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沒想到卓越會來這一手,頓時僵在那裏,腦子裏盡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犯了錯誤不要緊,只要能改正,就是好同志”之類的——玩意。
説是“玩意”,而不是“話語”,更不是“思想”,是因為她此刻腦子很糊塗,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清晰的思維,連組詞成句的能力都沒有,只是一些感覺,可能感覺都算不上,只是潛意識,可能潛意識都算不上,只是一種——玩意,但那是個能決定感情傾向的“玩意”,比如此時她就沒痛斥卓越一頓,然後逃掉,可能在感情上已經將他當成一個“善莫大焉”的好同志了。
卓越附在她耳邊説話,弄得她的臉癢癢的,他的兩條長胳膊把她連人帶臂膀一起摟在懷裏,像把她五花大綁了一樣,令她動彈不得。他身上的皮衣散發出一股皮革特有的味道,而他的人散發着一股男人特有的氣息,混合成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氣味,令她眩暈,腿有點抖,頭重腳輕,好像站不住一樣,無力地靠在他身上。
他順勢吻在她脖子上,兩手交叉在她胸前,不老實地活動起來,雖然隔着毛衣和外衣,她也能感受到他手的熱度和力度,只覺血液迅速奔湧,她動用殘存的一點理智,低聲説:“你幹什麼呀,當心被人看見——”
“沒事,都下班了,誰會看見?”
她發現自己這麼快就糊里糊塗成了他的同謀,沒反對他的進攻,只擔心被人看見,實在很令她瞧不起自己,她掙脱着説:“放開我——”
他放開她,跑過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她傻站在那裏,怔怔地説:“你不是説——去吃飯的嗎?”
他幾步跨上來抱住她:“呵呵,現在誰還有心思去吃飯?吃這不好嗎?好久沒吃了,都快憋死了——”
她一聽到這個“憋死”就有幾分不快,用手推他,説:“但是我肚子餓了,也別把孩子餓着了——”
“不光是肚子餓了吧?那裏也應該餓了吧?”他説着,手鑽進她衣服下面,但她把棉毛衫紮在褲子裏面,那是她的老習慣,比較保暖。他找來找去找不到衣服的開口處,只好隔着棉毛衫摸她的乳房。
這是她的“軟肋”,她身上的火炬,最容易點着的地方,每次他撫摸她的乳房,總是讓她興奮莫名,比他直接進攻下面還令她動情。但他平時很少光顧她這一塊,大概是覺得她的乳房不夠大,提不起他的興趣。他除了最開始的幾次以外,其它情況下都是把她的胸當雞肋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她也不好意思叫他去撫摸她的乳房,因為她覺得如果他不喜歡那個地方,她叫他摸也沒意思,他肯定是敷衍了事地摸兩下了事,那她反而沒感覺了。
她有點反感地想,其實他還是知道她喜歡他撫摸哪裏的,但他自己對那裏沒興趣,所以他一般不觸及那裏,只在需要討好她的時候,才勉為其難地摸一摸,有點像那些愛做表面工作的幹部,輕易不到貧困地區去,但如果能吸引幾個記者,討好幾個領導,塑造自己的光輝形像,還是會咬着牙,到貧困地區去走一走的。等記者們一走,他老人家就打道回府,再也不去貧困地區了,用個粗俗的比喻,就是“連拉尿都不朝那個方向拉”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把他推開,但她的雙臂軟得沒有一點勁,她的身體彷彿是久旱的農田遇到了一場春雨一樣,每個毛孔都張開了,準備接受一場透徹的滋潤。
他推着她往辦公室的一個長椅子那裏走,就是那種幾根長木條做成的椅子,如果赤裸着睡上面,背上肯定會留下斑馬紋的那種。那個長椅子是供來訪者等候用的,很簡陋,但很長,可以同時坐四、五個人。他把她放倒在那個椅子上,她感到頭硌得疼,她想抗議,而他已經在解她的皮帶了。她抓住皮帶不讓他解,低聲責問道:“你幹什麼呀?跟你説了,會給人看見的,你怎麼不聽呢?”
她是越來越同謀了,而他也越來越心領神會了,安慰説:“放心,門拴上了的——”
他一手放在她脖子下,把她的頭勾上來,吻住她正準備説話的嘴,另一隻手摸摸索索地打開了她的皮帶扣,鬆開了她的褲子拉鍊,從她腰上把手伸進她褲子裏。他的手有點冰,她哆嗦起來,但很快就被他按住了要害部位,冷擺子變成了熱擺子。
他在她的要害部位撫摸了一會,發現她沒再抵抗,便抽出放在她脖子下的那條手臂,兩手齊心合力把她的褲子往下拉,邊拉邊説:“褲子別穿得太緊了,當心把孩子憋壞了——”
她雖然不喜歡他這個“憋”字,但因為是在説孩子的事,她還是順從地“嗯”了一聲。他把她的褲子褪到膝蓋那裏,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滑稽,“飢不擇食”,“急不可耐”,“野合”,“苟合”,“偷情”等一系列壞字眼全跑到她腦子裏來了。她使勁閉上眼睛,怕看到他拉開褲子拉鍊,讓那東西露出來的情景。他不管是衣冠楚楚,還是全身赤裸,她都是愛看的,覺得有種貫穿一氣的美。但他拉開拉鍊,露出那個東西的樣子,就把他搞得不倫不類,很難看,很滑稽,讓她想起那天他被“捉姦”時的醜陋。
但他並沒拉開他的褲子拉鍊,而是坐在椅子上,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用手在她那個地方指指點點:“其實你也憋壞了,隨便一摸就這麼多水——”
她差點發作,但他很快將一個手指伸了進去,她“啊”了一聲,就不吭氣了,專心對付體內那種又脹又酸的感覺,羞慚地發現自己其實很貪這一口。他的手指在裏面活動,邊動邊問:“想不想?想不想?你也一樣想吧?還要講狠,躲在外面不回來,你看你的身體多老實,想了就是想了,不撒謊——”
她恨他在這種時候説這種話,但她無力呵斥他,只張開嘴,讓他來吻她,好堵住他的嘴。他吻了下來,她很配合地把舌頭伸給他,讓他吮吸。他又加進去一個指頭,脹得她放開他的嘴,“啊”地長喚一聲。他得意地説:“很舒服吧?想不想我把你送上天?”
