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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杜小帥剛下了山峯,就聽廟後傳來玲兒急促的呼喚聲:“師哥!師哥……”

    猛然轉眼一看,玲兒正急如星火地追來。

    龍駝子揉了揉鼻頭,咕噥:“勾勾甜(糾纏不清)的來了!”

    玲兒氣急敗壞地奔來,嗔責道:“好哇!小師哥,你要下山連説都不説一聲就溜了啦!”

    杜小帥心中正盤算如何擺脱她,乾笑道:“我,我……”玲兒冷哼一聲,很生氣地道:“放心,不是我來追你,是師父忘了這個,要我追來交給你!”

    把手一伸,掌心上託着個小小錦囊。

    “這樣啊,多謝啦!”

    杜小帥正伸手去接,她卻把手縮回道:“等一等;師父要我告訴你,這個錦囊要好好藏在身上,在遇見楊小邪和小小君時才可以拆開,不能給其他任何人看哦。”

    杜小帥俏皮地立正,故作正經道:“是!”

    玲兒剛把手伸出,又縮了回來,問道:“你對我沒話交待?”

    “交待?”杜小帥咕噥着道:“又不是要死了,還遺言呢!”

    “小師哥,你説什麼?”玲兒沒有聽清楚。

    杜小帥笑癟着嘴:“師妹,我不在時你多保重……”玲兒道:“這個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當雞婆!”

    機靈的杜小帥馬上又道:“師父請你多……”不等她説完,玲兒已接道:

    “放心,我會照顧他老人家的!”

    杜小帥連碰她兩個軟釘子,心想:“她是吃錯了藥,還是那根筋不對勁?”

    想了想,啊哈!總算給他想到了,邪笑:“哦噢,對了,待會兒你回去告訴師父,等我回山時,要重重賞我。”

    玲兒道:“你還向師父討賞?”

    杜小帥故意道:“當然哪!這次我是去打拼的也,弄個不好連小命都難保。

    如果能一切順利,成功回來,難道師傅不該重重犒賞我?”

    玲兒問道:“你想要師傅賞什麼?”

    心中偷笑,杜小帥故作一本正經道:“把你賞給我呀!”

    玲兒怔怔地道:“把我……”隨即會意出是什麼意思,嗔聲斥道:“少來!我才不願意吶!”

    杜小帥聳聳瀟灑地道:“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江南出美女,我自己帶幾個回來好啦!”

    玲兒氣得把眼一瞪道:“師哥:你……”杜小帥黠笑道:“我是真心真意想娶你,可是你又不願意,總不能要我出家當和尚吧?”

    玲兒面紅耳赤道:“不跟你説了,拿去!”

    隨即把錦囊向前一遞。

    杜小帥怕她又耍花樣,急忙伸手接了過去。

    揣入懷中,笑得甚是逗人:“謝謝你啦!”

    玲兒不依道:“累得我上氣不接下氣,一聲謝謝就把我打發了?”

    杜小帥呵呵地笑:“那你要我怎麼謝?”

    玲兒猶豫了一下,才羞紅着嬌靨,伸手指指自己嘴唇。杜小帥故意裝糊塗道:

    “你嘴唇怎麼了,也腫啦?”

    玲兒嗔聲道:“你少裝蒜!剛才在山洞裏,抱着人家……”杜小帥裝出這才恍然大悟道:“哦噢,是不是要我親親你?”

    玲兒微微點了下頭道:“唔……”

    杜小帥笑癟想道:“小師妹居然食隨知味,被我一吻,上了癮啦!”

    他笑聲不絕:“這可是你自願讓我親的喔!”

    玲兒又羞又喜,閉上眼睛,仰起臉來,噘起小嘴,擺出等等親吻的姿勢。

    你娘咧!現在不走,要拖到什麼時候!

