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山谷內人影幢幢。
近百名黑衣蒙面人,兵分三路,逐漸向桃花教的山洞逼近……由於唐雲萍卧病多日,毫無起色,整個桃花教裏的人,已是人心惶惶,早就有人私下計議過,萬一“一統幫”大舉來犯,到時候就是日赤火炎,只有隨便人顧性命了。
陳雄和丘維仁兩位堂主,各帶了幾名心腹手下臨陣脱逃,雖然走的人數不多,卻使軍心大亂,大部分人已喪失了鬥志。儘管申良極力安撫,告訴大家教主已康復,而且來了武功高強的援兵,仍然無法使士氣振作起來。
主要的是,他們不相信這老少三人有什麼屁用。
杜小帥他們都見過,上回單槍匹馬來赴約,結果栽在那十幾名少女肉陣裏。
雖然他們並不太清楚,小夥子怎麼會被教主網開一面,總之他不夠瞧就是啦!
而今夜小夥子帶來的兩人,一個老叫化,一個花不溜秋的大姑娘,兩個都是昏迷不醒,被扛進洞去的,這種“高手”能撐得住場面?真是愛説笑!
這時守伏在暗處戒備的人,似乎已打好主意,如果敵人大舉來犯,一看情形不對,就趕緊隨人顧性命,要不就棄械投降,真要賣命一拼的,不是白痴就是傻瓜!
未戰就已先敗,這種仗還能打嗎?
如今,整個桃花教裏,除了由唐雲萍親自調教出來的那批少女,對教主忠心耿耿,誓死堅守山洞,剩下的只有一個申良了。
三路兵馬正逼近……
申良眼看敵人已近,一聲令下:“發射!”
真是傷透了心!箭是射出了,射的卻不是敵人,而是申良!申良哪曾想到,自己的手下突然倒戈相向,頓時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雖以鋼刀撥開了不少支箭,左肩和右腰仍被射中。
變生時腋,這位堂主不禁驚怒交加道:“他媽的!你們……”近處的幾名壯漢一擁而上,不由分説,揮刀就向申良砍殺過去。
申良心知這批傢伙已臨陣叛變,只得負傷奮力拼殺,同時取出銅哨,欲向山洞吹去告急訊號。
那知銅哨尚未吹響,右肩上又捱了一刀,隨着刀鋒過處,灑起一片血雨。
申良一發狠,旋身揮刀飛斬,只聽那突襲的壯漢一聲修叫,被攔腰一刀砍成兩截,腸子破腹而出,死狀慘不忍睹。
其他人大驚,但並未被嚇退,反而發動猛烈圍攻,決心幹上啦!申良邊戰邊罵道:“他媽的!你們這些龜孫子,不説教主了,就連老子平日也待你們不薄,你們竟然……”其中一名壯漢喝道:“姓申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桃花教大勢已去,那淫婆娘眼看就快斷氣了,你還替她賣命,你真是個驢!”申良大怒,衝上去就是狠狠一刀。
但那壯漢身手不弱,閃身避開,反手回敬一刀,砍向申良右臂。只聽一聲慘叫,申良的整條右臂,已跟身體脱離關係手上仍然緊握鋼刀,掉落在地上。
後面另一壯漢趁機欺上,飛起一腳,將搖搖欲墜的申良踹倒,趕上去正舉刀砍下,二三十名黑衣蒙面人已掩至面前。砍中申良的壯漢急忙棄刀在地,朗聲道:
“咱們自願歸順貴幫,誓死效忠!”
其他人紛紛丟下了刀,齊聲道:“咱們自願歸順‘一統幫’,誓死效忠!”
為首的黑衣蒙面入挺身上前,陰森森道:“好一個誓死效忠!各位投效桃花教時,大概也這樣説過吧?”
眾壯漢面面相覷,怔怔地説不出話來。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嘿嘿冷笑:“如果收容了你們,有一天遇上了比‘一統幫’更強大的敵人,相信你們也會象現在一樣,誓死效忠吧?殺!
“殺”字一出口,就見那二三十名黑衣蒙面人一擁而上,出手毫不留情,見人就殺。
眾壯漢全已棄刀投降,手無寸鐵,那能抵擋得住這批如狼似虎的殺手。
只聽慘叫聲連起,一個人都斃命在刀劍下,去向閻王爺高呼“誓死效忠”了。
這條直通山洞的小徑,只不過三五十丈距離,一路上都有戒備,申良帶的這批手下,是負責把守第一道關卡。
第一道關卡輕而易舉突破,黑衣蒙面人便長驅直入,直向山洞衝去。
小徑兩旁,守伏在樹上,石後的暗哨,已知第一道關卡降敵的結果,不敢再重蹈覆轍,只好來個大車拼啦!
一聲令下,只見箭如飛蝗般射來,暫時封住了黑衣蒙面人的衝勢。
但黑衣蒙面人兵發三路,正面的這一股人馬受阻,左右兩翼卻包抄過來,暗中己摸清了弓箭手的位置。
他們無聲無息地“摸”了上來,突然出其不意地發動,使那些暗樁猝不及防,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之間,慘叫聲此落彼此,就見藏身樹上的人紛紛墜地,藏在石後的死命亂逃,可惜逃不出幾步,就一個個倒地不起。黑衣蒙面人三路兵馬會合,即向山洞挺進。
不料衝至距離三丈外,只見山洞外無聲無息,毫無防範,黑乎乎地連一個人影也不見。
難道唐雲萍眼看大勢已去,率眾從別的出路逃之夭夭了?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唯恐有詐,雙臂一分,示意眾人散開,隨即振聲道:“唐教主,快出來投降吧,歸順了咱們‘一統幫’,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多的是,包你夜夜春宵,用不着再到處去找男人啦!”
