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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月冬眠還魂丹

    姚秋寒看清了她的面目,劍眉不禁緊皺了起來,一時間,不知如何來應付這個女人。

    梅華君已尾隨追上了假山,驚聲呼道:“白髮魔女。”

    不錯,這個白髮魔女,就是七八年前,如曇花一現的密宗派高手白髮魔女。她此時好象身受內傷,正在運功調息,抑或是高傲冷冰,對於兩人不屑一瞥似的,不然以她的功力當然知道姚秋寒和梅華君已逼到大石之下。

    周圍一片寂靜,靜的自己呼吸聲音都可聽到。

    姚秋寒覺得白髮魔女呼吸聲,和常人有異,陣陣呼吸中帶有一絲喘息,以及痛苦的哼哼聲。

    梅華君本來有些震懾這白髮魔女的威名,不致有所舉動,這時發現這魔女,身受殘傷正自運功療治,心中大喜,舉步輕移到姚秋寒身側,附耳低聲説道:“白髮魔女正自運功療傷,趕緊把握這千載堆逢機會,運劍殺了她。”

    姚秋寒是位正人君子,對於這種趁入之危的行事,他難以下得毒手。

    梅華君再度催促道:“她已聽去咱們所有的談話,而且她之心狠手辣,不亞於任何一個武林魔頭,現在若不及時將她除去,待她運功完畢,再想殺她可不容易了。”

    姚秋寒跟白髮魔女交過手,知道她的功力精湛,憑自己之力,也無法敵住她,這女人當真同是被楊妃姬網羅利用,如果沒殺了她,被她將皇甫珠璣的下落告知楊妃姬,不但仙穀神醫生命危險,就是梅華君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生死利害關頭,姚秋寒已無法再顧慮光明正大了,他舉着長劍,暗運一口真氣,正想飛身上去一劍刺死她就在這時候,但聽白髮魔女痛苦呻吟一聲,這聲音充滿着一絲悲苦、悽痛之色,姚秋寒心頭一震,抬頭望去。

    只見,白髮魔女慘白的臉容,倏地轉變為一片血紅,臉上肌肉一陣陣抽搐,似乎正忍着無比痛楚。

    驀地,白髮魔女睜開了那雙異於常人的藍綠色的美眸,緩緩掃過梅華君身上,復又停注在姚秋寒的身上。

    姚秋寒看得出她的眸光,似乞憐,是哀求。

    仁慈忠厚的姚秋寒,如何忍心對她下毒手,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拉着梅華君的手。

    説道:咱們走吧!”

    梅華君搖首嘆道:“姚哥哥,你放了她,要後悔的,梅華君死不足惜,但萬千武林中人的性命,卻需要仙穀神醫去援救。”

    這句活,使姚秋寒重又轉過身來。

    只見白髮魔女的眸光,是那麼幽怨、悲悽。

    姚秋寒深深嘆息了一聲,道:“梅妹,咱們若是連夜趕路,縱然她會去加害仙穀神醫,也不會趕上咱們。”

    梅華君知道仁慈的他,絕對不會殺了白髮魔女,猛地,她由懷中取出一柄匕首,揚手擲射出去。

    姚秋寒看得大驚,喝道:“住手!”

    左手如電打出一道劈空掌風,卻無法將它震飛。

    但聽自發魔女“嗯”了一聲,匕首刺在她左肩之上,鮮紅血液,迅快染紅了她雪白衣衫。

    白髮魔女可能是運功正在緊要關頭,或者傷重無力反抗,她雖然盤膝跌坐石頭之上,眸中射出一絲極端怨毒之光,怒瞪着梅華君。

    梅華君見姚秋寒阻止自己殺她,不禁頓了一下足,道:“姚哥哥,你不殺她,但她日後一定會殺了我們。”

    姚秋寒嘆道:“以她的作為,殺之,問心無愧。但這時她沒有半點力量抵抗,咱們勝之不武,走吧,咱們不要再耽誤時光了。”

    他拉着梅華君走下假山,離開這所荒涼院落,徹夜急奔卧龍崗而去。

    由江陵到河南卧龍崗,需要一日一夜的路程,姚秋寒和梅華君趕了一夜,天亮時在一個大鎮上投了客棧,梅華君掏出銀兩購了兩匹駿馬,午後時分就急急上程趕路。

    梅開秦嶺,雁轉衡陽,這時候已值冬殘春至的季節。

    姚秋寒和梅華君並騎而馳,驀地聽到梅華君嬌聲説道:“姚哥哥,你覺得我這樣裝扮象個小孩嗎?”

    姚秋寒日夜兼程,始終心事重重,並沒有注意梅華君改了什麼裝束,聞言不禁抬頭望去。

    只見梅華君改變了日常裝束的鮮紅衣棠。

    翠綠綾衫對襟衫滾着白邊,胸前隆隆的鼓起兩個圓圓的玉乳,隨着她的吸氣吐氣微微顫動着,粉妝玉琢交扶在馬鞍前端。

    那神態恰似臨凡仙子,豔麗照人,哪象是未成年的十六歲的少女,姚秋寒呆了一呆,暗自叫道:“她真的長大成熟了。”

    倏地,姚秋寒想起昨夜荒涼院落中石亭內哀豔的一幕,不禁機憐伶暗打了一個寒戰,忖道:“我能夠愛她嗎?她毒死了滄海一劍嶽坤玄,岳雲鳳永遠不會放過她……”

    想到“岳雲鳳”姚秋寒心頭又是一震

    梅華君看着姚秋寒臉罩愁容,不禁秀眉微蹙,歡愉的臉容立刻罩上一層深愁幽怨,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輕風吹起她的黑色風襟,和垂在前額的劉海短髮,姚秋寒又覺得這少女非常可憐,“不錯,她做錯了事,但她確能勇於改過,任何人都能原諒她。”

    “梅妹,你不是小孩,你已長大了。”

    姚秋寒臉上含笑,柔聲説着。

    梅華君聽了這句話,臉上深愁幽怨,立刻全消,粉臉上很快飛起兩朵紅雲,秋水含情,看了姚秋寒,羞怯法地低下了頭,説道:“姚哥哥,我現在很擔心,不知我能夠跟你相處多久?”

    姚秋寒這時被她一縷痴情,纏得頭昏腦脹,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她的愛,但自己又如何能擺脱她呢?

    梅華君似乎知道姚秋寒心中煩惱,幽幽輕嘆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灰盡淚始幹……”

    她揚起手中皮鞭,策馬急急向前奔馳,微風中將她眼淚吹灑老遠。

    姚秋寒一顆心亂如麻,他想不出一句適當的言語來安慰這個痴情的少女,只有默默放馬緊跟着她背後奔馳。

    經過半日快騎加鞭,卧龍崗在望。

    這時落日餘照,薄暮黃昏。

    梅華君突然在道旁停下騎來,嬌聲道:“姚哥哥,那座道觀在以西十里郊外,咱們先到鎮內準備一輛馬車。”

    姚秋寒問道:“準備車輛幹什麼?”

    梅華君道:“載運仙穀神醫那口棺木。”

    姚秋寒目蹬口呆,道:“你將仙穀神醫裝在棺木中?”

    梅華君瞪着大眼睛,笑道:“姚哥哥,請放心,皇甫老前輩不會死的。那天深夜三更,我和仙穀神醫商量,如何將他能安全送離車隊中後不被人發覺,以免暗害,他老人家叫我把他當作死人,將牲口棺木寄存在附近道觀之中。”

    姚秋寒急聲問道:“那間道觀的人,你熟悉嗎?”