    杜小帥橫下心來,趁機一轉身,施展輕功疾掠而云。

    玲兒不見他採取行動,正暗覺詫異,突聞衣袂帶風聲響,情知有異,急忙睜眼一看,杜小帥的人影已在數十丈外,追之不及,氣得小姑娘一蹬腳,哭了起來。

    杜小帥既聽不見,也看不到——半故意的。

    他連頭都不敢回,一路施展輕功,疾奔如飛地出了九華山,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一旦離開九華山,杜小帥可有點六神短路。

    他在山外向樵夫問明路徑,便宜向南行。

    由於從未出過門,路徑不熟,竟舍直取彎,走上岔路,繞向了銅山。

    正覺得走的路不太對,想找個人再問問路,突聞遠遠傳來一陣喝叱喊殺聲。

    小夥子吃飽撐着,循聲趕去,尚在十餘丈外,便見七八個壯漢,正在合力圍攻一個鶉衣百結的小叫化。

    這些壯漢武功不俗,個個都有兩把刷子。而小叫化看上去只不過十五六歲,卻是身手憐俐,使他們一時奈何他不得。雙方打得可真熱鬧,既精彩又刺激,現代人的那些肢體語言可都是這樣學來的!

    壯漢們見久戰不下,似已打出火氣來,為首的那個一打暗號,便見其他人紛紛發出暗器,齊向小中化招呼去。

    小叫化雖滑得象條泥鰍,但仍然顧此失彼,一個不留神,被一支暗器射中大腿,痛得大叫一聲:“哇!……”便不支倒在地上。

    壯漢們見狀大喜,一擁而上,正舉刀要將小叫化大卸八塊。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聞一聲大喝:“等一等!”

    隨着喝聲,一條人影如大鵬般飛掠而至,正是那好管閒事看不過去的杜小帥。

    小夥子人到掌發,一出手就震飛了兩名壯漢砍下的鋼刀,使得其他人為之一驚,全傻了眼。

    為首的壯漢不禁驚怒交加,怒視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小夥子,惡狠狠道:“小子!你不想活了,敢架樑子?”

    杜小帥眼光一掃,呵呵乾笑道:“你娘咧!你們這麼多人,欺侮人家一個小娃兒,你們娘是不是忘了長臉給你們啊?”

    小叫化一聽,坐在地上鼓掌喝采道:“對,沒有錯,不要臉。罵得好!”

    為首壯漢怒喝道:“好你媽個屁!兩個一起殺,大家上!”

    七八名壯漢齊聲吶喊,一擁而上,各自揮刀砍殺。

    杜小帥揉了揉鼻子,笑得甚捉狹:“哇噻!看樣子是玩真的啦?”

    小叫化已忍住腿上的傷痛,霍地跳起,接道:“沒錯,他們可不是鬧着玩的。

    你要怕事就快溜吧。”

    杜小帥笑癟着嘴道:“愛説笑!……”

    眼看兩把亮晃晃的鋼刀迎面砍來,哪容他遲疑,身形一晃,出手如電,使兩名壯漢連看都未看清楚,持中鋼刀已被他奪下。

    小叫化這下可樂了,用川語讚道:“格老子的,硬是要得!”同時伸手在杜小帥肩頭上用力一拍。

    杜小帥毫無實際應敵經驗,突覺肩上被人重重一拍,一時分不出是敵是友,一把抓住小叫化尚未及撤回的手腕,竟將他來個“過肩摔”,把他給摔了出去。

    小叫化身不由己,飛身摔出,驚得大叫:“礙…”眼看為首的壯漢正搶刀砍來,小叫化情急之下,凌空身形一扭,雙腳齊蹬,才使整個身子偏開,硬硬避開突來的一刀。

    僅僅只差半尺,他就被鋼刀劈成了兩片!

    “叭”地一聲,小叫化重重摔跌在地,氣得衝着杜小帥大罵:“有沒有搞錯啊?你到底在幫誰?”

