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五人正要向廳堂裏闖,突見杜小帥與唐詩詩從院子裏走了出來,身後尚跟範桃花。
巢蕪老君雙手一拱哈哈大笑道:“數月不見,唐教主更顯得年輕了,想必近來功力大有精進吧!”
唐詩詩學她孃的語氣:“抱歉,讓各位久等了。這不是我自己的地方,只是暫時歇歇腳,不便招待你們,有話趕緊講啦。”
巢蕪老君收起了笑容,沉聲道:“唐教主何必明知故問!咱們的來意,還須多費口舌嗎?”
唐詩詩有點呆了,馬上靈機靈應變,故作“西子捧心狀”,擠眼皺眉:“唉!
最近我受了內傷,再加上嚴重腦震盪,差點成了”植物人“,好多事都記不起來了,請多多原諒,我看還是請你自己提一提好了。”
巢蕪老君冷哼一聲道:“那麼請問唐教主,你曾親口答應老夫,半年之內一定給我滿意的答覆。為何這次咱們趕去貴教,你們竟溜得一個人也沒留下,是不是有心避而不見面?”
唐詩詩瞪眼嘲惹:“拜託,你的消息也未免太不靈通了吧,我的窩被‘一統幫’給挑啦!”
巢蕪老君驚詫道:“哦?老夫怎麼沒有一聽到一點風聲……”唐詩詩哼了一聲:“真是孤陋寡聞!”
巢蕪老君輕嘆了一聲道:“唐教主如果當日就同意老夫的建議。”一統幫“就是向天借膽,也絕不敢動你”桃花教“了。”
範桃花一聽,吃驚道:“姑娘,你……就是‘桃花教’教主?!”
唐詩詩那有時間理她,逕向巢蕪老君道:“過去的已經過去,吃”後悔藥“也沒用,現在你是不是有什麼建議?説來聽漸吧!”
巢蕪老君乾笑兩聲:“好吧,咱們打開天窗説亮話。近幾個月來,老夫費盡心機,馬不停蹄的明查暗訪,證實一統幫主親自坐鎮蘇州,也是急於在找那玩意,什麼傳説他已得手。本來老夫接到”生死帖“,根本就不甩他,聽到這消息才不得不趕往濛濛谷。偏偏途中發生點意外,以致把時間耽誤了。
等咱們趕到時,好戲沒看到,只見到各門各派的大批人手,困住那個山洞。
這些跟老夫毫不相干,老夫只關心那玩意。但據在場的人説,一統幫主已身受重傷,被手下搶救逃進山洞裏去了。可是他始終並未亮也那玩意,所以老夫判斷,傳説他已得手的消息,看來是瞎掰的……“唐詩詩接口問道:“你説的可是那‘血旗令’?”
巢蕪老君把頭一點道:“不錯,正是那玩意。既然一統幫主尚未得手,證明只有你唐教主知道它的下落了?”
唐詩詩斜瞄着他:“這麼説,你是來向我要‘血旗令’的嘍?”
巢蕪老君又幹巴巴地連笑兩聲道:“不敢,不敢,唐教主這麼説就未免太傷感情了。老夫一本初衷,還是那句老話,將來天下武林歸你我兩人,你南我北,或你北我南,由唐教主先選,我撿剩下的就好了!”
唐詩詩呵呵弄笑!“嗯……聽來好象很不錯,不過,就憑一面‘血令旗’,真能號今天下武林?”
巢蕪老君很有把握道:“至少有九大門派不能不認帷,只要九大門派聽令於咱們,其他門派還敢不聽從?‘一統幫’打下的基礎,咱們還可以撿個現成的。”
唐詩詩睜大了眼:“哦?這話是什麼意思?”
巢蕪老君哈哈大笑道:“很抱歉,這是天機,不可輕易泄露,到時候唐教主就知道啦!”
杜小帥忽然想到了什麼,但他又不能插嘴,只好輕碰了唐詩詩一下,裝出一副關懷體貼地道:“教主,你的身體尚未復元,外面天氣涼,還是請去歇歇吧,也該吃藥了……”唐詩詩很又默契在微微點了下頭,向巢蕪老君道:“我很累了,這事以後再談吧。”
巢羌老君冷哼一聲道:“以後談?嘿嘿,老夫要不是痔瘡犯了,在這多休息兩天,正好無意間撞上了你,以後還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你吶!”
杜小帥表情逼真:“哇,老人家痔瘡犯了?那可巧了,我有祖傳的特別治療法,保證一次根除,永不再發,要不要試一試?”
巢蕪老君信以為真的道:“真的?”