    梅華君搖頭道:“不認識。”

    姚秋寒叫道:“糟了,如果道觀的人去開棺木,或者皇甫老前輩出來走動,被人發覺那怎麼辦?”

    梅華君笑聲道:“我還沒有把話説完,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千啥。”,嬈秋寒以為梅華君將皇甫珠璣存寄道現之中,可能跟道觀中的人有認識,哪知她卻素昧平生,而且聽她的講活,好象仙穀神醫一直躺在棺木之中,現在事隔幾日,如果皇甫珠現要出去,或是被人發現他沒死,觀中的人豈不會走露消息?

    但是,此時眼見梅華君心平氣靜,毫無憂慮之色,顯然她已有了妥善安排。只聽梅華君接聲説道:“那晚咱們早就考慮到許多問題,當下想出一個極好辦法,皇甫珠璣老前輩預先吃下一顆特製藥丸。能夠死去一個月還魂……”

    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聞,但他知道皇甫珠璣丹道元術,奇奧精博,能煉製天下世間所沒有的神丹。

    梅華君道:“皇甫神醫吃下的那顆藥丸,立刻心臟跳動停止,面如死灰,整個人如同死去的人一般。其實那是藥力使他進入冬眠,並非真的死去,到達一個月期間,藥力消失後。

    他就會在十二時辰內復活。”

    姚秋寒嘆道:“皇甫伯伯真是一位曠絕千佔的神醫,人世間有了這種丹藥,真是聞所未聞。不過咱們今夜去接棺木,皇甫伯伯還不能清醒,怎麼辦?。

    梅華君道:“皇南老前輩,已經教我一個方法,能使他藥力尚未消失的時候消醒,但是,咱們倒不必讓他醒得那麼快。”

    姚秋寒問道:“為什麼?”

    梅華君道:“皇南老前輩吃下耶顆還魂丹,設想極為周到,因他恐萬一事機不密,我師父跟蹤到那座道觀中……那時候,他們開了棺木,見是個死人,就不會威脅到皇甫老前輩,所以,咱們現在不如暫時守在道觀裏,等待中原九大門派的高手,都到達那道觀,足夠護衞仙穀神醫安全的時候,咱們再將他弄醒,否則憑你我兩人之力,定然無法保護他老人家的安全。”

    姚秋寒見她心思這般縝密,不禁暗暗欽佩,忖道:“此女年紀輕輕,卻聰明機智,實在中原武林道需要這種人……”

    梅華君道:“姚哥哥,如你同意我這個辦法.就不用到鎮上找車輛了,咱們先到那道觀,然後再設法召集中原九大門派高手,”

    姚秋寒點頭讚道:“這方法,可以説最安全了,咱們就到那道觀去吧。”

    説着兩人掉轉馬頭,加鞭向西急馳而去。

    雙騎如飛,八蹄蕩起了滾滾塵沙。

    不到一個時辰,馬兒轉過一座森林.一片無際的原野中現出一座金壁輝煌,黃磚碧瓦,院落連綿不絕的道觀。

    道現之內外,翠竹古松環繞茂密,充分顯示出三寶修真地方的清靜。

    梅華君手指道觀説道:“就在這所玄都道觀,在河南省境,除了嵩山少林寺之外,這是所最大的道觀。”

    姚秋寒素知三清弟子,大部分是有武功的人物,為什麼梅華君選擇了這所大道觀安藏皇甫珠璣,不禁問道:“梅妹,觀主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梅華君搖頭道:“不知道,這道觀人很多,但我認識那位專門管理示靈的堂主西樂道士,咱們不必驚動旁人,徑去找他就可以。”

    玄都道觀,是名聞河南的三清道觀,香煙鼎盛,遊客信徒眾多,大門日夜都有道人看守,接待各方遊客。

    姚秋寒和梅華君馬兒到達觀門,早有兩個黃衣道童,欠身合掌,念道:“施主兩人可是要投宿觀中?馬兒請交給咱照料。”

    兩人翻身下馬,讓道童牽去坐騎。這時候旁側另外一箇中年黃衣道人,急急迎了過來,説道:“貴客請隨貧遭到香客殿奉茶,稍候接引你們到住宿之處。”

    梅華君嬌聲説道:“這位道長,請你先引咱們去見祭靈堂的西樂道長,然後請準備一所清靜院子,我們要借住觀中一段時間。”

    那中年道人聞聽梅華君提起西樂道長,雙眸立刻射出一縷精光,仔細的打量了兩人一眼,臉色微變,但立刻陪笑説到:“女施主認識西樂師叔,貧道即時命人去請他老人家,兩位還是隨貧道到香客殿奉茶。”

    姚秋寒見道士打量自己的時候,見他變眸有神,已知是位有武功的道人,心中留意,接着見他臉上色變,不禁心頭一震。

    中年道人説過話,轉首對左側一列廂房,叫道:“金清師弟,快去通報西樂師叔,香客殿有貴客請見。”

    語音未落,廂房閃出一個同樣年紀的道土,他既沒言聲,也沒有抬眼打量姚秋寒和梅華君,而是疾步如風,向道觀中行去。

    姚秋寒這時候抱拳作禮,開口問道:“這位道長,法號如何稱呼?”

    中年道長點頭笑道:“貧道金霞,兩位施主請。”

    他不管兩人是否同意到香客殿,便舉步向觀門階走去。

    姚秋寒望了梅華君一跟道:“咱們去香客殿。”

    金霞道人帶着兩人進了大門,裏面是一個廣闊的院子,院中殿脊連綿,層層疊疊巍峨壯觀。四周蒼松凝翠,包圍着金碧輝煌的廟宇,好象滿池荷葉中,開放着一朵金色的蓮花。姚秋寒目睹玄都觀建築雄偉,不禁暗忖道:“這座道觀,看來是所藏龍卧虎之地:觀主定然是個武林中人,否則怎能管理這麼大的道觀?”想到道觀中的主持,可能是武林高手,姚秋寒對於皇甫珠璣的安全不禁增加了一分擔心。於是,他一面走,一面留神察看觀中形勢。只見廣闊庭院中,分築着三條白石鋪就,寬約六七尺的道路,左右兩條通往兩邊庭院,中間一條直通一座大殿。每條石子道旁側,滿列盆花,香氣襲人,燦爛奪目。

    金霞道人引着兩人直走中間那條道,走過庭院,即是香客殿。

    此際,亦是酉脾時分,華燈初上,香客殿燭火通明,殿中人影幢幢,香煙嫋嫋。

    原來這座香客殿是專供遊客休息之用的,但大殿正中,卻供奉着三清神像。黃緞遮幔,洪遊客信徒朝拜。大殿兩旁,另外有八間客廳,才是休息之處。

    玄都道觀,遊客眾多,香火鼎盛,現在剛入晚不久,香客殿中有不少善男信女,在燒香膜拜。

    姚秋寒進入大殿,首先僕身下拜。梅華君也跟着叩拜下去。金霞道士陪着兩人拜過神像,接引兩個人到左側最後一間客廳。這客廳顯然是比較特別的客廳,裏面有四個清秀道童接待。

    金霞道士帶着兩個人走進客廳,四位道童立刻合掌作禮,然後兩人手中捧着一個紫檀木的茶盤,上面放着精緻細瓷茶壺茶杯。

    金霞道士請兩位坐後,笑道:“我師叔稍候就到,請兩位先喝盞茶。”

    姚秋寒間道:“金霞道長,不知貴觀主持法號如何稱呼?”

