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帥這時已查遍所有女屍,包括桃花教的那批少女,以及飄花宮的女婢沒有一個活着,唯獨不見柳苔青不內。
小夥子認出,其中四個少女,正是曾替他洗“泰國員的年輕侍婢,她們均是胸前一刀斃命。
不禁恨成了咬牙切齒——差點沒把牙齒給磨斷,悲憤道:“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
楊心蘭上回來飄花宮,是以本來面目出現。現在又恢復了女扮男裝,不得不裝模作樣,上前問道:“帥哥,有沒有發現你乾孃?”
杜小帥搖搖頭,憋心道:“沒有……”
楊心蘭慶幸道:“還好,她總算逃過一劫。”
杜小帥卻不太樂觀,癟道:“説不一定被‘一刀’擄了去吶!”
楊心蘭不以為然,抿嘴道:“愛説笑!發地小子把她擄去幹嘛呀,也要拜她做乾孃?還是……”杜小帥瞪眼:“你娘咧!你怎麼知道‘一刀’是個小子,如果他是個老這有夥,把我乾孃擄去就糟啦!”
楊心蘭瞄眼:“是啊,你還説你乾孃是當年的江湖三大美女之一,我看哪,她可危險羅……”洪薇喝阻道:“好啦!你們兩個小鬼不要窮攪和了,快各處查看一下。”
杜小帥慌得什麼都忘了,立即沖人大廳,直奔寢宮。
宮內鴉鳥的一片漆黑,小夥子想起了身上的“闢水珠”,急從懷中摸出一照,只見滿室一片凌亂,地下還是濕漉漉的。再進入浴室一看,池中水是滿滿的,只是早已停止進水,也沒有水流出。
地上,皮面的矮榻上盡是皂沫。
瞄了這麼一眼,杜小帥已想象得到,必是柳苔青正在享受“泰國員,突遭那小子闖來,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否則,憑芙蓉玉女柳苔青的武功,那會癟成這樣!
“啊!”
猛然間想到什麼,杜小帥怪叫一聲,轉身衝出寢宮,穿過長廊,急急奔向練功密室。
室門大敞,衝進去一看,只見幃幔已被扯下,那八具栩栩如生的“裸女”,均被從頭頂一刀劈成兩半,內部的機關零件散得一地都是。
矮榻旁小几上,原來放着的兩本小冊,“蘭花手”和“玄天三劍”,現在已消失——不見啦!
還用得着想嗎?鐵定是被那小子順手牽羊羅。
杜小帥氣得破口大罵:“你娘咧!你小子最好不要被我撞上,否則,我就要你死得很難看!”
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回身一看,楊心蘭和洪薇已跟着趕來。
楊心蘭見狀,興趣十足:“哇噻!這些是啥玩意?”
洪薇眼光一掃,忽問道:“小帥,你乾孃的武功如何?”
杜小帥乾笑着:“這……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她施武功,不過,據我猜想,應該差不到那裏去。上回我和那位老哥哥,遇上四個很厲害的老混蛋,險些把命送在他們手裏,就是千娘把他們打發了,救下咱們兩個的吶。”
洪薇沉吟一下道:“唔……如此看來,説不定那心狠手辣的小子,極可能就是‘一統幫’的幫主!”
杜小帥訕言:“一統幫‘的幫主會是那小子?”
洪薇神凝重道:“有志不在年高,就象你這小子,不也大出我意料之外!”
頓了頓,又道:“哼!如果那小子真是‘瘋刀’的傳人,我倒暫時不甘心死了……”楊心蘭呵呵弄笑:“對!師父何必死,管他什麼血誓不血誓,當它放屁就是了嘛!”
洪薇正色道:“小楊!不許胡説!我不是想違背血音,只是在死之前,非除掉那小子不可!”
杜小帥笑得甚癟:“現在‘大成客棧’和‘如意賭坊’,兩條線索都斷了,如果打不到他們的‘窩’,就得等到十一月十三,去濛濛谷楊心蘭靈機一動,捉笑:”走!咱們去找丐幫的人幫忙。“杜小帥嘆笑:“對!丐幫的耳目眾多,應該會知道‘一統幫’的消息,可是老哥哥不在……”楊心蘭瞄眼道:“帥哥,我要老酒鬼轉交給你的‘狗頭令牌’,你沒丟吧?”
杜小帥拍拍腰間道:“在這裏!”