    杜小帥露出了苦臉窘笑着,眼見為首壯漢已掄刀砍來,乾脆以行動表示啦。

    只見他雙掌一翻,“君邪手”已出手。

    為首壯漢一刀砍下,只聽得“叮叮噹噹”數響,一把鋼刀已斷成了好幾節。

    手上僅握着短短的刀柄。

    他嚇得傻了眼,幾乎不敢相信,甚至懷疑這把刀是不是鋼鐵打造的?也許是木片做的仿冒品吧!

    還呆呆的站着,杜小帥又飛起一腳,踹了他跌個狗吃屎。好死不死地,他也跌坐在小叫化身旁,兩個好象在那裏促膝長談,又似在玩“排排坐”。

    小叫化趁壯漢還呆滯得可以時,身子往後一翻,補上一腳,踹得他連翻帶滾,跌出了一丈開外。

    其他四五名壯漢正撲向杜小帥,紛紛以暗器出手。

    小叫化一眼瞥見,驚叫道:“當心暗青子!……”嘿!哪用他當雞婆,人家小夥子的劍早已出鞘,一個大幅度的飛旋,便將射來的十幾件暗器,悉數吸在了劍身上,一件也未遺漏。小叫化不由地又大聲喝采:“有夠讚!”

    可憐那幾個壯漢,卻已驚得目瞪口呆,看傻羅!

    這簡直太玄乎了嘛!

    為首壯漢剛好跳起身來,見狀也傻了眼,心知遇上了扎手貨色,憑他們這幾塊料,實在不夠瞧的。只好忍了口氣,雙手一抱拳道:“這位小兄弟真高竿,恕咱們弟兄照子不亮……”杜小帥真力一收,吸在劍上的暗器落了一地,隨即歸劍入鞘,眼皮一翻,説道:“你娘咧!少説廢話,你們究竟還打不打了?”

    為首壯漢倒也乾脆,皮笑肉不笑地道:“嘿嘿,打不過還打個‘熊’,自然不打啦!”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吶!

    杜小帥洋洋得意謔笑:“那就快滾吧!”

    為首壯漢恨聲道:“小子,你少暇拜(神氣),有種就留下名號來,咱們日後好有所回報!”

    杜小帥笑聲迎人道:“不必客氣,我揍了你們,還要向我回報,那多不好意思……”小叫化聽得一呆,差點沒當場昏倒!

    沒想到他武功如此之高,竟然是個二愣子,忙趨前道:“喂!你有沒有搞錯?

    他説回報的意思,就是要找機會打還你啊!”

    杜小帥這才明白,幹窘直笑:“噢,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臉色立刻調整為兇惡,向那為首壯漢喝問道:“你是這個意思嗎?”

    為首壯漢冷聲道:“不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種就留下你的名號來!”

    杜小帥什麼都沒有,就是有種,淡談笑道:“我叫杜小帥!”

    為首壯漢怒哼一聲道:“好!咱們記住了,後會有期!”一施眼色,便領着那些狼狽不堪的壯漢逃去。

    小叫化上前大拇指一豎道:“杜小帥,你好棒!”

    杜小帥呆呆地問道:“小兄弟,你怎麼知道我的姓名?”

    小叫化誇張的做個要昏倒的姿勢,翻白眼道:“唉喲我的媽!你還真有夠驢的,剛才不是你自己告訴他們的吧,我又不是聾子!”

    杜小帥揉了揉鼻子,笑得有夠癟地道:“説的也是……”一眼發現他腿上在流血,忙問道:“你受傷了?”

    小叫化一臉毫不在乎地笑道:“燒款代志(小意思)一點皮肉之傷,算不了什麼。走,我請你喝酒去。”

    杜小帥窘紅着臉:“不用客氣,我不會喝酒啦……”小叫化道:“走走走,不會喝看我喝,你光吃菜就行了。”不由分説,一把拖了他就走。

    杜小帥一把甩開他的手道:“不要啦,我又不認識你……”小叫化白眼一翻笑罵道:“唉喲我的媽啊!你這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遜’,現在咱們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杜小帥伸手輕彈耳朵,歪着頭道:“嗯,你已經知道我叫杜小帥,可是我卻……”小叫化接道:“你就叫我小楊好了。”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惹笑道:“你姓楊,還是名字叫小羊?”