她不回答,他一邊攪動一邊説:“其實追求生理上的快感,對男女來説都一樣,只不過你們女的臉皮薄,不願意承認罷了,你看你現在多享受,這才是真實的你,平時總戴着個貞女的面具——”
她沒理他,但心裏發誓:你再説一句,我就走掉。
他似乎已經掌握了她秘密通道的各個開關,知道什麼樣的動作,什麼樣的力度,什麼樣的頻率可以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很快,她就感覺到快感的浪頭正在一點一點逼近那個部位,那裏的肌肉有種想收縮的慾望,但她知道還沒到火候,還差一點,如果她現在就讓那裏的肌肉收縮,快感就會跑掉。她現在得屏住氣,不去想那個地方,等那個浪頭自己衝到那裏,那裏的肌肉會自動開始收縮,那時如果她加一把力,就會把那個浪頭推得很高很高,分成前後兩路向身體的各處蔓延,一股潮水從尾椎骨那裏升起,沿着脊椎往上湧,另一股潮水從她的隱秘處升起,沿着她的秘密通道往裏流,那種感覺是能深入到骨頭裏面去的,沒有哪一種感覺能跟那相比。
她感到浪頭快到了,就像往常一樣,向他張開嘴,請求他來吻他。但他突然把手指抽了出來,她的身體頓時感到一種空虛,潮水還在那裏徒勞地左衝右突,使她有種焦灼的感覺,很想把他的手抓住放回那裏。她不解地睜開眼,見他正饒有興趣地望着她。她想問他為什麼,但她問不出口。
他得意地説:“差一點就來了吧?我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
她喘着氣,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接着説:“這叫釜底抽薪,懂不懂?你現在體會到我每次的感覺了吧?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那是——純生理的,是完全不帶感情的,但我沒有撒謊,就是那麼回事。現在你體會到了,你就會相信了。到了你現在這個地步,如果我停下不管你了,那你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現在不管你對我有沒有感情,你都會求着我幫你做完——”
她驚呆了,憤怒地説:“無聊!”
“我一點也不無聊,不過是在説一個事實,一個你不願意看到的事實。你敢説你現在不想一步衝上那個高峯嗎?”
她冷冷地説:“我想,但我不會想到連臉都不要的地步。我還以為你真的知錯了,原來你只不過是想方設法替自己辯護。你以為你瞭解女性,其實你並不瞭解。你就等着我來求你吧——”她説着站起身,整理衣褲。
他懊喪地看着她,説:“可能我真的有點不瞭解你們女性,你們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覺得——非——達到高潮不可的嗎?也許我還沒把你弄到那個地步?”
她譏諷説:“你不是有一點不瞭解女性,你是完全不瞭解女性。按你的理論,我現在可以隨便找個人來幫我,對吧?那我現在就去找一個,這個樓裏肯定還有人沒走,至少門房老頭還沒走——你就當他——幫你——做公務的吧——”
他呵斥道:“那個老傢伙,你別去丟我的人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你做那事的時候,想過要臉沒有?”
“那是不同的——”
“為什麼不同?就因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他詞窮了,放開她:“你要找人幫忙,你去找吧,算是一報還一報,但是隻能用——手——不能用別的——”
她哭笑不得:“我不會做那麼不要臉的事的,你也完全用不着做那種事,你這些天——按照你自己説的——你在改正——你沒幹那事——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他爭辯説:“那不同的嘛,這幾天你沒在跟前,我——沒受刺激,根本都不會想那個事,也就沒東西需要——放出來,但是那些天,你每天都在我身邊晃——但是又——不能幫我放出來——我有什麼辦法?”
她沒好氣地説:“那就算是我的錯吧,但我改正了,我搬出來了,不在你面前晃來晃去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呢?”
他被她噎住了,噎了好一陣,才指着她,恨恨地説:“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已經認錯了,我也改正了,我已經把身價放到了塵土裏,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方,你還要怎麼樣?你面子也要足了,威風也耍盡了,你不要得寸進尺,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一個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她看他那麼兇狠的樣子,心裏有點怕,怕把他氣極了,頭腦發熱,會傷害她跟孩子,她知道好漢是不吃眼前虧的,但她也不願輕易示弱,硬着頭皮説:“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他威脅説:“我給你機會你不用,到時候可別後悔,等你來求我收留你的那一天,我是不會動菩薩心腸的——”
她見他這樣説,就不怕他了,不就是個不收留嗎?我根本就沒想過請你收留。她硬氣地説:“這個你放心,我不會來求你的。”
他咆哮道:“你這個給臉不要的賤女人,滾!”
他越這樣,她就越不怕,冷嘲熱諷地説:“別忘了,這是我的辦公室,你有什麼資格叫我滾?”
“你也別忘了,連你這份工作都是我給你找來的,我叫你滾,你就得滾!”
“我不稀罕你找的這份工作。”她看着他那個地方,幸災樂禍地説,“你也別操心給我臉了,還是趕快去找你那個姜阿姨吧,當心把自己憋死了。”
她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身後傳來他砸破什麼的聲音。