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身上插了八柄喂毒匕首,竟然若無其事地訕嘲道:“你們只有這幾把破玩意,沒有了嗎?”
一名黑衣漢子獰聲笑道:“小子,你已經死定啦!”
小夥子捉押地黠笑道:“是嗎?”
只見他從容不迫地,將八柄匕首一一從身上拔出,傷口僅只流出少許綠血。
但他很失望,那四人雖露出一臉驚異,卻未見到他流出的是綠血,也看不到傷口迅速癒合的奇異景象。
小夥子心裡一不爽,冷冷地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幾把破玩意,還給你們……”一正待將匕首一一擲出,突聞楓兒失聲驚呼,轉頭一看,原來小姑娘已被人發現,兩個壯漢正向艙內撲去。
小夥子手一揚,兩柄匕首疾射而出。
只聽得兩聲淒厲慘叫,兩名壯漢背上已各插一把匕首,撲倒在艙門前。
攻擊杜小帥的四人,見機不可失,突然齊聲暴喝,猛向他撲來。杜小帥那容他們近身,雙手齊揚,四柄匕首疾射而出。連聲慘叫中,四名壯漢均胸前各中一刀,雙手捂胸作西子捧心狀,撲倒甲板上了。
杜小帥這才放心,閒閒地問道:“李姑娘,要不要人幫忙哪?”
李圓圓雖在力敵圍攻的幾名壯漢,已瞥見小夥子一出手,就解決了對方六人,頗有不甘示弱的味道,邊戰邊應道:“謝啦,這幾塊料我能對付得了。”
杜小帥笑道:“好,我就看熱鬧吧。”
這七八名壯漢,眼見自己的人已被撂倒六個,不禁大怒,更有些心虛膽怯,以致陣腳大亂。
他們的任務,是奉命劫持這年輕主僕二人,用他們的估計,三艘輕舟來了十五人,只留一人負責控制輕舟,以免漂走,其他十四人上船突襲,應是綽綽有餘了。
哪知估計錯誤,非但一上手就被小夥子打發了六人,連他們七八人對付一個少女都久戰不下,實在大出意料之外。
情急之下,個個奮不顧身,玩起命來。
其實李圓圓的武功,對付他們一兩個,那是毫無問題。被七八個圍攻,實在很難招架。主要是仗恃有杜小帥在一旁做靠山,有恃無恐,膽子氣也壯了,萬一罩不住了,還怕小夥子不及時出手?
更何況,這批傢伙奉命,要捉活的回去交差,不敢亮出餵了毒的匕首,唯恐傷了這少女,以致出手多少有些顧忌,不能放手一搏,攻擊力自然大打折口。
這時他們既要圍攻李圓圓,又要防杜小帥隨時出手,可就更處處受制了。
李圓圓卻是得理不饒人,愈戰愈勇,仗著身法靈活,拳打腳踢,打來頭頭是道。
一名壯漢抽冷子欺身而上,從背後伸手一把向她肩上抓去,就聽躲在艙門口的楓兒驚叫道:“小姐,當心!”
李圓圓香肩向下一榻,旋身飛起一腳,踹得那壯漢蹌蹌跌開,一頭衝出船舷,“卟通”跌進了海里。
杜小帥一旁看“秀”,看得大聲喝采:“好啊,安可,再來一個!”
趕到船舷一看,只見那壯漢正遊近輕舟,由舟上的人伸手一把拖上船,兩個傢伙竟然不管其他幾人,急將船頭一掉轉,就想逃之夭夭。
杜小帥大聲叫道:“喂!你們這就走了,太不夠意思了吧?”
輕舟上的兩人充耳不聞,逃命要緊,飛槳疾駛而去。
杜小帥實在是不爽到了極點,癟罵:“你娘咧!”
雙手齊揚,兩柄匕首疾射而出。
就聽連聲慘叫,兩個傢伙身子向前一傾,已伏在坐艙裡不動了,船卻仍在向前滑行。
小夥子手上的八柄匕首,解決了八名黑衣壯漢,已兩手空空,很輕鬆地拍了拍手,迴轉身來,只見那幾人已情急拼命,紛紛抽出了腰間斜插的短匕。
他惟恐李圓圓不知厲害,忙出聲警告道:“李姑娘,小心他們刀上有毒,還是讓我來跟他們玩玩吧。”
李圓圓一見刀上藍光,心知淬有劇毒,不敢逞強道:“好吧……”但那幾個傢伙卻連連搶攻,根本不容她抽身。
少女身手雖不弱,但畢竟是手無寸軼,那怪輕櫻其鋒,只有靠靈活的身法左閃右避,形勢上已居了下風。
杜小帥一見火了,斷魂劍留在後艙,只得急從懷中取出“心匕”振喝一聲,人已撲了上去。
心念方動,一道劍氣已電射而出。
只聽得慘哪所連起,幾名黑衣壯漢已紛紛倒地不起,全部去枉死城觀光了。
突然間,彷彿宇宙靜止,船上全無聲息。
倏而,忽聽李圓圓打破沉寂道:“他們全死了!”
杜小帥聳了聳肩,微微點頭道:“全死啦!”
李圓圓嘆道:“應該留個活口的。”
杜小帥一臉無奈癟笑:“我無法控制……”李圓圓走近道:“帥哥,讓我瞧瞧你手上這把刀。”
哇噻!經過一場熱吻,杜公子已變成了帥哥!
杜小帥聽得很陶醉,記得“小楊”也稱他帥哥,感受上卻完全不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他笑憋著嘴,暈淘淘地把“心匕”遞了過去。
李圓圓接在手中端詳一陣,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不禁詫異道:“帥哥,剛才我見你好象是以劍氣殺人,你練成劍氣了?“杜小帥搖搖頭道:“沒有……”正待說出“心匕”的來歷,楓兒已出了前艙,鬼喊鬼叫道:“嚇死我啦!
嚇死我啦……小姐,船上都是死人,怎麼辦呀?“李圓圓輕斥道:“怎麼辦,還不快丟進海里去!”