眾人鬨然大笑,似乎早已風聞桃花教主的“嗜好”,專找年輕力壯的男子採陽補陰。
山洞內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等了片刻,未見迴音,不由地怒道:“我數到十,你們再不出來投降,就別怪咱們要殺進來了……一……二……山洞內仍然毫無聲息。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繼續數道:“四……五……六……”山洞人還是“掂掂”
的,散佈洞外的黑衣蒙面人,已開始漸漸向洞口掩近。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又繼續數下去!“七……八……九……十……”停了三秒鐘,突然振喝道:“衝!”
一聲令下,便聽眾黑衣蒙面人,齊聲吶喊,象潮水般向山洞衝去。
突然間,從洞口內傳了一聲暴喝:“毀天滅地!”
一道劍光如夜空中閃電,挾雷霆萬鈞之勢,彷彿排山倒海,又似萬馬奔騰般,由黑乎乎的洞內衝殺而出。
淒厲慘叫聲連聲,就見首當其衝的十幾名黑衣蒙面人,不是身首異處,就是肚破腸流,紛向四下跌了開去,死狀慘不忍睹!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竟使十幾個江湖高手,在眨眼之間喪命劍下,出手之人究竟是神?還是魔?實在教人害怕!
其他人被這驚天動地的一擊所震懾,個個嚇得屁滾尿流,全部傻了眼。
他們終於看清,出手的既不是神,也不是魔,而是個清秀邪氣的年輕小夥子。
小夥子右手持劍,左手握着短匕,屹立在洞口外,以那冷峻的目光一掃,使那些黑衣蒙面人不寒而慄,心裏機伶伶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猛然回過神來,鼓足勇氣喝問道:“呔!你這小子是什麼人!”
小夥子拽得跟什麼似的,訕邪:“杜小帥!”
黑衣蒙面人微微一怔道:“唔……這名字好象在什麼地方聽過……”杜小帥撇了撇嘴角,嘲惹:“就算以前沒聽過,現在你們已經聽見。知道小爺是誰了!”
黑衣蒙面人狐假虎威道:“你可知道咱們是什麼人?”
杜小帥黠笑道:“我不必知道,你們到了閻王爺那裏,不妨自我介紹吧!”
黑衣蒙面人悖然大怒道:“好小子!口氣倒不小,淫婆娘那裏弄來這童子雞……”杜小帥狂喝一聲:“找死!”人已趨身而上。
黑衣蒙面人暗自一驚,他用的也是劍,挺劍就迎上來。
只聽“當”地一聲金鐵交鳴,他的劍已被震得飛向天空,不住地飛旋打轉。
這傢伙功力雖不及小夥子渾厚,身手倒很利落,心中一凜,已及時暴退兩丈,喝令道:“一齊上!”
其他人那敢怠慢,立即一擁而上。
杜小帥冷冷一笑,突然身形暴起,又一招“毀天滅地”攻出。“玄天三劍”
中,以這“毀天滅地”最具威力。
尤其小夥子服了龍血和內丹,功力已相當百年修為,一劍攻出的聲勢何等厲害,真是嚇死人了!、慘叫聲如同“大合唱”,隨着劍氣飛斬的寒芒過處,以弧行的半圓,又倒了十幾個人。他們既未身首異處,死後靈魂還得滿地找腦袋。也未肚破腸流,掛了一大堆。但個個都是被利劍斷喉,血箭迸射!
就在黑衣蒙面人一片驚亂時,山洞內喊殺震天,衝出了以唐雲萍為首的大批娘子軍,尚有兩個“傭軍”,楊心蘭和李黑。黑衣蒙面人被杜小帥的兩次出手,幹掉了近三十人,早就驚得褲底一包,陣腳大亂。
一見山洞內又衝殺出大批人馬,更是屁滾尿流,沒命逃開會了。
唐雲萍那容他們逃命,趕上去向杜小帥招呼道:“小兄弟,一個都別放他們走!”
杜小帥應了一聲,即與唐雲萍雙雙追殺上去。
楊心蘭也不甘寂寞,向老叫化叫道:“老酒鬼,咱們可不是來看錶演的!”
李黑應道:“當然,我們可是來表演的,喝了人家西壇酒,總得出點力啊!”
這一老一少趕上去,配合前面追殺的一男一女,更是勢如新竹,鋭不可當,直殺得黑衣蒙面人沒頭沒腦,慘叫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噴噴!好一場修烈的廝殺!
“一統幫”今夜派出近兩百人,聲勢浩大,且個個都有兩把刷子,決心要一舉消滅“桃花教”。沒想到會遇上杜小帥這小煞星,以那不可思議的驚人武功,使他們大出意料之外。
那用得着一會兒,黑衣蒙面人幾乎死了了(死光),只剩下不到十個跑得快的,逃出了山谷。
杜小帥殺性已起,仍想追殺,被唐雲萍攔住,勸阻道:“算了,留他們幾個活口回去,好讓‘一統幫’的頭兒知道,想一統天下武林,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老叫化也上前道:“對!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敢痴心妄想做白日夢啦!”
杜小帥歪着頭,笑得甚惹人:“咱們快看看,有沒有沒死的,問明他們的‘窩’在那裏,乾脆殺上門去!”
但一路我回去,橫七豎八的黑衣豪麪人屍體中,竟沒有一個命大的,實在有夠慘!