杜小帥心中偷笑,表面正經八面道:“決不是煮的!治好了,請老人家廣為宣傳,治不好分文不收……”巢蕪老君搖搖頭:“不!治好了,我老人家重重有賞,治不好就要你的小命!”
杜小帥把舌頭一伸,憋笑:“哇噻!那有這種病人,你不成了暴君?!?
巢蕪老君哈哈大笑道:“説對了,老夫要是早出世一兩千年,哪有秦始皇混的!”
杜小帥聳聳肩,揉揉鼻子道:“好吧,把你的嘴張開讓我瞧瞧。”
巢蕪老君怒道:“伊媽咧!小鬼,你有沒有搞錯,老夫患的是痔瘡,又不是喉嚨發炎!”
杜小帥眼皮一翻:“是我替你治病,還是你替我治病?”
巢蕪老君道:“當然是你替老夫治病!”
杜小帥走向前道:“那不就結了!你懂不懂,什麼叫特別治療法?”
巢蕪老君搖搖頭,一臉茫然。
杜小帥黠笑道:“差勁!真沒水準,連這個都不懂。告訴我吧,現在治病可不是頭痛治頭,腳痛治腳,那一套已經落伍了,如今流行的是‘吳神父腳底按穴法’,頭痛要按腳底的穴道,醫痔瘡當然要看你的喉嚨,明白了嗎?”
巢蕪老君當然……不明白,但又不能這麼清楚的表示自己的低能,只得點了點頭。
唐詩詩差一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心在杜小帥沒安好心,一定是想整這老兒的冤枉,修理他一頓,殺殺他咄咄逼人的氣焰。
果然小夥子煞有其事的,把袖子一撩,伸手托住巢蕪老君的下巴,吩咐道:
“把嘴巴張大些!”
巢蕪老君可也不是簡單人物,出手如,先扣住了杜小帥的腕穴,才把嘴張開。
這樣一來,杜小帥如果想乘機突襲,巢蕪老君只須真力一發,就能震斷對方心脈。
哇噻!這老兒可真夠厲害喔!
杜小帥也不反抗,任由巢蕪老君扣住他腕穴,一本正經的看看他線開的大嘴,皺起眉頭道:“唔……很嚴重,再拖幾天,恐怕屁股都會爛掉!”
巢蕪老君被他這話嚇得驚問道:“真的麼嚴重?”
杜小帥裝模作樣的道:“你説呢?嚴不嚴重你自己心裏有數!痛不痛?”
巢蕪老君又癟又窘:“不痛才怪!”
杜小帥道:“那你轉過身去讓我瞧瞧。”
巢蕪老君只好放開手,轉過了身去。
杜小帥道:“把腰彎下!”
巢蕪老君問道:“幹嗎?”
杜小帥不耐煩道:“你要不要治痔瘡?哼!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合作的病人!”
巢蕪老君猶豫一下,只好把腰彎下。
杜小帥可真能拆騰人,又吩咐道:“把屁股翹高些!”
巢羌老君這兩天被痔瘡折磨的痛苦不堪,昨天實在忍受不了,去城裏找了位‘痔瘡聖手的老郎中醫治,當時也是要他脱下褲子,翹起屁股來診視一番,然後敷上些藥膏,又拿了幾包內服的藥粉回去。
可是不管用,照痛不誤,今晚才忍着痛楚,出來想另想高明,不料無意間發現了唐詩詩,把她誤認作是唐雲萍。
既然醫治痔瘡都是這樣,巢蕪老君非但不再疑心,反而覺得這小子不是亂蓋,好像還真有一套吶。
痔瘡不是病,痛起來可要人命,老人家治病心切,只好任憑杜小帥裝瘋子了。
這時唯一擔心的是,當着‘唐教主’和那母夜叉似的叫化婆,如果要他脱下褲子,那可是實在不好意思。
這麼大歲數了,當着兩個老人光屁股,那像什麼話?!
那知他剛把屁股翹起,冷不妨被杜小帥飛起一腳,踹得他向前一撲,跌了個狗吃屎!
杜小帥哈哈大笑,一手拉着唐詩詩,一手拖了範桃花,轉身就逃回了廳堂。
‘四大大王’癟怒交加,兩個忙不迭上前扶起巢蕪老君,另兩個則齊聲大喝,雙雙向廳堂追去。
兩個年輕乞丐各持門槓,早已守候在門後,一見他們雙雙摔倒,上前就舉起門扛沒頭沒腦的亂打一通。
這兩人還沒爬起,唐詩詩和範桃花也上來助陣了,用腳又喘又踢的,使他們的樣子真是狼狽得可以!