楊心蘭邪知道:“那就成了,有那塊令牌,丐幫的人就得聽咱們的!”
洪薇一時沒有更好的主意,一切只有看他們的了。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幫眾遍佈各地。
蘇州設有分舵,地點卻在城外一座舊祠堂裏。
老少三人是回到蘇州城裏,向一羣聚集的小叫化問明路徑,才出了城找了來的。
分舵主姓朱名祿,是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一見楊心蘭出示的“狗頭令牌”,如同地方官見到“如朕親臨”的皇帝的御牌,立時將老少三人敬為上賓,只差點沒跪拜。
楊心蘭也不必表明身份,大牌得很:“朱舵主甭客氣啦,咱們只要打聽一下‘一統幫’的消息。”
朱祿連聲恭應道:“是是是,近日分舵也接到幫主的飛鴿傳令,命蘇州境內的弟子,密切注意‘一統幫’的行動,隨時將情況向總舵報告。”
楊心蘭睨眼:“他們有什麼情況?”
朱祿很糗地道:“説來慚愧,咱們一向以耳目眾多為做,蘇州城裏至少也有好幾百弟子,遍佈全城各地,居然始終未能查出,城北小北街上的‘大成客棧’,就是‘一統幫’設在蘇州城的分舵……”楊心蘭謔笑不已,訕邪:“現在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朱祿道:“要不是不久之前,‘大成客棧’被人挑了,死了一二十人,驚動官府,咱們根本就不知道。”
“大成客棧”被挑,正是杜小帥和老叫化李黑的傑作,但那批黑衣壯漢卻是東方明所殺。
杜小帥心裏偷笑,嘲惹道:“朱舵主,那你們知不知道,‘如意賭防’跟‘一統幫’之間有什麼關係?”
朱祿一臉茫然道:“這就不清楚了,目前‘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市間傳説紛紛,但沒有人知道真正關門的原因……怎麼,他們也跟‘一統幫’掛上鈎了?”
杜小帥心想:“你娘咧!説什麼丐幫人多勢眾,耳目遍佈各地,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如果全是你們這些白痴,我看也不必混啦!”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又向朱祿道:“這下不去管它了,朱舵主,我想請你幫個忙,發動全蘇州丐幫弟子,儘快查出‘一統幫’的落腳處,可以辦到嗎?”
朱祿恭應道:“是!是!在下立即照辦!”
等他匆匆走出祠堂,杜小帥憋不住了:“楊弟,怎不問問他,知不知道穹窿山飄花宮……”楊心蘭截口訕笑:“黑皮奶奶,他們這批驢,連‘大成客棧’是‘一統在和’設在蘇州城的分舵都摸不清,飄花宮又沒掛招牌,問了還不是白搭!”
杜小帥點了點頭,捉笑道:“説的也是,那茅山派的事,更不必多此一問了!”
洪薇不禁感嘆道:“唉!難怪‘一統幫’目空一切,夜郎自大,連吃稱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如今都些‘傲卡攜(爛角色),一點路用也沒有……”不料話猶未了,突見朱祿去而復返,領着四五十名乞丐沖人,立即散佈開來,將老少三人團團圍。
楊心蘭看呆了眼,嗔笑:“朱舵子,這是幹嘛?”
朱祿已不再是那副必恭必敬的嘴臉,有恃無恐道:“你們不是要找‘一統幫’的人嗎,現在我替你們找來啦!哈哈……”説完突發狂笑,表示他很幽默。
楊心蘭癟透了心,破口大罵“你娘咧!原來你這龜孫子,早已被‘一統幫’收買了?”
朱祿嘿冷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過是想做俊傑罷了!你們是乖乖地束手就縛呢,還是……”楊心蘭還好有自知之明,向杜小帥媚笑:“帥哥,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杜小帥逗惹:“沒問題!”隨即站了起來,眼光一掃道:“我是賣顏料的,你們喜歡那一種顏色?”
朱祿仗着人多勢眾,拽樣喝道:“上!”
一聲令下,就見四五十人一擁而上。
杜小帥想到桃花教的那批少女,是自己出的主意,把她們安排到飄花宮去的,結果反而害了她們,全部死得一乾二淨。
而整個飄花宮的男男女女,除了柳苔青生死不明,也都完蛋大吉,無一倖免,心裏那份痛苦可想而知。
既然朱祿已表明,這批乞丐是“一統幫”的人,他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錚”地一聲,斷魂劍已出鞘。
只聽他狂喝一聲:“毀天滅地!”就見寒光暴射,隨着疾掠的身形,如同炸彈開花地射向四面八方。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人影翻飛中,血雨飛灑,已有十幾個乞丐跌了開去,全都見閻王去羅。
哇噻!這簡直是炸彈開花,不死也重傷!