    小楊斥笑道:“我還有小牛小以吶!我是木易楊,不是牛羊的羊。”

    杜小帥微微點頭故作正經地拱手道:“原來是楊兄弟。”

    小楊一拍他的肩頭,道:“別他媽酸溜溜,又不要做酸辣湯。什麼洋兄弟,土兄弟,叫我小楊就對啦!”

    杜小帥笑眯眯地點頭道:“是是是,小楊,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些傢伙為什麼七八個人打你一個,而且還想送你回老家?”

    小楊笑問道:“你真想知道!”

    杜小帥抽翹嘴角:“廢話!我不想知道,幹嘛要問你。”

    小楊黠笑道:“沒問題,咱們邊吃邊聊,走吧!”又一把拖了他就走。

    為了滿足好奇心,杜小帥只好任由小楊拖着他向前走去。走出兩三里,才勉強看見一個小小的村鎮。

    小楊伸手一指道:“前面就是‘十里鋪’,別看它只有三兩百户,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鎮上吃喝玩樂,應有盡有,連賭場都有哦!”

    杜小帥不知賭為何物,很呆地問道:“賭場?”

    小楊邊走邊説道:“是啊,你喜不喜歡賭?”

    杜小帥死氣憋裂地笑道:“我連賭是什麼鬼東西都不明白,怎麼會知道自己喜不喜歡?”

    小楊笑罵道:“真遜!”

    兩個邁開了腳步,不一會兒,已進入小鎮。

    小楊象是識途老馬,帶着杜小帥,走進一個搭建在屋前的簡陋草棚。

    這裏只有幾張桌子,是專為過路的商旅所設,附近的樵夫獵户也常在這裏歇歇腳,喝上兩杯。

    由於價廉物美,生意倒是挺不賴的。

    他們進入棚內,並未引起其他人注意,找了張空桌坐下。棚內只有個掌櫃的老頭,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店小二,正在忙得不亦樂乎,沒有馬上過來招呼他們。

    小楊可不高興了,用力一拍桌面,大聲叫道:“夥計!夥計!”

    店小二這才走過來,不屑地望望他道:“客官,我又沒有耳背,用不着那麼大嗓門啊!”

    小楊瞪他一眼道:“好你一定是睜眼瞎子,否則怎會看不見有客人進來!”

    店小二正待發作,杜小帥笑眯眯地對小楊道:“小楊,算了算了,人家不是已經過來招呼了嗎。”

    小楊冷哼一聲道:“嘿,要是遇上我那天才老爹,不把桌子掀了,棚子拆了才怪!”

    店小二隻好忍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問道:“二位客官要吃些什麼?”

    小楊大刺咧咧道:“唔……先來十斤白乾,切些滷味,要快!”

    店小二愣了愣道:“兩位喝得了十斤?”

    小楊眼上一翻挑釁地道:“你敢不敢賭上一賭?”

    店小二小敢道:“好!你們能喝下十斤白乾,醉倒了不算,酒菜錢全算我的,分文不收。可是,如果你們喝不下呢?”

    小楊毫不猶豫道:“酒菜錢加倍……不,加十倍!”

    店小二這下可樂了,振聲道:“各位官官……”等所有目光轉向了他,才繼續道:“請大家作個見語,這兩位小客官要跟我打賭,他們如果能喝完十斤白乾而不醉倒,酒菜錢就算我請客,否則照十部付帳。”説完就急忙準備酒菜去了。

    大家這才以好奇的眼光,斜瞄起他們來。

    只見一個是小叫化,一個是身穿白色布衣,長髮披肩,活象“土著”的愣小子。心想:“這兩個小混混,分明是想白吃!”

    有的卻在暗笑,認為他們這個賭是輸定了,但不知拿什麼付十倍的酒菜錢。

    更有人在幸災樂禍,等着看熱鬧。

    杜小帥看在眼裏,可癟在心裏,輕聲道:“小楊,我從來沒喝過酒,十斤酒你得一個人……”小楊黠笑:“小意思,十斤還不夠我喝一口!”

