,緩向黃花島進發了。

    杜小帥沒時間再發表感言,一把拖了唐詩詩就奔近湖邊。

    這時正是初更時分,木筏上的人先以長篙,將木筏撐向湖中,隨即蹲下,以短槳齊劃,速度便逐漸快了起來。

    不消片刻幾十個木筏已離開岸邊數十丈,浩浩蕩蕩向湖中的小島快速前進。

    到了湖上,一切可得看馬飛的了,只見他站立在最前面的木筏上,雙手各持一面三角形小旗,一黑一白,像打“施語”似左右地揮動着。

    你娘咧!瞧他的神氣,真有夠拉風喔!

    突然,木筏像是撞到水面下什麼玩意,一聲巨響,只見水花四濺,使木筏受阻停止前進,筏上的人則紛紛跌落湖中。

    馬飛的身手果然不弱,及時一個倒縱,滿足在後距離兩丈的木筏上。

    但就在同時,已有幾十個木筏,撞上佈設湖中的“刺椿”,頓時一片驚亂,場面開始熱鬧起來。

    只聽最先落水的人,冒出水面大叫道:“老大,水面下佈滿了‘刺椿’啊!”

    馬飛驚怒交加,喝令:“清除障礙,理出一條水道來!”他們這票人都是水上討生活,縱橫長江下游一的“下江幫”,勢力什麼擴展到大江南北,是近年崛起的一股新幫派。

    論武功,他們只能算是二三流的“卡斜(角色),成不了大氣候,大局面,但幫眾個個水中功夫不弱,所以在長江下游的兩岸,“下江幫”都是一枝獨秀。

    清除湖中的障礙,在他們來説,不過是舉手之勞,根本算不了回事,燒款代志(小意思)啦。

    馬飛一聲令下,就見十幾個漢子潛入湖底。

    不料遠沒看清“刺椿”的位置,突然湧來一大羣“怪魚”,窮兇極惡地見人就咬。

    哇噻!這羣“小傢伙”還真兇犯,不但嘴巴特別大,而且利齒如此鋼鋸,張口一咬就去了一大塊肉!

    他們水性再好,總比不上魚。

    況且,這羣“怪魚”數以千計,咬得十幾名漢子在水中呼救叫不出聲,一張口就灌進了湖水。

    站在木筏上的馬飛等,尚未看出湖底下的驚變,只見不斷冒起無數水泡,遠浮出一片鮮紅的血。

    馬飛見狀,知道出了問題,急向好十幾個木筏,相繼落水的幾十名手下喝令:

    “快下去看看!”

    那些漢子不敢抗命,只好硬着頭皮向前游去。

    還沒遊近,魚羣已湧來,像一羣餓了多日的土狼,瘋狂地向牛羣發動攻擊。

    他們終日在江河中討生活,什麼樣的魚類都見過,可沒見過這種兇猛的“怪魚”。

    魚羣見“宵夜”送上門來,那還跟他們客氣,湧上來張口就咬,又嘶又啃的大飽口福。

    只聽一片慘叫聲中,水花飛濺,鮮血迸射,剎時將湖面染成一大片紅色。

    哎呀呀,真是有夠可怕!

    馬飛已嚇呆了,站在木筏上都傻啦!