忽聽一個衰弱的聲音在呻吟,循聲趕去一看,竟是斷了右臂,全身象個血人似的申良。
唐雲萍忙上前蹲下,只見他已奄奄一息,急道:“申良,你挺着點,我救你回洞去。”
申良氣若游絲道:“教,教主……屬下該死……平日沒能好好約束那批龜孫子……想不到……”杜小帥趕過來,蹲下用劍割破左手中指,對着申良的口,讓墨綠色的血,一滴滴向口中滴去。
不到片刻,申良果然精神一振,説話也有力氣了,驚説道:“杜小俠,你的血……”杜小帥捉笑:“我的血是萬靈露!”
老叫化打趣道:“小兄弟,你可以到‘捐血中心’去登記,做一個‘快樂的捐血人’,保證每天有人排長龍等你的血埃”杜小帥嘟着嘴道:“我幹嘛呀?日行一善,那我不成了童子軍!”
忽聽申良又驚詫地叫道:“怪事啊!我的傷口血已止住不流啦!”
唐雲萍安撫他道:“那就好,你的命可以保住了。申良,難得你對我忠心耿耿,不過你放心,我雖已決心解散桃花教,但我會給你一筆生活費,讓你下半輩子不愁的。”
申良激動道:“不!屬下願永遠效忠教主,雖然斷了條胳膊,還有一條可以用啊!”
唐雲萍搖頭笑道:“你要再叫我教主了,桃花教都不存在了,我還當什麼教主。唉!你一個人的問題好解決,倒是那些姑娘們……”杜小帥靈機一動:“我倒想起一個地方,可以安排她們去。”
唐雲萍問道:“哦?是什麼地方?
杜小帥弄笑:“我乾孃的‘飄花宮’啊!”
唐雲萍為之一怔道:“‘飄花官’?”
老叫化擠眉:“對對對,姑娘們去那裏,再也合適不過了,而且一定肯收容她們!”隨即説出杜小帥與柳苔青之間的關係。
唐雲萍聽了自是十分高興,當下決定把手下那批少女,送往“飄花官”,了卻一樁心事,以便去尋找她的女兒詩詩。
夜已深,人卻未靜。
距離“如意賭坊”兩條街,長巷盡頭,一座看似久已無人居住的荒廢的巨宅裏,大廳內這時卻是人影一堆,聚集了好幾十人。全廳沒有一盞燈,黑抹抹的,而且所有人都黑一律穿黑衣,臉上蒙着黑布面罩,根本不知誰是誰。
但有一個人很特別,也最醒目,因為她雖披的是黑色披風,卻散發着五百燭光——是個大光頭,連眉毛都沒有。
啊哈!這不是賭國豔后金玉姬那娘們嗎?
這女人似乎待罪的心情,正在負荊請罪吶。
端坐在堂上方太師椅上的,也是個黑衣蒙面人,兩旁分立着八名黑衣壯漢,看來這傢伙來頭不小哦。
只見他放在太師椅扶手上的左手,不住地輕敲着,好象故意要引起別人注意,看到他中指戴着一隻骷髏形戒指,其實,他是正在思考着。
他既然沉思不語,就沒一個人敢出聲,整個大廳鴉雀無聲,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可聽見。
靜!靜……
他老人家終於輕咳兩聲,打破了沉寂,開口道:“金玉姬,你明知我最近要來蘇州,需要這地方落腳,為什麼這樣不小心。讓人發現了從賭場通到這裏的地道?嗯!”
金玉姬訪佛老鼠見了貓似的,嚇得全身發抖,恭恭敬敬道:“妾身原是為了安全起見,想等幫主大駕到了之後,才把地下密室那堵石磚牆壁打通,改作地道這端出口的。誰知今晚突然來了那老少三人,連胡老三都罩不住了,我只好親自出馬。不料那年輕姑娘十分了得,我也贏不了她……”幫主作了個手勢道:“好了,不必從盤古開天闢地説起,我要知道他們怎麼發現那地道的?”
金王姬道:“當時他們三人被椅把上的機關匝住,落下密室,我以為他們一定會中毒昏迷,那知還沒來得及打開活動地板查看,就聽下面一聲轟然巨響,好象天崩地裂。大概他們身上帶有炸藥,炸開了石壁,發現外面地道逃出去的。只是妾身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們怎能不中毒迷,而且弄斷了鋼匝……”幫主沉聲問道:“你可知道他們三人是什麼來頭?”
金玉姬癟苦道:“不,不清楚,那老叫化最近去賭過兩次,兩次都扛龜,輸掉一萬多兩銀子。另一個小夥子只有十六七歲,還有個年輕姑娘……”幫主怒斥道:“糊塗!你真是隻驢!母豬!既然看出他們大有來頭。為什麼不摸清他們的底細?”
金玉姬嚇得魂不附體道:“妾身當時……”突見一名黑衣蒙面人上前,執禮甚恭道:“啓稟幫主,依屬下判斷,那老叫化定是‘醉龍丐’李黑,那小子就是自稱叫杜小帥的,年輕姑娘則可能是楊小邪的女兒!”
金玉姬一聽,差點沒氣昏:“那丫頭是楊小邪的女兒?”想起光頭無眉,外帶終年不穿衣服,不禁火冒三丈,可惜大好報仇的機會,卻失之交臂。
幫主看都懶得着她一眼,向恭立面前的那人問道:“你怎麼知道一定是他們?”
黑衣蒙面人道:“據屬下的手下所報,兩三個月前,楊小邪的女兒扮成個小叫化,而且落了單,被咱們的人綴上,原可把她抓住的,偏偏被那自稱叫杜小帥的小子攪了局。後來承一處山下,又發現咱們的人死了二三十個,可能也是那小子乾的。”
突見另一人走出道:“那可他跟他無關,屬下派出的那批人,是跟蹤‘血轎’的!”