杜小帥一見他們已可以對付這兩個勁裝中年,便弄笑掠出廳堂。
小夥子剛才這一腳真缺德,不偏不倚,正踢中巢蕪老君的痔瘡上,痛得老人家哇哇大叫,差一點沒昏了過去。
老人家的褲檔已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痛得站起無法站起,不禁怒喝道:“孫三,李四,進去把那小子抓出來,老夫非活剝了他的皮不可!”
這兩個叫‘孫三’、‘李四’,想必衝進去捱揍的兩人,一定是‘趙大’和‘錢二’了。
兩人齊聲恭應,放巢蕪老人在地上坐好,正待衝向廳堂,突見眼前人影一晃,杜小帥已到了他們面前。
小夥子睨眼斜笑:“你們兩位有什麼毛病要治的?”
孫三、李四齊聲狂喝,雙雙欺身而上,出手就攻。
杜小帥哇哇怪收道:“哇噻!替你們治病不付錢,還要找人,真以為自己是秦始皇?”
嘴裏説着風涼話,身手可沒閒着,急使‘幽靈十八扭’,左一扭右一閃的,使孫三和李四連連撲空。
杜小帥得理不饒人,向坐在地上的巢蕪老君訕笑着:“老頭兒,要起來活動活動,坐着痔瘡會更痛的,要不然你就趴下!”
巢蕪老君氣是臉都綠了,破口大罵道:“小雜種!你不要得意,被我抓住了就剝你的皮!”
杜小帥又連連閃避開兩個人的攻擊,風涼得很:“別坐在地上光説不練,快起來剝呀!”
巢蕪老君被他一激,忍無可忍,狂喝一聲,霍地挺身跳起。那知這一用力,頓時痔瘡傷口射出一道血箭,痛得老人家大叫一聲:“哇……”不支昏倒在地上。
孫三和李四大驚,這一分鐘,已被杜小帥欺身到面前,出手快逾閃電,點中兩人胸前‘華蓋穴’。
兩人只覺全身一麻,雙雙倒地不起。
杜小帥把兩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好象怕感染細菌似的,然後向廳堂大聲道:“喂!外面已經沒戲唱了,你們裏面怎麼樣了?”
唐詩詩出來捉笑:“擺平了!”
範桃花也跟了出來,這會兒她對身懷‘狗頭令牌’的杜小帥,好象並不當作一回事,反而對唐詩詩十分巴結,呲牙咧嘴地,露出西顆大金牙笑着奉承道:
“唐教主真了不起,有夠厲害的!”
唐詩詩也學杜小帥的口氣,捉弄謔笑:“燒款代志(小意思)啦!”
杜小帥看出這女人拍唐詩詩馬屁,大概以為她是‘桃花教’教主,便笑憋着嘴:“唐教主,這幾個傢伙怎樣處置?”
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嗔道:“我怎麼知道,點子是你出的呀!”
杜小帥沉吟了一下道:“咱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範桃花急道:“不行!
不行啊!你們走了,這幾個傢伙一醒來,奴家可對付不了!”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笑的賊:“那就把他們宰了!用麻袋裝起來,派幾個人趁黑抬出城外,找個僻靜地方丟掉不就結了!”
唐詩詩反對道:“不!人家跟咱們無冤無仇,怎麼可以隨便殺人。”
杜小帥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眼光轉向範桃花道:“你覺得怎麼樣?”
範桃花憂心忡忡道:“巢蕪老君獨霸巢湖有好幾十年,雖然他並未創立門派,也很少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但據説他收的弟子,至少有好幾百,如果加上徒子徒孫,就有一兩千人之上了。這老兒既是也收到了‘生死帖’,親自出馬趕到濛濛谷去,就不可能僅帶這四名弟子,萬一其他弟子找上門來……”杜小帥截口道:
“愈説愈多了,我看你只有放棄這個堂口,通知城裏的有的丐幫弟子,暫時避一避再説好啦。”
範桃花想了想,忽道:“如果唐教主不嫌棄,奴家情願追隨唐教主!”
唐詩詩一聽,忙拒絕道:“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帶着你……”杜小帥卻正中下懷,慫恿道:“唐教主,有人連老公都不要了,情願跟着伺候你,那不是很好嗎。”
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道:“我才不要人伺候!”
範桃花突然雙膝一屈,跪在了唐詩詩面前,一臉誠惶誠懇道:“唐教主,奴家是一片誠心誠意追隨,請你就收留了奴家吧!”