    杜小帥心想道:“這小叫化真會臭彈(亂吹),小小年紀,一個人能喝十斤酒?八成那些人合力圍攻他,就是他臭彈惹來的禍……”念猶未了,店小二已端上一大盤滷味,擺下碗筷酒杯。掌櫃的跟在後面,親自捧來兩隻小酒罈,一罈足有五斤重。

    掌櫃的將酒罈放在桌上,笑道:“兩位小兄弟,酒來啦,請開始喝吧。”

    小楊站起來道:“沒問題!

    這時棚內的十幾個客人,都停止了吃喝,不約而同地把眼光移向這桌來,要看小叫化如何個喝法。

    店小二更是樂歪了嘴,在等着賺這筆外快,收取十倍的酒菜錢。

    小楊一腳站在地上,一腳提起放在長凳上,活象個小癟三。自已動手摺開壇封,雙手捧起來聞了聞,黠笑:“晤……這酒還不錯,可惜不是儲藏在地窖裏,否則酒味會更帶勁兒。”

    掌櫃的暗自一怔,不由地讚道:“小兄弟果然是行家,這兒地勢低,下雨地窖怕淹水,所以酒都搬出放在後屋裏……”小楊笑道:“我這個人不太講究,是酒能入口就行了,如果遇上我那位天才老爹……嘿嘿,他鐵定會説,‘他奶奶的,這酒能喝嗎?簡直象馬尿嘛!’”他不但憋起嗓門模仿,還外帶表情,引起一陣鬨堂大笑。

    店小二已迫不及待道:“小兄弟,你別光説不練,快喝呀!”

    小楊眼皮朝他翻了翻,也不用酒杯,拿起小碗就伸人壇口去舀酒,舀起一碗張口就喝。

    其實不能算喝,根本是用倒的。脖子一仰,舉碗向口中一倒,一碗酒就下了肚。

    店小二不禁一怔,他在這裏已打工好幾年了,每天見過不少各式各樣的客人,可就從沒有見過這樣喝酒的。

    小楊一臉邪氣地笑,又舀起一碗酒,仍然是舉起碗來,脖子一仰,倒入口中。

    就這樣一碗接一碗,那要花多少時間,五斤裝的一小壇己見了底,剩下的一點點,他乾脆雙手捧起小壇來倒,把一旁的店小二看傻了眼,都呆住啦!

    小楊放下空壇,用衣袖朝嘴上一抹,訕笑:“用碗太遜了,不過癮!”

    隨即雙手捧起另一罈,仰起脖子,對準張開的口就倒。“酒便從傾斜的壇口流出,如同一道酒泉,源源不斷地直接流入小楊口中。

    整個草棚裏的酒客,全都起身圍了過來,觀看他這種得一見的喝酒法。

    掌櫃的和店小二看在眼裏,已是面有菜色搖搖欲附——快昏倒啦!恨不得小叫化突然中風,兩眼一瞪,兩腿一伸,一頭栽倒地上起不來,才能贏得這一場打賭,否則只好讓這兩個小子白吃白喝了。

    可惜小叫化年紀太輕,又並非腦滿腸甩,不太可能中風。

    沒有多久,一罈酒又見了底,喝得精光,一滴不剩。

    頓時,草棚裏響起一陣掌聲和喝采。

    店小二賭輸啦!

    小楊放下空酒罈,面不改色地坐了下來,比個手勢道:“再來十斤!”

    店小二驚問道:“小兄弟,你還要打賭?”

    小楊黠笑道:“我已經贏了,幹嘛還要賭。現在是白吃白喝,反正不要付錢,不喝白不喝。快去拿酒,多炒幾個下酒的好菜!”