杜小帥已形同“抓狂”,身如旋風狂掃,劍似奔雷閃電,構成一副殘酷慘烈的駭人景象。
一片驚呼慘叫聲中,圍攻的四五十個乞丐,活命的不足十人,全都嚇得膽魂俱裂,屁滾尿流,趴在地上連逃命都跑不動了。
朱祿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大叫道:“小爺爺,饒命啊!饒命……”杜小帥上前飛起一腳,踹得他連翻帶滾。
正挺劍欲刺,忽聽洪薇喝阻道:“不要殺他!”
杜小帥劍勢及時一收,劍尖距離朱祿胸口只差半寸,嚇得他褲底一包,整個人成了“軟腳蝦”。
洪薇根本來不及出手,倒不是她想偷賴,故意讓小夥子表演“單人秀”。
但她神氣十足,好象自以為是一代女皇武則天,仍然人五人六地端坐在那裏,喝令道:“朱祿,還不快滾過來!”
朱祿已嚇昏了頭,哭喪着臉道:“我,滾不動了,用爬的行不行?”
洪薇沉聲道:“那就爬吧!”
朱祿已癱瘓在地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總算爬到老尼姑腳前。
洪薇兇光畢露的兩眼一瞪,喝道:“説!這是怎麼回事?”
朱祿再有一百個膽也嚇破了,那敢耍花槍,照實説道:“三位剛才來時,我所説的一切,實實在在是實情。只是,只是……只是昨日深夜,袱闖來一批黑衣蒙面人,個個武功極高,攻了咱們個措手不及。當時咱們也有二三十人,被殺得只剩下不到十人,就是現在躺在她上的這幾個人……”他指了指那幾個趴在地上的乞丐,接下去道!“其他那些都是‘一統幫’的人,咱們在失去抵抗力之下,全被他們制住,一切只好聽他們的了。今日中午傳來命令,如果發現一個老尼姑,帶着一個年輕人和小叫化……”楊心蘭捉狹:“哎喲,那指的不是咱們嗎?”
洪薇怒問道:“你就出去召來這批該死的傢伙,想把咱們三人抓去領賞?”
朱祿垂頭喪氣道:“沒法子呀,他們留下了三四十人,不得不聽他們的埃”
楊心蘭嗤嗤笑着:“帥哥,你真行,居然專撿‘一統幫’的龜孫子殺吶!”
杜小帥聳聳肩,瞄眼:“我可沒挑,大概是我那招劍式作怪,遇強威力更強。
這幾位老兄不是‘一統幫’的人,不想當真賣命,才把命保住了吧。”
洪薇又問:“朱祿!一統幫’怎會知道,咱們三人會找到這裏來??
朱祿一副癟樣:“這就不清楚了……”
洪薇沉吟一下,追問道:“那他們的幫會,一定尚在蘇州境內嘍?”
朱祿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洪薇臉色一沉道:“哼!他們既然中午傳來命令,想抓咱們一老二小,自然不會離開蘇州。快説!他們藏在那裏?”
朱祿情急叫道:“老人家,在下真的……”洪薇怒從心起,霍地站起來,怒斥道:“去死啦!”
飛起一腳,踢中朱祿前額。
只聽一聲慘叫,朱祿仰面倒在地上不動了,兩眼驚恐地睜着,好象死不瞑目。
一旁的極心蘭來不及阻止,苦笑不已:“師父,他總是丐幫的人……”洪薇冷聲道:“從昨夜起,他就已經不是了!”
眼光一掃,嚇得趴在地上那幾個乞丐全都軟了,齊聲哀求道:“老人家饒命!
饒命……”老尼姑怒道:“如果你們想活命,就老老實之間説出‘一統幫’的人藏在何處!”
一名中年乞丐幾乎哭了出來:“老人家,連朱舵主都不清楚,咱們那會知道呢。不過,他們一定是在城裏的什麼地方……”洪薇猶豫了一下,道:“小帥,小楊,咱們回城裏去!”