楓兒噘著嘴道:“又不是我殺的……”
杜小帥正從李圓圓手上接過“心匕”,歸入鞘中,體貼地道:“我來,我來,你們先進船艙裡去,喝杯酒壓壓驚。”
等主僕二人進了艙,小夥子便獨自忙活起來,將十幾具屍體,一一拋進海里。
這時李圓圓和楓兒,已將瓶瓶罐罐的各種醫藥,拿出來放在八仙桌上,坐在一旁準備著。
李圓圓一見杜小帥進艙,就起身上前道:“帥哥,快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杜小帥搔搔耳後,道:“我幾時受了傷?”
李圓圓道:“我不是看見你,被他們刺中好幾刀嗎?”
杜小帥這才想起當時的情形,瞄眼道:“噢,噢,我好象一點也沒事嘛。”
李圓圓一臉關懷道:“愛說笑!怎麼會沒事,他們的刀上有毒,快把衣服脫掉,讓我瞧瞧。”
杜小帥很不好意思地扭捏道:“這,這……”楓兒畢竟是個小姑娘,毫無顧忌道:“你又不是大姑娘,還怕人看不成?”
杜小帥很糗地笑了笑,只好把衣服脫開,露出赤膊的上身,果見有幾處綠色血跡,但傷口已癒合,連一點刀傷的痕跡都不見,完好如初,跟新的一樣!
連他自己都嘖嘖稱奇道:“奇哉!怪哉………”李圓圓驚訝道:“帥哥,你真變成了……”杜小帥接口笑道:“怪胎!”
李圓圓嫣然一笑道:“真是不可思議!帥哥,你快穿回衣服吧,免得著了涼。”
多體貼的少女啊!
杜小帥心裡好爽,好溫暖,好甜蜜,七手八腳地穿回衣服。
楓兒卻嘆口氣,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必搬出來了,又得一樣樣放回去,真是的!”
趁著小姑娘在收拾桌上藥物,杜小帥與李圓圓互望一眼,彼此都不覺臉上一紅。大概是回想起,方才在船頭上的熱吻吧。兩人含情脈脈地坐了下來。
杜小帥捉笑:“圓圓,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小夥子的稱呼也改了。
李圓圓心裡一陣甜蜜,微微搖了搖頭。
杜小帥又問道:“那他們上船來幹嘛?”
李圓圓掩飾道:“大概是海盜,已經注意了這艘船好久,發現船上只有我和楓兒,想打歪主意吧。”
杜小帥雙眉一挑,不以為然道:“不太可能吧,海盜為的是劫財,那會兵器上喂毒……”李圓圓忙道:“帥哥,天時不早,你也該去休息了,咱們明天再談吧。”
杜小帥雖察覺出這少女神色有異,似在隱瞞什麼,但不便追問,只好起身道了晚安,走了出去。
回到後艙,躺上床,卻輾轉無法入睡。
想起船頭上的熱吻,小夥子仍回味無窮,心裡好爽,感到無比的甜蜜……一連三天,白色帆船停泊在原地。
三天中,沒有再發生任何事故,杜小帥、李圓圓和楓兒三人,生活得無憂無慮,把那夜十幾名黑衣壯漢突襲的事,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海闊天空,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三個人。
這時,杜小帥和李圓圓,正並肩坐在船頭垂釣,有說有笑,快樂似神仙呢!
突見天空出現一個小黑點,正由遠而近,朝向帆船飛來。
李圓圓不禁振奮道:“是小乖……”
不料話猶未了,又見後面出現個較大黑點,似在追逐前面的小黑點,距離愈來愈近。
這少女的眼睛真尖,一眼就辨出後面追的是頭巨鷹,失聲驚呼道:“不好了,有頭巨鷹在追小乖!”
情急這下,急忙從懷中取出銀哨,連聲猛吹。
楓兒聞聲從船艙裡趕出來,招頭一看,見那鳥兒情勢危急,急得大聲叫道:
“小乖!快!快加油礙…”那鳥兒似乎經過長途飛翔,體力已不支,轉眼已被巨鷹追上,由上方張翅疾撲而下。
李圓圓和楓兒見狀,齊聲驚叫道:“小乖!快……”鳥兒奮力向前一衝,隨即掉頭振翅衝起,使巨鷹撲了個空。
杜小帥不由地大拇指一豎,風涼笑道:“好一式‘脫袍換位’!”
巨鷹撲空,也振翅衝起,回頭猛追。
楓兒急得大叫道:“小乖,快回頭呀!”
李圓圓急向杜小帥問道:“帥哥!怎麼辦?怎麼辦呀……”杜小帥一時也設法度啊,他再是怪胎,縱有一身武功,以及驚世駭俗的功力,也不能飛上天去跟巨鷹搏鬥嘛。
突然靈機一動道:“能讓你的鳥兒飛到船的上空,我就能對付那頭巨鷹了。”
李圓圓點點了頭,立即連連吹起銀。
杜小帥抓著釣竿,跳起身來,身形一拔而起,躍上了桅杆頂端。鳥兒聽得哨音,連連躲開巨鷹兩次疾撲,果然又掉頭朝帆船飛回來。
巨鷹也掉頭緊追不捨,似乎很有個性,非抓到這隻鳥兒不可,否則絕不甘休。
鳥兒已看見桅杆上的杜小帥,奮起全力,振翅向他加速飛來。一逃一追,逐漸飛臨帆船一空,近了,近了……李圓圓和楓和好象啦啦隊,齊聲大叫:“小乖加油!小乖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就在這時,巨鷹突然斂翼俯衝,張開兩隻鐵鉤似的利爪,向下方的鳥兒抓去。
眼看鳥兒已難逃利爪,主僕二人驚聲大叫,杜小帥情急之下,站在桅杆頂端雙腳一蹬,身形沖天而起。
桅杆約三丈來高,小夥子這一衝也有三丈,但仍然距離不夠,急將手鉤竿一揮,釣鉤連著線直朝巨鷹拋去,正好纏住那大傢伙的一隻利爪。
哇噻!好險,鳥兒就在這千鈞一髮之下,脫出巨鷹利爪的威脅,斂翼而下。
可是杜小帥卻仍然緊握釣竿,拖著那腳被釣線纏住,急得“呱呱”怪叫的巨鷹,直向海面墜落。
“卟嗵、卟嗵”人鷹雙雙跌落進裡了。
巨鷹真倒了邪黴,被小夥子“拖下水”啦!