    店小二一臉“遜”色,望望掌櫃,只好又去取酒了。

    酒客們沒熱鬧可瞧了,也只得各自回座,繼續吃喝起來。

    杜小帥這才鬆了口氣,憋笑道:“哇噻!想不到人真能把十斤酒喝光,真不是蓋的!”

    小楊輕描淡寫卻掩飾不了高興樣,道:“小場面,算不得什麼。來來來,你不會喝酒,菜總會吃吧。反正不花錢,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開動!”

    杜小帥筷子尚未拿起,他已伸手抓起幾片滷牛肉,全部塞進嘴裏大嚼起來。

    叫化子就是叫化子,吃相真他媽的難看!

    杜小帥反而吃得人模人樣的,斯斯文文地夾起片牛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嚥。

    他和玲兒從小由龍駝子撫養,雖然從未與外界接觸,師父平時也不拘小節,但教導有方,倒是挺有規矩的,不似這小叫化子放蕩不羈,根本不知啥叫禮貌。

    小楊連連猛吃了好幾大口滷味,才注意到杜小帥,不禁笑罵道:“唉喲我的媽啊!小帥,你怎麼吃東西象繡花似的。又不是個娘兒們!”

    杜小帥翻個白眼,嘲謔:“又不急着趕去投胎,吃那麼快乾嘛?”

    小楊眨了眨眼,點點頭道:“説的也是……?”

    正好店小二愁眉苦臉地,又送來兩小壇酒,往舊上一放,扭頭就走,大概心裏在想:“今天真衰,遇上這麼個小酒鬼,這一頓吃喝下來,掌櫃的扣我工錢,一個月算是白乾啦!”

    小楊開了壇封,用碗舀出一碗酒,再取了只小酒杯斟滿,遞向杜小帥道:

    “你不會喝用小杯,我用碗,幹!”

    説完就端起碗來,一飲而荊

    杜小帥雖然從未喝過酒,但人家比他年紀小,兩壇酒早已下肚,現在又用的是碗,他要連這一小杯都不喝,未免也太遜了,不用叫小帥,乾脆改名小遜算啦!

    為了不甘示弱,他端起酒杯道:“喝就喝,誰怕誰啊?!”一張口,酒已倒入口中。

    那知酒一入口,嗆得他差點噴了出來。

    急忙閉緊嘴,勉強把一口酒吞下,頓使他脹得滿臉通紅,幾乎被一口氣憋祝半晌,他才張開口,連連直吐大氣,苦笑道:“你娘咧!這玩意兒真象馬尿……”

    小楊笑問道:“你喝過馬尿?”

    杜小帥回他一句:“你才喝過馬尿!”

    小楊笑了笑道:“我沒喝過,所以不覺得象馬尿。來,我敬你一杯馬尿!”

    杜小帥一見他又要斟酒,忙把小酒杯拿開,乾笑着:“不不不,這玩意實在是有夠難喝的,你自己一個人慢慢享受吧,我可不奉陪了。”

    小楊道:“一個人喝多乏味啊,你不是要聽我説那批傢伙的事吧,咱們邊喝邊聊才有意思呀。”

    杜小帥想想也對,只好把小酒杯推向前,讓他斟酒。

    小楊滿意地笑道:“這才上路!”

    眼光一掃,示意杜小帥坐近些,才低聲道:“那批傢伙是職業殺手,屬於一個秘密組織,頭兒是個武功極高的神秘人物。我正在調查他們的底細,誰知我連門兒都還沒摸到,他們卻已經摸清了我,三番兩次派人狙殺,都被我溜掉。今天又被他們堵上,幸好遇上了你,否則準要扛龜不可!”

    杜小帥又不懂了,幹窘直笑道:“什麼叫扛龜?”

    小楊笑罵道:“唉喲我的媽啊!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遜,連扛龜都不懂?