杜小帥賊眼亂瞄:“等一等……”
楊心蘭以為他殺上了癮,仍不放過那幾個乞丐,揪着臉道:“帥哥,你要幹嘛?”
杜小帥笑得甚逗人,走到朱祿的屍體旁蹲下,雙手齊動,把他一身丐裝扒了下來。
直到老少在一人出了祠堂,那幾個乞丐才如獲大赦,各自慶幸拾回了一條命。
洪薇一腳踢死朱祿,腰又閃了,痛得她一路哼哼唉唉,不停地呻吟。
唉!歲月不饒人,真的老了啊!
其實,她是四五十年未曾施展武功,一旦大顯身手,各處關節都不太靈活,才會把腰閃了。
不過這會兒若是強敵當前,老尼姑還是能強忍腰痛,打起精神來,照拼不誤!
否則,就被人拼掉啦!
沒法度,老少三人回到蘇州城裏,先得找家客棧,讓她老人家休息,由兩小各處探查。
杜小帥已換上一身丐裝,跟楊心蘭成了一對難兄難弟。
看看自己這身打扮,杜小帥很滿意地諺笑:“你娘咧!我怎麼沒有早一點想到,這樣多輕鬆自在啊!”
楊心蘭也捉笑:“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個調調兒了吧?”
杜小帥睨眼斜笑:“以後我就保持這副德性啦!”
楊心蘭眨了眨眼,訕嘲:“帥哥,咱們毫無線索,上那裏去找‘一統幫’的窩?”
杜小帥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能夠撇開那老尼姑一會兒,那也不錯呀。”
楊心蘭小嘴一撇:“帥哥,你別開口老尼姑,閉口老尼姑,她老人家好歹也是我師父啊!”
杜小帥突然停下腳步,一把抓起她手臂,正經個二百五道:“兄弟,你是當真的?”
楊心蘭瞄眼:“拜都拜了,難道還會是‘煮’的不成?”
杜小帥憋心得很:“你為了跟她學‘紅花血指’,情願割掉小雞雞?”
楊心蘭暗裏笑抽了腸,表面上還得裝做癟窘地道:“咱們不談這個……”杜小帥笑:“怎麼能不談!不但要談,而且得大大地談,你該知道,你就不能算真正的男人了,以後怎麼要老婆,怎麼傳宗接代?”
楊心蘭戲謔:“沒關係嘛,將來你娶妻生子,過繼一個給我不就成了。”
杜小帥立即拒絕:“愛説笑!自己為了學武功,情願把小雞雞割掉,卻指望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楊心蘭呵呵弄笑:“那我只好絕後了……”杜小帥氣得快吐血了:“兄弟!‘紅花血指’有什麼了不起,讓你這麼情有獨鍾,非學它不可?”
楊心蘭聳聳肩道:“帥哥,你知道我的武功很差勁,在江湖上到處吃虧,總不能永遠靠你替我撐腰吧!”
杜小帥一彈耳朵:“我負責教你‘玄天三劍’!”楊心蘭搖頭嘆笑:“不行啦,我的功力太淺,又沒服過龍血和內丹,怎能跟你比。就算學會‘玄天三劍’,也只能擺擺架式,唬人而已。”
杜小帥瞪眼:“那是你打定主意,非學那鬼玩意不可嘍?”
楊心蘭點了點頭,堅決道:“誓死學成武藝……”杜小帥氣得臉都綠了,一把甩開她的小手,氣呼呼地快上不向前走去。
楊心蘭急忙追上去,憋笑:“帥哥,你生氣了?”
杜小帥毛火地道:“交了你這個‘有出息’的兄弟,我怎能不生氣!”
楊心蘭弄笑:“帥哥,如果你有個武功很差勁的兄弟,到處吃癟,惹上麻煩就應付不了,你會覺得有面子?”
社小帥拍着胸脯道:“只要有我在,誰也休想欺侮你,除非他活得不耐煩?”
楊心蘭斥笑道:“你能把我成天拴在褲腰帶上,寸步不離?”
杜小帥閃了舌頭:“這……”
楊心蘭道:“帥哥,不要再為這件事煩了,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把武功練好,將來能在江湖上揚眉吐氣一番。也讓我那天才老爹看看,我可是天才女兒,是被他埋沒的!”
杜小帥苦笑不己:“好吧,人各有志,我該説的都説了,聽不聽在你。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割的話……”
頓了頓,忽道:“既然勸不醒你,我也不必漢雞婆了,跟我走!”