幫主把手一揮道:“你先退下,我知道了。”
那人恭應一聲,退了回去。
幫主又向面前那人道:“你繼續説下去。”
黑衣蒙面人道:“後來咱們的人圍攻老叫化,也是那小子攪的局。由此看來,一個老叫化,一個小子和一個年輕姑娘走在一起,那一定是他們三人了!”
又見一人走出,上前雙後一抱拳道:“啓稟幫主,據屬下得到的消息,歸順咱們的西門小郎,兩三個月前在太平縣城裏的一家妓家,栽了一個小子手裏,被廢了武功,那小子自稱杜小帥,當時跟他在一起的,就有老叫化和一個小叫化。”
幫主沉吟一下,陰森森道:“這麼看來,一定是他們三個人了。哼!杜小帥!
杜小帥!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頓了頓,向金玉姬喝問道:“你知罪嗎?”
金玉姬可真是嚇壞了,癟樣道:“我,我……”幫主沉聲道:“本幫對失職和辦事不力的人處罰,只有一個字——死。”
金玉姬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幫主饒命!幫主開恩……”幫主管她生死,無動於衷,喝道:“刑堂堂主何在│”一名黑衣蒙面人應聲而出,雙手抱拳道:“屬下在│”金玉姬已是全身發抖,伏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泣聲道:
“幫主饒命,幫主開恩,妾身願帶罪立功……”幫主遲疑一下,問道:“刑堂堂主,你看如何?”
刑堂堂主恭聲道:“啓稟幫主,今玉姬這次實是無心之失,且過去她對本幫的經費供應,到時候都能如期交付,從不拖欠。而且,本幫如今正值用人之際,金玉姬的武功和賭技,今後都派得上用常望幫主破例開恩,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幫主沉吟一下道:“唔……既是刑堂堂主代為求情,我就破一次例吧!”
金玉姬喜極而泣道:“多謝幫主大恩大德,……”幫主接道:“慢着!死罪難免,總得給你一點處罰,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認為我賞罰公平。”
金玉姬忙道:“妾身願罰,請幫主裁示!”
幫主道:“第一,三天之內,罰你交出十萬兩,充作本幫招兵買馬的經費!”
金玉姬一聽,面有菜色道:“十萬兩!這……”幫主不悦道:“嗯?心痛嗎?”
金玉姬連聲道:“不不不,不敢心痛,三天之內,妾身一定如數奉上。”
幫主笑了笑道:“很好。第二嘛,也是限你三天之內,要在蘇州城裏,替我另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金玉姬恭應:“是!妾身一定辦到,只是要象這裏,有地道直通賭坊,一時恐怕……”幫主道:“我這個人是最講道理的,三天之內,要你打通一條地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絕不強人所難!”
只聽眾人大拍馬屁,齊聲歌頌道:“幫主洪福齊天!”
就在這時,突見幾條人影掠身越牆而入,落在院中。眾人齊齊一驚,立即各自亮出兵刃,一時如臨大敵。由於闖入的這幾人,均是黑衣、蒙面,敵友難辨。
便聽排隊中的一人喝問:“口令?”
落定院中的人答道:“一山不容二虎,我是‘地堂’王強!”眾人一聽是自己人,這才如釋重負。
王強一個箭步直射大廳裏,見了金玉姬,只微微一怔,立即上前雙膝一屈,跪在幫主面前,垂頭喪氣道:“幫主,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幫主沉聲喝問道:“桃花教的人全逃光了?”
王強的聲音幾乎象哭,連聲道:“不不不,不是他們逃光了,是咱們幾乎全軍覆沒,逃回來的不足十人……”幫主驚怒交加,霍地一跳三丈、怒不可遏道:
“什麼?去了將近百人,只剩不到十個人回來,其他的人呢?”
王強全身發抖道:“全……全被殺了!”
幫主不能再跳了,再跳就要破瓦而出,只得忍下,喝問道:“快説!怎麼回事?”
王強只得硬頭頭皮,把攻打桃花教的情況,從頭至尾説了一遍。
幫主聽畢,頹然跌坐回太師椅上,喃喃自語道:“難道又是那小子?……”
王強接道:“對了,那小子自稱叫杜小帥!”
“杜小帥”三字如雷貫耳,震得全廳的人都為之一愕,每人又驚又怒。
幫主恨得咬牙切齒,雙手一用力,堅實的太師椅把手,頓時斷裂,散落一地。
他已怒極,又霍地站起身,喝令道:“召集蘇州城內咱們所有的人,我要親自去會會這小子!”
於是……
在不到半個時辰內,潛伏在蘇州城內及附近的“一統幫”幫眾,已召集了近兩百人。
雖已時值深夜,他們仍不敢明目張膽,招搖過市,化整為零地出了城西,在數里外會合,再浩浩蕩蕩地直奔桃花教。大批人馬進入山谷,就貫續發現黑衣蒙面人的屍體,尤其到了通山侗的小徑上,更是屍體遍地,有身首異處的,也有肚破腸流,更有斷手怕腳,令人慘不忍睹。
不料奔近桃花教的山洞,卻見洞口已被一塊塊巨石堆砌封死,一個人也沒留下。
白搭了!