唐詩詩哭笑不得:“我,我不是……”
杜小帥怕她穿幫,忙改口道:“唐教主,人家這麼誠心誠意,我看你就答應了吧。”
唐詩詩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能跟意中人單獨相處,哪願帶個‘電燈泡’夾在當中,氣得一跺腳,往大門外就走。
杜小帥急忙追上去把她攔住,講了半天廢話,她才勉為其難的同意。
範桃花樂得心花怒放,急忙進屋去收拾細軟,並且交待那兩個年輕乞丐。
杜小帥這才把躺在地上,被點了昏穴的幾個小叫化救醒。
他們好象醒了一大覺,醒來迷迷糊糊的,根本記不起發生過什麼事。尤其見地上躺着三個陌生人,更是莫名其妙,還沒來得及問,杜小帥又道:“好好等着,你們師孃馬上出來,有重要的事情宣佈。”
幾個小叫化面面相覷,只好保持沉默。
杜小帥見唐詩詩還在生氣,走近她身邊憋聲道:“詩詩,我這有深意的吆,你冒充‘桃花教’,讓這大嘴婆把風聲傳開。這樣一來,如果你娘聽到消息,不必咱們去找,她就會找來,看看是誰冒充她招搖了。”
唐詩詩聽了,這才嗔為喜道:“你好聰明哦!”
杜小帥謔笑着:“這下不生氣了吧,‘唐教主’?”
唐詩詩笑罵了聲:“討厭!”
就在他們打情罵俏時範桃花已背上揹着,手中提着大包袱出來,兩個年輕乞丐還依依不捨地跟在她後面。
範桃花滿面春風地笑道:“我已經交待好了,咱們走吧!”
杜小帥笑問道:“哇噻!你是出國旅遊,還是去探親,帶了大三件小五件的!”
範桃花笑得有點癟:“這些都是我多年的積蓄,還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出門在外不方便,沒敢多帶……”哇噻!沒敢多帶這麼多,要是她敢多帶……那豈不是連房子都要扛着走啦!
幾個小叫化忙問道:“師孃,你要去哪裏?”範桃花懶得重複交代,向身後一指道:“我已經交待阿才他們了,待會兒問他好啦。”
杜小帥取出五百兩的銀票,交給個叫阿才的年輕乞丐道:“這個你收下,大夥兒暫時不能拋頭露面,飯總是要吃的。”
範桃花忙道:“公子,我已經留下兩百兩銀子給他們了,那要這麼多,銀子多了他們就會作怪,跑去吃喝嫖賭。公子快收回……”杜小帥弄笑:“一點小意思,是唐教主賞的哪!”
範桃花即道:“你們還不快謝謝唐教主!”
兩個年輕乞丐和小叫化們,忙不迭齊聲道:“謝謝教主賞賜!”叫得連腰都彎了下來。
唐詩詩做個手勢道:“免客氣啦!”
杜小帥瞥了地上三人一眼,問道:“這幾個傢伙……”範桃花道:“這個堂xx交給他們了,他們愛躺多久就躺多久。”
杜小帥笑了笑道:“咱們走吧!”
當杜小帥他們後腳一走出大門,阿才等人哪敢怠慢,前腳也跟着離去,只留下昏迷不醒的巢蕪老君師徒四人。
範桃花還真有一套,臨時不知去哪裏弄來一匹小毛驢,跟隨着杜小帥和唐詩詩,三人連夜出了城,向南疾行。
一口氣奔出三十里來,兩匹馬仍奔馳如飛,小毛驢可不行了,累得連連喘氣,跟不上他們啦。
範桃花急得在後面大叫:“等等我,等等我呀……”杜小帥勒馬回頭一看,笑得差點從馬鞍上滾下。
只見範桃花一身花枝招展,穿的像只花蝴蝶,臉上又是濃裝豔抹,如同‘劉媒婆’的妹妹,偏又騎着一頭雜毛小毛驢,那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連唐詩詩回頭看了,也笑得雙手摟住了肚子。範桃花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好不容易追趕上來,急道:“小毛驢跑不動了,咱們我個地方歇歇吧,奴家包袱裏帶了吃的,還有一小壇酒吶。”
杜小帥一聽可爽到家了,忙向離道旁不遠,一處竹林一指:“咱們到那邊去!”
三人來到林處,將兩匹馬和小毛驢拴好,再進入竹林找了塊空曠乾淨的地方坐下。
範桃花打開手提的小包袱,原來全是食物,一小壇酒,外帶一皮囊的清水,居然連杯筷都帶了。
想不道這女人的長相,名符其實的母夜叉,心卻很細,設想得有夠周到的。
油紙包一打開,頓時一陣肉香撲鼻,讓人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哇噻!這是一包香噴噴的,切好成一片片的滷狗肉!
杜小帥等不及她放下,就急形急樣地伸手抓了幾片,一口塞進嘴裏,邊嚼邊讚道:“好香!好香!只有一個字——贊!”