楊心蘭瞄眼:“上哪裏去?”
杜小帥賊樣道:“跟我走就是了嘛!”一把拖了她就走。
時近三更,除了專做夜貓子生意的酒鋪、賭嘗妓院等地方仍然門庭若市,街上己很難見到行人。就連那些乞丐,也不見一個人影。
楊心蘭也不知杜小帥想幹什麼,只好由他拖着到處亂轉。
終於,他們轉到了一條小街上。
哇噻!這裏好熱鬧,整條街上,幾乎每家門前都高挑着燈籠,使一塊塊的招牌看來特別醒目,象什麼“温柔鄉”“神仙窩”“美人院”“一樂樓”等等。
真是琳琅滿目,美不勝收,看得人眼花繚亂,目光金金。
尤其那些當街拉客的黃牛,皮條客,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更是放浪形駭,毫無顧忌,見人就你爭我奪,拉拉扯扯,簡直就象超級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楊心蘭看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一把拖住杜小帥,怪異道:“帥哥,你怎麼想到來這種地方?”
杜小帥謔笑:“兄弟?你忘啦?上回在太平縣,你不是也帶我去過這種地方?”
楊心蘭似笑得甚苦,癟樣:“那,那不同礙……”杜小帥捉笑道:“這也不同啊,你已經決心跟老尼姑學‘紅花血指’,馬上就得把小雞雞割掉。趁你還沒割之前,讓它痛快痛快,否則怎麼對得起它!”
這是什麼話嘛!
楊心蘭笑得更苦,臉上差點沒笑歪,幹窘直笑:“不!我不要杜小帥才不甩她,拖了就往人堆裏鑽。
幹這一行的都是勢利眼,見兩個小叫化走到面前,也沒人甩他們,只當有看沒有見。
杜小帥已不象以前那樣“土”,走近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以老玩家的口氣問道:“喂!有沒有新鮮貨?”
那傢伙眼皮一翻,一臉不屑道:“你娘咧,倒蠻挑嘴的,能討碗剩飯吃就不錯了,還想新鮮的,去去去,滾遠些,一身臭味,別把花錢的老爺薰跑啦,兩個臭要飯的!”
杜小帥悠哉遊哉地挖着耳屎,不七不八地抖着腿道:“兄弟,看樣子咱們是有銀子沒處花啦!”
説時故意從身上摸出個銀錠,託在掌上掂着。
銀錠足有十兩,那傢伙頓時眼睛一亮,笑問道:“小兄弟,你在那兒撿的?”
杜小帥憋笑:“你娘咧!那有那麼好事,你以為路上到處都滾着啊!”
那傢伙陪着笑臉道:“那你是中了六合彩?”
杜小帥捉弄謔笑:“嘿嘿,你這龜孫子還真有一套,一猜就中,要不要我告訴你兩支明牌?”
那傢伙財迷心竅,信以為真,急忙將杜小帥拖至暗處,輕聲問道:“小兄弟,你真有明牌?”
杜小帥笑抽了腸:“沒有明牌,咱們能籤中贏了這麼多銀子!”隨手又掏出一疊銀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傢伙眼睛都看直了,一個睜得兩個大,連連吞了幾口口水,才結結巴巴道:
“小,小兄弟,你如果能告訴我明牌,我,我就讓你白玩?”
杜小帥哭笑不得:“你讓我白玩?你娘咧,咱們可沒這個胃口!”
那傢伙忙更正道:“不不不,我是説讓你們白玩姑娘,由我請客哪!”
杜小帥逗笑:“免啦,你只帶路,我一家好的,讓咱們玩得痛快,就送你兩支日月牌。”
那傢伙心花怒放,嘴都樂歪了,想了想:“二位請跟我來!”
楊心蘭站着不動,被杜小帥硬拖了跟着那傢伙走。
那傢伙邊走邊説道:“兩小兄弟正好遇上我,別人可不知道這條門路,帶你們去個好地主,那兒的小妞個個年輕漂亮,都是客串兼差的,保證新鮮!”
杜小帥嘲惹笑着,緊緊拖着楊心蘭,似乎怕她臨陣脱逃。
那傢伙興沖沖地在前面帶路,領着他們走出小街,轉入一條狹長小巷,來到盡頭,停在一座舊宅院前。
這宅院門前既無燈籠,也不見招牌,如果不是識途老馬帶路,絕對想不到這裏是做這種‘買賣“的!