那麼巨鷹力大無窮,一落進海,立即展翅猛拍,巨大的身體雙飛了起來。
杜小帥也發了狠勁,雙手交替連連拉了幾把,釣線只剩下不足五尺。硬將巨鷹又拖下水。
小夥子的水性極好,一個大翻身,頭下腳上,硬將巨鷹拖著沉向海底。
巨鷹在天空神氣十足,落進海中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不消片刻已經被淹死啦!
小夥子一式“鯉魚打挺”,翻身衝上海面,遊向船邊,只見李圓圓和楓兒,還有站在小姑娘肩上的鳥兒正向他齊聲歡呼:“萬歲!萬歲……”李圓圓忙從船舷放下繩梯,並且伸出手來接他。
杜小帥遊至船邊,單手抓住繩梯,將另一隻手上仍然抓著的釣竿遞給李圓圓,邪笑:“圓圓,咱們可以加菜,來一頓火雞大餐啦!”
李圓圓接住釣竿,向上一提,哇噻!好重啊,原來釣線上還拖著那頭巨鷹!
杜小帥上了船,幫著將巨鷹拖上去,才發現這大傢伙至少有好幾十斤。
楓兒趕過來,狠狠踢了巨鷹的屍體兩腳,罵道:“不要臉,這麼大欺侮小乖!”
鳥兒也飛下去,狠狠用嘴啄它幾口,學楓兒的口氣罵道:“不要臉!不要臉!”
杜小帥瞧它的模樣,不由笑道:“小乖,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待會兒嚐嚐我做的火雞大餐吧。“鳥兒極通人性,似乎知道小夥子救了它,振翅飛上他伸出的手臂,叫道:“謝謝!謝謝!”
杜小帥輕撫著它道:“小意思,免客氣……”鳥兒又叫道:“帶來了沒有?”
杜小帥一怔,眨眼茫然道:“什麼帶來了沒有?”
楓兒代答道:“你不是答應替她介紹男朋友嗎,所以它問你帶來了沒有呀。”
杜小帥“噢”了一聲,眼珠子一轉,惹笑:“我說下回,現在還沒有離開過這條船,怎能……”鳥兒失望叫道:“黃牛!黃牛!我不理你了!”
雙翅一振,飛到李圓圓手臂上。
嘖嘖!鳥兒居然也會生氣,發小姐脾氣吶!
李圓圓輕撫著它,安撫道:“小乖,咱們一回去,他就去把那隻漂亮的九宮帶來。先告訴我,你見到老主人沒有?”
鳥兒叫道:“見到了,見到了,主人要小姐準時到達象山港,他會找到那幾個人的。”
李圓圓大喜道:“帥哥,你瞧小乖多能幹!”
杜小帥討好地逗笑:“小乖,謝謝你礙…”鳥兒叫道:“不理你!”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道:“小乖,別生氣嘛,下回我一定……來,咱們先做火雞大餐,慰勞慰勞你。”
李圓圓笑道:“老鷹肉又老又粗,做了你一個人吃吧,咱們可不敢領教!”
杜小帥一搓鼻頭,道:“誰說的,我以前在九華山就吃過,味道真棒,絕不比北平烤鴨差,不信你們嚐嚐我的手藝。”
李圓圓見小夥子興致勃勃,不忍掃他的興,勉為其難地斥笑:“好吧,咱們只好忍受了。”
楓兒嘆笑道:“唉!真是強迫中獎啊!”
杜小帥笑了笑,逕自解開鷹爪的釣線,提起巨鷹便去做他的火雞大餐了。
李圓圓含笑微微搖了搖頭,即道:“楓兒,起帆吧!”
楓兒應了一聲,便去解帆拉起。
於是,當帆吃滿了風,船便乘風破浪前進了……三日後,陸地已遙遙在望。
楓兒在船屋掌舵,杜小帥和李圓圓則並肩站在船頭,默默眺望逐漸接近的陸地,被一股離情別緒襲上心頭,使他們彼此都有些依依不捨。
李圓圓忽從懷中取出那隻銀哨,遞給他道:“帥哥,你把這個帶著,如果想念我時,可以站在高峰處吹它,只要小乖在數里之內,它就能聽到。有什麼話,你可以對它說,它就能轉告我。”
杜小帥接過銀哨,不放心地問道:“如果它不在附近,聽不到這哨音呢?”
李圓圓道:“我會讓它每天到處飛的,萬一它在較遠的地方,只要你隔段時間連續再吹,它一定能聽到。”
杜小帥猛彈耳朵,鼓聲勇氣,道:“圓圓,你不能跟我一起走,到處去見識見識嗎?”
李圓圓沮然搖頭道:“不能!”
杜小帥苦著一張臉癟笑著:“為什麼?”
李圓圓似有難言之隱,訥訥地道:“因為……我……”忽見盤施在上空的鳥兒飛下,向著她振聲叫道:“主人!主人!主人的馬車,看見主人的馬車了……”
李圓圓並不覺得興奮,反而有些黯然,淚光閃動道:“帥哥,你要多保重!”
杜小帥也無可奈何的感傷道:“你也一樣,我一辦完事,就會去找你……”
這時楓兒已將舵把固定,跑到桅杆下叫道:“杜公子,幫我來收一下帆好嗎?”
杜小帥應了一聲,趕過去協助她將巨帆落下,兩頭固定捆好。一陣滑行,船漸漸緩行靠近了碼頭。
只見岸上早有人在迎候,距離尚有一丈多,就飛身掠上四個壯漢,恭然向李圓圓施禮,齊聲道:“小姐!”
隨即忙著去操舵,解開繩索,拋向岸邊的人接住,純熟地做著一切泊岸工作。
杜小帥向岸上看去,大出他意料之外,想不到老叫化和陰陽雙劍三人,早在那裡向他揮手招呼啦!