    幸而另一個木筏上的勾寧叫道:“大家快退!快退……”其實不用大吼大叫,後面的好幾十個木筏,已沒命地向岸邊倉皇劃去了。

    “食人魚”雖兇悍殘暴無比,但它只爭食落水的人,並不攻擊木筏,因為木頭又不能吃。

    丐幫和下江幫的那批人,早已嚇得屁滾尿流,褲底一包,木筏尚未劃近湖邊,就等不及爭先恐後地往岸上跳了。

    驚亂中,不少人跌進水裏。

    魚羣立即追來,又是一片驚呼慘叫。

    近湖邊水深僅及腰部,丐幫弟子很多是“旱鴨子”,跌落水中只好涉水猛奔。

    可惜速度太慢,隨即被魚羣追上來。

    這下他們可慘了,只覺兩腿一陣劇痛,頓時腿上的肉便被魚羣爭食,啃咬個清潔溜溜。

    慘叫聲不絕,一個個撲跌進水裏,被魚羣湧上張口大咬,片刻間只剩下了骨架,沉入海底。

    大難不死的人,已嚇得神志不清,似乎怕魚羣追上岸來,跳上湖邊就拔腳狂奔,隨人顧性命哪。

    杜小帥緊擁着唐詩詩,他只當湖中設有機關,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是吃人的“怪魚!”

    也真是夠絕的。

    一眼見勾寧縱身上了岸,忙拖着唐詩詩迎上前去,攔住他急問:“勾大哥,有沒有辦法阻止寒幫主和老哥哥他們?”勾寧也嚇昏了頭,被小夥子一語提醒,七手八腳麻袋中取出三個“火箭筒”,分別是紅,黃,藍三色。

    他取了其中中紅色的一個,捧在手上,又摸出“火摺子”,迎風猛搖幾下,便發出了火苗。

    那還能拖,勾寧立刻點燃“引信”,便見“火箭筒”沖天而起。

    射上幾十丈高的空中,隨即爆炸開來,飛射出無數訕爛奪紅色焰花,在夜空中構成一幅美麗的畫面,煞是好看。勾寧這才驚魂甫定地道:“這紅色信號,表示咱們這邊情況危急,攻勢受阻。只是不知是否來得及,阻止那兩路人馬,萬一已經發動……”杜小帥雙手一攤:“那他們也會一樣的悽慘啦!”

    勾寧沮然道:“可惜現在已沒有辦法通知他們……”突見馬飛衝到面前,指着杜小帥怒不可遏道:“他媽的!你這小子明知湖中有兇險,為什麼不向咱們説明?”

    杜小帥回罵:“你娘咧,教你們別去送死,你們偏不信邪,現在還敢怪我?!”

    馬飛已形同瘋狂,暴喝一聲,拔刀就向杜小帥砍來。

    勾寧也火了,轉身飛起一踢,踢中馬飛右腕,使他手中的鋼刀飛了開去。

    勾寧這“火爆浪子”可也不是好脾氣的,破口大罵:“他奶奶的!人家杜老弟特地趕來,好心好意勸阻,是咱們自己‘愛現’,怎麼反而怪他來了。”

    馬飛怔了怔,哼聲道:“至少他該告訴咱們,湖中有那羣吃人肉的‘怪魚’吧!”

    杜小帥也冷哼一聲瞪眼:“嘿!我要不是親眼見到,就算你老兄告訴我,我也不相信魚吃人呢!”

    馬飛仍然氣呼呼道:“那你怎麼知道咱們去送死?”

    杜小帥習慣地揉揉鼻子訕嘲:“那還不簡單,看你印堂發國赤,就知道你要倒楣啦!”

    馬飛氣得臉都綠了,但他自知武功比勾寧差上一大截,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好忍了口氣。

    杜小帥見他不“抓狂”了,這才捉笑:“老兄,你也不必吹鬍子瞪眼的,老實告訴你吧,我只是看出湖中有名堂,並不知道他們搞什麼飛機,更不曉理魚居然還喜歡吃人,真是破天荒的聽都沒聽過!”

    馬飛忙抱拳道:“杜小俠,在下剛才一時衝動……”杜小帥呵呵笑起:“算啦,代志(事情)過去就甭提了,勾大哥,現在你們打算……”他的話尚未説完,遙見夜空又有兩道火焰沖天而起,隨即在空中爆炸開來,飛射出兩團光彩奪目的黃色焰花。

    勾寧不由地慶幸道:“還好,還好,博望和護駕橋的兩路人馬,已經暫停攻擊,按兵不動了。”

    杜小帥彈耳朵:“好極了!勾大哥,我要趕去見老哥哥,你怎麼樣?”