那傢伙在門上敲了兩下,便聽門裏傳出個少女的嬌聲問道:“誰呀?”
“我是‘一樂樓’的王三。”
那傢伙應道:“替你們帶客人上門哪!”
大門“呀——”地一聲,只開了半邊,走出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見王三帶來兩個小叫化,氣得罵了聲粗話,轉身進去就要關門。
王三一腳已跨進門,急向小姑娘附耳嘀咕了幾句。
小姑娘似乎不大相信,又探頭向外瞄了瞄,警告道:“王三,你隨便亂把人帶來,待會兒大姐頭罵人,你會死得很難看哦!”
王三一拍胸脯道:“我負責!”
小姑娘這才勉為其難地道:“好吧,帶他們進來。”
王三忙出來陪着笑臉道:“兩位小兄弟,請進!”
杜小帥白眼一瞄:“你娘咧!不過一個賣人肉的地方,你這個鬼丫頭神氣個鳥!”
等他們進了門,小姑娘把大門關上,領着三人穿過庭院,直趁大廳。
廳內挑着幾隻燈籠,光線不太明亮,只見周圍已散落地坐着十來個嫖客,似在等待什麼。
有的大概是結伴而來,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議。有的已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喂!快點出來亮相哪,再摸下去,天要亮啦!”
王三招呼杜小帥和楊心蘭坐下,輕聲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正好趕上哪!”
杜小帥和楊心蘭互瞄一眼,也不知趕上了什麼。
入境隨俗,他們象其他人一樣,呆坐在那裏等着,看有什麼精彩的在後面。
倏而,從裏面走出個花枝招展的少女,嫖客們眼睛一亮,一齊鼓掌表示歡迎。
杜小帥嗤嗤笑着,一眼就認出了。
你娘咧!這不是經常在“如意賭坊”混的那個女扒手嗎?!
好極了,這下可有熱鬧瞧啦!
杜小帥笑憋在心,靜靜地看她搞啥飛機。
少女在廳中央站定,春風滿面地向四周打個招呼,嬌聲笑道:“多謝各位的捧場,相信來過的爺們已經知道,咱們這兒跟別的地方不同。這好比吃膩了大魚大肉,換換口味,來點新鮮雖致的小吃。”
不過,我可以向各位保證,咱們這裏的姑娘年紀雖小,也就是所謂的“幼齒”,但她們個個都經過特別訓練,功夫絕對是第一流的。如果各位喜歡這個調調兒,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享受,讓你全身都爽!”一陣熱烈掌聲後,她接着又道:“咱們還是老規矩,先讓小姑娘們出來亮相相,然後再一個個出場,各位爺們如果看中了,對了胃口,就出個價,由出價最高的一位‘得標’,盡享受一個熱情有勁的夜晚。好了,廢話少説,現在就開始!”
説完,四周又響起一陣熱烈掌聲,直到她掌起手中的小鈴搖了搖,大家才安靜下來。
十幾雙色眼,不約而同地集中向那道垂掛着珠簾的拱門,等待着小姑娘們出來亮相。
一陣環佩叮咚響起,珠簾掀起,魚貫走出二十來個小姑娘,立時又響起了更熱烈的掌聲。
只見這些小姑娘的年齡嘛,頂多只有十三出頭,十四不到,卻是人小鬼大,一個個沈妝豔抹,煙視媚行,搔首弄姿地走向廳中央,向四周的爺們大拋媚眼,賣弄風情。
哇噻!小姑娘們真能作怪,頭上綴滿釵笄,手腕足頸纏着珠鏈,走起路來一搖三擺叮叮噹噹亂響,十分悦耳動聽。但身上卻僅披着薄如單翼的彩色披風,裏面全部穿幫,一覽無遣!
可惜她們這些“幼齒”,發育都還沒完全,實在沒多大看頭。
但在座的這些老不羞,卻偏偏喜歡這個調調兒!
身位大姐頭的那少女,也只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她居然頗有大將之風,退在一旁嬌聲道:“各位爺們,要看就快看哪,馬上就要開始唐伯虎點秋香了,點中了帶進房間去,要怎麼看就怎麼看,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滿意的話請廣為介紹,下回多帶些朋友來捧場,謝謝!”