範桃花忙雙手捧向唐詩詩面前道:“教主,你也嚐嚐,這可是奴家親手滷的。”
唐詩詩仍然習慣地撥下發間銀釵,先試了試有毒沒毒,才敢拿了兩片放入口中。
範桃花望着她問道:“味道怎樣?”
唐詩詩笑道:“只有一個字——好香!”
範桃花忙放下狗肉,又打開另一包,只見一大團烤乾的泥巴,看不出裏面包裹的是舍玩意。
她用力在地上敲一下,整個泥團便碎破,連着雜毛與雜份分離剝落下來。
哇噻!竟是招牌美味‘叫化雞’吶!
範桃花撕下一隻雞腿,先遞向唐詩詩道:“教主,您再嚐嚐這個。”
等唐詩詩伸手接了過去,她才撕下另一隻雞腿給杜小帥,而她自己並不忙着吃,又打開酒罈封口,放好酒杯,替他們斟酒。笑容可掬道:“這是奴家自己釀的‘桂花露’,只可惜只剩下這一罈,我一直捨不得喝,你們嚐嚐喝不喝得來。”
唐詩詩還是老規矩,無論吃的喝的,都得很用銀釵試過。杜小帥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他是‘怡胎’百毒不侵,拿起來入吃,端起就喝,瀟灑得很。
唐詩詩忽道:“範大娘……”
範桃花受寵若驚,忙道:“不敢,不敢,教主就叫我名字桃花好了。”
唐詩詩只好改口道:“桃花,你這一走,你老公回去不見你人,上哪去找你呢?”
範桃花惹笑:“安啦!到處都是乞丐幫的人,我只要託人帶個口信,告訴他我沒事就成啦。”
唐詩詩又問道:“那你能不能跟他取得聯絡?”
範桃花道:“不瞞教主説,這回是咱們幫主召他去的,因為我老公對雲霄山一帶地形最熟悉,幫主如今放他回來,可能還用得着他。只是目前幫主的行蹤保密,要跟我老公聯絡就沒‘法度’(辦法)拉!”
唐詩詩似乎有些失望,不自覺地輕嘆了一聲。
範桃花忙問道:“教主可是急於見幫主?”
唐詩詩搖搖頭道:“沒什麼,既然無法聯絡得上就算了。”
範桃花不好追問,忽向只顧猛吃的杜小帥道:“公子,恕奴家冒昧,不知公子怎會持有敝幫的‘狗頭令牌’?”
杜小帥偷偷憋了唐詩詩一眼,怕她又吃飛醋,瞄眼:“這……你問這個幹嘛?”
範桃花道:“據我所知,乞丐自從兩百多年前創幫以來,因為有南北派系之分,所以稱為南乞北丐,而南北各有一人自立為幫主,各持一塊‘狗頭令牌’。
後來南北合一,公推一位幫主,兩塊令牌由幫主保管,幫中遇有重大事故,若幫主無法親往處理時,就像皇帝老子刻有‘如朕親臨’的御牌一樣權威。”
説這裏,他又打量杜小帥一下,才繼續説話道:“聽我老公説,近二三十年來,幫中尚未發生重大事故,根本用不上‘狗頭令牌’,而兩塊令牌,一塊是幫主親自帶在身邊,另一塊則是送給了他的外甥女……”杜小帥戴口憋道:“楊心蘭是不是?”
範桃花眨了眨銅鈴眼:“也,你怎麼知道?”
杜小帥用力一拍自己的後腦勺,憋聲罵道:“因為我是雙驢!”
竟有這麼巧,“驢”字剛出口,就聽竹林外的小毛驢發出連聲怪叫。
範桃花急忙跳起身,説聲:“我去看看……”便匆匆趕到臨外去看她的小毛驢了。
唐詩詩問道:“帥哥,你知不知道當年江湖中的三大美女,是哪三位?”
杜小帥呆詫了眼,不知主她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
他已經知道自己母親是其中之一,另一個就是她認的乾孃,芙蓉玉女柳苔青,至於還有一個是誰,他始終忘了問老江湖李黑。
這時不禁好奇的問道:“你知道是那三位嗎?”
唐詩詩還來不及説出,就聽範桃花在林外罵道:“啊!鬼啊!”
兩人一聽大驚,霍地跳了起身,急向林外衝去。
林外的範桃花已嚇得呆若目雞,站在那裏動都不動,看看兩丈外一個全身毛茸茸,只圍了條紅色“迷你裙”,如同雙大猩猩的怪人,正抱住一匹馬的頸部,張口咬破了在猛吸馬血。
被咬的馬拼命掙扎,又蹦又跳,卻無法掙脱。
另一匹馬和小毛驢,則嚇驚得又叫又跳……杜小帥和唐詩詩趕來一看,也被這景象嚇傻啦!