    金霞道士待客和藹,微笑作答道:“敝觀主持,是家師西玄道長。”

    姚秋寒聽這“西玄”之名,在江湖武林裏並未見傳聞,但他們仍然很快説道:“久仰久仰,令師定然是位修道極深的奇土……”

    一句話未完,客廳門口,突然走進一箇中年道士,姚秋寒認出是那位金清道人,只聽他對金霞道人説道:“稟告師兄,西樂師叔吩咐接引兩位施主到內殿。”

    姚秋寒和梅華君也同時站起身子,姚秋寒用蟻語傳音對梅華君説道:“由他們待客的情形看來,好象巳知咱們來意,仙穀神醫不知是否會發生意外。”

    梅華君很快答道:“不錯.他們情形有些怪異,但仙穀神醫既然巳眼下‘冬眠還魂丹’,諒不會出什麼差錯,咱們隨他們入內殿,見機行事。”

    兩入運用蟻語傳音答問之時,巳隨着兩位道人走過香客殿。

    殿後,又有一所廣闊庭院,從這所庭院往後,皆是遠地遊客住宿之處。院落重重,屋宇連綿,有的燈火通明,有的漆黑一片,但全部房窗緊閉。

    姚秋寒和梅華君隨着兩位道士,走過十餘重院落,再走過一條丈餘寬二十餘丈長,兩旁植滿矮松古柏的道路,前面再現一座巍峨大殿,兩人剛剛走盡白石寬道,驀聞三聲鐘響由那松林環繞的殿裏傳來。

    廣大的庭院那邊殿門大開,八個黃衣童子緩步迎了出來,分列在大門兩側,然後走出來一位仙風飄飄的黑髯道人。只見他身着杏黃袍,胸前繡着八卦,足蹬雲履,面含微笑,隨風飄動,如蒼松古木。

    姚秋寒遠遠一見,心裏暗自一跳,忖道:“這道人一派出塵仙風道骨,分明是一位世外高人……”

    一念未完,梅華君已經低聲説道:“這老道士就是西樂道長,掌理祭靈壇,乃是玄道觀的第二現主。”

    金霞金清二道搶先急走過去,對那黑髯老道跪拜下去,説道:“啓稟師叔,貴客已到,”

    “哈哈!”西樂道人朗聲大笑道:“貴客降臨,貧道未能遠迎,請勿介意。”

    梅華君和姚秋寒在他説話的工夫,已來到大殿門口,梅華君福身笑道:“西樂道長是否還認得小女?”

    西樂老道拱拱手笑道:“貧道三日夜來,寸步未離祭靈塔,就是專候女施主降臨的。來!

    兩位施主請入大殿稍坐,容貧道獻茶敬客後,再請教施主幾句話。”

    姚秋寒本想即時就要將話説明,卻被梅華君以手拉衣示意,隨着西樂道入進入大殿。

    落坐後,早有道童捧上茶來,西樂道人微笑説道:“兩位遠程趕來,諒未進飲食,容貧道素齋敬客之後,再作請教。”

    一會兒工夫,酒餚齊上。萊雖全素,但卻樣樣精美,酒尤奇香,姚秋寒和梅華君坐了客位,西樂道長奉陪,金霞、金清二道打橫,兩人一路奔波,尚未用過晚膳,也就不客氣吃喝起來。

    這一頓酒飯,雖説不上盡歡而散,但賓主間毫無敵意。

    直待酒足飯飽,殘席撤去,西樂老道吩咐金清道士,道:“金清,你去看觀主功課完了沒有,接觀主前來這裏。”

    金清道人應聲:“是!”恭敬施禮而退。

    這時梅華君才笑問西樂,道:“老道長,前三日深夜,小女送到貴觀寄存的一口棺木,是否安然無恙。”

    西樂道長驗上笑容倏地一整,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從兩人身上逡巡一陣後,沉聲説道:

    “女施主今夜是來運走棺木的?貧道現在請問棺木中死者是誰?”

    梅華君淡淡説道:“道長不是已經擅自打開過棺木……”

    這句話,使西樂道長臉色驟變,梅華君這時接着道:“貴觀擅自打開人家棺木,實在有失公德,棺中死者何人,諒你等已知道,何必再明知故問?眼下煩請道長帶我去巡察死者遺體。”

    西樂老道冷冷道:“貧道請問施主,棺中死者是不是名滿武林的仙穀神醫皇甫珠璣?”

    梅華君倏地嬌容泛怒,冷笑一聲道:“老道清修於玄都觀,替香客超度眾生,驅邪除鬼,何來這麼多廢話,詢問一些跟你不相關的事。”

    金霞道士橫坐旁側,始終沉默,這時只見他面泛怒容站起身來,説道:“施主不用報名,我們已知你是楊妃姬魔頭之徒梅華君,你們在四日前侵襲煉丹洞府摩天樓,殘殺武林羣眾,劫走仙穀神醫,眼下你自進入玄都道觀,那麼插翼也休想飛渡出去。”

    姚秋寒聽了金霞道士的説話,知他們是中華武林道正派人士,不想心中大喜,正想告知來歷,驀被梅華君以眼示意阻住。

    梅華君嬌聲冷笑,道:“既然已知我來歷身份,你們喋喋不休什麼?”

    西樂老道肅穆沉聲説道:“仙穀神醫在當今武林中已成中流砥柱,咱們不相信楊妃姬會害死他,而且他身無傷痕,死後數日身體不發出腐臭氣,貧道今日就是請教這些懸疑你們到底用什麼藥物毒害他。”

    梅華君聽了西樂老道的活,心頭暗驚,忖道:“這老道眼光好不鋭利?當今武林道上波詭雲譎,雖然已隱約可知他們是正派中人,但仙穀神醫死之謎極端重要,在眾武林高手沒到達玄都觀之前,無論如何不可吐露仙穀神醫吃下‘冬眠一月還魂丹’之事……”

    念頭一定,梅華君冷冷説道:“皇甫神醫在二日前,服下點滴斷腸毒藥死亡,他屍體不發出臭氣,是奇異毒藥之力所形成,信不信由你們。”

    西樂老道冷笑一聲,道:“女施主的話,使人不得不相信,但仙穀神醫既然已死,施主前來玄郝觀幹什麼?”

    姚秋寒見西樂道長臉上神色愈覺難看,語音愈見犀利,知道等會兒定然發生衝突。他想,既已知他們是中原武林正派中人,總該避免衝突。而由西樂道長的講話聽來,顯然他們對於仙穀神醫巳死,存着猜疑不信之心理。正想着,葛地裏,殿外傳來八下急促的鐘聲。

    西樂道人臉色驟變,冷笑道:“玄都早已佈下天羅地網,你們休想再運走仙穀神醫,現在貧道再問梅施主一句話,皇甫珠璣死了沒有?”

    梅華君淡淡道:“死了!”

    就這短短一瞬工夫,幾聲淒厲慘叫破空傳來。這叫聲,聽得姚秋寒和梅華君心頭大驚,齊聲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西樂道長這時長眉怒豎,殺機畢現,面如寒霜,冷冷一聲笑道:“你們今夜派了多少人前來偷襲玄都觀?”

    姚秋寒吃驚:“偷襲玄都觀?……快!仙穀神醫遺體放在那裏?”