小姑娘繞場一週,退至那少女身手,站成了一排。
杜小帥正看得起勁,忽聽坐在身旁的王三輕聲道:“兩位小兄弟,待會兒你們看中了那一個,就出個價啊!”
楊心蘭這時候,真是一個頭八個大,用臂肘輕拐杜小帥一下,癟道:“帥哥,搞這種飛機沒意思,咱們找個地方去喝酒吧……”杜小帥按住她大腿,使她站不起身來,黠笑不已:“兄弟,雖急嘛,精彩的好戲還在後頭吶!”
楊心蘭簡直要苦出汁來,剛想開口,一個小姑娘已走上前,站在那少女身旁。
立時有人叫道:“五兩!”
那少女瞄眼:“愛説笑!這麼漂亮的小妞兒,您才出五兩銀子?”
一個大腹賈大聲道:“我出七兩!”
另一個老不羞舉手道:“我加一兩!”
那少女好象拍賣叫賣似的,手指老不羞道:“這位老爺子出八兩了,還有沒有出更高的?”
大腹賈高舉雙手道:“十兩!”
老不羞不甘不弱,大聲叫道:“我出十五兩!”
那少女一見有人抬價可樂了,滿面春風地向老不羞道:“多謝老爺子捧場,您真有眼光!各位,這位老爺子出價十五兩了,還有那位加一點的?”
大腹賈一咬牙,叫道:“我加一兩!”
老不羞狠狠瞪他一眼,扯開嗓門大聲道:“二十兩!”
哇噻!那年頭的二十兩銀子,足夠養活一家大小好幾口個把月吶!
有夠凱!
大腹賈不吭氣了,其他人更沒有敢抬價的。
那少女眼光一掃,笑問道:“這位老爺子出二十兩,有沒有那位出更主同的?
我從一數到三,如果沒有人再出價,這可這愛的小妞兒,今夜就是這位老爺子的了。一……二……三!”
整個大廳沒人吭聲。
那少女便牽着小姑娘的手,來到老不羞面前,笑容可掬道:“老爺子,人交給你哪,請付銀子。”
老不羞哈哈一笑,從身上掏出兩隻銀錠,交在了那少女手上。
你娘咧!實在乾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當場銀貨兩清!
小姑娘也甭吩咐了,已上前攙起足可做她爺爺的老不羞,樣子很親熱地摟着向裏面走去。
眼看一對“老少配”成交了,那少女又回到廳中央,繼續推銷另一個小姑娘了。
小姑娘剛走出,大腹賈就出價十兩。
那少女把嘴一撇道:“喲!這位大爺,你剛才都出到十六兩了,這會兒怎麼反而大落價,未免太‘小兒科’了吧!”
大腹賈二郎腿一蹺,訕笑:“這姑娘太瘦小了,我怕把她壓扁啦!”
在座的人一聽,頓時鬨堂大笑。
小姑娘不服氣嗲道:“愛説笑!你要有本事把我壓扁,今夜分文不要,讓你白玩!”
大腹賈豬哥狀道:“這可是你自己説的?”
小姑娘不甘示弱道:“不錯,是我説的。不過我也要二十兩,少了不幹。”
大腹賈雖然捨不得花這麼多銀子,但大家都在看他,使他下不了台。只好一咬牙,忍能取出二十兩銀子交給那少女,起身摟着小姑娘向裏走去。
接下去,又走出個小姑娘,年齡比剛才那個更小,看上去有十一二歲就很不錯啦!
你娘咧!這麼小就出來幹這一行了,簡直是摧殘幼苗,太離譜了吧?!
那少女吆喝了半天,仍不見有人出價,臉都綠了,媚笑道:“各位爺們捧捧場嘛,隨便出個價,別讓咱們晾在這裏呀!”
沉默了片刻,才聽一個又瘦又幹的中年道:“走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小姑娘望望那少女,得到她微微點頭示意,才滿面糗樣地走到那中年面前。
這中年自己那付德性不怎麼樣,可以用“歹看死人”四個字來形容,但他倒很挑剔。眯着一對色迷迷的鼠眼,把小姑娘從頭到腳看了兩遍,如同鑑賞珠寶一般仔細。
那倒沒錯,他正是幹之一行的,專門替人鑑定珠寶。可惜放大鏡沒帶來,否則連小姑娘全身汁毛孔,都得看個一清二楚吶!
那少女已不耐煩了,催問道:“怎麼樣啦?”