一見他們,小夥子可真是樂透了,迫不及待地縱身上岸,振奮地大叫道:
“我回來啦!”
李黑上前將他一把抱住,笑罵道:“他奶奶的,老哥哥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怎麼看也不象個短命鬼!可是……他奶奶的,老叫化被你嚇的,這條老命差點去了大半條吶!”
陰陽雙劍也趕過來,齊聲道:“恭喜駙馬爺!”
杜小帥可聽得傻眼啦,憋笑道:“駙馬爺?!”
韓森正經八百地道:“是啊,那天有個人找到咱們,說是杜兄弟在海上已獲救,要咱們今天來這裡迎接。問他是誰,他自稱是龍宮的蝦兵蟹將,奉龍王爺這命通知咱們的。那杜兄一定是被龍王爺收作女婿了,不就是龍宮的駙馬爺了嗎!”
忽聽老叫化叫道:“你們快看哪,龍宮的公主好漂亮啊!”
陰陽雙劍齊向船上看去,只見身穿宮裝的李圓圓正走下跳板,禁不住齊聲讚道:“哇噻!公主好美……”李圓圓被他們看得不好意思,跟著下船的楓兒一見,搶步上前斥道:“你們幹嗎盯著我家小姐,哪有看人象你們這樣看的?‘觸目’!”
杜小帥揉著鼻頭,趨前道:“圓圓,楓兒,他們就是我那幾位朋友,讓我來替你們介紹一下。”
就在這時,一輛華麗的雙轡馬車剛好駛來,停在他們身邊,便見那衣著鮮明的趕車壯漢,跳下車拉開車門,向李圓圓恭然施禮道:“小姐,請上車!”
李圓圓微微點點頭,無限依依地瞥了杜小帥一眼,一言不發地登上馬車。
杜小帥急向車廂內看去,見車內坐著個華服中年,可惜無法看清他的面貌。
小夥子剛叫了一聲:“圓圓……”
壯漢已關上車門,跳一趕車的坐位,楓兒也跟著跳上去坐在一旁。
長鞭一揚,抽在馬背上,那輛雙轡馬車便飛馳而去。
杜小帥“憨神憨神”(呆呆)的,望著逐漸遠去的馬車。
忽聽老叫化問道:“小兄弟,那小妞兒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這才回過神來,捉弄謔笑道:“你們不是早已知道了嗎,問不煩啊?”
陰陽雙劍齊聲道:“她真是龍王爺的女兒?”
老叫化斥道:“他奶奶的!少在那裡亂吹,那有什麼龍王……”杜小帥笑聲不斷:“誰說沒有,你們都親眼見過了那條龍呀!”
老叫化一怔,驚詫道:“是‘錢塘江血龍’……”杜小帥嗤嗤笑著:“咱們找個地方,喝上幾杯,說給你們聽。”
這主意老叫化絕對舉雙手贊成,四人便向碼頭走去。在他們前面不遠處,有一家小酒鋪。
掌櫃的召集了所有的店小二,在訓話。
“今兒個,你們要穿帶整齊些,面露微笑,拿出你們早佳的服務態度來呀,對任何客人都得當做二百五……二大爺款待,知不知道!”
“是不是有什麼貴客要上門啊,這麼麻煩?”
一個小二哥問。“不是哪……”
掌櫃笑得很癟:“因為今天的酒……水滲太多了!”
“哇噻!這下死定了,不被客官罵得臭頭才怪。”另一個小二苦笑不已。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掌櫃的這麼‘苛’……”第二個小二咕噥著。
“你說什麼?!”
掌櫃的指著發聲的小二。
小二看掌櫃的要“發驃”了,忙陪笑著:“沒……沒什麼,小的是說,要保持微笑、保持微笑哪!”
掌櫃的斜眼睨眾小二:“沒事了,趕快乾活去,記得啊,要面對微笑!”
“……”眾小二面帶“癟笑”地忙去了。
四人理所當然的進了這家酒鋪,發現每個小二都面帶“詭笑”,不禁都提高了防備之心。
叫了酒菜,還得杜小帥都嘗過一遍,確實沒問題後,才讓另三人吃。
一直出了酒鋪,四人都沒搞懂,為什麼這些小二都笑得那般“詭異”?
真是搞什麼飛機嘛!
在酒菜送上桌時,老叫化捉笑:“小兄弟,咱們天一亮就趕來了,一直等到現在,老叫化要先喂喂肚子裡的酒蟲,才有精神啊!”說完也不敬誰的酒,自顧自先連幹了三海碗,打個酒嗝,才覺得有點爽。
陰陽雙劍沒有他那樣惡形惡象,見了酒好象見到了性命,雙雙舉杯:“杜兄,歡迎你重返人間!”
杜小帥和他們幹三杯,接著便將“龍腹歷險記”及海上遇救的經過,給說得活靈活現,比“講古”還精彩,把另三人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癟笑:“三位見多識廣,不知想不想得出,那位姑娘是什麼來頭?”
李黑呵呵大笑:“小兄弟,你真愛說笑,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來頭,咱們局外人怎會知道啊!”
韓森卻道:“不過,照杜兄剛才所說,在海上曾遭那批黑衣人突襲的情形看來。如果不出我所料,那批傢伙可能是‘一統幫’的人,那麼李姑娘必是他們的對頭了。”
雷行道:“對!只要抓個‘一統幫’的人來問,定能知道那姑娘的身份。”
杜小帥瞄眼道:“老哥哥,關於‘一統幫’,這幾天你可探了什麼名堂沒有?”
李黑上大白眼道:“自從中秋節那夜你失蹤後,咱們在江邊守候了兩天兩夜,不見你影蹤,心想沒什麼指望了,才不得不離開。回到‘望江客棧’,咱們只好借酒澆愁,每天醉得象龜孫子似的。直到那天,突然有人找到咱們,聽說你已在海上獲救,要咱們兩天後趕到象山港等你。咱們馬上就趕了來,那還有時間管別的事呀。”
杜小帥感動得要死,道:“三位對我的關懷,真教我要流鼻血了……老哥哥,今天我一定陪你喝個痛快!”