怪人根本不理會他們,只顧猛吸馬血,好像天塌下來也不關他的事,先吸飽了馬血再説。
唐詩詩必竟是個從未見過血腥場面的少女,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啊!……”很自然的雙手抱緊杜小帥的手臂,趁機表示她嬌柔的一面。
杜小帥輕按她手背兩下,表示安撫之意,然後定一定神,雖然恨將要死,還是大叫:“快放開我的馬啦!”
怪人充耳不聞,連眼皮也未抬一下,只顧低着頭猛吸馬血,那消片刻,已吸得那匹馬身子都癟了下去,如同骨瘦如柴的老馬。
哇噻!這一會兒功夫,馬血就被他吸乾啦?“杜小帥看這這夥的德性,非人非獸,很可能是常年在深山裏的野人,也許根本聽不懂人話,所以根本不甩他們。
由於不明情況,他們雖然已人備戰狀態,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怪人吸飽了馬血,才將抱住的馬頸放開,可憐那匹健馬好端端的在吃野草,又沒招惹誰,突遭飛來橫禍,那還能活得成。
“嘭”地一聲,馬兒倒斃在地上了。
怪人雙手拍拍隆起的肚子,伸個懶腰,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啦!老子血喝足了,有精神啦,你們想幹嗎快説吧!”
你孃的!搞了半天,這怪人居然會説人話,而且還是字正腔圓的“官話”(北京話)呢!
杜小帥不由氣往上衝,輕輕掰開唐詩詩抱着他手臂的雙手,挺身而出,開始捲袖子道:“你娘咧!快賠我的馬,否則我要你和那匹馬一樣躺下!”
怪人用手臂一抹嘴角的馬血,狂笑道:“哈哈……小免崽子,你知道是在跟誰説話嗎?”
杜小帥毛火得很:“我管你是誰!弄死了我的馬,就得賠!”
忽聽範桃花叫道:“是他,啊!他是‘血怪’!”
杜小帥猛然想起,在黃花島見過的幾個“怪物”,便是“邪門八怪”中的七人。
當時獨缺老大“血怪”尹風,想不到會在這裏遇上,還真他奶奶的有緣啊!
血怪尹風眼光轉向範桃花,又哈哈大笑道:“你這娘們居然很有見識,不錯,不錯,待會兒留你個全屍!”
範桃花雖然武功平平,但她滿肚子裏裝的,都是從他老公那裏聽來的新鮮事兒。既然連“桃花教”、“一老四雄”這些冷門消息都知道,“邪門八怪”自然更聽過了。
所以她看了這怪人的模樣,又一口氣吸乾了一匹馬的血,立時猜出了他是“血怪”。
一聽血怪尹風待會兒會留她個全屍,嚇得吱吱亂叫,沒命亂沈的躲在唐詩詩身後。
杜小帥在黃花島上,曾跟其他七怪交過手,那些傢伙怪相倒是十足,武功並不見得怎樣高明。大概這“血怪”除了喜歡喝血,外貌唬人以外。也沒什麼了不起吧。
小夥子才不怕他,喝道:“你是不是想替那小雜碎出頭?”
血怪尹風似乎還不知道西門小郎的事,茫然道:“什麼小雜碎?”
杜小帥憋聲道:“你娘咧!少在那裏裝蒜,小雜碎就是你那沒出息的徒弟西門小郎!”
血怪尹風意外道:“哦?你們認識我那寶貝徒兒,他怎麼樣了?”
唐詩詩來不及阻止,杜小帥已拽得像二皇帝:“區區在下我把武功給廢啦!”
氣得她罵了聲:“愛現!”
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簡直騷得可以!
不料血怪尹風反而哈哈大笑道:“愛説笑!我那徒兒的‘血碧綠掌’,已有七分火候,除了他師父老子我之外,憑你這小兔崽子,想把他武功廢了,簡直是痴人説笑,亂膨風(吹牛)!”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又揉揉鼻子道:“嘿嘿,不信你試試看,今夜如果下賠我的馬,照樣把你這老鬼孫子武功廢了!”
血怪尹風仍然敞聲大笑:“哈哈,我最近運氣怎麼這麼背,前幾天碰上個老兔崽子,帶了四個兔崽子,老子沒喝成他們的血,反而被打得我都走不支,在這裏躺了好幾天。今天難得遇上你們,將就將就先喝馬血,你這小兔崽子居然要廢我武功,好像大家都吃定我啦!”