穹窿山下這座不太起眼的山莊,幾乎沒有人會想到,它的主人就是當年江湖三大美人,雪山飄花宮的宮主柳苔青。
自從深夜來了一大批不速之客,莊內可就熱鬧也。
柳苔青得知於兒子已獲得龍血和內丹,當然高興得不得了啦!當下命自己的侍婢,帶了桃花教的那批少女們安頓下來,並交待所有莊丁嚴加戒備,以防“一統幫”摸來。
一切安排妥當,賓主在廳內坐了下來。
柳苔青和唐雲萍彼此心儀已久,一見如故。尤其知道這位當年江湖中的三大美人之一,就是杜小帥的乾孃,又是他師妹的母親,唐雲萍就對她更加親切了。
當杜小帥“重播”了一番今夜的精彩實兑後,柳苔青又驚又喜道:“小帥,想不到才兩個多月,你的武功已經這麼厲害啦!實在難得啊!”
小夥子捉笑:“還不都是拜乾孃所賜,那‘玄天三劍’,實在好嚇人哦,連孩兒都不敢相信,會有那麼大的本事!”
柳苔青正色道:“這也是你的造化,能獲得龍血和內丹,否則也不可能具有如此驚人的威力。不過,那一招‘毀天滅地’,實在太霸道,尤其以你現在的功力,可不能隨便用它吶。”
杜小帥眨了眨眼,惹笑:“孩兒知道啦!”
柳苔青展顏笑道:“當然,對付‘一統幫’的那幫人,那是另當別論了。”
老叫化附和道:“柳宮主説的對極了,對付‘一統幫’,一點都不用客氣!”
忽聽唐雲萍道:“柳宮主,‘一統幫’吃了這個大虧,一定不會輕易甘休,萬一找到這裏來,豈不……”柳苔青笑道:“唐教主不用擔心,我這山莊平時很少有人注意,只當是退休的官眷在此定居。況且,如今有小帥在,還怕‘一統幫’敢摸上門來嗎?”
唐雲萍過意不去道:“柳宮主這裏一向相安無事,我一來就替你帶來麻煩,實在心中不安。”
柳苔青道:“唐教主這麼説見外了,誰都有遭遇困難的時候,如果大家都抱着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心態,那要朋友幹嘛?況且,不瞞唐教主説,我一直在懷疑,當年毀我雪山飄花宮的那人,縱然不是‘一統幫’幫主,也極可能跟他有關!”
很難得一直保持淑女狀的楊心蘭,終於忍不住道:“那還不簡單,現在帥哥本事大的很,乾脆去把他抓來,我有七十二種酷刑,保證他受不了,非乖乖招出來不可!”
柳苔青笑了笑道:“楊姑娘,這些年來,我也暗中調查過,那幫主是個非常狡黠的厲害人物,從來行蹤不定,今天在這裏,明天就到了別處,至今連他最親信的手下,都未見過他的真面目,更不清楚他究竟是誰,上哪裏去抓他呢?”
楊心蘭美目一轉,訕言:“那他們自己的人,怎麼知道他是幫主呢?如果有人冒充……”柳苔青道:“這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我想他們一定有口令,或是特殊的識別方法吧。”
這時杜小帥察言觀色,看出唐雲萍憂心忡忡,但卻極力隱而不發,不禁嘆笑:
“大姐,你是不是在擔心詩詩?”
唐雲萍不動聲色道:“我想她不會有事的,明天我就去找她……”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問:“大姐知道她可能去那裏嗎?”
唐雲萍搖搖頭道:“她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山谷,以前我只帶她去太湖玩過、其他地方可能路都不知道該從那裏走。”
杜小帥興奮地道:“這兒離大湖很近,咱們明天就去找!”
這時已將近五更,柳苔青便提議道:“天都快亮了,大家也累了一夜,我看不如好好睡一覺,明天大家再從長計議吧。”被她一提,大家頓時感到有了睡意。
好在莊內備有不少間客房,柳苔青親自為客人一一安排了房間,自己才回寢宮去休息。
杜小帥雖然體力充沛,但一場激戰,消耗不少真力,倒真有些疲倦。可是關上房門,脱去外衣上牀,卻兩眼瞪着帳頂,怎麼也睡不着。
詩詩是撞見他們那嘲牀戲”,憤而蹺家的,這小女孩一見小夥子便愛上了他,純潔痴情的小心靈,如何能承受得了這種刺激嘛!況且,她從未離開過山谷,跑出去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年紀又那麼小,那多危險啊!
小夥子忽然想到,在這短短數月中,他所遇見和接觸的大小女人中,只有唐雲萍真正讓他嚐到了“爽”的滋味,而使他念念難忘,充滿懷念的卻是李圓圓。
那夜在船頭的擁吻,至今仍回味無窮……正在胡思亂想,忽聽房門有人輕叩兩下。
小夥子立即翻身而起,懶懶地道:“誰?”
房門外嬌聲應道:“杜公子,是我啦。”
小夥子一聽是替他洗過“泰國員的侍婢,可真是暗自心驚,不敢隨便開門,以免胡亂“失身”,弄笑:“什麼事?”
房外侍婢道:“宮主有請杜公子。”
一聽乾孃有召,小夥子可不敢胡恩亂想了,忙穿上衣服,提起解下了斷魂劍,開門出房,隨同侍婢逕往寢宮。
柳苔青已換了一身湖色軟緞便服,長髮披散在肩後,站在窗前眺望灰色的天空。
就看她這苗條動人的背影,真不愧是江湖三大美人之一了!杜小帥上前恭敬叫了聲:“乾孃!”
柳苔青回過身,示意侍婢退出,拉了杜小帥的手,走至牀邊坐下,笑問道:
“小帥,你已經睡了吧?”
杜小帥搔了搔耳後,捉笑:“睡了,可是還沒睡着。乾孃叫孩兒來,有什麼事啊?”