李黑謔笑:“他奶奶的!害咱們心都快碎了,還能饒得了你,非教你醉得象龜孫子,滿地亂爬不可!”
陰陽雙劍齊聲道:“對!大家喝,喝個痛快!”
大家一起鬨,那可熱鬧,吩咐夥計把酒整壇整壇地抬來,你一碗我一碗地猛灌,好象酒不花錢似的,不喝白不喝。
一直喝到天黑,陰陽雙劍早已趴下了,老叫化也有了七分醉意,小夥子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原來,他自服下龍血和內丹,不但能千杯不醉,即使毒酒也毒不死他。
就在這時,突見一個小叫化,在門口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被李黑一眼瞥見,喝問道:“他奶奶的!你這小鬼想幹嘛?”
小叫化只好走了進來,上前恭應施禮道:“拜見長老……”瞥了杜小帥一眼,要說不說的。
李黑臉色一沉,厲聲道:“什麼事?快說!”
小叫化又看看小夥子,才走向老叫化身旁,向他咬耳朵說了幾句什麼。
只見李黑神情微微一變,隨即起身道:“小兄弟,失陪一下,我出去有點事,很快就回來。”
杜小帥一比手勢:“老哥哥請便。”
李黑忙不迭跟著小叫化,匆匆出了酒店。
杜小帥看看陰陽雙劍,見他們伏在桌上,打的鼾幾乎比雷還響,不禁乾笑,癟想:“我是服了龍血和內丹,否則還不是跟他們一樣。早就醉得象龜孫子啦!”
喝酒,就是要醉才有意思,喝不醉喝它幹嘛!
杜小帥覺得很無聊,便起身離座,走出店內去透透氣。剛走不遠,突聞店後十餘丈外,一片竹林前傳來一陣喝叱聲。
循聲看去,遙見兩個人影一追一逃,而逃的那人體形極象是老叫化。
杜小帥謔笑不已,立即掠身趕去。
掠至林前一看,繞著一根根巨竹奔逃,狼狽不堪地可不正老叫化!
在後面猛追的,卻是個嬌豔無比的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邊追邊邊斥笑:“老酒鬼,我看你往那裡逃,今天非把你全身的毛拔光不可!”
老叫化一個“憨神”,被突出地面的竹根絆了個狗吃屎,一跤撲跌了個四腳朝天。
紅衣少女謔笑不已,飛步趕上,正待下毒手——拔毛!不料人影一晃,被一個華服少年擋住,兩人幾乎對面相撞。
華服少年就是杜小帥,他急忙向後退了一步,張開雙臂攔住那少女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紅衣少女毛火得很,正待出手,那知瞄眼一看,認出面前的會服少年是杜小帥,可讓她呆了。
杜小帥見她舉掌不發,邪想:長得帥真不錯,還能讓女人看傻啦!雙手一拱道:“我那位老哥哥多喝了幾杯,如果冒犯姑娘,他年紀太大,要打就打我啦。”
紅衣少女“咦”了一聲,捉狹謔笑:“如果我要把他全身的毛拔光,你也願意替他代拔?”
杜小帥睨眼斜笑問道:“姑娘要怎樣個拔法?”
紅衣少女臉上一紅,益增嬌豔,笑得有點癟:“我……”突然向老叫化嗔笑:
“老酒鬼,你別裝死了,過來我有話問你!”
老叫化那是裝死,這一跤當真摔得不輕,差點沒摔昏過去,聞聲忙不迭跳起身道:“小祖宗、小公主、小姑奶奶,你就高抬貴手,饒了老叫化吧……”紅衣少女斥笑:“幹嘛嚇成那樣,我不拔就是了。”
老叫化不太放心道:“真的不拔?”
紅衣少女噘嘴:“說不拔就不拔!”隨即一施眼色,向一旁走了開去。
老叫化無可奈何,提心吊膽地跟過去,好象老鼠見了貓似的,不敢站得太近。
紅衣少女上前一步,嚇得老叫化趕緊後退,使她不禁又好笑又好氣道:“老酒鬼,你再這個鬼樣子,我可要改變主意嘍!”老叫化大驚,不敢再退了。
紅衣少女再上前一步,跟老叫化輕聲嘀嘀咕咕起來,不知一老一少在說些什麼。
杜小帥看在眼裡,癟想:“老哥哥見了這姑娘,怎象見到楊弟想到那位多日不見的結拜兄弟,小夥子猛然覺出,這紅衣少女怎會跟楊弟如此相象?
愛說笑!這紅衣少女本來就是小楊——楊心蘭嘛!
一老一少嘀咕了一陣,似已取得協議,走了過來。
老叫化已不再害怕,呵呵笑起:“小兄弟,這位姑娘你是否覺得面熟?”
杜小帥搔搔頭髮,弄笑:“唔……很象楊弟。”
老叫化哈哈大笑道:“那還用說,他們是孿生姐弟,這位楊姑娘,只比你那位楊弟大一個時辰啊!”
杜小帥呆呆地信以為真,忙抱拳道:“原來是楊姑娘!”
楊心蘭微微一笑,故作淑女狀道:“剛才聽老酒鬼說,我那兄弟跟你已結拜,他叫你帥哥,那我也應該……”杜小帥逼惹:“不敢,不敢啦,我叫杜小帥,楊姑娘叫我名字就好了。”
楊心蘭乾癟道:“那怎麼可以……帥哥,真不好意思,我一來打擾了你們的酒興,咱們再回酒店去喝個痛快吧!”
杜小帥爽然道:“好哇!”