杜小帥已聽出,血怪尹風所説的幾個人,極可能就是“一老四雄”。難道巢蕪老君途中耽擱,錯過了濛濛谷的那嘲開羅戰”,原來是遇上這個老怪物。
但小夥子還不知道,這老怪物專愛晚人血,就象酒鬼“嗜酒如命”一樣。
他是“嗜血如命”,幾天不喝就犯了血癮,簡直活不下去啦!
實在沒人血喝,才只好將就將就,找動物的血來解解餓。如同喝慣了高級酒的人,真到了沒有酒又非喝不可時,廚房裏炒菜的“米酒‘”也能湊和,總比沒的喝強。
而當這老怪物笑個不停時,就表示他有人血喝了。
現在,他正笑個不停!
偏偏杜小帥可把他給看得扁扁的。
尤其自他從下山後,這些時日來,除了“命犯桃花”,結識了好幾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外帶一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唐雲萍。其他只有老叫花化李黑,和“紅花娘子”洪薇兩個阿公阿婆級的,算是“忘年之交”。
年齡跟他比較接近的,他只交上了“陰陽雙劍”韓森和雷行這兩個年輕朋友。
不幸韓森為了警告他,落得撞壁而死。如今黃花島已被“一統幫”攻佔,雷行生死不明,八成總是凶多吉少了。
而“陰陽雙劍”兩人,卻是被西門小郎和那七怪制住後,帶到黃花島去的。
小夥子現在把這筆帳,可記在了血怪尹風的頭上啊!
他等對方把話一説完,就故意嘆口氣,捉惹道:“唉!你的運氣背,我也好不到那裏去。你那沒出氣的徒弟被我廢了武功,跑去找一批高的矮的,黑的白的,還有不男不女的怪物來找我麻煩,結果只有一死一傷,其他幾個全溜了,害我打都沒打癮,你説衰不衰?”
血怪尹風一聽,可就笑不出來了,驚怒交加道:“真的?!傷死的哪兩個?”
杜小帥好像沒事人,逗笑道:“讓我想想看……傷的那個很愛吹牛,説什麼吹(崔)不醉,結果他自己先趴下了。”
血怪尹風叫道:“那是老二!”
杜小帥睨斜笑:“我可不知道他是老幾,也許吹牛比賽,他可以穩拿第一第二吧!”
血怪尹風聳聳肩道:“死的又是誰?”
杜小帥聳聳肩道:“大概叫‘醜人多作怪’吧!”
狂喝聲中,血怪尹風又張臂撲來。
杜小帥急使“幽巫十八扭”,輕飄飄避向一旁,使老怪撲了個空。
血怪尹風大概血喝足了,撲勢太猛,一時收勢不住,直向竹林沖去。
只聽“唏哩嘩啦”一陣亂響,碗口粗的綠竹,已被老怪物衝撞到了一大片。
哇噻!這老怪物的衝力,簡直像“坦克車”嘛!
杜小帥將唐詩寺和範桃花輕輕推開:“你們站遠些,看我跟這老怪物來鈔西班牙鬥牛’!”
唐詩詩剛一點頭,範桃花已急忙解開那匹受驚的馬和小毛驢,牽至了數丈外。
這時血怪尹風已回身反撲。又向杜小帥衝來。
小夥子仍然施展“幽巫十八扭”,左一扭右一閃地,不但又使老怪物撲了個空。並且在雙方擦身而過時,出手如電,一把扯下了尹風的紅布“迷你裙”。
這一來,老怪物可糗大了,成了全身赤裸,原形畢露啊!
雖然夜色朦朧,距離也有好幾丈,也把唐詩詩窘得急忙閉上眼睛,來個“非禮勿視”。
杜小帥轉回身一看,笑得甚惹人:“哇噻!你這老怪物怎麼連內褲都不穿,這樣有傷風化呀!”
血怪尹風氣得哇哇大叫,他已顧不得鬥嘴了,形如瘋狂地雙向小夥子疾撲而去。
杜小帥暗叫一聲:“來得好!”身子側戰,雙手拎着紅布“迷你裙”,擺出鬥牛的架式。兩腳還一蹬一蹬地,有板有眼,真像那麼回事。
血怪尹風衝撲而來,只聽杜小帥口中叫道:“呀也!……”身子一旋,使他再度撲了個空。
這回老怪行可有經驗了,一撲空就靠個“緊急剎車”,同時迅速回身。
那知小夥子比他更快,早已擺開姿勢,雙手拎着紅布“迷你裙”在向他招動。
幸好老怪物不知啥叫“西班牙鬥牛”,被小夥子當牛在逗玩,否則不氣破剛裝滿馬血的大肚皮才怪!