柳苔青親切地笑了笑道:“沒什麼要緊的事,我只是想問問你,那位楊姑娘是什麼來歷?”
杜小帥毫不隱瞞,便將結識“小楊”結拜的經過,以及楊心蘭在象山港追打老叫化的情形,大略説了一遍,最後瞄眼:“乾孃,你突然問起這個幹嘛?”
柳苔青道:“我從楊姑娘的眼神中,看出她很關心你,也很喜歡你哦。”
杜小帥茫然地聳了聳肩,糗笑:“這我可不知道了……”柳苔青笑問道:
“小帥,你覺得這位楊姑娘和玲兒,那一個比較美?”
杜小帥歪頭想了想:“都長得不賴,各有各的味道嘛。”
柳苔青又問道:“那你喜歡她們那一個呢?”
杜小帥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乾笑道:“這,這叫我怎麼説呢,師妹跟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象親兄妹一樣,榜姑娘礙…我們才認識沒幾天呢。”
柳苔青好象法官問案似的,毫不放鬆道:“那我再問你,你可得説實話。
如果將來你要結婚,你希望娶她們那一個做妻子?“杜小帥臉部熱熱地,窘迫道:“乾孃,那還早吶!”
柳苔青道:“我又不是要你馬上結婚,只不過問問而已,幹嘛嚇成這樣呀。”
杜小帥糗笑:“不瞞乾孃説。孩兒下山時,曾向師妹説,如果能把師父交待的幾件事都完成、回去向師父討賞,就要帥父答應把她嫁給我。可是,師妹説,她才不要嫁給我吶!”
柳苔青欣慰地笑道:“傻孩子,女孩子比較怕羞,玲兒嘴上説不,心裏早已答應了啊!”
杜小帥左眉一挑,説:“真的?”
柳苔青含笑微微點頭道:“好了,沒別的事,天都快亮啦,你快回心去睡吧。”
杜小帥應了一聲。起身向房門口。忽然回身呆問道:“乾孃,如果將來我娶了師妹,該叫你什麼呢?”
柳苔青慈祥的笑道:“傻孩子,跟着玲兒叫不就行了!”
杜小帥俏皮地點點頭,這才轉身出房。
柳苔青目送小夥子的背影出房,心裏似乎放下了一塊石頭,露出一臉欣慰的笑意。
杜小帥回到客房,躺上牀就呼呼大睡。
睡夢中,九華山上到處張燈結綵,賀客中全是他近兩三個月來,所結識的男男女女,連那光頭無眉的女人也在內,場面有夠熱鬧的。
行禮如儀,拜完天地,小夥子一身新郎官打扮,人模人樣的,手牽彩帶摧着身穿鳳冠霞帔的新娘入洞房。
新房設在山洞內,名符其實的“洞房”啊!
小夥子迫不急待,揭開新娘的頭蓋,紅燭高燒的照映下,玲兒顯得無比嬌嫵,彷彿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
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小夥子把新娘抱上牀,為她寬衣解帶……正在這時,突聞一陣急促敲門聲響起。
小夥子驀地驚醒,才知道:“洞房花燭夜”原來是在做夢。但敲門聲仍在連續響着,同時聽出是老叫化的聲音在叫:“小兄弟,小兄弟,快開門哪……”杜小帥一骨碌坐起,想穿衣服時,發現自己連衣服都未脱就上牀睡了,起身下牀,心不甘心不願地開了房門。
老叫化一腳跨進門,就氣急敗壞嚷道:“唐教主走啦!”
杜小帥睜大眼睛,癟急:“她上那裏去了”老叫化聳聳肩,道:“大概是去找她女兒去了吧!”
杜小帥沒時間多問,拉了老叫化就走,急促道:“往那裏走的?咱們快追她回來……”老叫化被他象死狗一樣拖着,出了後院,直奔莊前,向守門的幾名莊丁打了個招呼,一路向山區追去。
杜小帥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出了後山,不過十幾裏就是太湖了。
一老一少奔上一處山坡,居高臨下,已可遙見太湖,卻不見唐雲萍的影蹤。
杜小帥踩腳暴怒:“老哥哥,你為什麼不攔住她?”
老叫化一臉癟樣:“怎麼攔?我是口渴起來拿水喝,正好從窗口見到唐教主匆匆出房,當時我也沒想到她會不辭而別,就未加理會,喝了水就回牀去睡。一躺下就覺得不大對,趕快出了房,她已不在莊院,在莊院裏別處找了一遍,也不見人影兒,我趕快去問守在大門的人,才知道她已出莊,直朝山區奔去,所以我趕緊奔回去叫醒你埃”杜小帥歪頭想了想:“老哥哥,昨夜她不是説,她女兒很可能去太湖嗎。
我想她一定是去太湖找女兒了,咱們乾脆一路追下去吧。“老叫化癟着笑意:
“愛説笑!小兄弟,你知道太湖有多大嗎?萬一這一路追下去追不上她,到了太湖邊,咱們就抓瞎啦!”
杜小帥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懷中的銀哨,摸出來就放在嘴裏連連猛吹。
老叫化莫名其妙,等他停止吹了,詫異道:“小兄弟,你這是幹嘛?”
杜小帥黠笑:“我在請求空中支援啊!”
老叫化茫然道:“空中支援?”
杜小帥把手上的銀哨搖晃着道:“這是那位海龍王的女兒交給我的,她有隻會説話的九宮鳥,很能通人性。如果它在數里之內,一聽到這哨聲就會飛來。請它在空中幫我尋找唐大姐,那就比咱們在地上我方便多了。“老叫化斥笑:“他奶奶的!這倒新鮮……可是,那鳥兒萬一不在數里之內,聽不到哨聲呢?”