    梅華君嬌容色變,就在此時,殿外急急奔進來那位金清道人,只見他肩背長劍,手上還提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他把手中劍迅速遞給金霞遭人,口中説道:“祭靈塔已現敵蹤,佈於四周的高手已死傷多人,西玄師伯叫師父快去攔截敵人,師伯再過半刻出關。”

    西樂道人急聲吩咐道:“金霞、金清你們共同看住這兩人。”

    説着,步若行雲流水,恍身飛出了殿外。

    姚秋寒和梅華君聽説玄都觀發現敵情,恐怕敵人就是來搶竊仙穀神醫而來,心急如焚,梅華君叫道:“老道長慢點走……”

    她和姚秋寒站起身子,要追出去,猛地裏,劍光打閃,斜刺二劍飛來,攔住兩人去路。

    金霞道士厲聲喝道:“兩位施主好好呆在這裏,否則貧道師兄要得罪了。”

    姚秋寒拱手抱拳作禮,朗聲説道:“在下姚秋寒,咱們今夜來貴觀,沒有半點敵意,請兩位道長趕快讓路。”

    此時外面嘯聲此起彼落,不時有慘叫聲破空傳來。

    金霞道人冷笑一聲,道:“姚秋寒這名字在最近武林道上響亮得很,但你今夜跟這妖女在一起,分明又背叛了中原九大門派,廢話少説,你們兩個好好呆在這裏,其餘的話不應講。”

    梅華君突然由懷中摸出兩柄短劍,説道:“前來侵襲玄都觀的敵人似乎不弱,咱們快去,或者稍有差錯,就要前功盡棄。為聖醫安全,縱然犯着傷了他們之罪也在所不惜。”

    梅華君説“聖醫”,當然是指仙穀神醫而官。姚秋寒真的左右作難,為着仙穀神醫的安全,當然自己不能將真象説出,不説出,金霞道人等會誤會了自己不讓路,現在外面另有強敵,想來出現的敵人是衝着仙穀神醫而來,雖然他已經服下“冬眠還魂丹”裝死,-萬一有人向他下毒手怎麼辦?

    梅華君手持短劍,叫道:“兩位道長快讓路,咱們是要出去幫助你們擊退敵人……”

    金清道人怒道:“你這小妖女,生性狠毒狡猾,誰相信你的話?”

    他長劍一抖,一招“長蛇入網”對準梅華君急刺過來。

    梅華君叫道:“你們不讓路,我只有得罪了。”

    金霞道人這時發動劍招,對姚秋寒攻了過來。

    姚秋寒朗聲喝道:“你們快住手,梅華君姑娘已改邪歸正,有什麼話,待我們幫你們擊退敵人再詳細説。”

    金霞道人冷冷道:“仙穀神醫在武林中地位,極端重要,咱們不能聽你幾句話,而冒這個危險,被你們再將皇甫珠璣劫走。”

    説着,刷刷又是兩劍,金霞道人是玄都觀二代弟子唯一好手,劍招凌厲,一招緊一招,姚秋寒被逼得連連後退。

    突然聽到梅華君叫道:“姚哥哥,他們兩個人由我接下,你快去截住強敵,祭靈塔是觀中最高的殿宇…”

    説着話,她飛身躍起,手中劍一個盤旋轉攻向金霞道人,但見劍花錯落,當頭罩下。

    姚秋寒這時趁勢躍出丈外,朗聲説道:“梅妹,千萬不可傷害兩位道長……”

    金清道人陰森森冷笑,道:“諒你也沒有本事走出此殿一步。”

    手中長劍一招“玉女投梭”,奔姚秋寒刺來。

    梅華君見金清道人攻向姚秋寒,她捨棄金霞道人,短劍化着一道銀虹,連人帶劍飛撲向金清道人。

    這招劍式凌厲無匹,但見劍氣漫空,光影如山。

    金霞道人恐怕師弟難以抵當那一招,沒有抽身追擊姚秋寒,飛身一劍“銀針暗度”,穿空攔架梅華君短劍。

    這一下應了梅華君誘敵之計,只見她玉腕一挫,劍光倏斂,光鋒倏地上挑,似上反下,中刺金霞胸口,下劃金清膝蓋。

    一招兩式,運用得極端詭奇精奧,逼得金霞金清二道,足尖外旋,雙躍退開去。

    梅華君身形一飄,猛然欺身直進,劍起處,“綵線斜飄”,“霞輝幽谷”,“石破天驚”,三招似柔實剛的劍法,接連發出,光化萬點銀星,圍住二道。

    姚秋寒見梅華君足有力量困住二道,身子一閃,已出殿外,接着,猛吸一口丹田真氣,身軀凌空騰起,捷若靈猿飛上大殿最高處,抬眼掠掃四周一眼。

    星河耿耿,夜涼如水,只見星光下祭松凝翠,包圍着層層重疊殿宇。西南角,獨有一座如塔形的殿宇,高出任何屋脊三層。姚秋寒知道那座殿塔,就是玄都觀的祭靈塔,安放骨灰、棺木之地,於是飛身向那邊疾射而去。

    奇怪的,這時周圍一片寂靜,慘叫、厲嘯之聲都停止了。

    愈是靜寂,姚秋寒心中愈是不安,恐怕玄都高手盡被敵人所誅,仙穀神醫已被劫走。

    心裏一急,奔行速度提到極限,人若飛空巨鶴,似一線輕煙,滾滾而去,眨眼之間,祭靈塔已到。

    姚秋寒飛身到塔前對面一排房屋脊上,倏地站住了身形,原來下面院中站了十個人,祭靈塔七八丈長的石階上,東倒西歪,橫七豎八,倒卧着幾個人,有七個道人,正忙着為傷者包紮傷口。

    這些傷者.就是井院中被九個道人困在核心的一個白衣女人所傷。

    姚秋寒一瞥之下,看出那個女人正是白髮魔女。

    這下姚秋寒心裏頭一陣悲傷、自責。想不到自己一念仁慈,白髮魔女果然來了而且又傷了那麼多人,這些人就好象自己所殺的一般。

    他伸手去掣肩後長劍,就要撲飛下去,但當他手抓劍柄的時候,一眼看到井院中十人,長劍各握在手,就沒有一個移動身子,不禁心頭一頓。仔細打量白髮魔女周圍的九人,發現竟是西樂道長,和那八位小道童。原來他們是排列着一種劍陣,這時只聽西樂道長舉劍威風凜凜地説道:“女施主請放下手中長劍束手就縛,劍陣發動,你便要血染黃沙。”

    白髮魔女嬌脆的冷笑一聲,淡淡答道:“八卦九宮劍陣,雕蟲小枝,在我看來困不住三尺兒童。”

    西樂道長見人家一口叫出自己劍式名堂,心中激盪不已,他臉色一寒,長聲笑道:“好啊!那你就試試劍陣的厲害。”

    他舉劍正要發動八卦九官劍陣,突聽一聲大喝道:“道長且慢動手,她是密宗派的白髮魔女,精習奇門異木之學,諒八卦九宮陣,難以困住她,不如由在下獨鬥她一下。”

    姚秋寒站在屋脊上朗聲説着,已身若巨鶴,一掠五六丈,輕輕飄落在劍陣之中。

    西樂道長看清是姚秋寒,臉色驟變,揮劍移身,慢慢來回走動。

    姚秋寒深知西樂道長誤會了自己,當下朗聲説道:“老道長,快停住劍陣,在下是來助你們擊退強故的。”

    他雖聲若驚雷,但場中九道士似未聽到他的喝聲,九條人影,穿插走動,衣袂飄飛,步如流雲行水。

    忽聽身後響一冷冰嬌脆的話音,説道:“八卦九宮劍陣,一經發動,心神集中,旁若無物,你現就是叫破了喉嚨,他們也充耳不聞。”