    唐詩詩來不及表示異議,勾寧已把頭一點:“我要去向幫主報告這裏的情況,請示下一步的行動。”轉向馬飛道:“馬飛,這裏的善後就偏勞你了,最好先退出湖邊,我會盡快回來。”

    馬飛道:“好,咱們等勾兄的消息請速去速回。”

    唐詩詩見他們都打算好了,雖然不願勾寧同行,也沒有皮調啦。

    幸好,沒有人對她特別注意,也未認出她這“唐教主”,甚至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大概已經習慣這位花心杜小帥身邊是不少了女人的吧!

    ※※※

    從這裏順着湖邊往護駕橋,不過三十多里而已。

    臼石湖四周,方圓數十里之內,平時就很少有人,何況現在這麼晚了,儘可施展輕功,也不會嚇到活老百姓。

    但杜小帥顧慮唐詩詩,耽心她輸入體辦的功力尚未化為已有,恐怕力不心,不得不助她一臂之力。

    這樣一來,奔行的速度被她拖累了,自然就較為緩慢了些。

    途中,小夥子才想起替勾寧介紹:“勾大哥,這位是唐姑娘。”他認為沒有必要,並未説明“唐姑娘”的身份,免得又要多費唇舌,浪費口水釋個半天。勾寧也未追問,只是彼此打了個招呼。

    奔行中,勾寧忽問:“杜老,那日在濛濛中,咱們見你受傷後被‘血轎’接走。當時各大門派的人正去追殺‘一統幫’,事後李長老和我接到處找你,都沒有找到,你老弟上哪裏去了?”

    杜小帥賊眼一轉支吾道:“這……這個以後再説吧,咱們趕路要緊。”

    勾寧不便再追下去,只好默默趕路了。

    三十多里路,用不着半個時辰,已來到了護駕橋鎮外的湖邊。果見湖邊聚集着好幾百人,其中除了以李黑為首的丐幫弟子,尚包括其他各大門派的人物。

    李黑一見勾寧帶了杜小帥和唐詩詩,不禁大感意外,來不及問戰況,就振奮地招呼:“小兄弟,我就知道你命大,死不了的!”杜小帥捶他一拳,斥笑:

    “你娘咧!老哥哥,你是不是希望我死翹翹了,好沒人跟你算帳?!”

    李黑怔怔地道:“算什麼帳?”

    杜小帥睨眼笑:“你還跟我裝,是不是捶得不夠重?”

    李黑幸好還不算遲頓,心念一轉生活上夥子必是為了隱瞞楊心蘭身世,要跟他算這筆他才一肚子苦水呢!一眼認出了低着頭的唐詩詩,不禁詫異道:“咦!

    唐教主……”老叫化曾見過雲萍,卻未見過唐詩詩,當然是把這少女人作是她娘了。

    杜小帥剛要開口,突見二三十人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指着唐詩詩喝令道:

    “把這女魔拿下!”

    唐詩詩大驚,嚇得急依偎着杜小帥。

    小夥子知道“代志雙大條”(麻煩大)啦!只好充當護花使者,大叫:“你們想幹嘛?”

    圍上來的二三十人,被他這一聲大喝,嚇得往前一步退之後,沒人敢接近。

    喝令那人四十開外,十分魁悟,長相也很威猛,挺身上前怒道:“姓杜的,不關你的事,最好站開一邊去。這女魔最近連殺了一兩百人,日前又跑到高淳縣境來,在城外了批幾個弟子,今夜非要她償命不可!”

    杜小帥一聽,猜也知道此人必是在城內開武館的武師,他還是故意問道:

    “老兄是什麼人呀?”