杜小帥聳聳,兩手一攤道:“那我也沒轍了,但總得試一試埃”説完,拿着銀哨又猛吹起來。
過了不久,果一條紅影循聲疾掠而至。
但哨聲引來的既不是那九宮鳥,也不是它的主人李圓圓,卻是楊心蘭。
她倒妙,人一到,呆了呆,劈頭就問:“咦!怎麼是你們啊?”
杜小帥也很絕,問道:“怎麼是你?”
楊心蘭以詫異的眼光,盯着他手上的銀哨,又問道:“帥哥,你這隻銀哨哪裏來的?”
杜小帥晃了晃銀哨,弄笑:“人家送給我的呀……楊姑娘,你好象認識它的主人?”
楊心蘭遲疑了一下,忙道:“不!我不認識……”杜小帥瞄眼:“那你怎麼聽到哨聲,就急急趕了來呢?”
楊心蘭訕言:“我,我只是好奇,趕來看看是什麼人在吹出這哨聲,想不到是你……”老叫化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這一吹真管用,引來一隻這麼美麗的紅色九宮鳥啊!”
楊心蘭狠狠瞪他一眼,突然見了鬼似的,驚叫一聲:“啊!…”躲向了小
鎰擁幕忱鎩?
杜小帥雖然暗爽,也知道出了問題了,轉頭一看,連他也不禁失聲大叫:
“媽媽咪哦!這,這是啥玩意……”老叫化也看見了,一丈之外,直挺挺地站了個人,其實根本不象人。
只見他臉色慘白,好象撲滿了麪粉,瞪着一對死魚眼,身上卻是死人人殮穿的大紅“壽衣”!
哇噻!大白天突然冒出這麼個玩意,嚇人也不是這樣嘛!老少三人異口同聲喝問道:“你是人是鬼?”
那玩意兒陰陽怪氣道:“我老人家不是鬼,也不是人,是‘活死人’!”
老叫化不愧是老江湖,果然見多識廣,猛然想起了一個人,失聲驚叫道:
“閣下是當年古墓派掌門霍斯仁!”
他果然正是霍斯仁,傑傑怪笑道:“不錯!霍斯仁這名字文謅謅的,酸氣太重,而且沒有活死人好記!”
杜小帥不屑地撇嘴:“哼!你老兄叫活死人,倒真是名符其實,如假包換!
可是,你跑到這裏來故意嚇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着啦?”
活死人的一雙死魚眼,隱隱發出綠色的光芒,盯着小夥子手上的銀哨問道:
“剛才是你在吹?”
杜小帥翻個白眼,拽道:“是不是我吹的,關你個屁事!”
活死人又問道:“那你就是杜小帥嘍?”
杜小帥睨眼看他,道:“是又怎樣?”
活死人陰森森道:“那我老人家就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老叫化打趣道:“小兄弟,‘捐血中心’生意上門啦,你就做個‘快樂的捐血人’吧!哈哈……”杜小帥捉弄謔笑:“沒問題,只要不怕我的血感染‘愛死病毒’,我儘量免費供應。不過……”斜瞄着他:“活死人!你得先告訴我,怎會知道我的名字,又為什麼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活死人道:“我老人家已有三十多年未出江湖,為的是養精蓄鋭,等待‘錢塘江血龍’五百年始出現一次的日子來到。可惜中秋節那夜,我把它出現的位置算錯,等我趕到時,已被那批不知死活的傢伙,把血龍給驚走了……”頓了頓,繼續説道:“我當時萬念俱灰,想找個地方靜靜等死算了。那知無意中聽到一對父女談話,那姑娘説她在海上救起個杜小帥的人,那小子不但得了龍血,還服下血龍的內丹。那父親聽了就責怪女兒,為什麼不早説明,追問如何能找到那小子。
姑娘告訴父親,説是交了只銀哨給那小子,如果想見她時,會吹銀哨召一隻鳥兒傳遞消息,這幾天,我老人家各處亂找,始終聽不到哨聲。昨夜睡在這山頂,剛才突然聽見哨聲連響,我就循聲趕來,果然見到了你,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啊!”
杜小帥可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李圓圓留給他這隻銀哨,竟會惹上這個大“草包”(麻煩)。
但他並沒有把這活死人看在眼裏,故意問尚擁在懷裏的楊心蘭訕嘲道:“楊姑娘,你看我要不要做個‘快樂捐血人’?”
楊心蘭好象吃錯了藥,突然從他懷中掙開,賭氣道:“血是你的,肉也是你的,問我幹嘛?我又沒有從海里把你救起了!”
杜小帥碰了她個大釘子,傷透了心:“那……老哥哥,你説呢?”
老叫化何等老練,察言觀色,已看出楊心蘭是聽説,李圓圓在悔上救了小夥子,小妮子在吃飛醋啦!
李圓圓是誰,老叫化尚不知道,但對這位小姑奶奶楊心蘭,他可惹不起,不得不順着她道:“連楊姑娘都不過問,我算哪棵葱,哪棵蒜,你自己看着辦吧!”
這回馬屁可拍對了,楊心蘭很難得地衝他甜甜一笑,表示謝意。
摸了摸鼻子,杜小帥只好把氣出在活死人頭上,毛火地道:“你娘咧!你有本事,儘管來吃肉喝血吧!”