    姚秋寒抬眼望去,三尺外俏生生站着白髮魔女,臉罩寒霜,眉泛煞氣,深藍的美眸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姚秋寒手持長劍,指着她厲聲喝道:“自發魔女想不到我在荒廢院中,尊重武林道義不乘人之危殺你,你卻不知恩惠,殘害生靈,今日在下誓……”

    他話尚未説完,倏地一片冷森森的劍幕,恍似海潮波濤疾湧而來。

    姚秋寒一時間.不知如何應付,周圍這劍幕來得太快,眨眼之間,幹百支劍齊齊劈到身上。

    只聽到一聲叱喝,白髮魔女長劍打閃,一招“雲霧金光”,刺向那片劍幕,那千百支劍影驀然化着一個道童,舉劍迅速退去。

    “你如果不想血濺當場,就站着原地不要動,八卦九宮劍陣,九劍聯手,威力奇大,不瞭解其中變化奧妙者,就是本領再大,也沒法闖得出去……”白髮魔女舉劍救了姚秋寒性命,冷冷的對他説着。

    姚秋寒聽得又惱又怒,喝道:“你也接我一劍!”

    一招“倒卷星河”,急刺白髮魔女要穴。

    白髮魔女叱聲道:“你這樣不識趣,徒自尋死。”

    她身若飄風,嬌軀挪移閃出七尺。

    但這時劍陣已經發動,只見劍光如電光冷芒,結成一片劍山,又向姚秋寒罩了過來。

    姚秋寒心頭一駭,移身急退

    驀地聽白髮魔女喊道:“不要亂動,注意巽兑方位!……”

    姚秋寒不知這陣式的玄奧莫測變化,是虛實互輔,實則虛,虛則實,九劍循環救應,他這時驚駭後退,實則應了陣式變化之妙,逼入死門。

    果然姚秋寒身子尚未站穩,翼兑方位兩劍,驀的同出,劍光打閃,光密似幕,截刺了過來。

    姚秋寒大驚,舉劍封去。

    那知他長劍剛出,二劍突然消失,坤、震兩支劍,挾着光風已刺到身上三寸。

    姚秋寒做夢也沒想到劍式來得這般奇快,腳步急旋,連讓帶躲,算避開了兩劍挾襲。

    那知他剛剛讓開兩劍,耳際猛響起一聲大喝,耀目劍光,帶着一片銀虹般的光圈,當頭罩下。

    接着陣中八卦門裏,八支劍也同時捲風襲到。

    姚秋寒的四面八方和頭上,直如陷身一片無際劍海。

    這等威勢,是姚秋寒第一次遇上,他雖然身懷絕世武功,卻無從接架,心裏一涼,暗想:

    “完了!”

    他覺得長劍尖鋒已指到衣袂之上,猛的一陣金鐵暴響,一道耀目奇亮精光,捲起一團冷氣攻到。

    姚秋寒沒看清是怎麼回事,身軀被人一把抱起,只聽得耳際響起一聲悶哼,姚秋寒覺得臉上一熱,似被一股温泉噴中。

    接着又是一聲金鐵聲響,等他睜眼看清楚身側景物,一張白嫩得彈指可破的嬌麗面容,呈現眼簾。

    她一雙跟常人不同的深藍眸子,似幽似怨望着自己。

    救自己的人是白髮魔女。

    她這時左肩上血水如泉,透濕了半個衣袖,背後胸前的衣服,也被劍鋒劃了幾道口子。

    這情形是多麼矛盾,她為什麼甘願冒性命危險援救自己呢?

    姚秋寒感到一片茫然,問道:“你為什麼要數我?”

    白髮魔女冷哼一聲,道:“在荒廢的院落假山上,你不乘人之危,算是救了我一命,今日我救你一命,恩怨抵消,你若愛惜生命,就站在這裏,將攻向你的劍勢視若無物,就是一千個你,八卦九宮劍陣照常可以殺得一個不剩。”極為奇怪的,這時姚秋寒凝立此地,四周劍氣飛舞,一道道精芒冷電,結成一片劍山,勢如潮水疾過來,但到達眼前,卻自動消逝開去。

    此刻他真正意識到奇門異術陣式的奧妙變化,姚秋寒這次不再妄動,腦海裏卻增加一分困惱。

    他是睜眼看着白髮魔女殺人破去劍陣呢還是出其不意,發掌傷了身側的白髮魔女呢?

    白髮魔女此刻就站在自己左前方一尺,以姚秋寒當令功力而言,一掌擊死她並不困難,但當姚秋寒眼睛觸及她左肩傷痕,以及破裂的衣衫,他任是再狠,也提不起這個勇氣。

    驀聽一聲嬌叱,白髮魔女手中劍如銀虹飛舞,冷冷森森一股寒氣,直向乾門攻去,衞守乾門的道童不敢硬接劍式,向後一閃,兩側兩支劍左右襲到。

    白髮魔女深暗陣式變化之妙,這劍是攻敵虛招疾收,一個倒翻,長劍猛的反指兑位,劍卷冷風,去勢極快。

    只聽得兩聲慘叫,那兩個道童手中劍飛,腕口鮮血琳漓。

    劍陣有人受傷,陣式立刻一片混亂,居守中宮指揮的西樂道長,尚未來的及救援,白髮魔女猛的一個雲裏翻身,長劍挾起冷風直取中宮的西樂道長,反翻出手,力立主位,快捷絕倫。

    白髮魔女早就成就武林,劍術絕超天下,但見手腕搖盪,劍光盤旋飛舞,眨眨眼連變八個絕招。

    西樂道長雖是極享盛譽的隱名老前輩,但被白髮魔女搶盡先機,一時間完全被罩在一片劍光之下。

    奇門八卦九宮陣,委時雲散煙消。

    白髮魔女生性狠辣,驀聽一聲嬌喝,她手中長劍連演三絕招,“浪卷流沙”,“橫掃五嶽”,“千條劍浪”。

    西樂道長心裏一涼,暗道“完了!就在這時,西玄道長趕到,連接三招,立報以顏色,“呼呼呼”,還攻三拳,西樂道長方才脱離險境。

    西玄道長武功深高。這兩個武林高手,近身相搏,手臂伸縮之間,都是指向要害,略一失神,非死即傷,真是慘烈緊張,觸目驚心。

    姚秋寒見白髮魔女猛勇如此,心中感慨無比,暗暗忖道:“一個白髮魔女已經出動了玄都道觀全部高手,今夜若是再來了楊妃姬等,那真是不堪設想……”

    正想間,猛地聽到一悶哼

    姚秋寒趕忙轉頭看去,只見西玄道長身軀搖晃,正自一步一步向後退,……而白髮魔女手中倒提着她那柄長劍,已在三四丈外,直向“祭靈塔”石階躍去。

    姚秋寒知道皇甫珠璣的身體,就停在“祭靈塔”。他大喝一聲,施出“凌空虛渡”絕頂輕功,尾隨疾追過去,西樂道長暴-一聲,也飛行追去。

    這時站在石階上替傷者包紮傷口的六七個道人,看見白髮魔女奔來,齊齊舉劍攔截。

    白髮崖女冷笑一聲,眼露殺機,寶劍速如電掣,迎着六七個道人劈掃過去。

    這些道人如何抵擋得住白髮魔女凌厲劍招?但聽幾聲淒厲慘叫,三個人齊齊傷在劍下。

    但是這一陣工夫,姚秋寒已經身若游龍,翻身擋住去路。

    白髮魔女厲聲叫道:“站開,我不願傷你。”