    車黑忙介紹:“小兄弟這位是高浮城裏,‘雄風武館’的館主,‘威鎮八方’陳一峯也是華山派邵掌門的同門師弟。因為得知邵掌門在濛濛谷受了重傷,‘一統幫’佔據了黃花島,所以帶了館內一批弟子,前來為咱們助陣的。”

    杜小帥弄笑:“喲,來頭果然不小,難怪嗓門那麼大呢!”陳一峯怒哼一聲:

    “小子,既然知我來頭不小,還不快滾開!”李黑心知小夥子跟雲萍“交情”頗深,趕快打圓場護航:“陳館主,別這樣啦,今夜咱們要對付的是‘一統幫’……”陳一峯斷然:“不!‘一統幫’雖然罪大惡極,這女魔比他們好不到那裏去。今夜既然讓咱們撞上了,那就先解決她!”李黑急得團團轉:“這……”杜小帥真是又癟又苦,只好憤聲道:“你娘咧!有沒有搞錯,這位姑娘是‘唐教主’嗎?!”

    陳一峯喝道:“王衝!”

    一名年輕壯漢恭應道:“弟子在!”

    陳一峯指着唐詩詩問道:“王衝,昨日在固城湖邊,被少林掌門他們截住的就是她?”

    “是,正是。”

    陳一峯冷哼一聲,怒問道:“唐教主,你還有什麼話説!”唐詩詩低着頭……

    她能説什麼?

    杜小帥卻不能不説話,他裝出嘻皮笑臉,捉惹:“老兄,這筆帳先掛上,咱們改天再算行不行?”陳一峯可不吃他這套:“不行!”

    杜小帥吃了大癟,一臉無奈地轉向唐詩詩:“唐教主,人家是吃了枰鉈鐵了心,不肯放過你,我看只有用‘跑功’。”、“功”字剛一出口,就見他抓住唐詩詩的胳臂一帶,施展“幽靈十八扭”,連連閃避過七八個人的阻擋突圍而出,拔腿就溜!

    陳一峯大喝道:“追!”領着他的弟子急起直追。

    但怪事就在這時候發生了。陳一峯首當其衝,以及緊隨在他身後的幾名弟子,竟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地連聲怪叫,紛紛倒地不起。

    杜小帥帶着唐詩詩一眨眼已在十丈之外,回頭一眼,見他們一個個撲倒地上,其他人也不追了,忙着去扶陳一峯等,憋想:“一定是老哥哥和勾大哥暗助咱們脱身,謝啦,改天好好請你們喝酒!”

    大笑聲中,小夥子也設空騷包道謝,帶着唐詩詩就勇往直前!繞跑!

    一口氣奔出好幾裏,見山腳下有個破廟。小夥子才放緩腳步,停下來問道:

    “要不要歇一會兒?”

    唐詩詩噘着嘴,似乎驚魂未定,嗔聲:“帥哥,教你別當雞婆,你偏不聽!”

    杜小帥一臉癟笑:“誰知道會遇上這批想不開的肉呆,簡直……算啦,別提他們了。那個破廟大概不會有人,我趕快助你運功調息一下,萬一再遇上這種情況,至少你可以保護你自己。”

    唐詩詩嬌笑:“有帥哥保護我,我才不怕呢!”

    杜小帥擁着她向前走去,輕點她的俏鼻子:“話可不能這麼説,咱們兩個雙不能穿一條褲子,寸步不離,萬一我要上‘一號’,正好發生情況,那……”唐詩詩接道:“那我就跟你上‘一號’!”

    杜小帥嘲道:“你不嫌臭?”

    唐詩詩“噗嗤”一笑,用力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嬌斥:“討厭!”杜小帥鬼叫連天:“哎喲!你手勁好大哦,是不是功力恢復了?”

    唐詩詩嗔聲道:“你少裝,我根本沒有用力!”

    杜小帥怪叫道:“哇噻!沒有用力就這麼厲害,你要用力,我不就慘啦?!”