    杜小帥抽翹嘴角道:“完蛋我當然懂,誰叫你説什麼龜不龜的。”小楊端起碗道:“來,喝酒!”杜小帥舉起酒杯瞪了半天,才幹了一小杯。

    小楊再把酒斟滿,笑道:“現在説説你自己吧。”

    杜小帥習慣性地彈了彈耳朵,道:“我是奉命去江南辦點事,順便要查訪幾個人……”小楊好奇地問道:“辦什麼事?能不能告訴我,也許我能幫得上忙吶。”

    杜小帥又彈彈耳朵,遲疑地道:“這……”小楊聳聳肩道:“不説拉倒。不過,你要找人的話,我可是江湖通哦,只要有名有姓,保證我能知道他在那裏。”

    杜小帥歪頭想了半天,才下定決心,道:“這兩個人,據師父説在江湖上很出名。但都是表面上行俠仗義,實際上一肚子壞水,壞事做絕,在我師父躺了十幾年……”小楊瞄眼:“那你找他們,是想替你師父報仇?”

    杜小帥猛點頭道:“嗯!只要找到他們,就算要不了他們的命,我也得讓他們躺上一輩子!”

    小楊追問道:“你知道他們的名號嗎?”

    杜小帥揉着鼻子道:“一個叫楊小邪……”小楊剛啜了口酒,尚未嚥下,一聽“楊小邪”三字,竟“嚇”地一聲,把一口酒噴出,噴得杜小帥沒得沒臉的。

    杜小帥被這出其不意的一噴,弄得莫名其妙地道:“你怎麼啦?”

    小楊忙掩飾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聽你説話聽出了神,不小心被一口酒嗆住了……”杜小帥眨了眨眼,隨手用衣袖拭乾滿臉的酒汁。

    忽聽小楊道:“我猜另一個是小小君吧?”

    杜小帥可驚訝了:“你怎會知道的?”

    小楊道:“楊小邪和小小君,他們經常攪和在一起,兩個人是死黨,你要的的兩個人,既已説出一個是楊小邪,另一個自然就是小小君了。

    杜小帥咬牙切齒:“不錯,害我師父不能行動,在石牀上躺了十幾年的,正是這兩個人!小楊,你剛才不是説你是江湖通嗎,能不能幫我找到他們?”

    小楊眼珠子賊兮兮地一陣亂轉,要説不説:“這……唔……我會替你打聽出他們下落的。來!咱們先喝酒。”

    剛好店小二端上兩盤熱騰騰的炒菜,兩個便大吃大喝起來。

    杜小帥接連幾杯下肚,反而不覺那象馬尿,漸漸喝出了味道。

    仗着幾分酒意,小夥子忘了師父的叮嚀,竟把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全抖了出來。

    小楊反而成了悶葫蘆,只是一碗接一碗地猛倒酒,似乎有什麼心事,想借酒澆愁。

    不知什麼時候,小帥已伏在桌上呼呼大睡,小楊也已喝得醉薰薰,還在大聲嚷道:“夥計,拿酒來!”

    店小二來到桌前,翻着眼皮道:“小兄弟,酒菜雖然不必付帳,小命還是很值錢的,醉死了可划不來啊!”

    小楊醉態畢露道:“説的也是,留得小命在,中怕沒酒喝!哈哈……”店小二譏道:“我今天是走衰運,以後你們再想白吃白喝,恐怕就不容易了。”

    小楊瞄眼:“你媽的!誰白吃白喝?”隨即從懷裏掏出個銀錠,重重往桌上一放道:“拿去!”

    店小二意外地一怔,忙道:“我打賭輸了,酒菜錢全算我的,你們不必付……”小楊把眼一瞪道:“誰説我要付酒菜錢?這是賞你的小費!”

    店小二喜出望外,這錠銀子足有五兩,付酒菜錢綽綽有餘,忙不迭鞠躬哈腰,連連稱謝道:“多謝小客官,多謝小客官,以後歡迎常來……”哇噻!這樣的客人到那兒不受歡迎?

    小楊理都不理他,站起來拍拍杜小帥道:“喂!哥們,咱們該走啦!”

    杜小帥迷迷糊糊地起身道:“走,走……”兩人就這樣勾肩搭背,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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