    姚秋寒朗聲喝道:“退後,否則我不會憐香惜玉。”

    白髮魔女突然仰首發出一聲如同巫峽猿啼的悽笑,笑聲中,一挫柳腰,閃電般直衝過來,手中劍左刺右掃,剎那間,對姚秋寒攻出三招。

    劍勢怪異,似點似劈,但見寒光流動,分襲姚秋寒十幾處穴道。

    姚秋寒在數日前已經和她交過手,知道白髮魔女劍術武功,出奇的絕高,所以他擋住她之時,就手抱長劍,蓄勢待敵。

    白髮魔女劍勢攻擊,姚秋寒劍尖發出一縷劍氣,迎着刺去。

    但聽“嗡”的一聲,白髮魔女手中的長劍,化着一道疾虹,脱手飛了出去。

    可是姚秋寒手中的長劍,卻只剩下半截,但他仍然雙手抱住斷劍。

    兩人這招劍式交接,快逾閃電,場中眾高手,沒有人看出姚秋寒是如伺出手,將白髮魔女的手中長劍挑飛脱手的。

    原來姚秋寒這招劍法,正是嶽坤玄心血獨創的“飛龍劍”第一式“神龍擺尾”。他運用擊頭擺尾之訣,將白髮魔女手中劍挑飛了,但是他手上所拿的達柄鋼劍,卻難抵住白髮魔女內力,竟然震成兩截。

    白髮魔女自從出道江湖武林,從來沒有敗過人手,姚秋寒一劍挑飛她手中劍,使她氣焰消逝了許多。

    她那雙深藍色的美眸,射出一縷擊異的光芒,呆呆看着姚秋寒。

    眉際掠起數次駭人的殺機,但迅速的又消逝了。

    最後她哀怨悲傷的長嘆一聲,問道:“咱們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跟我作對,阻攔去路?”

    不錯,自己跟她無仇無怨,而且她剛才救過自己……姚秋寒是位極端忠厚的人,他施惠別人,並不期望報答,但別人施予他的恩惠,自己永遠不能忘懷,所以一時間他竟然無話以答。突聽白髮魔女又是輕嘆了一聲,説道:“我求求你,不要阻擋我,我一生之中,就只求人一次。”

    姚秋寒問道:“你要入祭靈塔做什麼?我絕對不能讓你去傷害仙穀神醫。”

    白髮魔女哀聲説道:“我不會傷害仙穀神醫,幾日前我擄他,不過要他療治我母親殘疾,和醫我滿頭白髮,絕對不會動他一發一指。”

    姚秋寒到這時候,方才知道白髮魔女在魔天樓俘虜皇甫珠璣的目的,但他有些不相信白髮魔女的話。

    “你的話,是真的嗎?”

    白髮鷹女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姚秋寒道:“你不是戮心劍門主人楊妃姬的手下,存心顛覆中原江湖武林嗎?”

    白髮魔女道:“我絕不投身戮心劍門下。因為楊妃姬的兒子楊廣如告訴我説:仙穀神醫能夠療治我母親殘疾和治療我頭上白髮,所以我跟兩位同門手下幫他們到摩天樓俘虜仙穀神醫。”

    姚秋寒道:“你就這樣殺了許多武林高手嗎?”

    白髮魔女突然黛眉一蹙,臉泛殺機,問道:“你到底要不要讓路。”

    姚秋寒知道白髮魔女的武功,天下間難得的高手,自己能不能勝她,還很準預料,當今江湖武林局勢危急,中原武林高手,死傷殆盡,南宮琪美、楊妃姬的氣焰熾盛,實在不該再跟關外的密宗門結怨。

    姚秋寒數月來歷經變故,對於世事應付能力,熟練豐富了許多,他長長的嘆息一聲。緩緩説道:“你來遲了,仙穀神醫已遭人所害。”

    白髮魔女聽到皇甫珠璣死訊,矯身一陣顫抖,過了半晌,粉臉泛怒,叱道:“你胡説,在江陵那座荒廢院落,我明明聽到他還活在人世間,怎麼會死了?。

    姚秋寒道:“仙穀神醫若活在人世間,以他救人於溺,濟世於壺的心腸,他定會挽救令慈,以及幫助你恢復萬縷千絲的白髮。”

    “我不相信你,除非我親眼目睹他的屍體。”

    姚秋寒驀然心中一動,暗道:“自己來到玄都觀,至今還沒親睹仙穀神醫。梅華君説他服過‘冬眠一月還魂丹’,人若死灰,如讓白髮魔女進去看,一方面可以讓她失望離去,二來自己也可放心。……”

    白髮魔女歷聲喝道:“你讓不讓路?”

    姚秋寒朗聲説道:“你不相信仙穀神醫已經身故,我可以帶你去看。”

    説着話,姚秋寒棄掉手中短劍,轉身向祭靈塔走去。忽聞衣袂飄飛聲響,西樂道長千持長劍攔在前面,沉聲説道:“你給我站住!”

    白髮魔女眉尖微蹙,冷笑一聲,道:“你這牛鼻子,再不讓路,我立刻要你們玄都觀死得一個不剩。”

    西樂道長道:“貧道一口氣尚存,你們半步也休想踏進祭靈塔。”

    姚秋寒朗聲説道:“仙穀神醫已然作古,道長讓我們瞻他的遺容,有何不可?”

    西樂道長冷笑道:“皇南珠璣真死了,貧道更不能輕放謀害他的殺手,.你接招!”

    他長劍一搖,帶着千縷寒星,似點似劈,疾襲姚秋寒三處要穴。

    西樂道長跟白髮魔女搏鬥的時候,並沒有受到創傷,長劍出手,淒厲無匹,姚秋寒閃身斜移三尺,説道:“玄都觀全部高手,已死殆盡,道長不必再作無謂之爭,留着口氣抵禦即將來犯的高手吧……”

    西樂道長聽不懂姚秋寒話意,怒喝道:“為着維護武林道義,戰至一兵一卒,亦在所不惜。……”

    他反身撮腕一劍,迎刺過去。

    西樂道長劍術絕高,這時又含怒出手,劍招狠辣,凌厲。

    姚秋寒知道言語無法阻止他動手,劍眉輕蹙,右手疾吐,一拂劍脊,立時一股潛力把劍逼開,左手一揮,扣摯西樂握劍右腕。

    西樂道長識得姚秋寒上乘的內家武學拂穴斬脈手法,吃了一驚,疾退三步,劍勢突變——

    但聞長劍發出一陣劍嘯風聲,寒光閃動,勢若狂飆捲到。

    姚秋寒衣袂飄處,投身在西樂道長凌厲劍風中,左手封劍,右手攻敵,倏忽之間,兩人動上手,已交折五招。

    白髮魔女見兩人動上手,她似乎等得不耐煩,舉步對祭靈塔石階走出。

    姚秋寒見白髮魔女舉步行去,深怕她獨自進入祭靈塔,胡亂動仙穀神醫身體,心中一急。

    絕招急出,口中喊道:“老道長失禮了!”