    唐詩詩斜瞄着他:“我那有那麼大本事,能擇本你杜小俠?”杜小帥捉笑:

    “那我昨夜在客棧房裏的牀上,一定是故意裝的嘍?!”

    唐詩詩沒有搭腔,好象是想起昨夜的情景,不勝嬌羞似的。杜小帥沒有想到別的,不再逗她。

    兩人加快腳步,走到破廟前一看,只見殘垣斷壁的,連廟門都不知去向,大概被人拿去當柴火燒了。

    看情形,至少有十年以上沒香火啦!

    杜小帥故意大聲嚷嚷:“咱們來燒香許願哪!”其實他是試探廟內有沒有人。

    唐詩詩卻惹笑:“帥哥,你許什麼願?”

    杜小帥不加思索,順口道:“只要能安安靜靜,沒人來打擾,等我幾時籤中‘六合彩’發了財,就花錢僱人來修廟。”

    唐詩詩臭他:“那你一定‘扛龜’!”

    兩人笑着走進廟內一看,真是有夠舊的,不但蛛網遍結,到積處滿厚厚的灰哇,連供奉的“土地公”,也成了“殘障”,兩條手臂斷落在一旁,腦袋瓜只剩下了半邊。

    哎呀呀!土地公也有走運不走運的呢!

    唐詩詩見狀,眉頭一皺:“帥哥,這地方好髒,怎麼能……”杜小帥笑:

    “附近又沒有‘觀光旅館’,別那麼‘九怪’(挑剔)啦!教主委屈些,將就點吧。”

    唐詩詩也只是念一念,不將就得要睡外頭,那就更慘了!杜小帥找來根帶葉的枯樹枝,先把蛛網清除,再打掃出一塊地方,兩人才能勉強的席地坐下。

    小夥子一向隨遇而安,“拉薩”(骯髒)也沒間系很滿足地逗笑:“還不錯吧?”

    唐詩詩苦笑道:“總比關在大島籠裏被水淋好些!”

    不説也就算了,這一提,杜小帥火就上來啦:你娘咧!想起來就有氣,白讓他們看了場‘穿幫秀’,還是男女搭擋演出!“唐詩詩嬌聲笑問:”帥哥,你呷醋了?”杜小帥嘴:“廢話!你全身清潔溜溜的,被他們兩個臭男人你看一眼,我瞄一下,我不但呷醋,還喝醬油吶!”

    唐詩詩依偎着他:“看看有什麼了不起,我又少不了一塊肉,讓他們看了長‘針眼’”杜小帥白眼一翻:“拜託!你當自己是‘屁股’啊?看了長‘針眼’!”

    唐詩詩推了他一把:“帥哥!”

    杜小帥憋聲道:“他們要不把你當成‘桃花教’教主了,不敢碰你,否則早就……”唐詩詩脱口道:“我本來就是嘛!又不是假的!”

    杜小帥可呆了,憋想:“怪事,你分明是冒充你娘,怎麼在我面前,居然也承認是‘桃花教’教主啦?不要是假戲真作,台下台上分不清了吧!”

    忽聽唐詩詩柔聲道:“帥哥,別去想這些了,你不是要助我運功嗎!”

    杜小帥漫應一聲,詫異道:“我怎麼覺得你的聲音變了,有些怪怪的……”

    唐詩詩暗自一怔,忙道:“關在大鳥籠,沒穿衣服,又被冷水淋了,大概有些感冒吧。”

    杜小帥眨了眨眼:“説的也是……來吧,你先盤膝打坐,氣納丹田,自行動功一個周天……唉!真是廢話,這些運功調息的方法。我娘早教過你了,何必我當雞婆!”

    唐詩詩傻傻地道:“你娘?你是説錢……”杜小帥眯着眼瞄她:“詩詩,你是怎麼啦?好像被嚇得‘短路’了,還是得了健忘症,連我娘是誰都忘了,她老人家就是你師父呀!”