中年不甩她,伸手掀開小姑娘的披風,在她全身上下,這裏摸一把,那裏捏一下,最後才陰陽怪氣道:“唔……最多出十兩銀子,多下個蹦子兒都不要!”
小姑娘氣得直翻白眼,嗔叫:“那你乾脆回去打手衝,一個蹦子都不必花,何必來這裏!”
中年怒道:“小丫頭!你……”
那少女忙打圓場道:“好啦,好啦,這位大爺,來這裏為的是找樂子,何必生氣呢。十兩就十兩哪,小妹子,今夜你就委屈些吧。”
小姑娘還要使性子,被少女在她腰後用勁捏了一把,痛得她眉頭一皺,不敢再出聲,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攙起那中年,相偕走向裏面去。心裏卻憋想:
“你娘咧,待會兒瞧我的,不好好修理你才怪!”
那少女鬆了口氣,又繼續推銷其他的小姑娘了。
每走出一個小姑娘,王三就向杜小帥聳恿道:“這個不錯,小兄弟,你快出個價吧。”
杜小帥卻是一個勁兒直搖頭,一個也看不中。
不用多久,四周坐着的那些人,都帶着各人看中的小姑娘,進裏面去痛快了,只剩下四五個行情實在太差,沒人出價。
王三可急了,轉過頭去問道:“小兄弟,你一個也不中意?”
杜小帥笑着勾勾手指,示意他湊近些,在他耳邊不知輕聲説了兩句什麼。
只見王三面有難色:“這,這恐怕不行……”杜小帥瞪眼:“不行也得行!”
王三為了想得到明牌,只好勉為其難道:“我,我去試試看……”那少女正吩咐開門的小姑娘,把一大堆銀子收起,突然一抬眼,發現角落裏還坐着王三和兩個小乞丐,可毛火了,嗔笑:“王三,你怎麼帶了兩個臭要飯的來,存心看白戲呀?”
王三忙起身上前,走到那少女身旁,向她附耳嘀咕了一陣。
那少女不等他説完,已癟窘道:“去你孃的!本姑娘不希罕,快把這兩個臭要飯的帶走!”
杜小帥已站了起來,仍然拖着楊心蘭,走上前邪樣道:“喲,當了老鴇抖起來啦!”
少女一聽,剛要破口,一眼就出了小夥子,罵不出來啦:“啊!是,是你……”杜小帥故意裝出一副流裏流氣,憋心道:“我被人扒了,人家抖起來啦,我可衰啦,只好變成臭要飯的啦!”
少女作賊心虛,忙陪笑臉道:“哎呀,我抖什麼,還不是混口飯吃,這兒剛開張沒幾天,生意又難做……你要是有困難,我多了拿不出,少數的可以湊一湊……”杜小帥可不跟她打哈哈了,臉色一沉,賊樣:“你娘咧!真當我是臭要飯的,隨便就難打發了?”
少女有把柄被人抓住,不敢翻臉,癟笑:“那你要怎樣呢?”
杜小帥邪笑道:“你這裏是幹什麼的?”
少女一臉尷尬道:“這……你何必明知故問嘛。”
杜小帥掏出一疊銀票,黠笑:“好!咱們就花銀子,絕不白玩!”
少女也怕杜小帥口不擇言,把她的糗事全抖出來,忙向王三道:“你先回去吧,他們兩位交給我好了。”
王三一心想着明牌,望着杜小帥道:“小兄弟,你,你不是説……”少女隨手取了只銀錠,塞在王三手上,硬把他往外推:“好啦,好啦,你快走啦!”
王三這才謝了一聲,無可奈何地走出大廳,那小姑娘忙跟了出去關門。
少女把那位拉黃牛的打發走了,才鬆了口氣,勉強笑兩聲:“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請到裏面來,讓我準備點酒萊,陪你們喝兩杯好嗎?”
楊心蘭一聽賭和酒,簡直象是看到了心愛的人,但她這時都快癟死了,只想趕快溜走,忙婉拒道:“不用了,咱們改天……”杜小帥卻斷然聽謔:“什麼改天,就是今夜!”
少女嫣然一笑道:“二位請跟我來吧。”
楊心蘭哭笑不得:“我,我……”
杜小帥謔笑不已,拖了她就跟着少女往裏走。
楊心蘭露出苦臉窘笑着,遇上霸王硬上弓的杜小帥,她實在真夠莫法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