老少三人回到酒店裡,只見陰陽雙劍各據一方,伏在桌上早已呼呼大睡。
他們乾脆抱張桌子,重新叫了幾個下酒的菜,再來兩大壇酒,準備痛飲一番。
楊心蘭既以本來真面目出現,就不能象裝扮小叫化時那樣“豪和”,百無禁忌了。
她坐定以後,斯斯文文,跟真的一樣道:“帥哥,恭喜你啦。”
杜小帥笑瞥著嘴,以為老叫化把海龍王招駙馬的事,告訴了這少女,又苦又窘:“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楊姑娘,你別聽老哥哥亂蓋……”老叫化瞄道:
“我亂吹?不是你自己告訴咱們,服了龍血和內丹……”杜小帥這才知道會錯了意,很糗地道:“噢,原來楊姑娘說的是這碼事埃”楊心蘭好奇道:“你以為我說的是那碼事?”
杜小帥笑得甚癟:“我……呃……沒有啦,我以為老哥哥替我亂蓋……”楊心蘭瞄著他,正經八百道:“帥哥,從今以後你可得小心了,只怕天下武林之中,想吃你肉,喝你血的大有人在啊!”杜小帥笑得甚苦:“那我不成了唐三藏?”
楊心蘭謔笑:“比他更威風啦!”
老叫化從麻袋內取出個小布包,遞向小夥子面前,笑道:“小兄弟,你交給我的這包東西,現在可以交還給你了,請當面點一點。否則,事後要是短少了什麼,老叫化可不認帳啊!”說罷,端起面前的海碗,把酒一飲而荊杜小帥哈哈一笑,將小布包揣進懷裡。
楊心蘭美目眨了眨,問道:“帥哥,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杜小帥歪頭想了想,道:“我這次奉師命下山,主要的幾件事,師妹的身世已查明,並且見到了她娘。‘錢塘江血龍’嘛,也僥倖得到了它的血和內丹。現在只剩下我自己的身世,還有找那楊協…”老叫化突然乾咳兩聲,打斷了他的話,故意七扯八扯:“小兄弟,老哥哥的事你就不放在心上,未免太不上路了吧!”
杜小帥捉笑:“老哥哥的什麼事?”
老叫化道:“嘿嘿,小兄弟有夠健忘的!忘了老哥哥在蘇州城,‘如意賭坊’裡扛了兩次龜嗎?”
杜小帥道:“那得等楊弟來了……對了,楊姑娘,楊弟怎麼沒跟你同來?”
楊心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黠笑道:“他蹺家被抓回去,一時之間想怕出不來啦!”
杜小帥瞄眼:“那老哥哥的一箭之仇,暫時也報不成了。”
老叫化憋笑道:“誰說報不成?小兄弟,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賭國女暴君就在咱們眼前!”
杜小帥張大嘴巴,很驚訝地道:“楊姑娘也會賭?”
老叫化趁機巴結這位小姑奶奶,以免遭到拔毛之殃,奉承道:“也會賭?
小兄弟,你真是愛說笑!教你的是楊弟,楊弟那兩手就是跟楊大姐學的,你說她會不會賭?“杜小帥斜瞄著少女道:“那……在賭的方面,我應該稱楊姑娘師祖嘍!”
楊心蘭瞪了老叫化一眼,斥笑:“你少聽老酒鬼亂蓋!我弟弟哪是我教的,咱們都是受了天才老爹的遺傳,吃、喝……賭全會!”這會兒是少女姿態出現,說話不能太豪放,所以她把“嫖”字跳了過去。
杜小帥忽然想起,曾答應唐雲萍母女,去錢塘江必盡全力得到龍血,中秋節以後就趕回桃花宮。
由於桃花教屬於邪教,他沒在李黑麵前提。
如今龍血已得,中秋了也過了好幾天,那對母女恐怕早已望眼欲穿,脖子等得比長頸鹿長了吧!
小夥子這一想,弄笑道:“楊姑娘既然來了,咱們今晚就動身去蘇州!”
李黑大喜,猴急道:“他奶奶的,老叫化寧可酒都不喝了,說走就走!”
杜小帥看看鄰桌,伏在盯上呼呼大睡的陰陽雙劍,瞄眼:“可是,他們二位……”李黑弄笑:“讓他們好好睡個飽,留張字條,等醒來再趕來蘇州不就結了。”
杜小帥見楊心蘭沒有異議,當即去櫃檯結了帳,向掌櫃的要了紙筆,留了張字條,並且交待一番,便偕同楊心蘭和老叫化,走出了酒店。
一老二少,立即取道直奔蘇州。
蘇州城的“如意賭妨”夜夜通宵達旦,賭得天昏地暗,不管人家輸的東倒西歪,家破人亡也活該,反正開賭坊的是穩贏,日進斗金,財福天天增加。
每晚華燈初上以後,賭場就開始“搶搶滾”(熱鬧起來)啦!這時,老叫化偕同一對少年男女進入賭坊,立時引起小小的騷動。
因為老叫化兩次扛龜,輸掉了上萬兩銀子。賭場裡的人已認識他,把他看成了老“凱子”。
柳苔青贈給他們各人兩隻金元寶,那夜來賭場就換成了銀子和銀票,老叫化當晚就輸得清潔溜溜,乾乾淨淨的,小夥子未賭,除了在“望江客棧”,跟索命人大打出手,事後拿了一百兩贈償客棧的損失,以及花用了少許之外,等於是原卦未動,全部當作了今晚的賭本。
這回他們不必去帳房兌換,直接來到了賭“單”“雙”的大桌前。嘿!
莊家仍然是那傢伙!
一見老叫化又來了,自有人趕快去通知當“槍手”的瘦高中年。
李黑今晚老神在在,身邊一左一右,有一對金童玉女護駕,還怕他奶奶個熊!
他騷得可以,排眾擠到桌前,衝那莊家哧哧笑著:“相好的,輸不怕的又來啦!言下之意,大有他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莊家陪笑道:“好多日子不見了,老人家今晚紅光滿面,一定財星高照,大發利市!”心裡加了一句尾巴——才怪!
李黑出手真“海”,掏出一疊銀票,隨手抽了張百兩的遞在莊家道:“好口採,一點小意思,拿去喝酒!”
莊家哪裡敢收,忙賠笑臉婉拒道:“多謝,多謝,在下心領了,老人家留著下注吧!”