    唐詩詩忙掩飾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娘是我師父,我怎麼會忘了。只是問你,是不是要用她老人家教的運功新法?”杜小帥歪頭想了半天:

    “這個嘛……我倒沒想到,還是你細心,幸虧你想到這一點,否則説不定真搞出麻煩來了。孃的武功得自天山神尼,可能跟我師父教的運功方法不同,你不要盡全力,先略微運氣試試,看看功力能不能運行自如。”

    唐詩詩點點頭,盤腿打坐,將兩手放在膝上,閉起眼睛,作個深呼吸,將一股氣納入丹田,再緩緩運行起來。

    小帥也盤坐在她對面,默默地看着她。

    唐詩詩煞有其事地運功調息着,只見她屏住呼吸,將丹田之氣運集,緩緩提升通過了“海”,剛達“陰交穴”部位,就聽她輕呼了聲:“哎喲!……”杜小帥吃了一驚,急問道:“怎麼了?”

    唐詩詩皺起眉頭:“好痛,氣通不過。”

    杜小帥眼珠了轉:“唔……我的功力得自龍血和內丹,跟一般人苦練的差了十萬八千里,搞不好你無法呼吸,把衣服解開,讓我助你運功。”

    唐詩詩驚問:“要我把衣服脱了?”

    杜小帥捉弄噓笑:“免驚啦!只要上衣撩起,不必表演‘穿幫秀’啊?”

    唐詩詩嬌斥一聲:“討厭!”便將上衣撩起,自行把褲腰褪下些,露出了整個小腹。

    杜小帥也深呼吸兩下,運氣納入丹田,再化為功力運聚掌心,緊緊按在她“氣海穴”部位。

    由於她是行功至“陽交穴”部位受阻,無法通過,所以小夥了須以本本功力,助她從“氣海穴”開,向上運行衝破“障礙。”

    這個嘛,就好象水管受阻一樣,要以一股強勁水力,將阻塞的障礙物衝去,才能暢通無阻。

    小夥子的功力由掌心發出,隨着逐漸向上推動的手掌,緩緩達於她的“陰交穴”部位。但他感覺得出,自己掌心發出的功力,在通過這少女的“陰交穴”時,似乎並未受阻,這是怎麼回事?

    莫非她是裝的,故意找個藉口,想要小夥子跟她親熱親熱!杜小帥雖然暗自起疑,但還是沒拆她的台,仍然一本正經地繼續把手掌向上移動。

    杜小帥道:“準備,開始了。”

    他重新深呼吸一下,力貫掌心,繼續向上緩緩推動。杜小帥豎起耳朵一聽,果然聽出一陣快速雜亂的腳步聲,正由遠而近。

    腳步聲尚在好幾丈之外,唐詩詩又是正在“緊要關頭”,居然能聽出廟外的動靜,哇佳佳,她不真不簡單吶!

    小夥子馬上軟了,霍地撐身跳起,憋聲道:“你留在這裏別動,我出去看看。”

    唐詩詩卻不依:“不!我怕……”

    杜小帥只好拖起她,等她匆匆把衣服整理好,一起掩向廟門口,向外看去。

    哎呀!來的這批男女,抬着的赫然是“血橋”!

    唐詩詩不禁聲道:“是‘血橋’!”

    杜小帥可高興啦。“好極了,娘終於來啦!”

    唐詩詩還來不及開口,已被杜小帥拖着行出廟門。

    走在前面的八名宮裝少女,手上雖各提着一盞宮燈,卻未點頭着,當然是不顧招搖,一路摸黑來的。她們一見破廟裏行出兩個人,一時未能看清來人形貌,立即散開身形,如臨大敵地嚴陣以待。

    杜小帥一奔近就興奮地叫道:“娘!是孩兒和詩詩啊!”八名少女也已認出了他們,忙不迭恭然施聲招呼道:“公子!小姐!”

    四名中年壯漢也停轎放下,便見嬌簾一掀,走出了身披血紅大披風的錢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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