老怪物挑釁道:“臭小子,你別先躲,有種就跟老子拼上一拼!”
小夥子黠笑道:“不用啦,這樣子蠻好玩嘛!”
血怪尹風怒哼一聲,這回不再用撲的了,只見他雙臂提起,兩腳一步步向前跨進,那樣子更像一支大猩猩啦。
杜小帥仍然保持擺好的架式,雙手拎了紅布“迷你裙”,一面抖動一面捉笑:
血怪尹風走至一丈之內站定,雙臂緩緩向上一提,夜色朦朧下,只見他兩手逐漸變成一紅一綠。杜小帥記得在太平縣的“留香院”,跟西門小郎發生衝突動手時,那小子施展“血紅碧綠掌”,是雙掌中皆呈現一線紅光,周圍卻隱約成了碧綠。
當兩掌光芒大盛時,並有腥臭味發出,比汗腳穿過的球鞋還難聞!
而這老怪物卻是雙掌一紅一綠,與西門小郎的“血紅碧綠掌”不盡相同,該不會是這老頭兒藏了一手,並未對西門小郎傾囊相授,才使那小子虛有其表,實際上卻是個軟腳嚇?
這時又聽數丈外的範桃花驚叫道:“公子當心!那是劇毒無比的‘血紅碧綠掌’……”血怪尹風一聽自己的看家本領,竟然被那女人認出,立刻欺身暴進,出手就攻。
不料小夥子身形一閃一扭,已繞至老怪物身後,趁機將那紅布“迷你裙”套在他的頸上。
血怪尹風突覺看不見了,不禁又罵又急,一手去扯頭上的紅布“迷你裙”,一手連連盲目發掌,同時身子還急速旋轉,以防小夥子趁機進攻。
杜小帥還像孩子似的,見老怪的樣子實在滑稽可笑,忍不住跳又叫,外帶拍手大笑:“好玩!好玩……”數丈外的唐詩詩看得差點沒昏過去:“帥哥!你瘋啦………”“叫聲尚未落,血怪尹風已扯下紅布“迷你裙”,看準了目標,突然雙掌全力轟出。
杜小帥正爽到了家,冷不防兩股強勁掌風襲到,攻了他個措手不及。
來不及閃避,小夥子被兩股掌風攻中,震得他仰面一個倒栽,不由地癟上加怒:“你娘咧!要玩真的?”
老怪物可不玩假的,狂喝聲中,張臂向他撲下。
唐詩詩和範桃花大驚,失聲驚呼:“啊!……”不料杜小帥就地一個翻滾的同時,“七心”已出手。只見一道劍光疾射而出,穿進老怪物的胸膛。
“哇!……”地一聲慘叫,血怪尹風的胸膛血箭並射,接着撲伏在地上,雙手一陣亂抓,兩腳連連猛踢,然後抽筋幾下,終於不再動彈了。
唐詩詩急忙趕來,一把施住杜小帥道:“帥哥,咱們快離開這裏!”
杜小帥收起“七心”,惹笑:“幹嘛那麼急,我還要看看這老怪物死了沒有……”唐詩詩喝道:“別看了,快走嘛!”
杜小帥看她快嚇呆了,呆好挽着她走向馬道:“只剩下一匹馬啦,咱們只好共騎嘍。”
唐詩詩樂在心裏,卻故意給他個大白眼,警告:“你要不安分,就讓你用走的!”其實她才希望小夥子不安分,最好一路上毛手毛腳呢。
杜小帥癟笑兩聲:“是,遵命,教主請上馬,我還要把吃的……”唐詩詩嬌斥道:“這會兒不還忘不了吃的喝的,快上馬!”
杜小帥苦着一張臉,只好躍上馬背,再伸手拉唐詩詩上馬,讓她坐在馬鞍。
兩人一前一後,小夥子雙手沒處放,不得不環抱她的細腰。
範桃花一跨上小毛驢,三人便急急奔馳而去。
這時從從竹林一旁,繞出個身穿“壽服”,臉上毫無血色的傢伙。那模樣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可不正是那當年古墓派的掌門“活死人”!
只見他走到老怪物的死屍旁蹲下,伸手一探鼻脈和脈搏,冷森森笑道:“你丟我臉,別人當做是垃圾,我老人家可以‘廢物利用’,派上大用場呢!”
於是他站起身來,取出個小竹哨,放在口中連吹了三聲。
倏而,夜色朦朧下,從竹林旁如幽靈似地出現了七個黑影,一蹦一跳來到了他的面前。
哎呀,我的媽啊!他們赫然竟是在西洞艇山的山洞中,被唐雲萍殺死的“骷樓七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