李黑樂得回收,呵呵弄笑:“不要白不要!”將銀票隨手一丟,押在了“單”
上。
莊家捧著“寶缸”上下搖動,一面叱喝道:“下啦,下啦,打鐵趁熱,要贏錢的快下啦……”眾賭客紛紛下注,其中有的曾見過老叫化兩次豪賭,兩次都扛龜的癟相,見他押了“單”,彷彿怕沾上黴氣似的,全都押了“雙”。
做莊的心勝之道,便是要能吃大注賭小注。而押大注的偶而參贏,其實是他們自己人,只不過是裝裝樣子,做給賭客們看看罷了。
表示你們瞧,摁在注也照樣能押中哪!
“押寶”一百兩已算大注,其他賭客不過是三五兩,上十兩的已不太多。
但押“雙”的人數不少,積少成多,合起來足有二三百兩以上。
莊家似乎故意放水,要讓老叫化贏這一把,先讓他嚐嚐甜頭,等賭注加大了再痛宰他。
“各位請離手……”
就在莊家放下“寶缸”,伸手要揭蓋杯時,老叫化被身旁的楊心蘭猛一推撞,身子向前一傾,手上抓的一疊銀票全丟在了桌上,正好跟他下的注混在一起。
幾乎是同時,莊家已揭開蓋杯,果兩粒骰子一個“紅四”,一個“麼屁股”,“五點”——“單”!
莊家根本來不及廢話,說明那疊銀票不能算押注,“寶”已揭開,頓時傻了眼啦!
押“雙”的眾賭客失望聲中,卻聽老叫化歡呼道:“哇噻!押中啦!”
莊家臉都綠了,癟樣道:“老人家,你失手掉下的那疊銀票,不能算下注!”
轉眼向桌旁負責吃賠的助手一施眼色,吩咐著:“賠這位老人家一百兩!”
老叫化瞪眼:“愛說笑!我老人家贏了不算,輸了算不算呢?”
莊家吩了硬著頭皮:“當然也不算……”老叫化截口訕笑道:“哼!被我押中了,你自然會說現成話,如果我沒押中,你就不是這麼說啦。請大家評評理,說句公道話,莊家該不該賠?”
眾賭客起鬨道:“該賠!該賠!”
“那有不賠的道理!”
“便宜都讓你們開賭場的佔盡啦!”
就在這時,瘦高中年聞報趕至,一看這個場面,頭都大了,即向已成眾矢之地的莊家問道:“怎麼回事?”
莊家人臉也紅,脖子也粗了,氣憤道:“三爺,事情是這樣的,剛才一‘寶’,大家下注已下好,我放下‘寶缸’正要開,這位老人家被人一推撞,手上抓著的一疊銀票全掉在桌面上,又不是下注。開出來他押中了‘單’,居然連掉下的那疊銀票也算上,您說,那有這個道理哪?”
瘦高中年沉聲問道:“當時你為什麼不問清楚?”
莊家癟苦:“來不及啊!”
瘦高中年眼光向眾人一掃,似乎看出眾怒難犯,當機立斷道:“照賠!”
莊家驚詫道:“照賠?三爺……”
瘦高中年人臉色一沉道:“當時你既來不及問明,又未及時拒絕,錯在你,當然應該照賠!”
老叫化可真是爽呆了,哈哈大笑道:“老兄,這才上路啊!”
瘦高中年置之一笑,一施眼色,負責賠吃的忙清點那疊銀票。
哇噻!總共竟達九千七百兩!
既然“三爺”已示意,只好如數照賠。
瘦高中年又一施眼色,莊家灰頭土人地讓開一旁。
老叫化兩次扛龜,都是栽在瘦高中年手下,今晚就是衝著這傢伙來的,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瘦高中年雙手捧起了“寶缸”,不懷好意地笑道:“老人家,怎麼好多天不來了?今晚你手氣不錯,一來就見財,在下陪你老人家玩玩,請下注吧!”
老叫化靠山在後,神情自若:“沒問題,連本帶利,原注不動!”
哇噻!一萬九千四百兩,居然孤注一擲,全押在了“單”上!
眾賭客無不瞠目結舌,個個都不敢下注,就看老叫化與莊家對賭了。
楊心蘭輕咳一聲,似在發出暗號,示意杜小帥準備。從象山港來蘇州的途中,在楊心蘭教導下,杜小帥已練習過數日,充滿信心,萬無一失。
他不動聲色,雙手輕按在桌邊上,暗自運足真力,蓄勢待發。
瘦高中年根本未注意小夥子的舉動,笑憋在心:“我尚耶寶缸’,你這老叫化就先押了‘單’,好象吃定了我搖不出個‘雙’?他奶奶的,找死!”
只見他雙手舉起“寶缸”,用力上下搖動三下,放在了桌面上,笑問道:“老人家要不要改?”
老叫化齜牙裂嘴道:“不改!就押‘單’!”
瘦高聽嘴都樂歪了,從容不迫地,伸出左手將右手袖口向上一提,右手伸出三指夾著蓋杯,口中吆喝道:“開啦!”
那知蓋杯竟揭不開,連同下面的託碟,居然象連在桌面上!瘦高中年暗自一驚,再用力一揭,硬是揭不開。
老叫化訕笑道:“老兄,怎麼哪,快開呀!是不是知道被我老人家又押中了,不好意思啦?”
邪門!瘦高中年暗運真力,想把蓋杯揭開,竟被杯上一股強勁真力震得彈了開去。
這一來,瘦高中年已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了,眼光一掃,果見有好幾個人的雙手,都按在桌邊上,尤其是老叫化身旁的小夥子大有問題。
他不愧是老江湖,笑得甚苦:“在下真看走了眼,原來老人家是大行家啊!”
隨即放開手,向桌旁負責賠吃的助手一施眼色道:“賠!”
那助手一怔,但不敢違命,只好如數照賠。
老叫化得了便宜還賣乖,惹笑:“怎麼?寶不開就賠,你老兄是存心放水?”
瘦高中年氣得想一頭撞死,但是還是忍下了,拱手道:“老人家既是大行家,在這兒賭不過癮,可願到裡面去賭一賭?”