活死人居然齜牙裂嘴笑道:“謝啦,那我就不客氣了!”説完把兩隻寬大衣袖向上一撩,露出一雙又枯又幹的手,好象真準備大吃大喝一頓了。
老叫化暗自一驚,不得不向小夥子發現警告道:“當心這傢伙的‘屍毒功‘!”
社小帥呵呵傻笑:“小場面!我是吸毒長大的,吃‘紅中’‘白板’象嗑爪子一樣,還怕什麼‘屍毒’……”不料話聲尚未落,活死人已疾撲而來。
儘管天色已大亮,旭日東昇,活死人的這副德性和一身打扮,讓人看了仍不免心裏發毛,身體發抖。
尤其是他直挺挺地撲來,簡直就象具殭屍!
楊心蘭嚇得驚叫一聲,一個倒縱,暴退出兩丈。
杜小帥卻是不閃不避,迎面一掌轟出。
小夥子這一掌雖只發出七成真力,成力氣已相當驚人,就連功力深厚的老叫化,如果捱上一掌,幾根老骨頭也非被震碎不可。
那知活死人的身形只頓了一下,撲勢毫未受阻,仍向小夥子直挺挺地撲來。
同時雙臂直伸,十指箕張,如同兩把鋼叉,迎面刺到。
杜小帥急使“幽靈十八扭”身法,及時飄忽地扭了開去,使活死人撲了個空。
老叫化的位置剛好可以突襲,但他未及出手,已被一股中人慾嘔的屍臭,薰得他昏頭轉向,急忙屏息暴退,以免吸入那比“香港腳”還難聞的臭味。
牡小帥的劍己出鞘,但他聽從柳苔青的忠告,不敢再輕易施展“玄天三劍”
決以師父所授劍法迎敵。
“幽靈十八扭”實為身法劍法合二而為一,如果用以閃避敵人的攻擊,可稱得上是奇妙無比的輕功身法。如果用以攻敵,則又成了極為詭異的劍路。
要不是練成了“玄天三劍”在小夥子的心目中,根本認為師父所傳授的“幽靈十八扭”,已是天下無敵了。
如今他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哦!
説不定還有比“玄天三劍”更高一層的劍法,不過要遇到了才知道。
這時活死人一撲落空,已迴轉身來。
據説殭屍只能跳着直行,他的身法卻矯健靈活無比。
雙方又成了面對面,各自蓄勢待發。
活死人翻着一對死魚眼,冷森森笑道:“小子,你好象還捨不得死?”
杜小帥黠笑道:“那當然,我連老婆都還沒娶吶!”
活死人道:“哦?我身後那穿紅衣的姑娘,不是你老婆嗎?”
楊心蘭一聽,頓時又羞又氣,罵了一聲:“放你媽的狗臭屁!”霍地抽出一把小劍,就朝活死人背後刺去。
老叫化大驚,急叫道:“使不得!……情急之下,奮不顧身撲向楊心蘭。
楊心蘭的劍已刺出,收勢不及,一劍刺進了撲來的老叫化胸膛。
只聽老少二人同時發出驚呼:“礙…”
而活死人卻已再度撲向小夥子。
杜小帥眼見老叫化被楊心蘭誤傷,簡直癟透啦,但強敵當前,無法抽身過去搶救,只好挺劍迎敵。
雙方都想速戰速決,最好一下就把對方幹掉,所以各自全力以赴,出手快猛絕倫。
只見兩人一合即分,迎面交錯,彼此擦肩而過。
他們又同時迴轉身,又成了面對面。
但活死人的大紅“壽衣”上,已破了七八個洞,那是斷魂劍刺出的。而流出的不似血,倒象是屍水,發現帶着輕煙一股惡臭。
杜小帥的肩頭也被撕開一片,肩上似被利爪抓出五條傷痕,流出墨綠色的血。
我的媽啊,真是一對怪胎!
活死人的死魚眼睛朝上一翻,已見不到黑眼瞳,全成了白色,只聽他沉聲道:
“好小子!你居然能在一眨眼間,連刺中我七八劍,用的是什麼劍法?”
杜小帥昂然回道:“幽靈十八扭!”
活死人輕蔑道:“沒聽過!但普通的劍,是破不了我這‘殭屍功’的,你手中又是什麼劍?”
杜小帥把劍一舉,訕笑道:“斷魂劍!”
活死人微微一怔,道:“哦?是斷魂劍,那就難怪了,不過,這也沒收什麼了不起,我老人家死不了,最多消耗十年功力,仍然是個活死人。而你小子卻活不成,一個時辰之內,就會化作一灘膿血!嘿嘿嘿………”陰森森的獰笑中,突見他身形一拔而起,凌空一個翻身,直挺挺地向山頂上射去,如同一隻沖天炮。
杜小帥無暇去追殺,急忙回身趕去察看老叫化,只見楊心蘭蹲在一旁扶着他,急得直流眼淚道:“老酒鬼,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老叫化強自振作道:
“我知道……”杜小帥逗惹:“不用擔心,‘快樂捐血人’來啦!”説着人已蹲下,用劍割破手指,將墨綠色的血滴向老叫化的嘴中。
龍血具有起死回生的神效,老叫化頓時精神一振,呵笑道:“老叫化又死不了,可以多喝幾年酒啦!”
不料楊心蘭突然放開他,霍地站起,嬌嗔地怒哼一聲,轉身就飛奔而去。
杜小帥莫名其妙,搔了搔頭髮道:“她怎麼啦?”
老叫化聳聳肩道:“誰知道,大概吃錯了藥吧。”
杜小帥一時不能會意過來,還呆呆地傻問:“她有什麼毛病?”
老叫化道:“心病!”
杜小帥一怔,猛彈耳朵,更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