    一錯步,左掌反手一掃,一股極巨潛力封住西樂劍式,右手伸縮間,已搭上西樂道長的右臂之上。

    這一招奇奧絕倫,西樂道長暗道一聲:“完了!”左掌運盡全力,猛拍而出,想要和姚秋寒同歸於盡。

    那知姚秋寒右手輕帶,將西樂道長送出三四步,朗聲説道:“老道長,觀主已經被白髮魔女冰禪掌所擊傷,觀中好手死傷累累,還有來犯的楊妃姬等高手,可能在一、二日間,聞訊而來,仙穀神醫之生死,對於中原武林道,系道毀存亡關鍵,姚秋寒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對不會背棄中原武林道……至於一切誤會容後解釋,白髮魔女去看仙穀神醫在棺中軀體,絕不會防礙武林大局,她失望而去,更使中原武林道減少一個強敵。”

    説完話,他抬眼看見白髮魔女已將走進六七丈長的石階,祭靈塔門口,此刻正擋着那劍陣中的七位沒有受傷的道童。姚秋寒恐怕白髮魔女再度下殺手,沒待西樂道長説話,身若旋風輕煙,二個起落,飄飛到白髮魔女左側,朗聲説道:“七位道兄,趕快讓開路,免去無謂死傷。”

    西樂道長從後急急走來,揮手説道:“玄清七童帶他們到停靈室。”

    七位道童雖然各自一怔,但他們不敢違背西樂師叔的命令,同時收劍,一齊合掌躬身,退到一側肅客。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姑娘請進!”

    白髮魔女冷冷哼了一聲,道:“我不知你在搞什麼名堂。”

    説着,舉步踏入祭靈塔大門,裏面早就燈火通明,但見大殿前面神案上,仍然供奉着玄清神像,案前香鼎,香煙嫋嫋。神案之後,懸着一道白色布幔,七個道童排成兩列當先領路,掀開布幔,後面原來排着四列木架,木架上放着一個個小木箱,箱中當然是死人的骨灰。

    走進大殿之後,無形中就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走過四列木架,殿中後端一間帶鎖的室門前,當先一個道童打開鎖。推門進去,赫然一口紅色大棺木,停放在丈二寬,二丈深的小室中。

    七個道童,恭恭敬敬地對棺木跪拜三拜,然後小心翼翼的移開棺蓋,西樂道長急走二步搶到前頭,説到:“仙穀神醫遺體就在此。”

    姚秋寒迫不急待地走上前去,抬眼向棺中看去,只見仙穀神醫皇甫珠璣,果然躺在棺中,但見他四肢僵硬,雙目緊閉,臉色黃白,沒有一絲血色,而且皮膚間隱隱呈現一些灰土色,任你怎樣看,也無法看出他是生存在人世間。姚秋寒心中暗嘀咕,忖道:“梅華君的話是真的嗎?她會不會毒死了仙穀神醫,而騙説是吃下‘冬眠一月還魂丹’?”

    江湖間,波詭雲萼,反覆無常,姚秋寒難免有這種顧忌-白髮魔女看到仙穀神醫一動不動的躺在棺底,嬌容色變,雙眼神光沮喪,過了半晌,才問道:“仙穀神醫是被誰害死的?”姚秋寒默默不語,西樂道長冷電似的眼神,卻盯在姚秋寒臉上。

    白髮魔女極盡淒涼的長嘆一聲,喃喃説道:“他死了!

    塵世間再也無人救活我母親了……偉大的媽媽,你當真這樣死去嗎?……”悲切、淒涼的語言中,只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白髮魔女,雙眸中含藴着晶瑩發光的珠淚。

    她的語音,使這間小室,無形中籠罩了一層愁雲慘霧。

    突然間,白髮魔女嬌軀一晃,疾欺到棺木之前,揮手向皇甫珠璣的手腕脈門扣去!

    姚秋寒心頭大驚,喝道:“不要動!”同時,右手五指如鈎,疾向白髮魔女胸口要穴掃去。

    白髮魔女冷哼一聲,柳腰微挫,避開姚秋寒一掌,右手五指,快逾閃電扣上了皇甫珠璣的左手脈門。

    姚秋寒一擊沒中,由指變掌輕輕一帶,奇奧絕倫的按在白髮魔女背後“命門穴”上,沉聲喝道:“你一動,我立刻震斷你心脈。”

    原來白髮魔女是不相信仙穀神醫已死,這時她纖細的玉指,一把扣住皇甫珠璣的脈門,血脈跳動停止,肌臂冰冷。

    白髮魔女自動縮出右手,幽幽嘆道:“果然他死了!”

    這句話,一字一字尾音拖得很長,音調極盡失望,悲傷。

    姚秋寒似乎不敢鬆弛,右手仍然按在她“命門穴”。

    白髮魔女突然發覺姚秋寒的手掌按在“命門穴”上,呆了一呆,怒道:“你這是幹什麼?”

    姚秋寒心神一震,怕她起疑,正要-開手掌,突聽身側響起一聲冷笑,一隻手掌,迅疾的按在自己背後“命門穴”。;

    但聽西樂道長冷冷説道:“姚少俠,你若要澄清敵我,就吐出內勁.將白髮魔女擊斃,或者,我手上內勁一吐,你就要當場喪命。”

    姚秋寒聽到這番話,臉色驟變,説道:“老道長這是什麼意思?”

    西樂道長道:“白髮魔女,今夜殘殺本觀弟子三十餘人,觀主又重傷在她手下,咱們玄都觀跟他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姚少俠如果真是我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結盟弟兄你大概會將魔女除去,替那些死者報仇雪恨!”

    白髮魔女此刻聽懂了西樂道長的活,斜望了姚秋寒一眼,神色哀怨。

    這時西樂道長又説道:“姚少俠,你現在要殺她,只需吐出含藴在掌心的內力,可以説是舉手之勞,她是咱們一大勁敵,為免得遺留後患,你應該照我的話,將她擊斃。”

    西樂道長話説得不錯,眼下自己擊斃白髮魔女,只要將含在掌心內勁吐出,她是位血腥滿手的魔女,殺了她是天經地義的事,上次白己在荒廢院落沒有殺她,今夜陡害了三十餘人命。今夜我如果再放掉她,不知日後又要傷損多少人命。

    殺!殺!殺!

    想到此處,姚秋寒臉上掠起一縷殺機。

    白髮魔女看得心中一凜,死亡恐怖再度降臨她身上。

    她感到人性是那麼卑鄙,可惡!

    自己雖説殺害了不少武林高手,但那全都是憑着自己所學武功,光明正大的勝他,殺他!

    從來沒有半絲奸詐、取巧,但今日別人卻採取陰險、下流的手段要搏殺自己。他真的忍心下辣手嗎?剎那間,自發魔女眼光中,沒有死亡的恐怖,也沒有乞憐求饒的神色,臉上掛着一絲微微笑容。

    她要考驗一個人,看他是不是真敢殺了自己。

    陡然間,一股極強、極巨的內力,由姚秋寒掌心吐了出來。

    白髮魔女這次考驗失敗,一種求生的潛力,使她體內發出一股強大的反抗力量,但姚秋寒功力太深厚了。

    她運出的一道防線,被那浪濤般的內力,震得消散無遺,一聲慘哼,白髮魔女嬌軀如箭被射出門外,-高深的功力,使她沒有倒卧下去。

    她慢慢地轉過身來,臉上慘白如紙,眸中射出一股極端怨惡的恨,凝視着姚秋寒,一字一句説道:“我恨死你了……”

    她那本是染滿鮮血的襟褸衣衫,更見殷紅,刺眼。她嬌軀顫抖,搖幌了幾下,仍然沒有倒跌下去。

    最後、她轉身一掠,如電逸走。

    “快追,不要讓她逃走!”