老叫化想都沒想地道:“行!”
當即收起桌上的銀票。
當這一老二少,隨著瘦高中年離開賭桌後,那莊家忙不迭上前,好奇地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就揭開了蓋杯。
哇噻!託碟的兩粒骰子,赫然是一對“紅四”的“雙”!
這房間佈置得真特別,四面無窗,牆壁全漆作黑色,壁上嵌著三十二張巨型牌九,每面八張作為裝飾,倒很有創意,別出心裁,讓人一進來就想到了賭。
中央置一張光亮可鑑人的白色方桌,四周各有一把乳白色太師椅,別無其他任何擺設,頂上吊著的“氣死風燈”,倒是挺亮的。
瘦高中年領老少三人進入,作個手勢道:“三位請坐!”
老叫化呵呵笑道:“不用客氣,咱們開始吧!”
瘦高中年說了聲:“請稍候!”便逕自從另一道門走了出去。
老少三人毫不客氣,各自坐了下來。
楊心蘭忍不住捉笑:“帥哥,你好棒啊!”
杜小帥搔搔耳後,撇嘴道:“這不是憑賭技,是在比功力,好象有點不太正大光明……”楊心蘭道:“放心,待會兒就要憑賭技了。”
李黑眉頭一皺道:“他奶奶的!這地方鬼裡鬼氣的,好象不太對勁……”話音未落,那扇門已開了,瘦高中年一進來,便退在一旁,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樣,似乎在恭迎什麼大人物。
隨後,走進個身披黑色披風的大光頭,分不出是男是女的“怪人”,身後跟著四名白衫少女,手上各捧一隻黑色長方木盒。
瘦高中年對“怪人”有禮貌得很,搶前一步道:“老闆,就是他們三位!”
“怪人”先打量老少三人一眼,才從容地走上前。
老少三人仔細看去,嘿,只見“怪人”連眉毛都剃得清潔溜溜,但臉上卻是濃妝豔抹,看起來就象人妖!
他們三人已各據一方,只空著一方,瘦高中年忙上前拉開坐椅,讓“怪人”
坐了焉。
“怪人”自我介紹道:“我叫金玉姬!”
老叫化眨眼大叫道:“賭國豔后!”
金玉姬笑得甚癟:“你們看我象豔后嗎?只怕象個豔尼吧!”
老少三人面面相覷,都笑拂了腸,表面還得一付正經樣。
金玉姬又道:“我一生最守信用,九年多前,以賭國豔后自居,以為天下無人能贏得了我。偏偏遇上一個不服我的人,向我挑戰。但賭的不是金銀,而是無論誰輸了,必須剃光頭髮,十年內不得留長。”
老叫化道:“結果你輸了?”
金玉姬微微點了下頭,沮然道:“第二回合我又剃掉了眉毛,第三次是十五之內,無論春夏秋冬,我都不得穿衣服。不過,我投了個機,披上披風不算穿衣服啊!”
老叫化好奇道:“久聞賭國豔后的賭技,已是出神入化,天下無人能敵。
而你居然連輸三回合,不知這位老兄是誰?”
金玉姬想到就氣得嘴巴都歪了:“天下能贏我,而且想出這種賭注的,恐怕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楊小邪!”
一聽楊小邪三字,老少三人都呆了一呆。
但三人的反應都不盡相同,李黑和楊心蘭是面面相覷,笑憋著嘴。
杜小帥卻是馬上板臉,瞪眼道:“他在哪裡?”
金玉姬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不過,再過不到一年,我就可以蓄髮留眉啦,那時是我自會去找他的!”
頓了頓,忽問道:“這位小兄弟,你認識楊小邪?”
杜小帥一彈耳朵道:“不認識,但我也要找他算帳!”
李黑忙轉移他的注意力,道:“請問,你為什麼告訴咱們這些不相干的事?”
金玉姬斥道:“誰說不相干!我之所以要說出這些,你們才不會把看作‘怪物’。同時讓你們知道,我一生最重守信,你們對我也得做到這一點!”
李黑捉笑:“咱們只是來賭錢,輸光了拍拍屁股走人,還要對你守什麼信不信用?”
金玉姬正色道:“自從敗給楊小邪後,我雖然開了這個賭坊,自己卻從來不再賭過。曾經立下重誓,如果誰跟我賭,就得賭命!”
老少三人可又呆啦,賭命可有點犯不著,尤其對手是聞名天下的賭國豔后!
金玉姬接著又道:“聽說你們賭的很‘神’,連胡老三都罩不住,所以我想親自見識見識,現在就開始吧!”
一打手勢,身後的兩名少女便上前,將手上捧的木盒置於桌上,裡面不知裝的是啥玩意兒。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弄笑道:“等一下!咱們得把話說說清楚,既然是賭命,如果你輸了呢?”
金玉姬笑道:“我說是賭命,並未指明是用我的命來賭,如果我輸了,當場就給你們一條命,你們也一樣!”
杜小帥乾笑道:“這不太公平吧,咱們三人是用自己的命跟你賭,你卻是賭別人的命!”
金玉姬道:“我這裡一共是六個人,只要你們贏去五條命,最後自然是我自己的命了。”
杜小帥望望老叫化,又看看楊心蘭,一臉苦瓜相,道:“這……咱們又沒有深仇大恨,幹嘛拿命來賭,我看算了吧!”
金玉姬問道:“你認輸了?”
杜小帥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我情願認輸……”金玉姬冷聲道:“那就交出你的小命來!”
杜小帥眨眨眼道:“這……”
楊心蘭笑得甚癟,忘了自己是故作淑女狀,頓時原形畢露,霍地跳起身,用手一拍桌面,開罵道:“黑皮奶奶!賭就賭,誰怕誰?我先來跟你賭!”
杜小帥聲惹:“不!既然非賭不可,那就讓我先來……”楊心蘭惹笑:“殺雞何用牛刀,對付楊小邪的手下敗將,我就綽綽有餘了。”
金玉姬冷冷一哼道:“好大的口氣!”
隨手打開了面前兩隻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