    室中響起西樂道長的喝聲。

    七個道童和西樂道長,恍似流星疾箭般追出。

    陰森淒涼的室中,呆呆站着姚秋寒。

    他不是為着白髮魔女不死在自己掌下沮喪,而是在捫心白問,自己為什麼違背了良心,做出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吐出內力襲擊她。

    姚秋寒極端後悔。

    姚秋寒本可以將這位絕代的武林魔女,加以感化,使她棄邪改正,今日他錯了一件事,日後不知要陡然增加多少武林高手喪生在白髮魔女無情的劍下,差點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就為着這一念而毀滅,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如豆的油燈,枯黃光輝映照着仙穀神醫驅體,姚秋寒淒涼的嘆息一聲,慢慢七出室外,來到塔門口。

    疏星殘位裏,響起一陣暴喝聲:“魔女,不要跑,今日不讓你濺血玄都觀中,誓不甘休。”

    姚秋寒抬眼望去,夜影中,一條纖細嬌小的人影,恍似掠波飛燕,由屋脊上躍落庭院。

    她的後面三丈,緊緊不捨追着兩位手持長劍的道人。

    距離近了,姚秋寒看清是梅華君,被金霞金清二道追逐着,二道這時衣衫不整,髮髻披散,狼狽不堪。

    “姚哥哥,仙穀神醫遺體安全嗎?”

    梅華君幾個縱躍飛上石階,來到姚秋寒跟前,見他垂頭喪氣的臉色,芳心一震,急道:

    “姚哥哥,你怎麼樣?”

    關懷,急切的叫聲中,金霞金清二道劍如捲風,由背後劈到。

    梅華君武學造詣深高,身形極快,隨着劍風,身如柳絮,直飄出三尺,劍起處,收臂一招“猛雞啄粟”,急襲金清道人。

    劍道中途,猛可變為“神駒展足”,忽刺金霞道人腳跟。

    金霞道人長劍下戳,梅華君把劍一顫,那柄劍陡然上指,卻又變為“盆雕展翼”,剛刷二道腕口滴血,劍飛。

    “梅妹妹住手!”

    姚秋寒怕她再施辣手,急聲喝着。

    梅華君聞聲收劍躍退,臉泛嬌笑,道:“姚哥哥,這二個牛鼻子糾纏不休,不讓他們吃點苦頭,不知厲害。”

    金霞金清二道,劍被震飛,雙雙暴吼一聲,揮掌猛撲過來。

    突聽一聲沉聲大喝道:“金霞金清住手!”

    二道聽到這喝聲,辨別出是觀主的聲音,趕忙收掌躍退,轉頭望去。

    只見數丈外石階下,盤膝跌坐玄都觀主。

    金霞金清大叫一聲:“師父,師伯!”兩人撲身過去。

    梅華君抬眼望了一下四周屍體嬌聲間道:“姚哥哥,敵人是誰?”

    “白髮魔女。”

    梅華君怨聲道:“想不到那個賤女人……姚哥哥,你看:一念之錯,陡害了這麼多高手性命……”

    姚秋寒臉上罩着一片寒霜,沒理梅華君的牢騷,舉步直對玄都觀主走去。

    西玄道長見姚秋寒行來,慘然一笑,説道:“今夜若不是相公拔劍挽救,玄都觀將要盡毀在自發魔女手下。唉,這女人好象已經練成了密宗門全部的神技,她若是投入楊妃姬麾下,楊妃姬真可謂魔焰萬丈,千萬武林蒼生塗炭。”

    姚秋寒聽到這一句話,心中更加悔恨自己一掌之錯。

    這時候,殿宇屋脊上,如電般疾馳飛來幾條人影。

    他們是西樂道長等眾弟子,但見西樂道長懊喪的表情,已知追擊白髮魔女不着。

    西樂道長奔到姚秋寒跟前,冷冷説道:“姚少俠,我知你能殺她,為何不殺她?”

    姚秋寒劍眉一剔,怒道:“玄都觀本來可以免去今日流血場面,但你卻不加以阻止這場殺劫,白髮魔女日後前來尋仇,自有我一手承擔下來,現在道觀中傷亡累累,你們還是趕緊料理傷患,準備即將來臨的慘烈搏鬥。祭靈塔中的仙穀神醫,暫時由在下守護。”

    西樂道長冷笑一聲,道:“姚少俠,你語氣可要緩和一點,當今你跟梅施主,敵人賺疑,尚未完全澄清,你兩人行動還需加以限制。”

    梅華君突然“咯咯”下陣矯笑道:“老道長啊,咱們倆人若是敵人的話,我問你是如何敵得住?”

    西樂道長今夜遭受挫折,人就極不舒服,此時聽了梅華君冷嘲熱諷之語,厲聲道:“玄都觀,今夜傷亡,完全是你這……”

    突然聽到西玄道長,喝道:“師弟,休得無理。”

    西樂似乎非常尊敬這位師兄觀主,聞喝聲,倏地住口。

    西玄道長緩緩站起身來,對姚秋寒説道:“姚少俠,貧道要請教一件事……”

    姚秋寒不待他再説下去,很快運用蟻語傳音,説道:“觀主,是否要問仙穀神醫生死之謎?”

    西玄道長輕輕的點了一下頭,表示“是”的意思。

    姚秋寒仍然用傳音入密工夫,説道:“觀主請息怒,在下對於這件事不敢吐露,要知仙穀神醫當今仍是各派所爭持對象,他對中原武林九大門派,負有挽救那些失魂的武林高手甦醒任務,他之得失,是武林間存亡關鍵。……數日前仙穀神醫在煉丹洞府摩天樓因華山派混元一線天費自南背叛失義,裏應外合,俘虜了仙穀神醫……欲解往戮心劍門孤星島途中,梅華君棄邪歸正,解救了仙穀神醫。……迫於情勢惡劣,仙穀神醫和梅華君商量了一個極安全之策,他服了一粒‘冬眠一月還魂丹’,看去他是一個已死的人,其實不過是象冬眠動物般,呈入冬眠狀態,到達一個月期限,便會復活甦醒過來。……

    “觀主現在趕快將信息,以最迅速的方法,傳紿岳雲鳳武林盟主等,派出武林高手前來護衞仙穀神醫。……但他非死之謎,非全部高手列達,千萬不可吐露。”

    玄都觀主西玄道長,聽了這般經過,心中大喜,強忍着內腑傷疼,運出內功答道:“姚少俠請放心,貧道早在數日前便派出高手,將仙穀神醫在玄都觀中的音訊,秘密傳運去嶽武林盟主那邊,也許明日清晨,中原九大門派的高手,就可以趕來,但今夜貧道受傷不輕,無法晝夜守衞仙穀神醫,這事只有重勞姚少夥了。”

    兩個人這陣蟻語音答話,只見他們嘴唇掀動,旁人卻無法聽到聲音。

    西玄道長轉頭對西樂説道:“師弟.你率領玄清八弟子,繼續把守庭院之中,如沒聽姚少俠召喚,不可擅入祭靈塔一步,金清趕快帶人料理傷者,金霞隨為師到煉功室。”

    玄都觀主吩咐完畢,眾人各領命行亭。

    姚秋寒和梅華君把守於祭靈塔中。

    這一夜已經過去了。

    接着,三日三夜都消逝而去,但古蘭香和岳雲鳳等武林高手,一個也沒有來玄都道觀,觀中也平安無事。

    只有姚秋寒和梅華君日夜守衞着仙穀神醫,人顯得憔悴,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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